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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瀚抒听出弦外之音,似乎与自己有关,不由得警觉起来:“什么事小吟?”
凤箫吟不敢看他,轻声道:“第一件案子,是去祁连山,趁你们政变纷乱的时候,偷祁连山山主印章……”
韩莺一笑:“纪景为了什么我不清楚,本来属于我的事情,我当然要跟去看看,她做了什么事情,我一清二楚。”
凤箫吟脸色惨白,韩莺哼了声:“原来你自己也知道了……”
凤箫吟冷冷道:“我是今年年初知道了真相,我一直不知,自己杀的是谁……”
洪瀚抒一头雾水:“怎么了?你杀了谁?”
凤箫吟战栗着躲闪他,背过身去,沉默着不敢说任何话,她真的,好怕这一刻来临,以他的性情,什么都做得出来,自残?杀人?放火?还是……他会崩溃,而她,会再背一个罪名!
洪瀚抒思前想后,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明白真相的刹那,他才知道,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去寻找答案——
没有别人说话,一切都水落石出。洪瀚抒一瞬间去找理由反驳心里的猜测,韩莺却不允许他这么做:“洪山主,知道两年来祁连山为何一蹶不振?为什么大家诬陷你杀人!不是因为萧玉莲,而是因为她凤箫吟!”
洪瀚抒、宇文白岂止吃惊,胜南虽是局外之人,也被这种真相吓住了,不错啊,凤箫吟杀了萧玉莲,所以她在广南西路,会说出一句:“为什么萧玉莲长得跟我那么像,却又被我……”再想起云雾山下山之后凤箫吟对洪瀚抒种种保持距离和冷淡,猛然醒悟:这一切,再怎么离奇,都是已成定局!
洪瀚抒情绪开始不稳,是啊,难怪他在云雾山上给她看那把匕首的时候,她会那么慌乱、不安、恐惧、彷徨和无助!
他彻底明白了,真是讽刺:“真的是你……杀了玉莲?!”
凤箫吟低着头,睫毛上全是泪水。
韩莺道:“那天晚上,我们看见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在一支马队的食物里下毒,结果那马队上上下下50多人全部死了,凤箫吟喜欢管闲事,看见那女子做出这种事情,立刻出去一刀结果了她!可是你那么快赶来,她连凶器也来不及拔!我留在那里,才知道她是你洪瀚抒的女人萧玉莲,我还想,她得罪了你祁连山,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在萧玉莲面纱揭下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切是天意……”
在场的明白这一切来龙去脉,不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假的,震惊在那里,洪瀚抒泪流满面,萧玉莲和凤箫吟的一切掺杂在一起在脑海中重放千遍万遍,什么怀疑都有过,独独没有换一个思路这么想,天下最笨的是他洪瀚抒,爱上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再爱上杀死自己女人的仇人,还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一样热爱:“竟是你……凤箫吟,一把刻着风字的匕首……”
他笑着,冷笑着傻笑着狂笑着,宇文白担心地扶住他,他哪里冷静得下来,眼前皆是萧玉莲悲惨的死亡,眼前是荒凉的祁连山,眼前站着若干人等,听他在讲:“今后捉到这匕首主人,为玉莲报仇!为祁连山正名!”
可是,还有凤箫吟和萧玉莲同一的容貌,云雾山上无忧无虑,充满欢笑的美丽日子,他思绪乱了,一个可以拯救自己的精神力量,突然间成了毁灭自己灵魂的恶魔,他只听见自己大吼着,他发现自己已经夺门而去,他不知是什么在支配自己,他漫无目的乱跑乱撞,跌倒了再爬起来继续跑,他为谁一笑而幸福,为谁受伤而担心,为谁冷淡而生气,为谁任性而开心,为的是谁……
他不明白,他抬起头的时候,他已经不再发疯,他眼前是一片绿地,而他,在葱郁的绿色里,无法抗拒地渺小,他跪倒在地,猛地将头往地上撞去!
宇文白一直追着,见他如此,吓傻了,也劝阻不了,急道:“大哥!大哥!”
