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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分开两边,看着北宫珉豪在前面开路,而后面的马车在行走。
纪无殇闭上眼睛,此生无念,仅剩为的是皇甫君安。
“红飞,帮我抱抱念郎。”纪无殇此时扭头看着红飞道。
“是。”红飞立即将皇甫君安接过去,然后抱在怀中。
“翠舞,将哑琴给我拿来,我想弹奏一曲。”纪无殇看着帘子外面,此时,马车开始走动。
哑琴和九曲天宫曾在三年前,南旭琮想要撇开一切的时候,交给了皇甫炫,但皇甫炫最后还是将九曲天宫留下,而哑琴倒是还给了纪无殇。
当时,他道,“世上除了纪无殇已无人能够弹响哑琴,如今,还是还给你纪无殇。”
纪无殇便命人重新将哑琴粉刷了一遍,伪装了成为更加古典的琴。
纪无殇离开,带的是南旭琮留给她的东西,遗信、一对鸳鸯剑、哑琴、还有那些摘下来的一盒子的红牌子,以及戴在身上的血玉镯、插在云鬓中的凤凰玉簪。
“是。”翠舞立即折身赶紧从一边的琴匣子里拿出哑琴来。
纪无殇将哑琴放在自己的腿上,手中拨弄了一下那琴弦,顿时周围的人听着心中一颤。
北宫珉豪一怔,但还是踢了胯下宝马,向前继续走。
纪无殇玉指纤纤,便开始弹奏起来,那琴弦声音喑哑,曲调哀怨,只听得她唱道:
“
一里路,最是难别离,凄凄复惨惨,谁家戚戚,说何人?
故里相思短相思长,相思尽头满城上,
碎了成蝶梦成殇。
二里香,最是楠芬芳,错错乱对对,黄昏夜夜,苦忧煎。
抛了这匹锦那匹缎,锦缎末梢有血莲,
血莲开花白头发。
三里天,最是细思量,恩恩还怨怨,薄命短短,虚度年。
念一君心兮郎心兮,君郎魂儿长伴伊,
痴狂人家情依依。
四里殇,最是半天伤,花花有泪泪,转身瞬瞬,红尘碎。
轮回是缘浅是缘深,宿命牵了无回眸,
弹指间悲凉心头。
五里吁,最是问苍天,落落送寞寞,锦书页页,心难托。
陌路是明夕复何夕,修了今生续来世,
枉费少年情绵绵呀!
梦难成可有咿呀,无回答,笑沧花,
你笑无瑕,却是化作天涯。
命断里可有奈何,无穷极,长相忆,
她哭她嫁,人空瘦旧黄花。
”
(大夏周朝本纪记载,此为后人传颂之《无殇曲》,此为后话,不提。)
余生袅袅,声声嘶哑戚戚,闻者无不落泪。北宫珉豪在马上听着轻轻偕去眼角的泪水,却见自己胯下这赤兔宝马也眸中有泪。
北宫珉豪俯下身,手轻轻抚了抚马儿的头,“好马儿,你也懂得泪?”
