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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璞暗暗一叹,道:“三格格,您令我感动,可是还有件事您不知道,我已经有了一房妻室,我不敢委曲您……”
三格格德佳道:“这个我知道,是大内的云姑娘……”
郭璞一震,道:“怎么,您知道?”
三格格德佳微颔螓首,道:“是海青告诉我的,他还说你命里有三房妻室,恐怕我要居最末一个……”
红云泛上了耳根,她倏地住口不言。
这位莽贝勒好不可恶,郭璞一皱眉,道:“您既然知道那最好,您是位尊贵格格,下嫁一个武林草莽已属委曲,我怎敢再委曲您……”
三格格德佳道:“格格也是人,事实上我是沾了生在宦门的光,要不然我跟任何一个女儿家有何两样?再说,你跟云姑娘订情在先,她居正,那是理所应当的!”
敢情,和亲王跟海贝勒都没说错,这位格格确实是非他不嫁,情愿居小,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郭璞一叹说道:“三格格,我很感激,但是我另有不得已的苦衷,只好辜负您这番情意,否则的话,我是……”
三格格德佳猛抬螓首,颤声说道:“你怎么说?”
郭璞毅然说道:“三格格,我另有苦衷,我若是点了头,那不但害了您,而且害了王爷跟褔晋!”
三格格德佳道:“你有什么苦衷?”
郭璞摇头苦笑,道:“三格格,我不能说,事非得已,您要……”
三格格德佳娇靥煞白,凄然一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自知甚明,我是个作茧自缚的可怜春蚕,你视我这份痴情若无睹,你不要我这个人,这,我不敢勉强,心比天高,命如纸薄,那能怪谁?话,你我说的都够明白了,我不再让你为难,你走好了!”
郭璞心中一阵激动,脱口说道:“三格格,郭璞人非草木,心非铁石,要说我面对您这份深情而毫不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三格格德佳道:“那你为什么……”
郭璞道:“三格格,我确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不能害王爷、褔晋跟您,我这苦衷您将来总会有明白的一天,到时候您就会原谅我了,甚至还会为自己庆幸。”
三格格德佳道:“我想现在听听你那能使我庆幸的苦衷。”
郭璞双眉一扬,道:“三格格一定要问?”
三格格德佳道:“我不认为你有任何苦衷!”
郭璞猛一点头,道:“那好,我就说给三格格听听……”
他顿了顿,接道:“三格格可知道当年朝野三大家?”
三格格德佳道:“我知道,那是朝廷里的胡、傅两家及南海的郭家。”
郭璞道:“三格格对这三家知道多少?”
三格格德佳道:“这三家之间都有很深的渊源,其中胡、郭两家虽是汉人,但由于胡家跟傅家是亲家,所以胡家佐朝廷,而郭家则以汉族世胄、前明遗民自居反朝廷……”
郭璞点头说道:“三格格对这三家知之颇详,我再请问,这三家结果如何?”
三格格德佳道:“由于胡、傅两家当年暗中辅佐太子,被当时的四阿哥,现在的皇上除掉了,唯南海郭家实力雄厚,皇上莫可奈何,所以至今犹存在武林中……”
郭璞道:“那么,皇上对郭家的人如何?”
三格格德佳道:“自然是既怕又恨!”
郭璞道:“而且把郭家的人视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叛逆。”
三格格德佳点头说道:“不错!”
郭璞道:“三格格对郭家人的看法如何?”
三格格德佳道:“我生为满族女儿,不能不替朝廷说话。”
郭璞忽地一笑,说道:“够了,三格格该也知道,皇上他一直怀疑我是南海郭家的人,无时无地不在监视我,谋害我……”
三格格德佳道:“这个我知道,可是你并不是南海郭家的人。”
郭璞淡淡一笑,道:“三格格,我姓郭。”
三格格德佳道:“世上姓郭的人,不只你一个。”
郭璞道:“三格格,倘若我真是南海郭家的人呢?”
三格格德佳脸色一变,旋即摇头说道:“不,你不会是南海郭家的人。”
郭璞笑了笑,道:“三格格,我是说假如。”
三格格德佳双眉一扬,道:“我会把你送进朝廷去……”
郭璞笑道:“三格格大义,令人敬佩,所以我劝三格格收回已付出的情义,另找门当户对的皇族亲贵……”
三格格德佳目光一凝,道:“这话怎么说?”
郭璞淡淡一笑,道:“三格格对南海郭家知道多少?”
三格格德佳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南海郭家有六个后人,被称为是郭家六龙,而这六龙之中以末者为最!”
郭璞淡淡一笑,道:“三格格,我就是那为最的六龙之末郭燕南!”
三格格德佳道:“别拿这话挡……”
郭璞接着说道:“实际上三格格看见的,并不是我的真面目。”
三格格德佳这回在了意,目光凝注,道:“这不是你的真面目?”
郭璞点头说道:“是的,三格格!”
三格格德佳道:“你载有特制面具?”
郭璞道:“也不错,三格格!”
三格格德佳道:“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么?”
郭璞道:“自无不可,三格格!”抬手取下了他那特制的人皮面具。
三格格大眼睛一亮,美目中尽射异采,良久始道:“没想到你这真面目更俊……”
她淡然一笑,接道:“这就能证明你是南海郭家的六龙之末,郭燕南?”
敢情这位痴情的美格格仍不信。
郭璞道:“以我看,该够了,要不然我为什么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三格格德佳道:“这该是武林中人的一贯作风!”
郭璞微一摇头,道:“那么我再告诉您,您当知道这许多日子来,一连串所发生的事故,像大内侍卫拿刺客,有人杀了‘雍和宫’的喇嘛,年大将军的有反叛之心而被杀等等。”
三格格德佳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怎么样?”
