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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什大哥不是毫不相关的人,她救过女儿性命。”江心月也不知那根筋搭错了,居然反驳起母亲来。江寒玉恼羞成怒,当即一个耳光扇去,跟着骂道:“好个死丫头,竟然为个野男人,顶撞起娘来了。”
江心月捂着脸哭道:“不救就不救,干嘛还要侮辱人家嘛?”说着奋足朝罗什房间奔去,骆霜华连叫几声,她都只当没听见。
当众被女儿顶撞,江寒玉大感颜面尽失。众人一阵默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脱朵在一个喽罗的搀扶下,走进来道:“大哥,三弟我是个浑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将罗什兄弟折磨得半死。若不以寨规处置,我天狼寨颜面何存。”脱朵言讫,突然由怀里掏出把牛角尖刀,将左手小指削了下来。众人见脱朵如此刚烈,无不侧目。
脱朵的老婆匆匆赶来,见丈夫当众断指,不由痛哭起来。脱朵见状,破口大骂道:“没志气的贱货,还嫌老子脸丢得不够么?快滚。”江寒玉最是看不惯男人耍横,当即冷哼道:“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请你放尊重点。”说着将酒杯朝屋中立柱掷去,只听得“噗”地一声响,竟是直接嵌了进去。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常笑天怕脱朵犯浑,到时不好收拾,于是骂道:“老三,你是怎么跟弟妹说话的,还不快回屋包扎伤口去。”邹言跟着抚慰道:“瞧弟妹多关心你,还死顾着面子。快回房歇息去吧!养好身子,咱们还有硬仗要打呢!”
脱朵对江寒玉本就心有余悸,加上江心月又故意治表不治本,若非骆霜华伸出援手,他此刻恐怕连床也下不了。左右欠了人情,脱朵实在不想再生嫌隙,只得闷声不响地领着老婆而去。
这时,只见几个喽罗端着口大锅摆上桌面。马昊打破沉寂道:“瞧瞧,咱们西域名菜烤乳羊来了。说起这道菜,可谓大有名堂。因为这道菜不是用火来烘烤的,而是用芭蕉叶包着乳羊,放在滚热的沙土中,焖上十二个时辰而得,味道极为醇美。两位夫人一但尝过,保证终生难忘。”
邹言指着一道好似春卷的菜道:“这是羊脂紫玉糕,是用刚出生的羊崽皮,包着西域特有的紫玉米清蒸而成,入口即化,非常嫩滑,还有滋养皮肤的功效,两位夫人快尝尝。”常笑天接着又介绍了一道菜,叫做囊包肉,是用羊肠灌入羊肉,再行烹制而成。
江寒玉闻不得羊膻味,当即用手绢掩住了口鼻。寒月宫的人一向以瓜果蔬菜,莲藕参蜜为食,几时见过这满桌荤肉,别说吃了,连看着都倒胃口。骆霜华颇为尴尬,犹豫道:“听说吃了羊肉,身上会有股膻味,咱们女人最好还是不要沾。”
马昊脱口道:“有膻气那才够味嘛!圈在被窝里……”孔伤急忙踩了他一脚,马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挠着头傻笑起来。林越峰赔笑道:“都是兄弟们疏忽了,忘记两位夫人来自长白仙山,向以素食为主。虽说咱们西域蔬菜不多,水果到是很丰盛,我这就叫人去端。”说着便吩咐喽罗去置办。
邹言道:“两位夫人吃不惯荤菜,却不妨尝一尝西域美酒。”说着叫人送来一坛酒,又取过两只碧玉杯道:“此乃吐鲁番秘酿紫晶葡萄酒,名曰‘醉美人’,埋在地底已有五十年光景。我兄弟一直舍不得喝,若非两位夫人凤驾至此,恐怕还得再埋上十几年呢?”