纪无殇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眸,却手中还弹奏最后一曲。
终还是韶光易逝。
夜色深沉,纪无殇与北宫珉豪等人住在一处客栈当中,暂时歇脚,明日再启程,入清昭境内,继而入清昭王宫。
北宫珉豪尽职守候,守在纪无殇的门前,一夜未眠。
纪无殇抱着皇甫君安,安静抚着他入睡。
此时,一处宫殿当中,夜明珠照亮整个宫殿。
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坐在御案前,他浑身仿佛萦绕一种威慑天下的霸气,气场逼人,令人不敢逾越半步。
只是,这男子却是戴着黄金打造的面具,令人看不清楚容貌,然,那双黑瞳,却是睿智,阴鸷,又深邃。
他手中狼毫落笔苍劲有力,龙飞凤舞,没两三下工夫便写完一份书信,然后便叠好了放在一边。而立即又将一份折子从堆得老高的折子堆中拿下,放在自己的面前翻开,迅速浏览之后,再次用狼毫批阅。
此时一人在外面轻轻敲了敲门。
男子头也未曾抬起,“进来。”
“王,请您翻个牌子让妃子们侍寝。”进来的是个老宦官,此时正是托着一个小盘子,上面放着的正是那写着名字的玉牌,大概有那么十几个。
“今晚忙,就不必了。”拓跋赫炎并没有理会老宦官,直接命令,“下去。”
“可是,可是您已经两个多月未曾宠幸嫔妃了。”老宦官是先王留下来叮嘱服侍拓跋赫炎,自然对于侍寝这样的事情很重视。因为,这拓跋赫炎一心想着要振兴清昭,繁荣清昭,倒不怎么认真地关心自己的这子嗣等等的事情。
拓跋赫炎抬头,眸子一沉,他看了一下这老宦官,“下去。”嘴角轻轻一动,却是有着无尽的压力逼过去。
“是。”老宦官还是不得不低头,将盘子端着退下去。
自从三年前拓跋赫炎出征西域,意外摔下山坡坠入深潭救回来之后,整个人倒是变了许多,杀人取乐的事情少了,宠幸嫔妃夜夜笙歌的事情少了,专心国家政事多了,虽有时候依然残暴出征,但,也是极尽能力,力战敌国。
对内,更加勤政,休养生息训练兵马,对外,恰当时机东征西讨或是与周边他国议和保持一份发展。
说真的,正是因为那次坠入深潭,清昭兵马才不得不从西域撤兵,让大夏周朝太子皇甫炫捡了便宜,西域不得不割地给大夏周朝,议和。
老宦官想着这事儿,心中叹气。回来了是好,但王本是夜夜笙歌,如今,却是女色不喜沾。
拓跋赫炎眸中闪过不悦,看着老宦官退下去,才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
该死的,就是这么多事情烦着自己!自己才刚刚回来,一大堆政务就等着自己了!那还怎么样让自己安寝?
拓跋赫炎撇开思绪,继续埋头苦干。
没一会儿却是又有人敲了敲他这御书房的门,拓跋赫炎眉头一皱,“何人?”
“王。”门外一名大概二十五岁的男人站在外面,拱手。
“进来。”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的贴身侍卫龙宇。
“王,无殇公主明日即会入境如皇宫,请您指示。”龙宇上前来拱手道。
拓跋赫炎听着这名字才抬起头来,“呵呵,无殇公主?人没死之前不用来打扰孤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是个和亲来的公主而已,有何意思?而且听闻还携着亡夫的遗子一同来?真是笑话,他周帝以为自己不会调查个一清二楚吗?竟然册立一个曾经出嫁过的将军府大小姐为公主嫁给自己!真是够笑话!自己沉默就代表是同意?哼!不过自己这会儿没有功夫去搭理这些人!
大夏周朝与清昭重新免了干戈,是因为他拓跋赫炎还有别的重要事情!不然,以为一个和亲公主就可以将战事免掉?未免也太笑话了!
“是。”龙宇立即下去。
但是对于拓跋赫炎的那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点犯难……这到底应该怎么做?
龙宇无语对着夜色,自己真是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
但是,拓跋赫炎也曾经说过,“人没死之前不用来打扰孤王”,那就是说,无殇公主的事情不必去劳烦他,那……按照普通那些嫔妃的规矩来就可以了是吧?
纪无殇见皇甫君安入睡后,她才放心地下床,却是看到外面有人站着。她上前去,才发现那是北宫珉豪。
想了想,还是喊来了在隔壁帘子里入睡的红飞,“红飞,你就出去,让镇北王休息吧,不用守着了。”
“是。”红飞点头,立即走了出去。
按着道理,其实自从北宫珉豪接下当初南旭琮的一切,那么北宫珉豪就应该也是红飞翠舞等人的主子才对……
红飞走了出去,然后将门轻轻打开,北宫珉豪听着有人打开门,立即就转身,原以为是纪无殇,但看到红飞,眸中原本那一抹期待便立即隐没了。
“二爷,四皇妃说是请您不用守着,请您去休息。”红飞行礼之后,立即就道。
“无碍,我守着。”北宫珉豪道,然后就背过身躯,不再看红飞。
红飞只好是行礼,“是。”
纪无殇看着红飞垂头丧气进来的样子,而且自己也偷听了他们谈话,便挥手,“你下去一边休息吧!不用守着了。”
“是。”红飞应下。
纪无殇看着她的背影,忽而喊道,“红飞。”
“奴婢在。”红飞立即行礼。
“往后就称呼我……公主吧!”纪无殇想了想,道。自己现在已经是成为了无殇公主,若是在清昭王宫中依然被他们这些丫鬟称为是四皇妃,恐怕自己没过两日都会被人抓住把柄被杀!
