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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瑶低下了头柔声说:“女儿也知道,所以从小就觉得自己倍加幸运。”
看着这父女俩一句一应,气氛如此融洽,我真是感慨万千。
通过权禹王对宝瑶所做的,我逐渐发现,这几个子女中权禹王发自内心关爱的实际上是这个女儿。他对于儿子虽然也很好,可更多的是出于继承的需要。
想到这我竟羡慕起了宝瑶。
我在想如果我不是权禹的情人,而是他的女儿该多好。
这时如意在我耳边小声说:“小姐,听说帝姬刚进宫就过来拜见您了,现在还没回怡景宫看一眼呢。”
我真感到吃惊,她好久才回来一次,一定是迫不及待想见到娘亲有许多话要说吧,却还是先过来尔玉宫拜见我这个太后,也许她心中急切可还是面色从容,谈笑自如,何以如此懂事呢?
“听说帝姬还没有拜见母亲,庄德妃想必也十分挂念,哀家就不再耽搁你们母女相见了,快去怡景宫拜见罢。”
宝瑶也没有说太多客套的话,只站起身万分感激地说:“多谢太后体谅。”
然后我难得那样宽容,对权禹王说:“皇上也一同过去吧,难得一家三口相聚,请也代哀家向庄德妃问好。”
等权禹王和宝瑶走后,我对左右感慨说:“宝瑶帝姬的修养真是很好。”
左右附和说:“太后娘娘说得不错。听说驸马也人品端正,待帝姬好,生下的几位公子小姐也十分讨人喜欢,真是人好命也好,让人羡慕。”
“听说驸马曾是皇上的部下,皇上看中他年轻有为,觉得是可托付之人,才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他,而且还千叮咛万嘱咐说绝不可纳妾辜负帝姬。一个人生活顺心如意,性情又怎么会不温和呢。”有人补充说。
我听了暗暗觉得有些道理,宝瑶实在算是比较幸运的帝姬了。想到以前的大姬,若论身份尊贵于宝瑶,但由于她的母后并非父皇所爱,家庭也不尽人意,性情修养就比不得宝瑶。
异日秋宴,后宫众夫人皆来参加,其中我奏琴,权禹王吹笛,皇后弹筝,庄德妃拨琵琶,姊拨月琴,宝瑶弹瑟,其余妃嫔也分别手持各种弦器;在帘幕之外,坐着权禹王的三个儿子及四品以上朝廷官员,他们分别吹奏笙、管子、埙和箫等;外围则站着一些乐班来击打鼓器编钟,那种场面真是盛大恢弘。
因为秋宴的主题是用来祈求秋日丰收,所以众人神情肃穆,气氛也异常的庄重。
当《神农》奏起,让人心中不免一颤,但旋即又溶入到那磅礴的音乐中去。
这种盛大的场面并不是经常有,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这样的情趣与精力。我偷偷地看向权禹王,只能看到他那冷硬线条的侧脸,而他的表情一定是严肃而专注的吧。
我真的想不到,这个在白天正襟危坐的男人,在夜色中竟是那样的兴致勃勃。而同样是这个人,又会在子女面前完全的变成一位慈父,眼神流露出太阳般的温暖。
我看不懂这个男人,而我也看不懂自己了。所以那天晚上,待白日的喧闹繁华淡去,四周燃起昏黄的烛火时,我也不再是这个国家端庄优雅的皇太后,我就是他的女人,甚至是一个要讨尽他欢心的卑微歌姬,出奇意料地主动。当他惊喜而又热烈地回应我,有一个念头稍纵即逝,假如我能给他生一个女儿,也让他疼让他爱该有多好。
宝瑶走了,但她带给我的感慨却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底。
那天各地进贡来的布匹排满了尔玉宫的整个寝殿,我在那万紫千红中仔细挑选着,碰到自己喜欢的布料及款式往往爱不释手地左右抚摸。
权禹王则身着宝蓝色龙袍闲散地躺在小榻上,半眯着眼睛看着我挑来挑去。
我边挑边回头跟他说话:“你说哪个布匹好看呢?”