马昊接嘴道:“要喝‘醉美人’非得用蓝田产的‘碧玉夜光杯’不可,否则难以尝出个中滋味。”随着封泥剥落,顿时满屋飘香,沁人心脾,惹得众人口水横流。
邹言笑道:“唐代诗人王翰有《凉州词》一首,可证此酒绝美。”说着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孔伤道:“此酒乃按张骞从西域带回的秘方所酿,乃果子酒中极品。自汉武帝以来,为历朝历代贡品。大哥几经周折,花费重金才得此一坛,实属不易。两位夫人乃人中龙凤,世间绝色,怎可不喝上几盅。”
常笑天将倒好的美酒递给江寒玉二人道:“当年李太白得尝此酒后,便作下《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即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有徘徊,我舞月影乱。醒是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马昊吞下一块紫玉糕,突然捧着下颌笑道:“哎哟!怎么这么酸呐!”常笑天老脸微红,偷瞥了骆霜华一眼,尴尬道:“说来惭愧,愚兄粗陋,无意间在老二处阅得此诗,心有所感,便随口诵了出来。”邹言帮腔道:“大哥是个有心人,哪像你小子这般不求上进。”
第十三章 缘定天涯 第五节
江寒玉闻到芬芳的酒香,不由陶醉起来。飘飘然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镇南镖局,自己和姜无涯坐在‘天心阁’上,对饮欢歌,情愫深深。
“美酒当前,焉有不饮之理。”骆霜华端起夜光杯,浅尝了一口,不由赞道:“果然是人间极品,味道犹胜寒月宫的参蜜酒。师妹,你快尝尝。”江寒玉恍惚间,不由自主地掩嘴饮了一杯。只觉一股甘泉顺着食道淌下,带着浓郁芬芳,浸淫着自己的脾脏,有种说不出的舒畅。
江寒玉连饮数杯,不由玉面生霞,犹如醉里桃花,分外妖娆。马昊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余众无不暗赞其美艳。孔伤和林越峰见美酒已去一半,馋得直咽口水。
“哇!好香的美酒。”脱朵突然闯了进来,径直走到桌旁,伸手便去端酒坛。
常笑天本想阻止,却听骆霜华道:“笑天,让兄弟们尝尝吧!”说着将斟满酒的夜光杯递了过去。脱朵好不开心,当即捧过酒杯道:“谢大嫂赏酒。”说完一饮而尽。
美酒下肚,脱朵不由打了个激灵,随即大叫舒坦。马昊性急,一把抢过酒杯道:“大嫂,也给小弟来一杯。”骆霜华笑着给他斟满酒,马昊正待畅饮,却被孔伤探手夺去酒杯道:“让四哥先尝尝。”
谁知孔伤话音甫落,林越峰已伸出铁杖将酒杯挑向自己。马昊急忙道:“当哥哥的怎能这样。”说着又飞身去夺酒杯,那知手腕一麻,已被邹言用折扇击中神门穴。邹言出手极快,当下展开扇面,将夜光杯稳稳接住道:“这么好的美酒,应该让大哥先尝才对。”说着将酒杯递给了常笑天。
常笑天笑道:“那愚兄就当仁不让了。”言罢一饮而尽,随即大叫畅快。
江寒玉旁若无人地又饮了几杯,突然推案而起道:“各位慢饮。”说着出门而去,弄得众人一头雾水。
骆霜华忙圆场道:“师妹大概喝多了,想出去散散心。大家不必介意,只管畅饮便是。”脱朵不快道:“喝酒就是要爷们才爽快,大家来干他一碗。”常笑天怕兄弟们介怀,连忙劝饮。
酒尽人散,常笑天陪着骆霜华登上了了望塔。只见一轮皎月高悬夜空,撒落着点点光辉。戈壁滩披着银装,仿佛深邃广博的汪洋。常笑天感慨道:“多么空灵的夜色啊!每当我看到这般景致,心中便有一份落寞的感觉。”
骆霜华幽幽道:“那是因为你的心,不在这里。”常笑天苦笑道:“我的心在哪里,你最清楚。”骆霜华面色微红,转口道:“笑天,这么多年来,你难道没怨过我吗?”
常笑天用柔和的目光,瞧着月光下的爱人道:“你一去二十年不归,想来定有难言之隐,我又怎会见怪呢!”骆霜华凄然笑道:“寒月宫宫规森严,我怕你舍不下我,寻去徒遭羞辱,所以才不告而别。只是想不到这一去,竟然就是二十年。而你也沦落在这戈壁滩里,成了打家劫舍的马匪。”
“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个中苦乐,唯有己知。”常笑天捉着骆霜华的手,又含情脉脉道:“华妹,答应我,从今往后,别再离开我了好吗?”
