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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子虚即转注秦铁坡,道:“二位奉命来此,是专为救两位先生的?”
秦铁坡点头说道:“正是,但秦铁坡等日间已跟那姓郭的朝过面,凭‘铁骑’、‘大刀’两面的实力,只怕难以……”
贾子虚点头说道:“那个郭璞的确是个扎手人物……”
秦铁坡浓眉一扬,环目放亮,道,“但秦铁坡等誓死也要救回二位先生!”
贾子虚摇头说道:“秦堂主,救固然是要救,但誓死大可不必!”
秦铁坡一怔,道:“旗主的意思是……”
贾子虚道:“能救则救之,不能救则任凭那姓郭的把他二位押走!”
秦铁坡又轩浓眉,道:“恕秦铁坡大胆,难道说就任凭……”
贾子虚淡笑说道:“秦堂主不必着急,我自有安排,我已在虏都打通内线,便是二位先生被押进虏都,即或有惊也不会有险。”
秦铁坡忙道:“那么如今何须再……”
“不!”贾子虚摇头说道:“如今救仍是要救,如今如能在半路上救了二位先生,也省得他二位长途跋涉进虏都了。”
秦铁坡点了点头,道:“既如此,秦铁坡等遵命!”
贾子虚笑了笑,道:“有句话,我想请秦堂主转告‘大刀会’诸弟兄……”
秦铁坡忙道:“旗主请吩咐!”
贾子虚道:“团结才有力量,互相观望最令人痛心!”
秦铁坡一怔说道:“旗主这话……”
贾子虚淡然说道:“日间贵帮跟郭璞拚斗的时候,我没有看见‘大刀会’的人露面,些微小事尚各自为政,口是心非,那还能图大事么?”
秦铁坡轩了轩浓眉,道:“不敢欺瞒旗主,秦铁坡正为此事不满‘大刀会’……”
贾子虚道:“秦堂主,家和万事兴,一家人中有了隔阂,有了成见,别人只消举手之劳,便能各个击破!”
秦铁坡脸一红,道:“谢旗主教诲,但适才番秃们乘夜偷袭‘铁骑帮’,独对近在咫尺的‘大刀会’不采取行动,这令人……”
贾子虚笑道:“秦堂主误会了,他们并非厚此而薄彼,而是对那个郭璞有所顾忌,假如贵帮跟郭璞住在一家客栈内,那些番秃们就会舍贵帮而取‘大刀会’了!”
秦铁坡讶然说道:“郭璞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么?”
贾子虚淡然摇头,道:“人虽一路,心未必是一条,那郭璞也是他们奉命暗中对付之人,郭璞自己也明白……”
秦铁坡道:“那又为什么……”
贾子虚淡淡笑道:“胤祯这个人,秦堂主还不知道么?当年他身边大将关山月关前辈替他出多少的力?他还不是处处在暗中计算关前辈?当然,关前辈是另有所图,可是没有关前辈他能轻易除去胡、傅两家,登上九五么?”
秦铁坡点头说道:“原来如此,秦铁坡明白了,只是那位关前辈……”
贾子虚道:“关前辈判断错误,只认为凭胤祯之狠毒,一旦他登上帝位,必大肆杀戮,使天怒人怨,众叛亲离,而至满虏王朝动摇,一举可尽逐之,谁知胤祯这个人心智太高,遍用‘血滴子’控制朝野……”
忽地一叹,摇头说道:“这些轰轰烈烈、可歌可泣、惊天地而泣鬼神、有血有泪的往事,非三言两语能尽述,不谈也罢,总之,郭璞这个人两面难以讨好是事实!”
秦铁坡默然未语。
贾子虚却忽又说道:“天色不早,我要走了,诸位从即刻起,只宜化明为暗,等郭璞押得二位先生踏上回途时,再下手不迟,诸位请自觅地早作安歇吧!”
