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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了撇嘴,“因为你老,所以我在你眼中恐怕永远都是个孩子吧。”
权禹王挑了挑眉,抱起我向床榻走去,粗声地说:“你说朕老?朕哪里老?今晚就让你看看朕到底老不老!”
我笑了,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希望你老了,这样你就再也不会去姊那里让我伤心了。”
“朕不会再去的。”权禹王答应我说。
第二天早上我刚起身,突然就想起皇后凭什么对姊那么好呢?皇后自小就抚养了身份低微的侍女的儿子,也算是半个亲子,她就不怕姊的儿子夺她儿子的位吗?
我还来不及梳洗,就屏退四下宫人唤菟丝过来问她:“梁充媛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菟丝低声回道:“娘娘您放心吧,决不会让人发现她小产的事情的。况且被杖打二十板后本来性命也是难保了,即便死了也不会叫人生疑。”
我放心地点了点头,努力去回想,对菟丝比划说:“侍候梁充媛的宫娥中有一个和叫小兰在一起的,脸圆圆的,眼睛也挺大的,梳着双环髻发型,身材适中,十七八岁的样子,哦,她好像长了一些雀斑,把她调到尔玉宫来服侍哀家吧。”
菟丝想了想回道:“梁充媛宫中的那些下人们大部分都被调到浣洗房做粗活了。既然您记得有叫小兰的,再找到那位宫娥应该不是难事。”
当我午睡醒来,年儿被打扮得干干净净焕然一新带到我面前,她惶恐而好奇打量尔玉宫时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之前的花溅泪。
我以前还乐于教导那些新来的宫娥,给她们起优雅的名字,教她们礼仪言语,看着她们在后宫中优雅行走,可是我没有想过,在压抑改变她们本来性情的同时,会使她们衍生出本不该属于她们的欲望,花溅泪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每当我见到如意菟丝那些跟随我过来的宫人们高雅得体的姿态,永远波澜不惊的表情,我有时在想她们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当夜深人静时她们可曾为自己感到悲哀过?
在我所能容忍的情况下,我并不希望眼前的年儿再变成如意菟丝中的一个。
我收回了心思,语气淡淡地问跪在下面的年儿:“你以前听说过哀家?”
年儿不敢抬头小声回道:“听过的,天下人有谁不知道当今尊贵的皇太后娘娘呢。”
“哦?天下人都说哀家什么呢?”
“说您美丽非凡,说您是大胤的第一贵妇,说您穆宗时三千宠爱集一身,权倾后宫……”年儿的声调高了些,滔滔不绝地说道。
我轻轻地笑了,挥手说道:“得了得了,这些夸赞的话哀家已经听过无数遍了,哀家本以为你老实本分没想到你口舌却很油滑。”
年儿急忙狡辩说:“太后奴婢没有说谎,奴婢真的一直很敬佩您!”
我听了微微苦笑,“不说这个,哀家倒是问你你愿不愿意在这尔玉宫伺候呢?”
年儿先是有些吃惊,然后磕头连连说:“奴婢愿意,奴婢愿意!”
“哦——”我拉长了声音,“不过哀家还可以给你另外一个机会,你是愿意去你主子身边照顾呢,还是愿意留在这尔玉宫呢?”
