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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优雅的歌声驱散了黑夜的寂寞,使人不知不觉中沉醉。
一艘停靠在岸边的画舫上,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在抚琴。琴声婉转悠扬,引得无数人驻足在廊桥上倾听。
一曲终了。
画舫离岸,渐渐驶入湖中。
人们品头论足着四散。
赵高站在桥上,看着画舫渐渐远去,浮想联翩。
两名侍女陪着秋盈走上桥。
秋盈走到赵高身边,看着远去的画舫,幽幽地:“在一片浮华之中,能真正体味俞伯牙的名曲《水仙操》的人,除非具有高尚的情操和远大的志向。可是在奢靡的环境里,这样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公子可认识弹琴之人?”
赵高依栏面对秋盈,微微一笑:“在下眼拙,不识。”
秋盈:“此人名叫高渐离,出身豪门却不攀权附势,为人狂放不羁,平生浪迹天涯,有天下第一琴师美誉。公子如果愿意结识高渐离,我可以为你引见。”
赵高:“多谢秋盈小姐美意。对太有名的人,在下有仰慕之意,无攀龙附凤之心。”
秋盈:“公子同样是大名鼎鼎之人,何出此言?”
赵高:“任凭谁最终都是沧海一粟,有名和无名又有什么区别呢?”
秋盈眼波流动:“世上名过其实者多,真正有真才实学者少之又少。这大概就是追求虚名者与淡泊名利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吧。今夜花好月圆,如果公子不介意,我们找个地方共饮几杯如何?我写了几篇拙文,诚心想请公子斧正。”
赵高:“不敢,不敢。”
在侍女的陪伴下,两人下了桥,沿着幽径并肩而行。
秋盈:“据说秦国就要大肆征伐我国了,邯郸的存亡危在旦夕,不知公子有什么打算?”
赵高正欲答话,赵嘉率几名官员匆匆走过来,不满地:“十三弟,都火烧眉毛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在这儿谈情说爱?”
赵高瞅了秋盈一眼,涨红了脸:“大哥……”
赵嘉:“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身为王室成员,你难道就宁愿社稷崩溃而袖手旁观吗?”
赵高:“我手无缚鸡之力,不会舞刀弄剑……”
赵嘉打断他的话:“别找借口逃避责任!大王不愿见我们,可愿意见你。快随我们进宫向大王劝谏!”
赵高看着秋盈,站在原地不动。
秋盈咬了咬嘴唇,递给赵高一个微笑:“办正事要紧。你去吧。改天有时间,我们一起去郊外赏枫叶。”
赵高点了点头,不情愿地随着赵嘉等人离去。
秋盈目送着赵高的背影,无限怅然。
70、寝宫
赵高随着赵王迁走入一条灯火通明、戒备森严的甬道。
沉重的大门一道道开启,最后一个摆设着无数奇珍异宝的大厅展现出来。
赵王迁引着赵高走入大厅,在厅中转悠一番后,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执着赵高的手,深沉地:“这是赵国自建国以来,历朝历代累积的财富。眼前的这些东西件件光彩夺目,价值非凡。可是却只能长期存放在这里,徒惹灰尘。由此可见任何一件东西如果得不到展示,纵便是珍宝也和垃圾无异。这些东西转化为钱财,可以盖无数座豪华的宫殿,可以供养无数美女,也可以招兵买马。倘若让你来支配,你将如何抉择?”
赵高:“臣弟不敢妄言。”
赵王迁:“那你来见我,打算跟我说什么呢?”
赵高:“臣弟受大哥和几位大臣之托,来向王兄进言,为了保全江山社稷,请王兄速与燕魏齐楚四国联手对抗秦国。”
赵王迁放开他的手,短促地笑了笑:“别再痴人说梦了。如果有一个娼妇刚下了别人的床投入你的怀抱,说她很爱你,你可以相信。可是别人跟你说合纵联盟那套鬼把戏,你千万不要相信。”
赵高:“或者……王兄可以请求匈奴出兵……”
赵王迁摆了摆手:“人和狼注定不能成为朋友。与匈奴人打交道,无异于引狼入室。想一些实际的事情吧。我国自长平之战元气大伤后,就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份了。如今秦国执意吞并我国,我国沦亡已成定局。一杯水又怎能扑得灭一场熊熊大火呢?”
