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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樱在寒风中轻轻摆动,楚玉声的笑颜还是很淡:“我为何留下,你知道的吧?”叶听涛避而不答:“洛阳薛家,比我身边更安全,你父亲还在等你回去……他只有你这一个儿了。”
楚玉声目光一颤:“……我知道,洛阳,一直是很好的地方。可是玄珠心境也比这个江湖更安全,你又为何不回去?……《八荒末世图》,真的那么重要吗?”
叶听涛不再看她的眼睛:“这件事,关系到紫霄派的命脉存亡,我不得不做下去……如今的天柱峰早已是外强中干,况且,那幅图卷中包藏了太多秘密,如果被重天冥宫得到,不知会如何。”
“我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停下来。”楚玉声亦垂下眼睑,“罗境主去世了,这个结就成了死结……”
“所以,你该及早抽身而去。”叶听涛仿佛是狠下心来,五年中一直没有触及过的话题,终于被重重揭开,“……灵舟死后,薛家已别无子息,这是你们彼此亏欠的。”
楚玉声低下头,脸有些苍白:“……我该用一辈子去还那些欠下的,是吗?”
那一刻叶听涛很想将她拥入怀里,可是他并没有动:“玉声,你可知道,凡是在玄珠心境紫霄阁中住过的人,没有一个娶过子。”
楚玉声眼中有微如萤火般的光芒划过,又寂灭:“……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是很早过世,就是在神剑之争中耗尽了一生。”叶听涛并没有将“悟元功”之厄告诉她,或许是不忍,或许是他在她眼中,从来都是最强的强者,“像今天荷衣这样的事,以后或许也会有,我真的不希望将来有一天,你父亲只身前来向我问罪……玉声,你陪伴我五年,我至死也会感激你。”他微微侧过身,不想看到楚玉声的表情,即使是一线。
远处画舫缓缓地交错移动,是贵拷来时,最繁复华的重重舞蹈,观湖台上,孟晓天静静地望着暗流汹涌的玄武湖,眼中尽是苍凉之意。屋宇中,楚玉声的几缕长发颤抖般飘动,仿佛过了一万年,她的嘴里发出低而缓的吹息,脚步轻移,伸出双手,环住了叶听涛的腰,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像过去某一时刻那样:“你……是我们兄一生最不该遇到的人……”
叶听涛轻轻一震,他没有动,甚至也没有说话,目光却温柔而沧桑。他知道楚玉声并非是个轻言放弃的人,可他却用薛翁作为最大的理由,狠狠地刺入她的心里。一别五年,曾经薛府宅院中衰老的背影,扶棺北去,薛翁迎出轿厅时长久的落魄与失神,这些,他知道她必已在深心之处回思过无数遍,也是唯一的无可返。谁欠谁的,早已算不清,却终究要去还。
“若你不愿遇到我……从今往后,颈作没有遇到过。”此时此刻,叶听涛有些为自己不露痕迹的伪装而叹息,曾几何时他并不是这样的人,当他拍拍夏荷衣的脑袋,与她尽兴谈笑的时候,他也还不是这样的人。
楚玉声在无言中将嘴唇贴近他的胸膛,温暖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应而来,但离开时,却又像未曾发生过一样:“我遇到过你……像块木头一样,不常笑,总是很严肃。我那时一点都不喜欢你,因为你不懂沈姑娘的情意,她到死,都还很想见你……”她轻轻笑了笑,“我死的时候,也会很想见你。”
叶听涛的手终于抬起,抚住她的背脊,却是慢慢移动,将她的肩膀轻轻推开。相聚与别离一瞬间交叠,隐去。不同的是,他用的是右手,曾经只握住碧海怒灵剑的右手:“……保重。”
那蕴涵了全部情感的两个字说出时有着怎样的感受,已渺不可知,正如化逝无踪的积雪,随风而去。夏荷衣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颠簸,一磕一磕,躺得很别扭。她的脸有些发烧,手脚却冰凉,这般难受,又没有玄珠心境中弥散着的淡淡清梅之,她醒来的刹那简直想哭出来。
“醒了?”一个华衣公子似笑非笑的脸在她面前晃动。夏荷衣撑起身来,四顾,吃惊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那人似乎料到她要问这两个问题,在狭窄的马车中伸了伸懒腰:“你师兄在外面,别的我可不管。”
夏荷衣闻言眼中立刻放射出喜悦的光芒,她挣扎到了车帘处,掀开,叶听涛的背影挡在那里,只一个背影,她便知道任谁也无法闯入这车中:“师兄!”