他环视了一下,然后指着我手中正拿着的一匹杭州团花刺绣说:“朕看你手上的那个就不错。”
“是了”,我轻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这匹布无论从颜色还是花纹来讲都比其他的布匹要出色。”然后我对外面唤道:“如意,你进来。”
不一会儿如意低着头推门而入,而此时权禹王早已换成正襟危坐的样子。
我指了那匹杭州刺绣和另一匹我看着不错的布料对如意说:“这两个你都带下去,一会儿送到淑妃那。”
权禹王难掩吃惊,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待如意离去他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我又继续挑我的布料,漫不经心地对他说:“你怎么啦?你以为前几天我对你说的话只是一时动情哄你开心的?我既然说过以后会对姊好,肯定会这样做。只是以前姊对我的怨恨也很深,我也只好一点点去打动她。”
“不……你这样做朕感到很高兴。只是以你的性格似乎不会这样。”权禹王将他的疑虑说了出来。
我掩袖轻笑了,“你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一位慈父,我也一样,你也不会想到实际上我会是个好妹妹。不说这个了,唉,除了那匹杭州刺绣似乎没有其他新颖的款式了呢……”
权禹王慢慢地走了下来,他拿过一件红地金菊的布匹拉我到落地铜镜面前,他伸手将我宽大的罩衫褪下,我看着昏黄镜中的我们,不禁脸一红,说道:“别……”
他没有听我说什么,只展开布匹将它从我胸前紧紧地缠绕两圈,顿时镜中修长曼妙的身材显现出来。
大胤一向沿袭唐风,女子们通常穿着飘逸宽大的衣裳,而这种穿着更似汉风,将女人玲珑有致的曲线暴露出来,惹人遐想。
“不若由针匠们缝制这样修身的衣裳,配上你的身材,穿上一定是妙不可言。”权禹王看着镜中的我不住地赞叹道。
“那怎么行……”虽然看起来比宽大的衣裳更具风情,但我依旧存有顾虑,“虽然真是很好看,但未免太过暴露,有失体统呢……”
权禹王想了想,“那这样,在外面再配上宽松的罩纱衫,兼具汉唐之风,内修长外飘逸,这样不仅新颖美丽,而且在秋日里更加暖和。”
想着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我高兴起来,“这样好,那我明天就命织锦司做出这样的衣服来。”
后来这种汉唐衣制作出来很快就受到了宫中妃嫔的推崇,更因为它需用上好的衣料和精细的刺绣制成,大胆体现女子玲珑娇媚的一面,因此成为了大胤后期已婚高贵女子的特定穿着。史书家们曾将它记载并归功于我,只有我知道这件衣服真正的发明者实际是一位皇帝,那是一个男人以不同于女人的眼光对美的欣赏。
一个月中后宫请了杂耍班来表演,而此时我的新衣也刚好完成,当我睡过午觉精心装扮后,在宫人簇拥下来到外堂,后宫妃嫔穿着各色衣裳早已等候在那里了。
我在如意的半搀下走向看台最前面,已感到沿路人群中有小小的骚动,当我站定面对她们时,可以看见她们无一不流露出的讶异和惊艳表情。
那天我穿的衣服正是权禹王想出来的款式,我则在逛花园时突发奇想相配以金红鲫鱼为主题的图案。我身着的汉裙紧紧地包裹着我的身体,旨在展露出女子曼妙的身材,白色锦缎上画着游动着的黑色、红色和金色的鲫鱼形态,拖地裙尾也做成了类似鱼尾的形状,颜色朦染上类似于茑尾鱼鱼尾的色彩。外面配着的宽大黑色罩纱,上面绣以荷叶和荷花的图案,使裹裙本展示出来的曲线变得若隐若现,虽然里面尽展媚态,而外面则不失庄重和飘逸。更微妙的是,当我走动起来时,鱼儿和荷叶的上下层次给人以动态之感,仿若鱼儿真的在荷池中游动般。
我抬头对众妃嫔缓缓说:“大家都等久了吧,都坐下开始看戏耍罢。”
