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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却一把拉住他:“让华叔摘吧……”厉风行笑道:“华叔正忙着追求大妈呢,而且,给妻子做事是丈夫的责任。”金陵红了脸低下头:“谁说我一定要嫁给你?”厉风行笑着起身:“你可没办法后悔,你天哥我是打遍东南无敌手呢!”说罢便出门去了。
金陵脸上荡漾着幸福的微笑,目光也转移到窗外,看见厉风行一跃上树,他动作缓慢,自是对橘子一只一只挑选的,熟透的才小心藏于衣衫之中,金陵看着他身影,又像回到童年时自己在病中厉风行帮她剥橘子的情景,心中小声道:为什么我时时刻刻都那么幸福呢?每个时刻,我都祈祷着时间停下来,可是下一段时间似乎会发生更美好的事情……
闭上眼,沉醉着,将所有关于厉风行的样貌定格在脑中,从小到大串联在一起,正想着,却被啊一声惨叫打断——窗外,只见厉风行仰面倒地,橘子散了一地,显然是他一脚踩空从树上摔了下来!
金陵听不见他任何声音,登时吓傻了,啊的也大叫一声,直接从床上跳起,却被毯子绊了个大跟斗,她顾不上穿鞋,直接冲出门去,抱住厉风行:“天哥!天哥!别吓我!别死啊!”厉风行却没有醒来。
金陵泣道:“天哥,天哥!”赶紧探他鼻息,吓得失声痛哭:“都怪我不好,天哥!天哥!”她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忽然间风行一跃而起,金陵大惊,后退一步:“你!你!”风行笑道:“好啊,你果然又在骗我!”金陵眼泪还在脸上,大惊失色,忽然也一笑:“好啊,你骗我,你为什么骗我!”风行又好气又好笑:“我是真的摔了下来,看你关不关心我!结果,拆穿了谎言啊!”金陵没话好说:“可是,你装死,骗了我多少眼泪!”风行急道:“那你也骗了我照顾你这么多天!”金陵理屈词穷,强词夺理:“我不管,我脚伤很重,你要照顾我!”从窗子飞进屋里床上躺好了:“我不仅要吃橘子,还要吃荔枝!现在便要!”风行笑着摇摇头:“好……凤箫吟说的没错,既刁又馋!”金陵一愣:“你说什么?”风行赶紧道:“没……没什么……你家里没有好橘子,我回家去替你挑!”
风行走了之后,金陵笑着回想刚才的事情,觉得眼泪都是甜的。
凤箫吟和林胜南坐在屋顶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凤箫吟叹道:“他们便要这样相互欺骗着一直到老么?”
胜南笑了笑;“这样何尝不好?他们幸福快乐就行。”
林凤二人便跟着厉风行往前走去,凤箫吟笑道:“天哥啊,替妻子干什么去?”
厉风行一笑:“替她带些橘子和荔枝来吃。”凤箫吟笑道:“这么一个坏妻子,干嘛服服帖帖!”厉风行奇道:“你们知道了?”胜南笑道:“那当然。这几天看着你被她骗,虽然于心不忍,但是想想也值得。”厉风行怒道:“你们两个冷漠的人!看着我笑话不出声!”箫吟正色说:“没有看到笑话,却看到了一个好丈夫!”