叶听涛回过头,见她醒来,笑了笑。夏荷衣有些奇怪,她觉得叶听涛的笑容像是浮在脸上,那双宝石般的眼睛里并没有笑意,甚至有沉重难言的颜。她回头看看车中,除她之外只有孟晓天,再没有别人。
一点疑惑和心流暗涌,夏荷衣把身体支撑在车沿上,小心地问道:“那位,楚姑娘呢?”声音并不响,但也不轻,可是叶听涛好像没有听见,依旧挥动着手中的缰绳,两旁的灌木向后飞退。夏荷衣迷惑不解,但楚玉声不在,她便能放心地坐在师兄身后,于是她便坐在那儿:“我们是去哪儿?”
“救你的命。”这一次叶听涛简短地回答了她,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夏荷衣并非迟钝无知之人,她马上明白他是不愿去提关于楚玉声的话题。她想起她似乎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清醒之前的记忆,还是在玄武湖樱洲的客房里。她很乖觉地道:“八石丹的毒能解吗?”
叶听涛的回答还是很简短:“去试试吧,总不能任你毒发。”夏荷衣心满意足地不再说话,她看了一会儿车外的景致,放下车帘,发现那苍白而英俊的公子还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了?”夏荷衣和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孟晓天不答,偏过头去,靠在车壁上。他似乎也有些累,懒得回答无意义的问题。马车一路颠簸,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传来些吵闹之声。刀剑相交,厮杀正烈,媚一声惨叫直窜而上,夏荷衣吓了一跳,把车帘拉开。
“好像快到了。”孟晓天说了第一句话,他似乎并没有把前方十字路口的一场杀戮放在眼里。
“到哪里?”夏荷衣问道。
孟晓天抱膝而坐,仰了仰头:“救你的地方,找人的地方。”然而车停下了,显然不等杀戮结束,他们无法过去。虽然隔两三招便有人倒下,但要等他们杀完,还会有好一阵子。
“真是烦人的事……”孟晓天说话的声调像在吟哦。叶听涛回过头来:“孟公子,前面的人你认识么?”
孟晓天一怔:“土匪打架,我怎会认识?”此话出口时,他听到一声子的怒叱:“别妄想了!把命留下!”似她的剑刃一般冷厉无情。
他的神顿时变了,起身下到车外,仔细看去,只见那一群杀伐之人都是一服饰,似乎来自同一门派,中间围着一个轻烟罗裳的子,刃如雪,身影飘忽,剑下已有十数人毙命。孟晓天睁大了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向那子走去,袖中柔柳剑寒光闪动,拦路之人纷纷倒下。
那子也看见了他,可她只是停了一停,接着又剑剑致命,纤腰轻摆、快如闪电,直到将围攻之人斩杀殆尽,兀自站在尸堆中微微喘息。孟晓天将收剑回袖中,走到她面前,微笑刚刚浮起,然料那子面如冰霜,竟当胸一剑刺了过来。
第三卷·万里西风瀚海沙 第六章 浣溪沙,寂谷冰刃
“我说你怎么了?”孟晓天急向旁一闪,如冰的剑刃擦着他胸前而过,他莫名地望着那子,“莫非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
那子看着他,平静了一会儿,冰冷的容颜微微缓和:“若不是你几年不回剑湖宫,现在怎会有这种事?”
孟晓天一怔:“怎么,宫主在哪里?”那子神忽的有些悲伤,别过头去。孟晓天踏上一步:“他在哪儿?”