言毕,身化长虹,飞射而逝。
贾子虚走了,随即“铁骑帮”众高手也隐入树林不见。
贾子虚轻捷异常,点尘未惊地折回了他所住的客栈中,在那瓦面上,他扬手向左边客房打进一物,然后飘身而下,闪身进了那黑黝黝未燃灯的房中。
房中,适时正传出阵阵鼾声。
难道说那两个就睡得那么死?天知道!
贾子虚这里刚进屋,那边客房中有了动静,开门处,一连窜出两个“大刀会”的高手,自然,他俩毫无所见。
站了片刻过后,他两个折回了房中。
房中,已点了灯,那位紫衣大汉在灯下正瞧着一张皱皱的白纸出神,白纸上写着好几行字迹,看不见写的是什么,但却可见龙飞凤舞,铁划银钩,劲道异常。
突然,紫衣大汉拍了桌子:“行了,咱们今后别混,这张脸还往哪儿放?”
只听那适才出屋探视的两名中一个说道:“大哥,来人身手太高……”
紫衣大汉摆手说道:“我不是指这,我是指……”
把那张纸递了过去,道:“你看看!”
那汉子把那张纸接了过去,只一眼,脸上立即变了色:“怎么,是‘丹心旗’主……”
紫衣大汉哼了一声道:“明白了么?你说今后咱们还有脸见旗主么?”
那汉子道:“大哥,那怪谁?要怪只怪咱们这点私心,日间他干他的,咱们不露面,夜里咱们明明听见……”
紫衣大汉烦躁地一摆手,道:“好了,别说了,旗主对咱们太客气,太宽容,咱们知道错马上改就是,要不然那就要像旗主所说,别图大事,等着人各个击破吧!”
那汉子未说话,低着头望着手中的纸发楞。
紫衣大汉又一摆手,道:“行了,都安心睡觉去,明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一抬手,熄了灯,随即一片黝黑……
第二天一早,郭璞带着海腾、海骏走了,丝毫未再有阻拦地走,他三个取道大巴入了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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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查缉营
这一天,三人三骑驰进了成都。
郭璞、海腾、海骏都是明眼人,他三个在进城的时候便发现,这成都戒备之森严不下京畿。
而且那些个站门的旗兵,个个雄纠纠,气昂昂,刀明枪亮,绝不像别处所见那些旗兵,个个垂头丧气,一付懒散颓废模样,连站岗守卫都还彼此说笑。
由此,足见岳钟琪不愧是个将才,也足见这些旗兵在年羹尧调练之下,确是一支可用之兵,只可惜……
郭璞想到了这儿,不禁暗暗感叹地摇了头。
他这一摇头,海腾立即开了口,“怎么,郭爷?”
郭璞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只是眼见这些雄兵,有些感慨。”
海腾马上明白了,道:“您又想起了年爷?”
郭璞点了点头,没说话。
海腾却道:“郭爷,年爷究竟是年爷,您瞧瞧别处八旗兵?那成了什么样子?养尊处优哪能打仗……”
郭璞道:“错非是岳钟琪,换个庸才也带不了他的兵将。”
海腾道:“可不是么……”摇头,住口不言。
他三位一路策马徐驰,只顾说话,却没留意身后那街道两旁,一边各一的缀上了两个身穿长袍的汉子。
郭璞也不知道么?不,他自一进城门便发觉有人跟上了他三个,只是他未加说破而已。
看看已进了大街,郭璞突然说道:“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再办事。”
说着,他一拉马头向街旁驰去。
街旁,有两家客栈,三人在那家名唤“蜀中”的客栈前下了马。
下了马是下了马,这成都的客栈可不像别处的客栈,只要你一进门口,马上就有伙计出来哈腰暗笑,拉马的拉马,让客的让客。
这家“蜀中”客栈门里有两三个伙计,都瞧见了客人上门,可是就没有一个抢出来迎迓。
他拴好了坐骑,解下简单的行囊,带着海腾、海骏进了客栈。
一进门他便向柜台里唤道:“有人在么?客人上门了!”
