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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冷淡的一笑,语转黯哑的道:“全大小姐,莫非你难过这一剑未将在下刺死么?来,在下目前早已力尽神疲,无论你再补上几剑,在下都不会在意,若你不屑下手,便将在下交到令尊面前亦可,大名鼎鼎的飞索专诸,只怕正为在下的突破再世牢,而大发雷霆之怒哩……”
全玲玲娇躯微颤,她忽然弃剑于地,变手掩面,悲戚的叫道:“江……江青,你……你不要再说了,若你恨我,便立即将我杀死吧……不要讽辱我,我……我受不了……”
江昔嘶哑的狂笑一声道:“全大小姐,的想要江昔在临死之前,再度认清一次你们双飞后人的阴诡手段么?哈哈,江青虽然无谋无勇,却……却也不是个白痴……”
江昔说到后句,蓦然全身一阵抽搐,肺腑剧烈翻涌,一大口鲜血,随即狂喷而出,他双眸缓缓闭下,口中犹在模糊不清的说道:“动手……吧……江青……不……不会……为邪神丢……人的……”
全玲玲心中顿如刀绞,泪水又复夺眶而出,宛如杜鹃啼血也似的嘤咛一声,随即不顾一切的伏倒在江青身上,惶乱的摇幌着江青已寂然不动的身躯。
她哀伤的泣道:“江青……江青……你别这样卑视我,全玲玲不会是你想象中那样下贱的人……江昔,你不能死……我不许你就此而去……你知道我多日以前,便已深爱着你么?江青……你听我说……如你恨我今日的过失,那么,你杀了我吧……我情愿以我的生命,做为我今日过失的补偿……青……青你听我说啊……”
全玲玲心中情感的爆发,此际有如洪水决堤一般,不可抑止了,她要将多日来的刻骨相思,在这剎那之间全然倾吐,而且,不顾它的后果与发展……
但是,江青却早已寂卧不动,全玲玲的哀恸倾诉,他是听到了呢?抑是毫不知悉?……
天色,已经微微明亮了,鸡啼之声,又已三鸣……
※ ※ ※
午后,这栋小巧精致的红楼中,一片静寂,没有一丝声息。
懒洋洋的秋阳,如一个离得太远的火球般,柔和而温暖的金黄色光茫,洒落在大地上,在峭壁的枫林中,在周遭幽雅的花木间,也洒落在这样清静的红楼,以及这栋红楼中的一间雅致的绣阁里……
一切都是显得如此安然与平和,没有一丝喧嚣,没有一毫烦燥,更没有半点的凄厉杀伐之气。
于是,精致的绣阁中,一张桃花心木雕成的朱桌上,那青莹的鼎炉内,缭绕地升起镂镂淡淡的擅香,蓝白色的香雾,如空中轻灵而美妙的云霓,划出淡淡的,幽雅的心曲之声,然后,又缓慢的飘失,消逝……
一个绰约而窈窕的少女身影,正在一座上铺浅绿被褥的锦榻之前,她以手支颐,双眸安祥的注视着床上一个俊逸的青年。
我们定然知道,这少女便是那双飞仙子中的大姐全玲玲,而那躺卧床榻上的青年,是身中严重毒伤的江青。
全玲玲在江青昏迷之后,慌乱的将他抱入自己的阁房之内,然后,为江青包扎好手腕的伤处,又将江青安置在她自己的床上,她十分清楚,这样做是非常危险的;要是万一被庄中其它任何人看见,则不但江青自此永无复出之日,即便自己亦将受到父亲无可饶恕的责罚。
因为她深深地知道,江青在她父亲的心目中,构成的威胁是多大。
全玲玲望着床上人儿那苍白的面孔,心中忧戚的想道:“他真了不起,庄中那再世牢,自己从未听说能有人硬闯出来的……但是,我现在既然把他救了,又该如何安置他呢?外面风声这么紧,爸爸已遗人到这里来察探过两次了,唉,爸爸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处心积虑所找的人,竟然会匿在女儿的房中……自己今天装病没有出去,不知爹爹会不会生疑……这件事,除了使女秋红外,连妹妹都还蒙在豉里呢……”
她正在痴痴的想着,静卧榻上的江青,已经缓缓苏醒过来,但是,他却并未骤然将眼睛睁开,因为,凭他躯体及官能的感受上,他也可以觉出,自己并未陷身于另一个幽冷的牢狱中,他舒适的躺在那厚软的锦垫上,鼻管中享受着一股似兰似麝的芬芳香气,而这股幽幽的淡香,又是多么令人陶醉与依恋啊……
于是……
江青轻缓的将丰目微睁一线,自这微张的眼帘中,他看到这素雅的绣房,看到自己头顶的浅绿色罗帐,自热,也看见了依床而坐的全玲玲。
而这时,全玲玲那悠然凝思的神态,又是多么娴静与美艳啊!
