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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峰-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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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何志宇突然松开苦海,腾出双手连续做了几个古怪的动作。江寒玉刚刚一头撞出,便觉轻率。但她自信就算将头送过去,凭何志宇的能耐,也难以伤及自己。可是当何志宇做出古怪动作时,江寒玉却心生惊悸,待要将头缩回,却忽觉对方的手已捏住了自己的后颈。

何志宇这招非常之奇怪,看似明明来抓江寒玉双臂,却拿的是其后颈。以江寒玉如今的武功,无论是“幽冥鬼爪”还是“莲花无相手”,均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将其拿住。然而何志宇却办到了,而且是如此地干净利落。江寒玉有些发懵,奈何大椎、天柱二穴受制,也由不得她不懵。

苦海虽然不能动弹,但却看在眼里。当他见何志宇使出如此古怪的招式时,第一个反应便是:“三华心经果然非同凡响。”苦海非常清楚,这等诡异奇特的招式,天上地下未曾见过,怕是只有“三华心经”所载武功,才会有此成就。

何志宇自己也有些意外,喉结上下蠕动了几下,方才得意地笑道:“这心经所载武功果然厉害,哪怕只是半招,也能将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制住。嘿嘿……”他笑罢,竟是出指如风,连续点了江寒玉头上多处要穴,最后以两根大拇指分别按在江寒玉的两边太阳穴上,略显遗憾地道:“我本不想将‘幻阴指’用在你身上,奈何你不肯从我,这就怨不得咱了。”

“臭小子,你究竟想对老娘怎样?”事到如今,江寒玉真的害怕了,连声音都有些发颤。她既恨自己大意轻敌,又懊悔当初让苦海自废武功,否则绝不会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苦海一听此言便知不妙,再看何志宇两根大拇指渐渐变得紫红,心下不由暗暗叫苦,竟是浑身一颤,跟着栽倒在地。何志宇见状哈哈大笑道:“瞧你这秃驴,二十年不能人伦,居然还如此紧张心上人。得嘞!何某便好人做到底,替你尽尽丈夫的责任,让寒玉过上正常生活。”

江寒玉头部多处穴道被封,只觉血气不断上冲,大脑昏沉沉地一阵胀痛,耳鼓更是“嗡嗡”作响,就连视线也逐渐模糊了下去,到后来竟是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幻魔无影指”乃何志宇由“掠魂摄魄大法”演变过来的控心术,比之大法本身更加歹毒,对人脑伤害也是极大。凡是被“幻魔无影指”勾起怨念,并为施法者掌控记忆的人,即便能回复过来,也极有可能变得痴呆,甚至永远地丧失记忆。

何志宇以两根大拇指紧紧摁在江寒玉太阳穴上,江寒玉只觉大脑好似被一道闪电划过,又似被千万根金针扎中般,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阵痉挛。渐渐地,她只觉心中充满了恨意。这股没来由的恨意不断地吞噬着其他的感观,使得她只剩下单一的感知力。江寒玉原本清澈的眸子逐渐变得呆滞,瞳孔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神采,整个人仿佛就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苦海抬眼看着呆若木鸡的江寒玉,不由心如刀绞。奈何自己武功尽废,兼之穴道受制,想要救人也是无从下手,只能干瞪着眼睛。

何志宇施法完毕,却又暗自嘀咕道:“江寒玉武功卓绝,功力深厚,万一失控我小命难保。倒不如趁机废了她的武功,以绝后患。”有了这个念头,何志宇当即将毕生功力凝聚于右手,然后一掌拍在江寒玉百会穴上,硬是将其勤苦修来的玄女神功尽数散去。

江寒玉武功被废,浑身当即一阵哆嗦,就宛如大梦初醒般,先看了看四周,随后呆呆地瞧着何志宇,怯生生地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我们认识吗?”