柜台外三个伙计,柜台里也坐着一个老帐房及一个中年汉子,他却问有人么?当然,他是故意的。
他这一开口,有名伙计搭了话,一口四川土腔:“怎么,客人要住店?”
郭璞道:“不住店我进你的门儿?”
那伙计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么,请客人到柜台上去一下。”
郭璞道:“干什么,先付帐?”
那伙计忙道:“那倒不是,住店哪有先付帐的,请客人登记一下。”
郭璞为之一怔:“登记?登记什么?”
那伙计道:“登记三位的大名、来处、是干什么的……”
郭璞“哦”的一声道:“还有这种事儿?我没听说过……”
那伙计道:“抱歉得很,这是这儿的规矩。”
郭璞道:“没想到贵处有这种规矩,花银子住店得先登记……”
他顿了顿,接道:“伙计,假如我不愿登记呢?”
那伙计强笑说道:“这个……这个,小号不敢留客。”
海骏脸色一变,刚要说话——。
郭璞抬手拦住了他,目注那伙计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换一家……”
那伙计道:“客人要是不肯登记,就是走遍成都也没一家敢留三位,客人要是不信,可以去试试。”
海骏火儿了,忍不住叫道:“这是谁订的规矩……”
那伙计尚未答话,郭璞已拦过话头:“这么说,我三个是非登记不可了!”
那伙计忙点头说道:“正是,正是!”
郭璞耸肩一笑,道:“登记就登记,免得睡破庙……”
那伙计暗笑说道:“客官,成都的破庙没法子住人。”
郭璞道:“怎么,为什么?”
那伙计道:“每夜都有巡夜的,要是住在破庙里,就会被抓去当贼办。”
郭璞笑道:“这倒好,成都的禁卫不下京畿……”
他顿了顿,接道:“伙计,刚才我这位同伴问,这是谁订的规矩?”
那伙计忙道:“这是总督衙门订的规矩。”
郭璞“哦”的一声,道:“原来是官府订的规矩,那我们这些草民焉敢不登记?伙计,你该早说,我三个初来贵地,哪儿知道?”
说着话,他转身向柜台行去。
那伙计忙跟了上去。
适时,门外进来了两个中年汉子,站在门边跟另两个伙计谈上了,但一人一个全盯上了海腾跟海骏。
郭璞明白,但他佯装不知道,到了柜台边,拿起了笔,摇摇头,笑道:“这规矩订的高明,也没个核对的玩艺儿,写上个假名字,随便编上几句话,谁知道么?”
说着便要往那一本簿子上下笔。
“慢着!”坐在老账房旁边的中年汉子,突然一抬头开了口:“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郭璞停笔未写,抬眼笑问道:“你们是让我写,还是让我答话?”
那中年汉子道:“两样都要!”
郭璞摇头笑道:“抱歉得很,一样我都嫌委曲。”
那中年汉子脸色一变,道:“像你这样的客人倒是首见。”
“一样!”郭璞淡淡笑道:“像这样高明的规矩,我也是第一次领教。”
那中年汉子双眉一挑,忽地笑了:“你客人跟别的客人不同,是江湖朋友?”
郭璞笑道:“阁下高明,半个!”
那中年汉子一怔,道:“半个?这怎么说?”
郭璞道:“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半个江湖人,别的不能说。”
那中年汉子扬了扬眉,道:“阁下高姓大名,怎么称呼?”
郭璞未答,笑问道:“我说了是不是可以不用写了?”
那中年汉子迟疑了一下,点头说道:“可以,别人两样都要,你客人只须有一样就行了。”
郭璞笑了笑,道:“我该谢谢阁下对我的优待……”
他顿了顿,接道:“我姓……”忽又改口问道:“阁下要听真的,还是要听假的?”
那中年汉子道:“自然是要听真的。”
郭璞一摇头,道:“抱歉,真的我不能说,只能说假的。”
那中年汉子脸色一变,道:“敢情你阁下是来成都闹事儿的,我非要你说不可!”
郭璞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