自己一定要在死之前将皇甫君安的病医治好才行,不然,自己恐怕死都不会再安乐!已经背叛南旭琮了,自己活着的唯一支柱就只有皇甫君安而已!
翌日清晨的时候,纪无殇便起来给皇甫君安喂食早膳和吃药。在临走的时候,纪无殇为了皇甫君安的病,已经将那些药全都搞明白了,什么时候吃药,吃什么种类的药,纪无殇都渐渐明白。即使往后自己到了清昭,那也可以照顾皇甫君安。
纪无殇喂食完毕,自己也简单用了一些早膳之后,便带着皇甫君安上了马车。
大概到了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纪无殇等人终于进入了清昭境内。纪无殇撩开帘子,看到这清昭的京都可谓是繁华之极,与大夏周朝的皇城比起来,简直是不相上下!简直是难以想象,当初听闻的是,清昭原本不过是一个贫穷的一个小国而已,但却是在拓跋赫炎二十岁掌权后,短短的六年内,已经迅速将清昭发展成如此的一个繁荣昌盛的大国。
真是难以想象,那个年轻仅仅二十六岁的君主竟然如此有能耐!
纪无殇放下帘子,然后轻轻抚了抚皇甫君安的后背,皇甫君安此时正在入睡。
马车继续向前行走。不多时就已经停靠在宫门前。
纪无殇此时的心情开始紧张起来,自己还是无法镇定于自己再嫁给他人的这个事实。
北宫珉豪此时从赤兔宝马上下来,然后走到纪无殇的马车面前,“四……无殇公主,清昭王宫已经到了,请无殇公主下马车。”
纪无殇听着北宫珉豪改口称呼自己为无殇公主,心中又是一声感叹,但还是将皇甫君安交给一边的红飞和翠舞,“红飞翠舞,你们两人好生的帮我照顾好念郎。”
“是。”红飞和翠舞两人点头。
纪无殇撩开帘子,然后自个儿下了马车。
“请公主殿下随着小王一同入宫。”北宫珉豪极尽礼数,让周围的人看着心中满是感叹。护送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为妃,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纪无殇面色无多余的表情,“那有劳镇北王。”
纪无殇留下红飞和翠舞两人照顾皇甫君安,而自己倒是与北宫珉豪等还有一些陪嫁的侍女一同进宫。
纪无殇那长长的凤冠霞帔就穿在身上,头上戴着轻纱,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拖出无尽的风情。这身红衣妖娆,刺痛了北宫珉豪的双眸,她今儿多的是一分成熟女人的美艳和妖娆,这会让每一个男人为之疯狂的!
北宫珉豪叹了一口气,还是跟在纪无殇的身后。
走了几个宫门之后,看到有好些的臣子在那里等着,纪无殇眸子清冷,看向那些臣子,她看了一眼北宫珉豪,北宫珉豪立即道,“那是来迎接公主您的。”
“他没有来,正好。”纪无殇并不是问他这个,而是,她直接看出了情况。
自己这个和亲的公主并不怎么受到重视,依稀的几个臣子来迎接,而拓跋赫炎却是没有出现,哼!这是在给自己威严看呢!
不过这正中的是自己的心意,自己就是不愿意与那个什么拓跋赫炎有任何的交集!如果可以,自己宁愿马上采摘那些汨摞香,借用了越海明珠医治好皇甫君安的病之后,自己立即带着皇甫君安彻底消失!
北宫珉豪眸子微冷,“公主,请。”
纪无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