郭璞道:“三格格,那都是一个人所为,而那个人就是我。”
三格格德佳毫无惊色,道:“看来你为拒绝我,竟不惜冒杀身之险……”
郭璞道:“三格格,我所说的都是实情。”
三格格德佳道:“你敢对我说这些,不怕杀头么?”
郭璞淡然一笑,道:“三格格该知道,眼下还没有人能奈何我。”
三格格德佳道:“可是你的工作就别想……”
郭璞道:“三格格,我说过,一两天之内我就要走了。”
三格格德佳淡淡一笑道:“这些,海青他知道么?”
郭璞道:“他刚知道不久。”
三格格德佳道:“你不怕我去问问他?”
郭璞道:“我正想请您去问问他,他是替您说话的人。”
三格格德佳脸色一变,道:“海青他真的已经知道了?”
郭璞道“三格格如若不信,尽可去问问。”
三格格德佳摇头说道:“我不以为倘若他知道,他能像个没事人儿!”
郭璞扬眉说道:“三格格,他是位令人敬佩的奇杰英豪,深厚的友情,使他不愿伤害我,我也不愿伤害他,于是我跟他互作承诺,约法三章,他回他的新疆去,我回我的武林中。”
三格格德佳道:“我怎么没听说他要走?”
郭璞道:“那是因为他事先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这几天内,三格格何妨自己看他走不走?”
三格格德佳娇靥变色,但她仍摇了头:“那也许另有原因,我仍不相信你就是南海郭家的人。”
郭璞暗一咬牙,道:“三格格,您可听说过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中有个‘丹心旗’?”
三格格德佳点头说道:“我知道,他是个领袖人物,朝廷一直在缉拿他……”
郭璞探怀取出了“丹心旗”,道:“那么,三格格请看,这是什么?”
三格格霍然色变,骇然退后,指着郭璞颤声说:“你,你,你果然……”
郭璞淡淡一笑,藏起“丹心旗”,道:“所以说我不能害格格。”
三格格德佳道:“你不怕我叫人拿你……”
郭璞笑了笑,道:“三格格本该为朝廷,尽管请,只要三格格明白我的苦衷,知道我不是铁石心肠无情人就行了!”
三格格德佳道:“我如今明白了……”
郭璞道:“那么请三格格收回一切,在我没走之前赶快叫人。”
三格格德佳突然摇头说道:“付出的感情能收回么?”
郭璞道:“或不能,但至少如今您该明白,您不能委身我这么个人。”
三格格德佳双眉忽扬,道:“谁说的?”
郭璞心头一震,道:“难道三格格仍……”
三格格德佳毅然点头,道:“不错,我仍要跟你走,你要是不要我,我马上就死!”
郭璞一惊,道:“三格格,难道您不明白利害?”
三格格德佳道:“我明白,但我为什么不能做第二个海珠格格?”
郭璞道:“三格格,您会懊悔的……”
三格格德佳突然欺前一步,仰着娇靥,道:“别管我会不会懊悔,你只答我一句,你要不要我?”
郭璞一叹说道:“三格格,我是为您好,内城里的皇族亲贵这么多……”
三格格德佳道:“可是我就爱你,就要嫁你,答我问话!”
郭璞苦笑说道:“三格格,您这是何苦……”
三格格德佳凄然一笑,道:“谁知道,我要明白不就好了么?这是缘,要不然就是孽,谁叫我倾心于你,不克自拔……”
郭璞道:“三格格,爱本不是罪,但在你我之间却是不被允许的……”
三格格德佳悲笑说:“看来你仍是不要我了?谁叫我生为满旗女儿,你可别以为德佳是个无差无耻的女人,我但求来生了!”
皓腕倏翻,一柄柳叶尖刀飞刺自己心房。
敢情,她是早预备好了。
郭璞大惊,出掌如电,一把攫上那段欺雪赛霜、滑腻晶莹的皓腕,右掌一翻夺下尖刀,道:“三格格,您要让我愧疚终生?”
三格格德佳悲凄摇头,道:“怪我自己命薄,你走吧!”
郭璞热血猛往上一涌,道:“三格格,我不愿做那负心之人,但为您……”
三格格德佳摇头说道:“别说了,放开我,你走吧!”
郭璞双眉一扬,道:“你让我一个人儿走?”
三格格德佳道:“你本不是一个人,可是你不愿……”
郭璞道:“谁说的?”
三格格德佳猛抬螓首,瞪圆了美目,道:“你说什么:”郭璞微微一笑道:“三格格如今可仍愿跟我走?”
德佳娇躯倏颤,道:“我始终没说个不字!”
郭璞道:“那么,三格格,路上云珠有伴儿了!”
德佳眼圈儿一红,螓首倏垂,哭了,而且娇躯颤抖得厉害。
郭璞又慌了手脚,但他这回没说话,只紧紧地握住德佳那双玉手。
半晌,德佳猛抬螓首,带泪说道:“难道你喜欢看人家要死要活的?”
郭璞赧然一笑,道:“三格格……”
德佳美目一瞪。
郭璞忙改口说道:“德佳,你该知道,我是为你好。”
德佳道:“要真为我好,你见面就该点头。”
郭璞道:“那何如放在说明白后?”
德佳道:“是看看我的心真不真?”
郭璞道:“德佳,我不敢这么说。”
德佳道:“但你到底这么做了。”
郭璞叹道:“德佳,别说了,郭燕南我何时修来的褔气……”
德佳道:“六少,那褔气该是我的。”
郭璞淡淡笑道:“随你怎么说吧,我这一趟北京总算没有自来……”
“对了!”德佳忽道:“云珠,她知道不知道?”
郭璞笑了笑,道:“她知道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