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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即便小一辈战胜老一辈,婚后生活也不乐观,坎坷是免不了的。
“你们找到房子没有?”肖自明问。
“找房子做什么?我们住宿舍。”傅令根本没考虑到这一层,肖自明一说,他才意识到,后半句话明显底气不足。
“我有套两居室,空着,就在艺校后面两站,你和田七先住着。”香烟烟嘴已经被肖自明捏变了形。
“那就谢谢大哥了,房租我们照交。”傅令犹豫一下,答应下来。
“算是帮我看房子,房租就不必了,物管费我不管。”肖自明了解傅令的想法——好面子,一分钱不要他的,他会觉得伤了他男人的自尊,更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田七。
次夜(小修)
新婚第二夜,田七和傅令是在旅馆度过的,艺校对面的五星旅店,不要误会,该旅店不是五星级,只是叫作五颗星,时间久了中间的“颗”字脱落了,就是一无星旅馆。别看五星的服务恶劣,卫生不达标,生意却异常火爆,房间夜夜不空,如下对话时常发生:
女子娇羞:“老板,要两间房。”
男子坚持:“老板,一间。”
女子艳□滴继续娇羞:“讨厌,两间。”
男子□中烧继续坚持:“乖,一间。”
女子无谓娇羞:“两间啦……”
男子猴急坚持:“一间!”
剔牙的女老板挑出牙缝里的菠菜丝,看一眼又咽下去,腾出功夫平息干戈:“吵什么吵,挖个牙也不清净,一间房都没了,客满!”
女子男子瞬间被巨大的失落淹没,淹没,淹没……
究其根本,这样恶劣程度堪比龙门客栈的小旅馆屹立不倒的原因,还要用科学的态度解释,从生理学入手:大学生课业轻松,精力旺盛,劲没处使;精神困顿,需以肉找灵,肉体的快感填补精神空虚,再加上高指标的荷尔蒙做催化剂……后面就不用多说了。
可想而知,田七和傅令能顺利入住该旅馆,人品该爆发到何等恢弘的程度,怎么也得是聚变裂变,氢弹导弹的。
房间狭小,墙壁灰白,有些地方缺了大块的墙皮,形状很奇怪,一盏笼着泛黄塑料灯罩的老式吊灯没有打开,狭窄的窗户只开了寸许,玻璃上的污渍一层盖一层看不出年月了,好在挡不住炫目的朝阳。早上日头还不大,希希薄薄的光芒撒进房间,带进日光的干燥,惊扰无数活泼的尘埃。床上一对年轻的男女还在酣睡。
他们拥抱着,用最亲密的姿态相互依赖,初尝□的身体总是渴望的,年轻的活力可以肆意挥霍,汗水的味道都是甜蜜。房间是陈旧的,他们的心跳很清新。女子头枕在男子胸前,红红黄黄的长发绞在男子精壮的手臂上,姣好的面庞贴在男子胸膛,弯弯的睫毛轻轻扫过,是信任的姿态。男子眉宇开阔,挺立的鼻尖亲昵地抵在女子头顶,一手搂抱在女子腰间,是保护的姿态。宁静的契合,朝阳都放轻脚步,生怕惊动他们。
旅馆没有空调,田七是被热醒的。睡着的田七不仅睡相好,不蹬被,不踢人,还不扯被子,不出声,乖巧得很。一旦醒了,别人就都别睡了。不过今天,田七没有捣乱,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眨了眨眼。傅令皮肤真是很好,毛孔细得快找不到。嘴唇很薄,触感还不错。下巴青青的,昨天晚上她帮他刮的胡子。他染一头黄发,别的混子也是,都没有他好看。田七看得出了神,倒是忘了掀开闷热的被子。
她没有老实多久,就抓着被叫在傅令鼻下挠啊挠。
傅令叹一口气,就知道这家伙坚持不了多久。他比田七醒得还早,田七睁眼的时候,他赶紧闭眼。他猜头两分钟田七还没醒利索,估计得迷糊一阵,彻底清醒后就要把他也搅醒,哪知过了好几个两分钟,她还是没有动静,他知道她在看他,这种感觉很新鲜很奇妙,从来没有过,没有道理,就是感觉。
“从小就玩儿这招,你腻不腻?”傅令装作睡眼惺忪,演技还不错。
“榨菜,觉不觉得像回到小时候,我妈不在家,晚上我害怕,你就从家溜出来,咱们两就像现在这样睡我的小床上,被子特别小,你大半个背都在外面,稀奇你还没冻病,壮得像牛。”田七还记得有一晚下了雪,傅令从他们家二楼的窗户翻下来,窗台上凝了冰,他滑了一脚从窗台上跌下来,扭了脚,装作没事人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才发现脚腕都肿成馒头了,当场田七一颗大姐大钢铁般的心开始松动。
“怎么不记得,那时候你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拽着我,那叫一个柔情似水小鸟依人,‘小令哥哥说话算话,晚上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啊’,哼,你个过河拆桥的,第二天就威胁我不让我告诉别人影响你在班上的威猛形象,谁知道田大姐大居然怕黑!哎哟,你别掐我呀!”