何志宇用双手捧着江寒玉的脸,微笑道:“你是我妻子,我是你丈夫。你刚生了场大病,现在好了,我这就带你回家。”江寒玉不解地喃喃自语道:“我是你妻子,你是我丈夫……”何志宇接着道:“不错,我们是夫妻。我叫何志宇,是你的丈夫,你叫江寒玉,是我的妻子。”他说道这里,连自己都觉得好笑,不由暗自得意道:“你终究还是落到了我手上。”

第三十九章 大道至简 第四节

江寒玉念叨道:“你叫何志宇,我叫江寒玉,我们是夫妻……”说着伸手一指苦海问道:“那他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何志宇揽着江寒玉的纤腰,用脚踩在苦海心口上,哈哈大笑道:“他啊!他叫废物,是天底下最没用的男人。哦!不对,他根本就不是男人,只能算是个会喘气的废物。”江寒玉用漠然的眼神望着苦海,不知是怜悯还是嘲笑,连续念着“废物”二字。

心爱的人不再认识自己,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之事,苦海亦不能超然。何志宇看着苦海痛苦的神情,更加得意忘形,随即一把扭过江寒玉的粉腮,在其唇上狠狠吻了几下,然后奸笑道:“你这秃驴奔波了半辈子,到头来非但一无所有,就连这唯一心爱的女人,也眼睁睁地成了别人的妻妾,这等滋味怕是不好受吧?”他言罢,又桀桀怪笑起来。

苦海满心苦涩,真不知是该怨天还是怨自己。他觉得仿佛被人剥得精光,然后随意地抛在大街上,那种愤恨和羞辱,比之千刀万剐还要来得痛苦。他甚至感觉心脏都已被撕成碎片,而灵魂也正在油锅里煎熬。巨大的痛苦使他二十年来勤苦修炼的成果付之一炬,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自卑与怯弱,被无情地挖出来鞭笞着,梦想和欲望构筑起来的世界亦被无情地摧毁,就连最后仅剩的那一点点尊严也荡然无存。

“我为何这般悲伤?为何这般痛苦?难道我参悟了二十年的道法,还有什么看不透,想不明白的吗……”苦海痛到极至,不禁扪心自问道。

何志宇的笑声宛如厉鬼在嚎啕,他忘乎所以地搂着江寒玉挑逗道:“宝贝,咱们来乐乐如何?”江寒玉腮如晚霞,羞涩而腼腆地推诿道:“相公,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家吗?这里有外人,我害怕。”说到后面,声音小得犹如蚊吟。

“呵呵!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何志宇又搂着江寒玉吻了几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朝苦海讪笑道:“嗳呀!我娘子见你这外人在场,有些不好意思。啧啧啧!此时此刻,你我若易地而处,真不知我会是怎样的心情。今日大爷开心,就留你这条贱命慢慢痛苦去吧!”

何志宇牵着江寒玉走到洞口,忽又回身说道:“老和尚,你大概到现在还不明白,天下最厉害最可怕的是何物吧!其实那些神功秘笈和宝刀宝剑,都只是面子功夫。世上真正最厉害的就是人心,是千变万化,令人防不胜防的人心。再高明的技艺,也不过是人心的一个照面,而远非全部。”

苦海闻言,身体如遭雷击,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连项上那一根根隐藏于皮肤下的血管也随之凸现。他只觉脑袋嗡嗡作响,疼痛欲裂,仿佛刚被重锤击打过,又仿佛是雏鸟即将破壳。原本混沌黑暗的精神世界,突然开出了一朵血红的莲花,跟着便有佛光从天而降,将莲花沐浴其间,不断洗净铅华。莲花在圣洁的佛光中轻轻摇曳着,竟是越来越无暇。如此过得片刻,苦海终于平静了下来,不但恢复了面色,就连原有的痛苦神情都一扫而空,嘴角甚至还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何志宇见苦海的神色在顷刻间发生巨变,不觉诧异道:“难到他悲极生乐,反在绝望中得到了释怀?”旋即又想道:“哼!什么大悲生大乐,众生皆有相,那都是佛门拿来愚弄人的鬼把戏。待我再刺激他一下,看他又能如何。”于是阴笑道:“咿!我说老秃驴啊!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大彻大悟了嘛?真不知道我若是再娶了你女儿,让她娘俩都替我生儿育女,将来再请你到我府上做客,我这大小两个老婆生的孩儿们要怎生称呼阁下才是?”

