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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口气,心中忖道:“二哥到底年纪较大,除了美酒佳肴之外,不知尚有红粉柔情。其实,有着心爱之人随伴身侧,便是不吃不喝,道路再远一点,也不会感到烦燥的,像四弟与夏姑娘,不是最好的证明么?可惜,敏妹妹不在自己身边,否则,似四弟那样,双骑连袂,笑指烟云,这情调该有多美啊……”
他正痴痴的想着,大旋风白孤已回过头来,他一见祝颐正仰首向天,面孔上漾荡着一片幢憬而迷蒙的神彩,好似已深深坠入一个遐想中。
白孤大声抖道:“三弟,你在想什么?在目前,无论啥玩意,也比不上找个地方休憩一阵,再……”
战千羽接口道:“再喝上两杯老酒来得安谧,对么?”
祝颐急忙收回思绪,掩饰的一笑道:“不错,啊……对的,该找个所在,休憩一阵。”
白孤一见祝颐那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微感一怔,随即了悟的哈哈笑道:“三弟,什么事将你魂儿勾走了?呵呵,听钱姑奶奶说,灵蛇教教主斐老儿的千金与你有过一段情,是么?莫不是想到意中人了?”
祝颐面红过耳,忸怩的一笑,默默垂下头去。
大旋风一生闯荡江湖,过的是刀山剑林,铁血腥风的流浪生活,如何会识得那柔情万种的儿女心怀。
他煞风景的一叫,不由使得祝颐大惑尴尬。
白孤又向后面江青喊道:“四弟啊!你不要再与夏姑娘卿卿我我了,三弟看了可就引起那……那如丝愁绪哩!”
红面韦陀战千羽此刻不由微微摇头,说道:“二弟,说话稳重些,别那么没遮拦的信口……”
江青此刻亦抬起头来,向白孤一笑道:“二哥,你积点口德不行么?难怪你到了这把年纪,犹是孤家寡人一个。”
白孤尚未答话,红面韦陀战千羽已打断他们的话,道:“好了,前面有一片树林,林边有一家小酒肆,吾等可以在那儿暂时打尖,休憩一阵。”
各人急忙移目望去,果然在不远处的一丛树林边,挑出一面青布酒招,尚可隐约看见那酒店的竹篱一角。
大旋风白孤一舔咀唇,笑道:“好极了,这真是救命神仙的所在,呵呵……老夫直要为那家小小酒肆,高呼三声万岁!”
各人失笑不已,人旋风白孤已一马当先,泼刺刺放辔向那酒店驰去。
片刻之间,五骑健马,已来至那间酒肆之前。
这酒店虽然设于路边,专做来往客商的生意,建筑却十分清雅。
这小酒店正沿着一片树林,酒店围以竹篱伸展到官道之傍,屋舍却是以青砖砌成,幽雅中,现得十分恬静。
大旋风白孤呵呵笑道:“好家伙,这真是处好地方!稍停说不得要多干他两杯……”
白孤语声未完,忽然停住,眼睛却疑惑的打量着竹篱之外,正在低头嚼草的一匹暗色瘦马。
这匹马好似自生下来便没有吃过粮草似的,混身瘦骨嶙峋,毛皮斑剥,四蹄却又细又长。
但是,这马的鞍辔,却非皮制,全以红色织锦缝就,上面尚嵌有两排滚圆闪亮的对象。
祝颐这时仔细向那排闪亮的物体一瞧,不由惊呼道:“啊!是谁人如此阔绰?竟以珍珠镶嵌于这乘瘦马鞍辔之上?”
各人闻言之下,便不由注目瞧去,口中啧啧称奇。
江青这时微微一笑道:“看到这匹瘦马,倒令我想起乌揉秀士那匹龙驹来了,现在乌揉秀士已死,那匹神驹不知流落何处?”
大旋风白孤此刻不由面现惊赞之色,沉声道:“我等切莫轻视眼前这匹老弱残驹,据老夫识马经验断测,这极可能是一匹如今已经绝种了的‘幻眸驹’,我们注意这畜牲的那对眼球……”
各人应声望去,果然看到这匹瘦马,那对核桃般的眼球中,竟时而闪幻流转着一股红白变幻,忽红忽白的异彩!