谁也想不到在班上称王称霸的田七也会因为怕黑哭哭啼啼,这是很损威风的,虽然是她提起的,但就是不准他糗她。田七恼羞成怒,两个脚趾放傅令小腿肉上一夹,硬邦邦的,拧不动,他叫得厉害,肯定装可怜博同情求宽大,脚不行,她就用手掐。
“别说,被你一哭吧,我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有次我早上溜回家,我妈就提着衣架在房门口等我,我就瞎掰去了游戏机室,她还真信了。”
“得意什么,是你总去打游戏,你妈才没怀疑,谁会信你给我陪睡啊。”
“我小时候被你连累,挨我妈的打还少啊?至今未得平反。你就不能给点爱的安慰,亲一个?”
“亲你个头!”
“老公,老公?饿了,早餐吃什么?”
“老婆大人,你应该说中饭吃什么?”
田七和傅令两人磨磨蹭蹭,醒了大半天了,还窝在被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都是以前的事,两人合伙殴打隔壁班的大胖,洒图钉在班主任的椅子上,威胁班长改成绩单……一晃就到中午。
田七去了卫生间,半天没有出来,这家伙便秘,叫她吃蔬菜就像喂她吃毒药。肖自明打电话给傅令,让他下午把几箱中华送去给姜晔云,又说房子已经找人打理了,进去就能住。傅令知道常住旅馆不是回事,靠他家里给的生活费还有帮着老大收租看场的小零碎就够他和田七吃喝,租个离田七学校近的房子他根本支付不起。他早就当肖自明是自家大哥,不会跟他客气,可是这次不一样,肖自明不仅是在帮助他,也许更多是因为田七,这样的认知让他很挫败。
“老大的电话?”田七从厕所出来,正看到傅令挂了电话。
傅令“嗯”了一声,田七上前揪他的头发,说:“老大说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就要你去帮忙吧?”
“一点小事,快得很。”傅令不打算告诉田七烟草的事儿。“还有大哥借我们一套房子,在你学校附近。”
“啊?”田七张着嘴,反应片刻没心没肺地说:“老大就是老大,够意思!我们搬吗?”