“……在浣纱谷。”那子低声道,虽然倔强地不愿流露出软弱之,但那如焚一般的忧急却无法掩饰。孟晓天渐渐觉得心中发凉:“他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现在剑湖宫由陆青一人守着,他也是在赎罪,若有人大举来犯,恐怕你也见不到他了。”
孟晓天呆了片刻:“苏婉云,你何时学会说话说半截了?”
苏婉云不语,转身往浣纱谷的方向走去。雪刃沾满鲜血,她也不去擦拭,剑尖垂在泥土中。孟晓天身后响起叶听涛的声音:“这些似乎是白龙剑阁的人。”他回头,见叶听涛站在尸堆边上,“刚才那位,是霜云楼主?”
孟晓天叹息道:“是她,还是那般子……快去浣纱谷吧。”
叶听涛却没有立刻离开,将一具尸体翻转过来,查看着那服饰上的纹样:“白龙剑阁,不知他们为什么要袭击霜云楼主,莫非是剑湖宫出了什么事,趁人之危?”
孟晓天心中一沉,叶听涛站起身来:“走吧,看来浣纱谷很热闹,不知妙手神医会作何感想。”他向马车走去,孟晓天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原本就冷酷刚毅的男子变得比原先更难以靠近,让人脊梁生寒。
夏荷衣坐在马车中迎着叶听涛微笑,像十多年前在太岳山脚下那样,但叶听涛的嘴角只是怅然地一丝撇动,就不再看她。尸堆旁的孟晓天忽然觉得胸口一阵疼痛,他闷咳了一声,慢慢移动脚步。想是刚才助苏婉云杀敌,牵得伤势又发,他坐入车中,闭目不语。
荒野之地,长草随风飘摇,不时有阵阵血腥隐于风中,令人蹙眉。十字路口处离浣纱谷已不过几里的路程,马车行去,每隔一段便有些尸体,有的已然,辨认刀剑,有漠北一带的帮派,也有锦衣华服的繁华中人,孟晓天一路看着,神情不曾放松。夏荷衣从未见过这等景象,只掩着鼻,惊慌不敢停留。
“看来这里的杀戮已经有一阵子了。”叶听涛向坐在身后的孟晓天道,“不知是为了剑湖宫,还是为了韩北原。”
孟晓天看着已然在望的谷口:“若是为了韩北原,死在这里的应该是瀚海黑衣人。”
“这么说,是剑湖宫?”叶听涛的声音并没有什么起伏。
夏荷衣在车内道:“剑湖宫不是江湖上最厉害的铸剑门派吗?怎么会有人敢惹他们?”孟晓天沉默,叶听涛道:“再厉害的门派也会有起落之时。”夏荷衣点点头,对她来说这一切都是新鲜的,她在江湖上尚且没有位置,但这也不重要。
习习谷风,冲淡了四周不洁的气息,行近浣纱谷时,三人发现谷口沿路竟铺着许多叶藤,明明是严冬,藤叶却鲜绿如,将污浊隔绝在外。山壁内的幽谷炕出季节,偶尔经过马车边的男弟子神都很安静,只对他们微微一笑,抬手指路,仿佛是见惯了这些来求医问药的武林人士,并不以为异。叶听涛想起五年前在易楼见到沈莫忘的情景,阴谋之中,只有这个子来去自如,丝毫没有羁绊。
他在一片无所修饰的山舍宅院前勒缰,跳下车。门前的白裙弟子走上来,向他们三人微微欠身:“几位,谷主正在忙,请稍等一会儿。”孟晓天道:“姑娘不问问我们的来意吗?”
那弟子微笑道:“浣纱谷从来只接待求医的人,你们要是像外面那些人一样,是来找人的,那可就没办法了。”叶听涛道:“我们是来求医的。”他看看夏荷衣道,“那位姑娘服了八石丹,特来请沈谷主解救。”
“八石丹?”弟子吃了一惊,犹豫了一下道,“请先随我进去,等谷主忙完了我会告诉她。”
孟晓天皱眉道:“沈谷主在忙些什么?”小径静谧,那弟子将他们向内引去,虽见叶听涛带着利剑,也并不害怕:“最近这阵子来浣纱谷的人很多,谷主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