由这股流转不停的异彩,令人对面前这匹瘦马,兴起了一丝奇异而珍惜的感觉。
而这感觉中,又有一丝迷惑,是谁有着如此一匹宝驹,却又漫不经心的栓置门外?
江青这时微微摇头,说道:“二哥,愚弟却觉得这匹‘幻眸驹’,有着一股阴森邪异的味道,好象具有着奇异的魔力……”
白孤缓缓下马,颔首道:“不错,据说这幻眸驹眼有异彩,能在黑暗中闪耀灿烂光芒,可以吸迷其它兽类。且此马对主极忠,矢死不二,不但能日行千里,性格更是暴烈无比,等闲狼虎,那经此马一击,的是十分珍贵罕见……”
红面韦陀战千羽一笑道:“好了,咱们进去吧,有话慢慢谈,胜似在此处日曝腿酸。二弟,你酒瘾憋回去了么?”
大旋风白孤一滋牙道:“怎会憋回去?愚弟适才只不过是略展才华,稍述所见,也免得被你这做兄长的讥为一肚子草包哩。”
各人不由莞尔。栓妥坐骑后,鱼贯进入竹篱之内。
这所酒肆建筑得并不宽大,迎面一间敞厅,摆着几张斑竹桌椅,壁下,尚挂有几轴意境悠远的淡墨山水画。
五人才进入,便深刻的感受到一股脱然出尘的清幽洁雅。
江青微微一笑道:“雅人,雅士,这酒店主人定然大有来头,不会是个凡夫俗子……”
战千羽笑道:“大有可能,草莽之中,尽多神奇异人,果如你所说,却也不足为怪哩。”
众人正说笑间,步履声已惊动了室内之人,一个年华二八的妙龄少女,已自内姗姗行出。
这少女身着一件粗布衣裘,却剪裁得十分切体,衬着那一身欺霜赛雪般的莹腻肌肤,再加那清丽妩媚的脸蛋,直如一朵娉婷生姿的晚香玉。
大旋风白孤一见之下,不由暗赞一声:“好标致的姑娘!”
这少女见了面前五人,不觉有些意外的一怔,随即如百合初放般嫣然一笑,道:“各位是来饮酒的么?请里面坐。”
她一笑之间,唇边现出两个深深的酒涡,各人这才又看到,这少女唇角,尚有一粒圆大的“美人痣”大旋风白孤哈哈一笑,心忖道:“古人说,美人如醇酒,这句话我到现在才深深觉得,这妮子如此一笑,呵呵……可令人未饮先醉了。”
这时,红面韦陀战千羽目光向四处一瞥,庄容道:“这位姑娘,贵店可是仅由姑娘照拂么?”
少女妩媚的一笑道:“不,小店是由我爹爹照顾,我么,只是帮帮忙。”
她说着话,清澈的目光随意一飘,竟像是凝结住似的停留在江青那俊俏的面孔上。
江青不觉被这少女瞧得面孔一热,急急转首他顾。
这微妙的动作,俱已被敏感的云山孤雁瞧在眼中,她嘴唇微抿,螓首低垂,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大旋风白孤暗笑一声,忖道:“唉!人说姐儿爱俏,这句话可真是不错。看情形,自己这个老光棍,只怕要一辈子打到底了……”
红面韦陀战千羽干咳一声,说道:“姑娘,便请先行引路。”
那少女微微一惊,面庞嫣红欲滴,像是雪白的荷瓣上,染上一抹丹朱!