骆霜华甜甜一笑,将头枕在常笑天肩头道:“如今寒月宫落在叛徒手中,我得帮师妹夺回来。待事成之后,自会禀明师妹,和你一起隐退江湖的。”常笑天心满意足道:“那我一定得帮你达成心愿。”两人就这样偎依着,久久无言。二十多年的分离,两人早已不似当年的青涩少年,虽少了点热情,却多了份稳重和豁达。
宁静的夜色,突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只见月光下一点黑影飞驰而来,在孤寂的沙漠上,留下一串音符般的脚印。常笑天失声道:“是‘龙卷风’沙飞!他深夜来我天狼寨做甚?”骆霜华皱眉道:“此人是何路数?”
常笑天道:“此人在西域颇有名气,素来好打抱不平,一套卷袍功更是出神入化。只是此人性格过于怪癖,又喜怒无常,所以并非我坐上嘉宾。”骆霜华道:“那他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喽!”常笑天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间,那“龙卷风”沙飞已来到了望塔下,只见他仰首高喊道:“常寨主,怎么看见老朋友,也不叫人打开寨门,夹道欢迎啊?”常笑天朗笑道:“沙兄夤夜造访我天狼寨,不知有何见教?”
沙飞冷冷道:“你小子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明说吧!到底欢不欢迎沙某?”骆霜华见此人身材矮短,其貌不扬,可说话却霸道之极,于是低声骂道:“此人凭地嚣张?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
常笑天微微一笑,朗声道:“沙兄大驾光临,小弟怎会不欢迎。兄弟们,开门。”随着他一声令下,寨门缓缓敞开。沙飞面有得色,怪里怪气道:“这还差不多,也不枉老子前来通报你一声。”
沙飞也不客气,一进来就嚷嚷着要酒菜伺候。常笑天叫人取来酒菜,陪着入席道:“沙兄此来,不知有何要事?”沙飞咂了口酒,慢吞吞道:“我若救了你天狼寨数百条性命,你将如何回报?”常笑天故作震惊道:“沙兄此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吧!想我天狼寨向来与人无忧,又怎会有灭顶之灾,还请沙兄明言?”
“你少跟老子装傻充愣。老实说吧!这次敦煌之行,到底得了多少宝贝?”沙飞斜挑眉毛,毫不客气地问道。常笑天心头一紧,暗暗叫苦道:“消息传得如此之快,看来事情宜早不宜迟啊!”于是干咳了两声,笑道:“沙兄道听途说,岂可当真。我天狼寨有多少家底,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沙飞一阵狂笑,随即将右掌按住酒杯,将其硬生生压入了桌板里,却保持着酒杯不碎。藏在屏风后的骆霜华大吃一惊,暗道:“想不到此人其貌不扬,内功却凭地厉害。”沙飞觉出屏风后有异,于是抖手甩出两只筷子。谁知筷子没入屏风后,竟没了声息。
常笑天以为骆霜华受了伤,面色骤变道:“华妹。”便在这时,一条绶带突然穿过屏风,直取沙飞。
“咿呀!”沙飞甚感意外,双脚猛地一跺地板,连人带椅退了三尺。岂料那绶带因前端结成了冰刀,顿时化作一条白练,深深插入木桌边缘,达数寸之深。
沙飞见状面色骤变,冷汗涔涔而下。他万万想不到,天下间竟有人能用轻薄如絮的绶带,插入胡木制成的木桌里。就在他惶恐之际,那绶带突然一震,竟将整张桌子震散了架。沙飞目瞪口呆,紧紧盯着飞回的绶带,喃喃自语道:“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
常笑天欣喜万分道:“华妹,快出来见见沙大侠吧!”骆霜华姗姗而出,万福道:“沙大侠功力深厚,果然名不虚传。”沙飞回过神来,见是一位美貌女子,不由肃然起敬道:“在下雕虫小技,岂敢在嫂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