待我坐下以后,后面也是一阵环佩之声,并伴着阵阵不同的胭脂香气传来。
看台的前面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四周各站着一排宫中侍卫,杂耍班早搭好了戏台,上面的演员身着鲜艳,先齐齐向这边请安后,一阵锣鼓声响后戏耍就正式开始了。
在我身后按照身份地位错排着后宫妃嫔,最贴近我的是左边稍靠后的皇后,右边稍远则坐着庄德妃,其次才是已经上了年纪的慧贤妃,姊以及朵昭容等。
戏才刚刚开始不一会儿,一向端庄稳重的皇后忍不住凑过来道:“太后,您今天衣服的款式真是新颖,前所未见,连贴近的样式也未曾见过。不知是织锦司哪位工匠有这样的巧心思,真是该好好提拔,以后也让他为我们设计几款新奇漂亮的。”
我笑道:“并不是织锦司的人,却是跟衣饰毫不相关的人偶然想出,这才命织锦司做出这样的衣服来。”然后自贬着说:“也就是哀家这般年纪,也不顾什么脸皮好意思穿这样不成体统的衣服来。”
“太后说得是什么话。这款衣服虽然未曾有前人穿过,但穿上却高贵精神,把臣妾们这些人的衣服比俗气了。若是太后不觉冒昧,臣妾和后宫的众妃们也想穿穿这样的衣服看呢。”
“怎么会呢,”,我回道,“哦,说起衣服”,我回头找寻坐在后面的姊,姊见我欲与她说话,脸上又是警惕又是不安,但又不得不走上前来听候。
“今天大家都趁此难得机会展示秋日新做的衣裳,为什么淑妃却仍穿旧衣呢?难道是上次哀家为淑妃选的衣料淑妃不喜欢么……”然后我不无遗憾地叹气道:“可是哀家认为那匹杭州刺绣也算是这批进贡布料中最精致的了,穿起来应该和淑妃温文高贵的气质很配。”
姊低头有些惶恐地回道:“承蒙太后夸赞,可是后宫地位有差、身份有别,臣妾自知配不上那样的衣服,因此虽感激太后的厚爱,却万万不敢造次。”
“哦?哀家当初只是觉得人衣相配,再者皇后和德妃等都是后宫有美德的人,断不会计较一件衣裳,所以才一时忽略了后宫等级。现在得到淑妃的提醒,看来哀家当初真是做错了。”
我的主动认错,不仅使得姊一时不知所措,更使得皇后和德妃等两旁妃嫔惶恐起来,皇后不得不率先堆笑表态道:“淑妃说得严重了,虽然说后宫等级森严,但毕竟我们是一家人不必那样条条框框的。太后的心意淑妃就接受罢,改日做好衣服都让我们瞧瞧,太后说相配我们也都很期待。”
姊的表情很是为难,小声说:“可是臣妾实在是不好……”
“淑妃你就不要推拒了”,庄德妃以一贯稳重的语调劝道:“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可是你再拒绝让我们在太后面前如何自处,还以为我们怎样欺负你呢。”慧贤妃也点头附和。
姊被点醒其中的利害,不敢再推辞,回道:“那臣妾在这谢谢太后的赏赐了。”然后对皇后、德妃贤妃等点头含谢,非常的恭敬有礼,也难怪后宫妃嫔与她相好。
我心中这样想着,脸上却露出开心的表
31、宝瑶 。。。
情,拊掌道:“好,这样才见我大胤后宫和谐安定,妃嫔之间毫无间隙呢。哀家今天高兴,暂不讲什么等级排序,淑妃你就搬过来坐,咱们几个一起说说话。”
皇后等人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很快隐去,皇后欣然说:“这样才好,快把淑妃的椅子搬过来,在我和贤妃之间好了,离太后也近些。”
姊脸上虽应承的笑着,但脸色却开始发白。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频频侧头与姊谈点台下变出的新奇戏法,一派谈笑风生的亲热模样。
我也注意到了皇后德妃等略不自然的神色,更瞥到了后面娜木朵儿铁青的脸和几位嫔妃们尚来不及掩饰的愤愤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