说着说着,厉府也到了,唐永陵听说金士缘已经给厉风行金陵定了亲,甚是欢喜,好好招呼了林凤两人一番,几个一起到后院里去,厉风行很快摘了一篮子橘子和荔枝,边摘边向两人介绍橘子和荔枝在福建栽种的品种,俨然一个果树专家,凤箫吟笑道:“天哥,你索性学了那韩彦直,写一本《橘录》算了,或者《荔枝谱》……”厉风行道:“志气太小,我要写就写果树大全。”凤箫吟摸到一辆很奇怪的车,仔细看又不是车,到像是干活的工具,再乍一看,又什么都不是了,凤箫吟奇道:“这是什么?”风行看了一眼:“这是我发明的一个种树工具。”
凤箫吟摸摸碰碰,不解道:“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风行道:“因为没有通行于世啊……”他叹了口气:“在这个世上,你若懂得一个道理,别人却都不懂,那你反倒成了一个不懂道理的人了……”
凤箫吟还在咀嚼着这句话,胜南到底还是听出了一些关于“失路”的感慨,拍拍他的肩:“放心,风行,凭你在泉州的声势,一定能够创建一个好帮会。”
厉风行点点头:“我已经抽空见了新来泉州的官员,他询问了我们这个帮会的性质,很是支持,还说必要时候可以拨款帮助我们,成立一种官军之外的军队。这些目前还在计划之中。”凤箫吟喜道:“真的?”
厉风行点头:“陵儿还没有知道,咱们的帮会里已经有了不少穷苦百姓加入,我们可以隶属官府,也可以脱离开来,你们俩要不要加入?”胜南一笑:“我是居无定所的人,也不可能长远留在泉州,加了也是白加。”凤箫吟气道:“怎么这么骄傲!就准你建立帮会,不准我自己建立,明天我就回大理,把江洋道上的一干人等都叫出来成立帮会……”
第二十六章 释怀
过了几日,金陵也不好意思再装脚伤了,乖乖出门和厉风行两个练剑,金士缘在旁看着,外面华叔匆忙进来:“小姐,少爷,外面又有人要加入我们这南方义士团啦!而且,他……”金陵厉风行二人出去,看见文庭及牵了一辆马车来,马上一箱一箱,自是资款无疑,文庭及身边还有个女子,长得和金陵特别像,文庭及过来和厉风行作揖道:“风行,恭喜你!既当了帮主,还娶了个帮主,沿途听人们赞起你金厉二府,夸你俩众望所归啊!陵儿,介绍给你认识,她是我妻子,姓玉名璇,阿璇,这便是我常常同你提及的金陵金姑娘啊!”玉璇同金陵点了点头,她衣着很是朴素,一见便是贤妻良母型的女子,金陵不由得为文庭及感到高兴,正谈着话,又有一辆马车过来,马上下来一个青衫少年,正是孟驰,金陵见到这准姐夫,微微变了脸色:“我姐姐呢?”
金士缘本站在门口,这时已经冲上来拉住孟驰的手:“小柔呢?”孟驰抬起头来:“金……伯父,我虽然劝了小柔,可是她偏是不听,也不想见你们,怎么办才好呢?”
“军师,既然你家人她不想见,那我这外人去总可以了吧?”凤箫吟再度自告奋勇。金陵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这也许,是个方法,凤姐姐,我们都想知道,姐姐为何无法释怀,是因为什么……”
凤箫吟叩开李小柔的房门,李小柔正坐在梳妆台前,看见她进来,一脸惊疑:“你是……”凤箫吟道:“我叫凤箫吟。”李小柔猜出她是金府派来,冷笑:“请赐教!”
凤箫吟道:“李姑娘,我是个江湖女子,本是居无定所的,知道我为何要留下来插手这次的事件么?因为金厉两家人是我见过最和睦最温馨的家庭,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听说金前辈为了你受了很重的伤……”“别提他!”李小柔开始不平静起来,箫吟道:“我还听说金前辈病了一场……”
李小柔脸色有变:“他病了关我何事!”箫吟道:“其实看得出,你还是很关心你爹。”“闭嘴!”李小柔情绪不稳,站起来背对着她:“你请吧!”箫吟急道:“既然你还关心着他!为什么……”李小柔冷笑着:“我不管你为了什么,请你走!”箫吟道:“我是为了什么,我和你一样,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爹他究竟是什么样子,有时候做梦都在想……我虽然没有爹,却还有个好师父,现在,连师父也死了……你知道,我多羡慕你啊……”李小柔一惊,看她真的在哭,奇道:“我这么可怜,值得你羡慕?”“羡慕你还能遇见你爹啊!这么多年,你没享受过父爱,可是为了你,他也已经倾家荡产,还差点牺牲了陵儿的终生幸福!”