江青知道自己所负外伤,已经包扎妥当,但是,他内腑之中,却仍然翳闷异常,脑中亦十分晕眩,全身四肢百骸,更是酸痛无已,毫无力气。
他极快的在心中忖思:“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双飞仙子全玲玲为何将我留在此处?她原可以把我送到飞索专诸全立那里去……但是,如今自己却躺在这舒适的房间内,而且,看清形这更好象是全玲玲自己的闺阁……”
江青不由迷惑了,他非但想不出那原该痛恨自己的全玲玲为何待他如此优渥,更不了解全玲玲在遭到自己一番痛斥之后,却怎会毫不介意?因为,江青知道,一般来说,少女的心性,都是十分狭窄的……
但是,江青却遗忘了一点,这便是那个令人又恨又爱的“情”字,试想,除了为自己所爱的人外,又有谁会做出那些大胆得令人惊愕的事呢?
这时,全玲玲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一双玉臂缓缓伸展了一下,彷佛欲捉住那自窗外洒入的阳光……
这动作诱人极了,懒散中带着娇慵,那双裸露的玉臂,宛如一对雪白的莲藕,是那么晶莹细腻,柔滑均匀,令人有着一种渴想抚摸上去的感觉。
江青急忙闭上眼睛,微微将头侧转。
然而这一个轻微的动作,已被全玲玲所发觉,她不由颊上骤然飞起一片桃红,一时羞涩的坐在凳上,又怯又喜的睇瞥着江青。
室中,顿时又恢复了一片沉静,但是,这片沉静中,却有两类心在急处的跳动着……
江青微微静默了一刻,平淡的开口道:“在下何幸,竟蒙姑娘如此照拂,但是,敌我殊途,只怕姑娘养虎为患呢……”
全玲玲静坐不动,半晌不语,继而她轻悄的道:“江……江公子,你不要这样说,我……我绝对没有一丝恶意……江青冷笑一声,道:“姑娘言重了,江某今为浅水之龙,便算姑娘对江某酷刑相加,江某亦只得逆来顺受……哼!败军之将,何能言勇?”
全玲玲粉面剎时变得一片惨白,她语声有些颤抖的道:“江……公子,请你不要这样刺伤我,我求求你,难道……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对你的……”
江青冷然道:“对我的什么?口蜜腹剑么?抑是虎情假意?”
全玲玲闻言之下,再也忍受不住,骤然双手捂面,微微啜泣起来。
江青心中一动,他暗暗问着自己:“莫非这位美丽的少女,真会对自己有情?不可能,不可能……但是,她却为何又向自己表达如此深沉的情感呢?”
他想着,想着,终于又迷惑的道:“全姑娘……你……你……不要哭好么?假如在下说错了话,请你告诉在下,究竟错在什么地方?”
全玲玲抬起那满是泪痕的面庞,痴痴的注视着江青,她内心之中,正为江青此刻语气的温和而感到惊奇与欣慰。
四目相对,默默无言,但是,彼此却以眼神在探寻对方心底的秘密。
这时,江青却深深的震悚了,因为自全玲玲那明媚的剪水双瞳中,发现了火热的情意,他知道,当一个少女,在如此向你凝视的时候,她的内心中是含蕴着什么。
全玲玲幽出的开口道。“江公子,你可知晓,当一个女孩子为你做出一件她本不该做的事情时,它是为着什么吗?”