“搬,你把宿舍里的东西收拾收拾,下午我帮你搬。”
二十一路车来了,田七想了想没有上,步行一站到解放路,从百盛购物广场停车场旁边的小道岔进去。没到八点,也有好几家店铺关门了,走到最尽头就是老头无痛穿耳。店名是手写的,红色的油漆字,方方正正的,像解放初期的大字报。她左耳有四个耳洞,右耳有两个。左边有一个钉了一枚手雷形状的银质耳钉,其他三个都戴的是小指粗细的深铜色单圈耳环。右耳利落些,就两枚银耳棒。有两个耳洞是田七小的时候她妈给她打的,还有两个是她闲得没事打着好玩的。左耳最上面的一个是她和傅令一起去打的,那是初一,她们俩谈恋爱第一天,傅令和她一人一枚耳钉,藏银的十字架,一大一小,大的归傅令,小的归她。右耳耳垂上面的一个,是她十八岁那天留下的。总共六个耳洞,除了她妈给弄上去的两个,其余的都是出自这家老头无痛穿耳。与其说这是一间店面,它更像是楼梯间隔出来的,也就两三平米,店里面没有装修,两个高凳子,一个高木柜,像极了九十年代初的理发店。曹老头干这项营生也有十余年了吧,田七想。
店里多了一个人,就显得更狭窄了,老头已经开始做清洁,准备收工了,田七扯着嗓门喊一声:“右边,来一个!”老头有七十了,耳背,偏偏视力很好,打耳洞的手艺也是一流,一穿一个准。穿了耳洞,当天就可以洗头洗澡,不疼也不化脓。店面位置是偏,七弯八绕找着来的人还不少。
一个耳洞很快,就两三分钟,快赶上无痛人流了。十元一个,掏了票子,临出门,田七回头,笑容浅浅:“老头,我结婚了,昨天。”声音不大,也不知道老头听没听见。
在学校对面买了些炸串儿,一大包热板栗,田七一边啃炸翅中啃得满嘴红油,一边踢进宿舍,难得罗非雨是坐着的,没有躺在床上。秦青青去夜总会跳舞还不到点,正在化妆,粉饼扑扑拍在脸上,瓦白瓦白的,像刷了一斤墙灰。
放下手中的吃食,田七一拍桌子,招呼她们:“来来来,吃了这顿散伙饭,往后就没人和你们晚上抢洗手间了!”
罗非雨咬开一大颗板栗,长了霉,黑黢黢的,顺手扔在田七桌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青青。秦青青修得细细长长的柳叶眉皱在一起:“你要搬出去?”
田七咽下嘴里的鸡肉:“老子结婚了,相夫教子,伺候老公,不搬出去,老子留在这里伺候你们俩大奶?”
秦青青戴着玛瑙绿的美瞳,绿沁沁的瞳仁紧紧盯在田七脸上,像在斟酌她话的可信度。
打开大门,走出去,转过脸,秦青青朝田七钩钩手指:“出来,我有话问你。”
罗非雨目送她们俩出门,瘪瘪嘴,咬下一粒鸡胗。
交锋(一)
走廊尽头是一小片露台,面朝着锅炉房,能看见屋顶冒出的滚滚热气。旁边是洗刷间,流水声断断续续,哐啷啷几声,又有谁的水盆掉地了。
武辖六月,正午快又三十五度,太阳白森森地烤在地上,一点风都没有,闷得人透不过气。楼底下的香樟树,绿叶密密麻麻,一动不动。田七一件背心,一条牛仔短裤,站在风口,感受不到风,身上一层热汗,粘得发腻。
昨天秦青青是真的被惊到了,她没有想过田七会这么早结婚,还是和傅令。在外人眼里,田七和傅令真是天生一对,女的逃课泡吧,男的看网吧看酒吧聚众斗殴,都一个德行,一男一女,“琴瑟和鸣”。客观地评价,田七和傅令就是一路货,可她是田七最铁的姐们,看得下去田七,偏看不惯傅令。傅令就是一混混,前途和钱途均不具备。田七跟着他只能加速堕落。她秦青青算是没有希望了,上艺校也是实在没有书念,她爸迫不得已好歹让她有个固定单位暂缓她社会游荡,哪知道非但没有限制,反而催化她游荡,现在变本加厉不知多少翻了,说放荡都是客气的。田七不同,她是真的有绘画天赋,也喜欢画,唯独就是一股子闹劲儿,好坏不分。
“他爹妈都不知道,要不了多久一准儿得了消息,到时候他们不让你进门,你怎么办?”秦青青还算心平气和。
“不让就不让,我还懒得伺候呢。”田七说得硬气,甚至有点向往,她自己妈都沟通不良,再来两个消受不起,最好大家老死不相往来,省得麻烦。
“先不说远的,我说你怎么这么白痴,结个婚就领个本儿?这就完了?真他妈不如找个办证的还便宜些,省些工本费。聘金呢?一个字儿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