“金钱不能弥补过去!”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可是,老天爷选择在你16岁的时候把爹还给你,有他自己的道理,也总算是待你不薄,可是,你连这个机会也不给他吗?”
李小柔转过身来,有些动容:“老天爷的道理?”
“命运对每个人都不公平,可是,还赐给你一个真正爱你的孟驰,让你发现爱,学着不要再自私,不要再一个人生活……”李小柔小声道:“我好想有个完整的家庭……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16年前的那把火是怎样放的,会不会是金士缘为了娶胡蝶才放!”凤箫吟一怔:“你娘这样对你说的?”小柔摇摇头:“她说是厉府所放,只是,我不信……”
原来,李小柔最不能释怀的是16年前的无返林之火……
夏季的雨水,不甘寂寞地蔓延着,不用去想太多,这种节奏,适合吟啸独行,适合放纵魂魄,适合交错今昔。
金士缘抚摸着金陵的头,小声道:“说起这些往事,爹都觉得心痛……爹出生在四川金家,是独子,打小便和你干娘一起长大,咱们两个,就像你和尚天一样,像兄妹一样……一直到永陵18岁那年,她出嫁到福建路泉州的厉府……她当时写了一封长信给我诉说她对我18年的感情,我去破坏婚礼,可是没有赶得上……她终究作了厉家的儿媳……我背井离乡,一个人到了泉州,在别人眼里,就像是一个流浪汉,有一天在酒馆,看见一个姓连的少爷欺负歌女,爹是江湖气重,立即帮那歌女出手,打退了连家一众人,自己也受了些皮外伤,言谈中,听那歌女说她叫李茫茫,她长得标致,所以是那得月楼的台柱,那连少爷硬是侮辱她,所以茫茫才与他发生争执,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告诉她我和你干娘的事情,茫茫一直安慰我,渐渐地,我们之间便产生了情愫……一直到了论及婚嫁的地步,你爷爷不知听信了哪里的谗言,坚决不肯让我和茫茫成亲,不得已,我才同茫茫躲进林子里去,那时候,无返林不叫无返,很漂亮,我们一直过那种平静的生活,知道有一天我外出,爹不该外出,不该离开茫茫一个人,爹兴冲冲地回来,可是,无返林却变成了一片焦土,我没有找到她的尸首,但是她没有武功,一定逃不出去啊……我失去了茫茫,就这么一直颓废着,差点堕落成酒鬼,你爷爷派人捉我回去,逼迫我娶妻,但婚礼当夜,我就同家人断绝了一切关系!我不知往哪里走,甚至……想过一死了之,可是,死了又怎样,又不能帮茫茫报仇……再后来,我误打误撞进了一个山中小国,就是在那里遇到了你娘,她当时才15岁,却当了几年的国主,她跟你一样美貌,一样聪明,也一样倔强,为了和我一起,放弃了国主的位置,同我私奔到这里,她知道我的过去,却接受了,生了你之后,还主动要求替你起‘陵’这个名字,还说第二个叫‘茫’。可是她年纪轻轻,便离我而去……爹这辈子,已经承受了4次失去,不想再失去小柔啊……”
“那那把火究竟?”金陵问。
金士缘道:“外界传言是你干爹干娘放的,但是几年前我查出是那个连少爷所放,因为茫茫曾经给过他一个耳光,他一直耿耿於怀,他纵火后不久当了官,就是连景岳的父亲,我查出整件事的时候,立即去找他报仇,他那时不知是否良心谴责,已经开始吃斋念佛,修炼丹药,不管世事,连景岳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利用官位,做出了这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陵儿,就在那段时间,我突然知道,小柔还在人世……爹却一直不敢认她,只能偷偷地看她几眼……爹实在不愿意她们母女不快乐……爹只能帮她还还债,爹何尝不知道这中间被连家夸大了不少,形同勒索,才使得我们金家……倾家荡产,爹想,也许这就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