江青故意茫然摇头,他尚须明确的证实一次自己的想法。
全玲玲又向江青注视了一刻,道:“你真不知道?抑是有意使我为难呢?”
江青正色道:“全姑娘,在下与姑娘,势处对立,令尊更是对在下深恶痛绝,在如此情形之下,姑娘反而待在下如此优渥,因而在下十分怀疑……”
全玲玲微微一叹,道:“江公子,你怀疑什么?”
江青双眸大睁,道:“若非姑娘有意故施柔怀之策,便是存心调侃戏弄在下!”
全玲玲登时粉面变色,全身微颤,玉手倏扬,已摆到江青面颊之上,她这时已气忿到了极点!
江青毫不闪躲,哑声一笑,反而猛力将面孔冻上,但是……那只扬来的柔夷,却忽然变得轻软无力,悄柔的贴在江青颊上,淡淡的芬芳,掺合着轻微的颤抖,又柔腻的自江青面孔滑落!
不知是一种什么情感的冲动,促使江青蓦然伸手出去,将全玲玲滑落的柔夷握住,在这一剎那间,二人都似触电也似。惊异的呆视着对方。
江青体内热血激荡,嘴唇干裂,他吶吶道:“全姑娘,告诉我,是为了什么?你对我如此好……”
全玲玲嘤咛一声,扑倒在江青怀内,双肩微微耸动,泪水已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在江青胸前。
江青心中一震,越发急得面红心燥,无法出言。
。他低声道:“姑娘,请不要哭,我……我……”
全玲玲悲切的道:“江青,我为了你,不惜以叛亲的罪名袒护你,更甘愿以找的自尊来忍受你无数次的践踏,我为了什么?我祈求什么?如你非要逼我说出来,那么,我告诉你,那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
江青脑际嗡然一声,面前金星迸射,混身也更加燥热起来。
他不能相信,也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么?
但是,全玲玲那娇柔的身躯还倒在他的怀内,而那断续的,凄楚的“我爱你”三字,尚在他耳际缭绕未散……
江青的思维,剎时间停顿下来,他这时什么也不愿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须要他思考的事,必定会被坏眼前这美丽的气氛,在残酷而生硬的现实中,去追求一段会时的温馨与梦境,不是更能使人陶醉其中么?
全玲玲抬起脸来,在迷蒙的泪眼中,看到江青那迷蒙的面孔,她低沉的道。”你满足了?看到一个仇人的女儿向你痛哭,向你哀求,同你坦诉她的清感,这是一件多得意的事……若你意尚未尽,那么,你可以再凌辱她视甚至将她一脚踢开……”
江青面孔抽动,嘴唇微颤,他一言不发,但是,握住全玲玲柔夷的那只手掌,却在微微的颤抖。
全玲玲向她多日来倾慕的人,毫无保留的剖白了一切,在她来说,这是艰辛与羞涩的,但是,不论事情的后果如何,她总算消去了垒积在胸中太多的郁闷……
江青勉强压制住内心的激动,轻轻地说道:“全姑娘,当你骤然看见一块美玉的时候,你心中将会对这块美玉发生无限的喜悦与爱慕,但是,待你获得了它后,你便会察觉出它有太多的瑕疵及缺点,而不似你原先心目中所预料的那般美好高洁……姑娘,在下并不是超人,更没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你对在下如此爱护,将令在下永生感怀,但是,若姑娘对在下生有情愫,只怕在下的庸俗无能,会使姑娘失望……”
全玲玲双眸毫不移转的凝注着江青,柔和的目光中,带有坚强的神韵,她那犹自沾有泪痕的眼角,微微向上挑起,清丽中,有着一股楚楚怜人的娇佣形态。
江青望着面前的这位丽人,心中却在黯然的太息着。
全玲玲静默了一刻,缓缓说道:“我相信你的话,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