洪瀚抒像失聪了,不理她,继续撞地,文白赶紧扶他:“大哥!不要伤心……”
洪瀚抒怒道:“你让我如何不伤心?现在的女人,杀了以前的女人……哈哈哈哈,不伤心,我不伤心……”
文白泣道:“大哥!玉莲姐死了这么多年,凤姐姐杀她也是替天行道,没有错啊……”洪瀚抒一把将她推开,大喝:“你哪里知道!”随即将头埋进草丛里去,文白小声泣道:“大哥,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胜南见洪瀚抒夺门而去,赶忙要追,凤箫吟厉声道:“不要追!我对不起他!”
胜南猛地一惊,转过身来,对啊,他追有什么用,这是凤箫吟和洪瀚抒两个人的事情,这种错误,他没有办法弥补,只会添乱啊……
韩莺笑道:“凤箫吟,假若你不是凤箫吟,又怎么会杀了萧玉莲?”
凤箫吟抬起头来,眼中尽是仇恨,凌厉地逼退韩莺数步:“你的目的达到了,你会把他害死!”
凤箫吟一拳敲在桌上,坚木所制的桌子立即少了一角,断裂的痕迹上微微泛红,凤箫吟手上也是鲜血淋漓,韩莺被她气势一吓,只啊了一声:“你要做什么?”
凤箫吟冷笑着:“杀人……我杀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要不要试一试!?”
韩莺退后,立即转身就逃,满江红想拉她没有拉住,就傻傻看着她来了又去,千言万语一句没说出来,蓝色布包准备了好久,没派上一点用场,她连一眼都没留给自己……
凤箫吟知道她走了,忍不住哭:“他知道了会自杀的……会自杀的……”
第八章 访旧也知当年事
夜晚,月光如积水,空明,柔和又洒亮,可是,残缺。
忆起当日和洪瀚抒说“残缺的风景最美丽”时,他脸上的亲切笑容……那时候多么快乐,干什么都没有负担,可是现在,风景依旧残缺,人也分离,而且这种分离,是心上的分离,是过去和现在的分离,也许是永远永远的分离……
凤箫吟叹了口气:“林胜南,你出来吧!”
一直跟在后面的他终于出现在她身后:“吟儿……我怕你会想不开。”
凤箫吟轻轻一笑:“站在同一个地方,面对不同的方向,感觉都不同,都陌生。”
胜南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只得安慰:“不必再伤心了……”箫吟抬头微笑:“不骗你,我一点也不伤心,只是有一丝感慨而已,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不可能一辈子都喜悦的。”
借着月光散步,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秋风萧条,不断地开始有落叶。
转了个弯,凤箫吟无意间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潜至围墙边,小声道:“我的同行!”胜南点点头,拉她到暗处去,这黑影属于一个男子,他嗖一声发出一样工具,似是百爪索,正顺着绳索爬过去。
等他终于过去了,凤林两个随即窜到围墙上去,往墙内四望,凤箫吟突道:“这里好熟!”胜南赶紧“嘘”了一声,跟箫吟相处了这么久,连他都懂小偷该怎么做了。
黑衣人出现在月光底下,院门开了,鬼鬼祟祟探出一个女子的头来:“傅少爷,你来啦!”林凤二人皆一惊,原来这女子是尉迟雪的侍女扶风!
凤箫吟小声道:“又到尉迟家来了……”
扶风小声道:“傅少爷,这是小姐送你的。”傅少爷接过她递来的丝帕:“小雪最近好么?”扶风噘起嘴:“傅少爷好久没来了,小姐每天都担心,听说有人私闯禁地就赶紧让我来看,你这些天去了哪里?老爷太太好像在替小姐和别家定亲呢……”
傅千秋一怔:“和哪家?什么时候?”