她又向江青嫖了一眼,已啊娜的带引各人进入室内。
五人才一入室,已发觉室内靠左隅屋角中,坐着两个老者。
向外坐的一个,穿得破烂不堪,满头乱发,颔下短髯如虬,根根见肉,这时正回首过来,睁着一双炯然巨目,向各人上下打量。
里坐的一人,却是个慈眉善目的清瞿老人,他穿着一件浆洗得十分干净的葛色长衫,这时已笑意盈然的起立行出。
这老人向江青等抱拳一礼,清朗的说道:“老夫唐志卿,难得各位壮士莅临小店,可谓蓬舍生辉,且请各位勿嫌简陋,随意落坐。”
战千羽、江青等连忙还礼,道:“老先生客气了,贵店房舍清雅,环境幽美静说,正是休心养性之处,确实令人羡慕。”
说着,各人已纷纷落坐。
老人回头道:“萱儿,且去将后园酿存的‘女儿红’拿一坛出来,以飨佳宾。”
少女答应一声,轻扭的向室后行去。
这容态清雅的老者,并不探寻各人的姓名,向战千羽等告罪一声,又回到角隅,又与那虬髯老者低酌轻谈了起来。
红面韦陀向各人一使眼色,悄声道:“这位唐姓老者,极可能是洗手归隐的道上朋友,吾等言谈之间,务须仔细,切莫露出破绽。”
各人心意神会,默默颔首。
这时,那清丽出尘的少女,已将一缸“女儿红”搬来,又送上四碟精致可口的下酒小菜。
她亲手拍开泥封,给每人筛了一碗酒,再一一送至各人面前。
当这少女双手奉酒,置于江青面前时,又有意无意的向江青一瞥,唇角含着一丝令人神醉的微笑,睡轻退下。
大旋风白孤一闻到这佳酿醇酒的香味,不由咂嘴巴大赞道:“好酒,好酒!怕不是十年以上的佳酿……”
坐于一隅的老人唐志卿,这时一举手中瓷碗,清声笑道:“这位兄台的是此道中可人!呵呵,老夫这陈年‘女儿红’,确已酿存了十有二年了!”
大旋风白孤豪迈的一笑道:“难怪如此香醇哩!来,兄弟先敬唐兄一杯。”
老人微微一笑,连道不敢,已举碗一饮而尽。
那与老人同坐的虬髯老者,这时仍然独酌独饮,眼皮子也不向这边撩一下。
唐姓老者又一笑道:“老夫自开设这酒肆之后,日常无以排遣,便以莳花酿酒以自娱,倒是难得遇上如兄台这等豪士哩。”
红面韦陀这时看了那虬髯老者一眼,在脑中默默思索着。大旋风白孤哈哈笑道:“唐兄客气了,兄弟等浪迹江湖,终日劳碌奔波,注定不得安稳!呵呵,那及兄台如此清雅安谧,优游自在!”
二人又寒暄数句,各自添酒重饮。
云山孤雁略一沾杯,面庞已红如胭脂,她取出丝绢微印唇角,这个细小的动作,却透出十分的俏丽与娴静。
江青情不自禁,轻轻握住夏蕙玉手,低声道:“蕙,你真美……”
夏蕙面颊更红,垂下头去,酸溜溜的道:“人家最丑,那及得刚才那位姑娘……”
江青闻言之下,不由一怔,急道:“蕙,你又想到那儿去了啊?那位姑娘关我们什么事呢,她美它的,莫不成我就会有别的心意……”
夏蕙无来由的眼圈微红,幽然道:“哼,你不用骗我,她用眼睛看你的时候,那神情,和双飞仙子全玲玲一般无二。我……我怎会看不出来!”
江青不由心中一悚,一股隐藏在心扉深处的创痛,又已缓缓伸入意念之中,他冷笑着问自己:“这女孩子为什么会以那微妙的目光看我?哼!假如我依旧是以前那丑陋的模样,只怕这少女目光中所蕴的神韵,将会大大不同了;她会惊异的瞪着我,然后,又厌恶不屑的转过身去,心中在骂,那里来的这个丑鬼,看了就使人呕心。嘿嘿,这就是女人,千篇一律,自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江青想着,英挺俊俏的面孔上,已透出一丝令人惊惧的寒意,更确实一点说,这寒意中,尚有着一股自嘲的意味。
夏蕙没有得到江青回答,有些惊慑的抬头望去,于是,在她的目光触及江青面孔的神色时,她已更为惊慑了。
她关切而惶恐的悄声道:“青哥!你……你生我的气了?我真该死,又惹你生气,啊,你别这样,我怕……”
江青心头一震,已发觉自己失态,他微微苦笑道:“蕙,别胡思乱想,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适才想到一件十分不愉快的事。”
夏蕙忧戚的道:“不,不,你是在恨我,哥,我由你眼中的神色可以看出来,那目光多可怕,蕴藏着深刻的恨和怨……”
江青诚挚的道:“蕙,便算我适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