我心中清楚这是个两难的问题,如果她说愿意留尔玉宫,那么就是对前主子无情无义,这样也不见得会被新主人信赖;如果她说愿意去冷宫服侍,那也不见得是好答案,一个一直对前主念念不忘的奴才我要她又有何用呢,因此这是个永远不会有完美答案的问题。
年儿愣了一会儿,没想到我会问这样叫她为难的问题,但她还是回答道:“奴婢是个下人,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力呢,太后您怎么安排奴婢都无怨无悔。如果太后您安排奴婢去冷宫伺候充媛娘娘,这样成全了奴婢的主仆之情,有始有终,奴婢会因此感激太后娘娘;如果您看得起奴婢让奴婢在您身边侍候,这全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一定尽心尽力。说起充媛娘娘,我与她的感情,是一丝不偏的主仆之情,她待我为奴婢,我敬她为主子,都是做自己本分,倒也没什么怨恨或者是恩情。所以无论太后怎么安排奴婢都是太后对奴婢的恩典,因为这两种选择对奴婢来说都不是坏事。”
唔,我暗中点头,这小丫头回答得倒不错。
我唤如意进来,因为她的性格比菟丝柔和些,我想让她教管年儿会更好一点,于是对她吩咐说:“以后你就负责教导年儿了,教教她尔玉宫的规矩。”
如意挺高兴的样子,说:“咱们尔玉宫那么大,在内围服侍的人却少,尔玉宫可是好久没来新人了。”
我笑笑说:“可不是嘛。哦,对了,就让年儿跟你住一个屋,俩个人还能一起说说话做个伴。”
尔玉宫的规矩是两侍女共一间房,倒也不是尔玉宫的房间不够用,但这样可以互相监督,制约彼此的行为,这是我的小心思。除了善善,我对其他的宫人都谈不上完全的信任,对如意也是如此。
而且如意还可以帮我观察这年儿是否真心想过来伺候我。前一段时间,跟如意一起居住的宫娥习习得了咳病,晚上吵得她睡不好觉,因此就调走了,这时刚好让年儿入住。
如意说:“这敢情好,这习习一走把奴婢落了单儿,心里还真是有点不好受呢。走,年儿,让如意姐带你看看房间去……”
我
21、淑妃 。。。
见如意高兴的样子,想起这尔玉宫确实许久没有新人来了,诺大的宫殿深处就几名以前的宫人服侍着,空荡荡的。也难怪九珍总是抱怨说无趣无聊了。
通过接触,我发现年儿与花溅泪并不太一样,花溅泪是天生心性愚钝,而年儿虽然因为年纪轻没有经过严格的调教显得有些稚嫩,但这并不能掩盖她本身的蕙质兰心。
九珍就很喜欢年儿,因为年儿懂得许多宫外的游戏和新鲜小花样,于是九珍就总缠着年儿整天年儿长年儿短的。
那天天色渐暗宫中刚点起烛火,我和善善、如意等一干宫人围坐在屏风后面,九珍说她今天要做个小表演给我们看。
不一会儿彩绘水榭楼台的屏风上出现了黑黑的影子,定眼一看,原来是只雁儿不停地挥动着翅膀,九珍在屏风另一面脆生生地说:“天色黑了,雁儿渐渐飞远……”
然后蓦地雁儿消失,又变成了一只小狗,九珍学着汪汪地叫起来,把下面的人都逗笑了。
接着九珍又打出一只小鸟立枝头的影子,最后才收了手。待九珍从屏风出来时下面的宫人都鼓起掌来。
我伸手唤九珍坐到身边,摸着她的头发笑着问她:“小机灵鬼,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手影了?”
“是女儿叫年儿教我的,现在才刚刚学会三样。女儿少见母后的笑容,因此想叫您开心起来。”
我听了心中动容,将九珍往怀中拉紧了些。
年儿说:“朵颐帝姬的手指比同龄孩子的要修长些,不只打手影好看,还很适合弹琴呢。”
我笑了笑,对年儿说:“你还有哪些好玩的,都让我们见识见识,宫中总是玩投壶也没趣儿了。”
年儿低头想了想,回答:“在宫外奴婢们这些侍女闲下来时经常凑到一起玩转罗盘,人多了玩着热闹,就是这是奴婢们下人玩的游戏,怕唐突了太后您。”
“这游戏哪有轻贱和高贵之分,你说来听听。”
“其实游戏也很简单,就是大家坐着围成一圈,中间放着罗盘,指针转到谁那了,谁就说一个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是身边的小故事给大家听。”
“母后,我要玩,就玩这个游戏!”九珍来了兴趣,嚷道。
我叫九珍安静下来,对年儿说:“今天咱们就玩玩这个游戏,你去拿罗盘吧。”
22
22、罗盘 。。。
我们围坐一圈,年儿拿手转了指针,就见那指针转着转着越变越慢,最后就停在菟丝面前,大家一阵惊叹。
“菟丝姐姐,您得说个故事了。”年儿笑着解释道。
菟丝平时不苟言笑,所以轮到她说故事大家都有些好奇与期待,如意就调笑道:“菟丝,你可得说个好玩的,要不我们可不依。”
菟丝看了如意一眼,笑说:“叫你取笑我,好玩的有啊,那我可得把你的那桩趣事给说出来了。”
如意开始紧张,想要阻止而菟丝却已经开始讲了,“话说啊上次主子过寿辰我与如意姐核对各地大臣进献的寿礼,因为清点得太晚了,后面两人都很困,我索性也就在如意姐的房里睡了。你们别看如意姐平时端庄大方的,她晚上可爱说梦话呢……你们猜猜她说什么?”