扶风摇头:“我不知啊,傅少爷你放心,小姐说了,非你不嫁。”
傅千秋满眼泪水:“只怪老天无情,使得我傅家家道中落,你把这串夜明珠交给她,去转告她,以后,等我重振傅家,会用几十箱,不,几百箱来迎娶她!”扶风点头,先出了院子,傅千秋打开丝帕来,看上面是精美刺绣,抚摸着尉迟雪的精巧工艺,小声读到:“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他轻轻折好,藏于身上,胜南箫吟看着也被感染,胜南想起玉泽与自己也是没有见面,顿觉得同病相怜,正欲走,忽地眼前一黑,阴风扫过,一件很大的黑色披风笼罩下来,林凤二人惊异地看着,像是见到了一只巨大的老鹰,从头顶掠过,寒光一闪,锃亮的一把刀已经出现于他“鹰爪”之上,傅千秋惨叫一声,那人一把掐住他脖子:“不准叫喊!”转头向林凤两个道:“今天老子心情好,不杀你们,滚!”
林凤二人对视一眼,悄悄下了围墙,却仍不走,那人内功深厚,听出他们赖着,怒道:“怎么?还不走!?”
凤箫吟忿忿道:“我怕你作甚?就不走!”说罢又不怕死地上墙去,那人哼了一声:“好胆量!”刀光映着他的脸,一见到这张威严的脸,凤箫吟立刻又生出恐惧感,原来那人正是当日在客栈看见的提刀老者,也是凤箫吟根本没有胜算的人!
那人冷道:“好!你们不走也好!”将披风猛地一甩一扇,掀出一阵狂风来,差点把凤箫吟林胜南两个掀下去,那人见他们没被赶走,有些惊奇:“很好,站的很稳。”
傅千秋的脖子却几乎被他折断,他拼了命地挣扎:“放开我!你是谁?你们又是谁!”
那人道:“想活命就小声点!这家是不是复姓尉迟!?”
傅千秋惊道:“你想干什么?救命啊!”那人手指轻轻一移,傅千秋惨叫一声晕倒在地,那人抬起头来:“识相点就告诉我,这家人是不是姓尉迟?”
凤箫吟见傅千秋倒在地上,愣在墙上不知道如何是好,胜南飞身而下到那院中,想要救下傅千秋:“阁下的武功不错……还未请教前辈姓名……”
凤箫吟也跃至傅千秋身边去,边说边扶他运功给他:“这种人,配叫他前辈吗?!”
那提刀者看傅千秋悠悠醒转,大惊道:“你是谁,怎会有这么好的内功!”
凤箫吟抽出玉剑,拦在傅千秋前面:“对啊,我好久不打架啦!要不要来一次?!”
那提刀者既不说好也没说不行,冷冷亮出刀来,凤箫吟还未缓过神,他的刀尖已至颈脖,凤箫吟从来迎敌即如此,剑已威胁到如此,突然脖子一歪即刻逃生,提刀者收刀之速超乎想象,箫吟还未站稳,刀已回抽,箫吟反手举剑挡下,只听綁一声刀剑相撞,凤箫吟手臂一麻,差点没有接下这一招,提刀者这一次的试探有了结果,面露惊奇,喝了声“不错”,凤箫吟想抽剑回来,但力不从心,剑已经被那刀粘住了,第一招竟然就以隔物传功收尾!
凤箫吟不假思索,把自己的内力搭上去,须知数月前的云雾山比武,她的内力当之无愧是小辈里的佼佼者,可是在建康城的寒冷秋夜,无法掩饰的败局,令凤箫吟和林胜南两个,诧异万分,这个人真的很恐怖,从出手的时刻,就握紧了箫吟剑术的命脉!
胜南知这次的比试根本不是闹着玩的,即刻抽出刀来欲从中间断这二人,凤箫吟大惊:“你别过来!”
胜南一愣,箫吟已经很累,说不出话来,那人轻松地说:“两个人如此比拼内力,第三人想插手,必须内力在2人之上,你有把握吗?”
箫吟满脸汗水,败局已定,大声说:“你别过来!”
胜南岂会任她如此受伤,提起双刀上前:“我不信!”
凤箫吟看胜南过来,自是要救自己,但是他救了自己,他就会受伤,就算是江湖情义,也不能令他受伤啊,可是,只怕胜南心里此刻也是这么想,他就是这样的人……
就在此刻,突然那老者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