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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日,自当言及将军忠义!”
罗彦躬身道:“洪大人忠义动天,岂是末将所能比地?‘大宋苏武’之名,南北何人不知?杨大人再三叮嘱,须照料洪大人周全,安敢懈怠!”
洪皓颌首道:“‘大宋神枪’之名,震动天下,吾本料其为大宋军中一赳武夫,岂知如此心存国朝,虽陷番邦而不屈身事贼,以一孤城而退兀术十万之军,以一勇将而有经邦济世之策,事繁之余,尚且念及老朽,此非常人矣,此去江南,必先到晋城面请教益,以广洪某陋识。”
其实此刻杨再兴在晋城中正双耳发烫:“哪位又在念老杨了?”
原来罗彦在上京办差完成之际,适逢完颜亶大赦天下,洪皓久滞上京,巴不得早一日南返便好,等不得宋使完成手续率众南下,闻说晋城商号大队南返,便主动上门要求随行。十五年前洪皓以“徽猷阁待制、假礼部尚书”之名出使,金主怜其才而不遣,洪皓却始终不肯在伪齐和金朝任职,气节远胜如今身居高位的宇文虚中等人。
其时当政的完颜宗翰不许洪皓请归二帝之要求,逼迫他到金廷操纵的伪齐刘豫政权去当官。洪皓严词拒绝:“万里衔命,不得奉两宫南归。恨力不能逆豫,忍事之邪!留亦死,不即豫亦死,不愿偷生鼠狗间,愿就鼎镬无悔。”完颜宗翰大怒,下令推出斩首。两名壮士“执剑夹承”,拥之以下,洪皓面不改色,从容而行。后虽以气节惊动诸权贵而得免一死,却忍受诸般艰难,后来虽羁绊上京,却通过多般渠道,屡屡将上京城中贼人动静及五国城中宋室详情报与江南。上京城中分号众人中,老成者也有些见识,见是洪皓上门,惊得目瞪口呆,罗彦闻讯,干脆以杨再兴之名义,一力承担洪皓南归的一应事务。
一行人归心似箭,只恨货物沉重,不能快走,过燕京时已经去了大半个月,再往南即是过去的大宋故土,洪皓近日来的焦渴至此稍解,虽然仍不能释怀于河北大地尽坠胡尘,却侥幸自家终于能够在身殒之前得返故国,不致葬身白山黑水间。
杨再兴此时所做的,恰与洪皓相反,这边在急如星火地南下,晋城外却是千百汉子心急火燎地从南方赶来,在榷场墟集中逐一点对名册,随后编入行伍,进入晋城内外较场,只歇息得一两日,便随众军开始训练。洪皓过燕京之际,晋城军已经达到两万一千余人,且正陆续增长中,连负责新兵训练与后勤保障地王兰都觉得压力过大,却是不敢去跟杨再兴分说,只得咬牙催逼麾下众人抓紧布置营房,让新来的兵卒有吃有住。
“举枪!须要直。须有力,须见筋节,身与枪合,枪与意合!端平!杀!”岳雷站在一队新兵面前,大声喝叫道。新兵们得知眼前地教官就是岳二公子,无不心下凛然。哪敢稍有违误!昔年自朱仙镇北上太行的千余骑精兵,虽大半为杨再兴所部,仍有诸匠作一行人,眼下则全是晋城栋梁之
有一名普通士卒。只是当年三十人左右的匠作队伍,充到过千人。而当年岳家军中最普通的一骑,也都至少率兵上百,或另居他职。如协助岳雷练兵的将校就全出自当年的骑兵中。只是连番征战之后,从梁兴手中转到侠义社时,所剩已经不足700,否则如今王兰也不会紧张于新兵增长过快。
八月初,早春粮食已经开始收割,雄定关却传来消息:大夏国第一批商队将至晋城!
太行中,天仅一线,峡谷幽深,驼马步步艰难,幸好有晋城军中士卒随行。遇到滞涩处,众军士齐心协力,以助商队通行,夏人颇为感激。只是却不知这些军士们却抢着干这趟差事:在中原多年,夏人倒也罢了,其间地吐蕃奴也不罕见。只是间或有几名高鼻深目的胡人,却从未见过,让军士们大开眼界,再者山上枯燥无味,能够借送商队之名回晋城中与家人少聚,也强于守关。
这批夏人共三百余人,驼马之属不下千余,满载货物。为首者为任得敬家宰,随主姓任,名之才,自夏主李仁孝颁旨之日起。便早早地发足了财:要往晋城榷场,须得在任之才处略使些财物方可。此讯一出,任家便宅处宾客盈门,虽说任得敬拿了大头去,任之才也收获不少。只恨所过州县,被大金官兵掠去不少,太原府又抽去一成税,虽有任之才全力周旋,抵达太行时仍只得七成半货物了。但大夏国中,多年未得宋货,虽由金国榷场辗转输送些许过去,哪里满足得了需求?此番前来,众人都是心中有数:只要货源充足,当不下三四倍利,哪里在乎路上损失些许!