赵高颇感苦涩:“王兄,我国并非完全丧失战斗力……朝中愿与秦军决一死战的官员不在少数……”
赵王迁:“在敌众我寡的境况下,无谓的牺牲不是光荣,是愚蠢!好啦,十三弟,多说无益,你若不愿做亡国奴的话,就乘早离开赵国吧。”
赵高:“王兄……”
赵王迁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来回踱了几步,从一个柜子上取下一只锦盒,转到赵高面前,诚挚地:“无论你走还是留下,我都希望你好好珍藏这件东西。只要这件东西不落到秦国人的手里,赵国就不算彻底被毁灭,总有一日还有复国的希望。”
赵高站起身来,心情沉重地:“臣弟于国家无寸功,不敢接受王兄赏赐。”
赵王迁:“我不是赏你,我是让你为赵国保存一个希望。你知道盒子里是什么吗?”
赵高摇了摇头。
赵王迁把锦盒塞给他,低沉地:“是和氏璧。”
赵高睁大了眼睛。
71、郊外
秋风瑟瑟,枫叶纷纷飘落。
树林子深处,赵高和秋盈坐在一块摆有瓜果酒水的毯子上,观赏着落叶。
秋盈:“秋天大约给人两种景致,硕果累累或草木凋零。其实,有时候凋零也是一种美,凄艳的美。”
赵高:“恐怕没有多少人能接受衰败的结局。”
秋盈偏头专注地看着他:“你呢?”
赵高:“悲哀是很令人心碎的事。可是人活着,哀怨不能成为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那样我们在咏叹落叶时,就能等待花儿再开,草木再绿。”
秋盈莞尔一笑:“我喜欢你的豁达。”
赵高:“当疑惑太多时,解脱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冷静地面对现实。”
秋盈收敛笑容:“我们即将国破家亡,你将如何面对?”
赵高沉默。
秋盈:“我猜你肯定不情愿流亡国外,更不会情愿拜倒在秦国人脚下。”
赵高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会拜倒在秦国人脚下。”
秋盈紧紧盯着他:“向人卑躬屈膝根本不是你的个性。你生于王室,但从不追逐权势名利,正因为如此,我才打心眼里喜欢你。你是浊世中的君子。”
赵高:“超凡脱俗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悲哀。我生于王室,本有心为国效力,无奈宫廷的争斗明枪暗箭太多,为了免遭迫害,我只能持与世无争的心态来回避一个又一个陷阱。我从小衣食无忧,受宫廷的恩惠众多,在国破家亡的时候,却不能有一丝一毫回报,内心无限愧疚。以我之力,虽然不能扭转赵国灭亡的厄运,但是萌生在我心中向秦国复仇的种子不会泯灭。”
秋盈异常吃惊地看着他:“……你……你千万不能去冒险。万一……万一……不,你不能冒险。带我走吧,我们走得远远的,觅一个清静的地方,去过一种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赵高:“秋盈,我很喜欢你,也很爱你,但我不能带你走。我是王室成员,对王室的复兴负有不可逃避的责任。”
秋盈咬了咬嘴唇:“那……你打算怎么做?”
赵高:“我要想方设法接近嬴政。我要运用自己的智慧,颠覆秦国内政,扰乱秦国朝纲,必要时刺杀嬴政。”
秋盈摇了摇头:“不,不行。韩非就是持这种动机去秦国的,结果功败垂成,死于非命。尽管秦国人拼命掩盖这件事,但至今与韩非同谋的张良仍遭悬赏通缉。你同样是王室成员,秦国人绝对不会信任你。”
赵高:“我有办法。”
秋盈:“什么办法?”