大家都低头围紧了去听,就听见菟丝大笑着说:“她说;‘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一定要好好地服侍小姐,不能出一点差错……’你们说,她梦里都在想这些,是不是忠诚得特别可爱啊?还有点傻里傻气的,哈哈。”
周围爆出笑来,如意有些窘迫地说:“菟丝你上次已经取笑过我一回了,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吗?真是丢死人了。”
“傻姐姐,我可没有害你,我这可是为你邀功呢。”
我也呵呵地笑了,打开纸扇对如意说:“如意哀家有让你那么紧张吗?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如意有些惊慌地解释:“小姐那只是梦话,您可别当真……啊,不,不对,这梦话也是奴婢的心声,不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这些……”
看着如意手忙脚乱解释的样子,大家又笑了起来。
我阻止了她继续解释,笑着说:“这难得看见如意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菟丝这笑话讲得好,如意也忠心可鉴,都打赏。”
菟丝和如意各自谢恩,然后由菟丝转罗盘,停在了奶娘的位置上,奶娘说:“奴婢倒没什么可说的,不妨就讲讲小帝姬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吧。”
“前几天帝姬身边服侍的小宫娥被一名看起来傲慢的太监欺负了,哭哭啼啼的,帝姬知道后就拉着宫娥找到了那名太监,上前就赏了他一巴掌说:‘我身边的人是你能欺负的?!你这不知轻重的奴才!以后再这样小心你的狗命!’当时那太监被帝姬威震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看在眼里,看着小帝姬正统的皇家公主风范,都觉得脸上沾光呢。”
“那太监是在哪侍候的?”
奶娘回道:“具体倒也不太清楚,就是在路上闯出这么个太监,不过好像不是侍候哪宫的,应该是后宫管事一类。”
我了然,转身对九珍告诫说:“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
九珍不以为然道:“那不过是个奴才,难道我作为大胤堂堂正姬连责罚一个奴才的权力都没有吗?!”
“傻孩子,主子确实可以责罚奴才,但你需要顾忌的是这个奴才背后的主子是谁。每个奴才并不只是表面那样干活伺候人的下人,他的背后还代表着一股势力,在这后宫,并不是大鱼吃小鱼那么简单,即便处罚一个下人也需要有理有据要耍手段的,懂吗?”
九珍点了点头,“母后,女儿听明白了。所以,母后,那个内侍根本没顾虑我下人的身份背景就敢随便得罪,他才是最蠢的不是吗?女儿处罚他再天经地义不过了。”
周围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叹,善善哎呦哎呦地说:“小帝姬思维敏捷,这,这不愧是小小姐的女儿,恐怕小小姐都被说得哑口无言呢。”
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听九珍这么说我也心中暗暗认同,说:“小机灵鬼,你有理,处罚得对,有什么事母后都给你扛着。”
接着罗盘又转了几轮,大家讲着故事有说有笑的,突然指针渐渐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转罗盘的那宫娥有些惶恐了,急忙说:“这次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