谁知苦海却是充耳未闻,径自合上双眼,默念起经咒,表情再无任何变化。何志宇不由恼羞成怒,上前一脚将苦海踢翻,跟着骂骂咧咧道:“他娘的,我呸!似你这等没卵蛋的男人,活在世上本就是个耻辱,转不如一头撞死算了,难道还想脏别人的手不成?”

江寒玉淡淡道:“相公,他怪可怜的,你就别再折磨他了,咱们走吧!”何志宇朝苦海啐了口唾沫,这才笑嘻嘻地揽着江寒玉,柔声道:“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咱们不跟废物一般见识。”

两人出了山洞,何志宇见神风正在坡上吃草,便想过去牵它。岂料神风乃极有灵性之物,一见何志宇靠近,突然撩起后腿踹来。何志宇哪想得到这马会猝起发难,若非反应敏捷,险些被踢个正着。神风一击不中,也不恋战,当即撒腿便跑,还发出一阵得意的嘶鸣声。

何志宇恼羞成怒,拾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便要砸过去,却被江寒玉拉住道:“相公,咱们何必跟头畜生呕气,它跑它的,我们走我们的。”何志宇想想也是,跟头畜生过不去,不是显得自己太小气了吗?于是抛下石头,拍拍手道:“娘子说得不错,我今个心情好,且不与这畜生计较。到山下我给你雇辆马车,一览沿途风光,自不会累着你。”

江寒玉温婉地一笑,幽幽道:“相公真好。”何志宇好不惬意,当下拥着美人而去。

昏暗的山洞中,除了叮咚响的滴水声,便再无其他声息。苦海面色平和,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静候着穴道自通,仿佛之前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轻灵的滴水声宛如暮鼓晨钟,不断敲打着他那颗宁静祥和的心。

苦海之所以平静如水,一是因为他连最后所能拥有的,也被无情地掠夺了,可以说是孑然一身。二来也是因为何志宇的话,在某种层面上点醒了他,使之终于大彻大悟。想这苦海在痛苦自责中徘徊了二十年,原以为出家后早已看开,却不想这个心结始终牢不可破。直到江寒玉被洗脑,成为了别人的傀儡,苦海才真正觉悟,使之心境圆满牢固,不再为外物所动。

其实何志宇说的这些道理,苦海都知道,但知道与领悟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就好比一个人想吃鱼,那跟吃了鱼在感受上是完全不同的。当苦海处于极度悲伤中,所能承受的压力达到顶点时,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一生,反思自己修道以来不得释然的地方。正好在这关键时刻,何志宇的一句话却犹如晴天霹雳般惊醒了苦海,使他的心智豁然开朗,达到了空前的澄明。

俗话说一法通万法通。苦海在静思中自语道:“阿弥陀佛!原来这二十年里,我之所以悟不出《大乘真经》中的武功,盖因走了师父的老路,总认为真经中一定有武功心法,反而陷入了困顿。其实真经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武功心法,有的只是‘杀身成仁,舍生取义’八个字罢了。唉!我怎就这般糊涂,其实天下从来就没有不败的武功,只有不死的人心罢了。”

数个时辰过去了,苦海被封的穴道终于不解自开。他慢慢活动着酸疼的四肢,直到能行动自如了,这才往山洞外摸去。谁知没走两步,脚下却踩到一物。苦海俯身拾起那物件,却发现原来是装有“雪蛛”的盒子,估计是江寒玉与何志宇打斗时不慎掉落的。

“你的主人走了,你也该有个好的归宿了。”苦海说着叹了口气,便将锦盒揣在怀中,然后大步来到洞外。

此时已近黄昏,一抹金色的余晖染红了岳麓山。神风好似知道苦海要走,早已守候在洞口,一见其出来便兴奋地扬起前蹄,并发出一阵欢快的长鸣,跟着又拿头来蹭苦海的脸。苦海自归隐后,神风也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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