赵高:“天下至宝和氏璧在我手中。和氏璧是秦国人梦寐以求的东西,赵国沦亡之后,我会亲自把和氏璧献给嬴政。”
秋盈左思右想:“你用这种方法想获取秦国高官厚禄的机会很渺茫。你不可能轻易获得嬴政的信任。”
赵高:“要是我想获得高官厚禄,秦国人肯定会怀疑我的动机,那我的下场必然与韩非无异。但是,如果我不求高官厚禄,只想一心一意地侍侯嬴政,我的目的早晚能达到。”
秋盈困惑地:“我不明白……”
赵高淡淡一笑:“倘若我把自己阉割了,变成废人,变成一个唯命是从的奴仆,秦国人就不会再置疑我的动机,我的目的就能实现。”
秋盈瞅着他,两颗冰凉的泪珠滚出眼帘:“你真的要这么做?”
赵高点了点头,端起了两杯酒,递给秋盈一杯:“来,我们干一杯,以后恐怕没机会陪你欣赏风景了。”
秋盈接过酒杯,流着泪喝干了杯中酒,拭去脸上的泪,强颜一笑:“有许多的爱都是自私的,惟有对国家和民族的爱是无私的。我不能以自私的爱阻止你无私的爱。但无论你以后成为什么人,你都是我一生的最爱。所以,我要把身子和整个灵魂都给你。”
说着解散头发,徐徐褪下了衣服。
赵高放下酒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头也不回地踏着厚厚的落叶离去。
风乍起,漫天枫叶飘飞。
72、邯郸城楼上
大雾弥漫。
隆隆的战鼓声中,秦国大军漫无边际地包抄上来。
赵嘉在城楼上指挥赵国将士拼命向城下投矛射箭。
面对抵抗,秦国军队前进的节奏仍未停息。
面对如蚁的秦军,赵国将士心惊肉跳,更多的矛和箭射向城下。
鼓声停息。
秦国大军停下了步伐。
赵国将士稍稍喘息之际,秦国大军爆发出阵阵欢呼声,在一大群将领的簇拥下,嬴政、纪缭和王翦在军阵中央出现。待欢呼声平息,王翦舞动了手中的红旗。传令官随即在云车上如法炮制。刹那间,秦军攻城机和弓弩手同时展开攻击,无数石快和利箭飞上城楼。
赵国将士纷纷毙命。
枪林弹雨中,赵嘉挥剑砍翻两名欲逃跑的将领,指挥将士顽强抵抗。
秦军再次擂响战鼓,排山倒海地往前压上来。
守城的赵国将士伤亡惨重。
颜聚带着几名伤痕累累的将领奔上城楼,踏着死尸堆奔到赵嘉面前,沉痛地:“大帅,南门失守,秦军已经攻进城了。”
赵嘉:“什么?大王呢?”
颜聚:“大王带着大臣们大开王宫,向秦军投降了。”
赵嘉破口大骂:“一群败类!一群辱没祖宗的混蛋!”
颜聚:“邯郸守不住了,代地还有兵马。请大帅就此放弃,退守代地,以图东山再起。”
赵嘉仰天叹息,顿了顿足:“走!”
73、卧室
两名侍女侍侯秋盈在梳妆台前梳妆。
一名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小……小姐……秦国军队打……打进来了……”
秋盈异常冷静:“别慌。你们暂且退下,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要出去。”
侍女们忐忑不安地退出去。
秋盈若无其事地梳好头,精心描了眉,涂了口红,搽了胭脂,对镜顾盼了一番,启齿一笑:“赵高,你一定要记住,你有一个花容月貌、对你忠心不二的妻子。”
说着,从梳妆台前的一个抽屉里摸出一只锦盒打开,取出两根银针,刺瞎了自己的眼睛。
74、旷野
暗淡的月光下,赵嘉率残兵败将饥寒交迫地坐在茫茫的野地里。
无数伤兵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使人倍感凄凉。
颜聚率几名将领走到赵嘉跟前,急切地:“大帅,乘秦军还没有追上来,我们赶快前往代地吧。很多受伤的将士需要尽快得到治疗啊。”
赵嘉沉闷地:“再等一等。”
颜聚:“大帅!属下等不明白您究竟……”
赵嘉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