只是任之才有些见识,一入太行,知是杨再兴麾下兵马把守,小心翼翼观察,只怕当真如金人所说,不过是些太行山贼,那时不要说财货,就是能不能保得命归也还难说。路上每见一寨,任之才便是心中一突:莫不成将我等连货诳入寨中?待见一寨复一寨,众军始终没有动静,才示意夏人收拾好兵刃,不必如此戒备。而晋城军秋毫无犯之处,与昔年地大宋军、眼下的大金军,皆迥然不同,更让任之才暗自称许。
待入了榷场,任之才与众人皆欢呼雀跃:这等规模的榷场,乃是久战商场的行商们历来未见,墟集中大型货仓便有数十个,各家客栈足可容两万人,其间往来客商络绎不绝,随时有上万人流连榷场,墟中历经年余建设,早不复当日简陋,房舍比晋城中更加精美,路面全换成了石板,虽暴雨也无泥泞,道旁绿树皆从太行移来,此刻绿荫正浓。集上买卖之声不绝,便是太原府上的北货也不如这里齐全,而成堆摆放的江南货物,更让夏人眼花瞭乱。当然了,夏人大批商队地到来,也让场上晋城伙计、主事们大喜过望,待得货囊打开,酥、绒、金银器皿、琉璃等物更让晋城商号主事们心花怒放:此刻江南民生渐复,富户们竞尚奢华,只少这等奇货,若是尽数贩去,哪里能够不发财?便是经手的一成利,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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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两眼放光的却是夏人:江南的珠宝玉器、丝绸、字画、典籍、瓷器、茶叶都正是大夏的紧俏货,从金夏间榷场转运过去的价格高过此间数倍,且量少得可怜,国中用度尚且不够,哪里能够向西域输出?来自西域的几名胡人更加留连忘返:这才是天朝大国地气象,相比之下,兴庆府不过是黄沙中的一堆大石头罢了!
任之才眼见这般规模,心知以前所闻地晋城商号名下无虚,当下安顿众人住下,在高林处问得详细,按规矩租下一间大仓库,将所有驼马上的货物卸下。并租畜栏安置牲口,方才慢慢打听行情,少量出货,而上门来地江南各分号主事早已经挤破了门槛。任之才顾不得这些,只催促高林早早带路,好去拜会杨再兴。只是杨再兴此刻府中有贵客,哪里有空见他!
“洪先生,此是正宗雨前龙井,今年才出的新茶,临安分号运来,且为先生一洗胡尘中所受浊气!”杨再兴恭恭敬敬将洪皓迎入书房,着人泡上好茶来。
洪皓却在着意观察这位闻名已久的无敌将军,与自己想像中大是不同,身着儒服,却并无十分牵强像,竟是略有一丝书卷气,杨再兴自临安一年间,屡见岳飞儒服风范,暗自仰慕,眼下在晋城中没几个读书人,便大胆模仿,冒充斯文,竟然让洪皓暗自称许:“果有儒将之风,诚为大宋之福矣。”
彼此谦让一番,落座之后,洪皓并未品茗,却是随手捡起书案上一本翻到一半的旧书,细看时,却是北魏贾思勰所著地《齐民要术》,正翻至《货殖》一卷,杨再兴心叫要糟:这老夫子平生治经,连诗词之类都以为非正业,何况如此农桑之事,商贾之道,哪里入得他的法眼!昔年完颜宗尹所生八子皆师从洪皓学经,苦无书籍,洪皓随手默写在桦树叶、树皮上教授弟子,居然以此让儒家经学流入女真地界,后来宗尹创制女真小字,其间未尝没有洪皓之功。如此功力,岂会看得起这等学问?
岂知洪皓看见此书,联想到一路上从罗彦处闻知杨再兴事业,居然浊泪盈眶,惊得杨再兴手足无措:“杨某不学无术,让先生见笑了。”
洪皓摆摆手:“杨大人过谦了!以军中无敌将帅,而能开创晋城如此局面,杨大人所学,皆经世致用之学,洪某枉自皓首穷经,于世何补哉!”
杨再兴惶恐道:“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气节动天,桦叶书经,闻名南北,岂是小子可比!某家才疏学浅,困守此孤城,自料才拙不足以担当抗金大业,正当请教于先生,还请先生赐教!”
战太行
第一百四十六章 … 晋城别宗师,上党劫胡商。可恶!
皓闻言,面色大变,将《齐民要术》放回案上,似要井,却又缩回手来,拂袖而起,踱到窗边,仰看青天上几缕白云:“杨大人,宋金和议已成,大人却要策划再起边衅么?”
杨再兴见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也忙站起来凝神对付:“洪先生说哪里话!宋金和议,不过天子休养生息之策,当今天下民力艰难,靖康年后南渡者何止千万,万民流动,朝纲不振,连年大战之下,江南已是危若累卵,故天子暂屈己身以翼护万民,只等国力渐复,必要北上燕云,直捣黄龙,以雪靖康之耻!杨再兴借晋城栖身,屯田练兵,也只等他年王师北上时接应罢了,岂敢坏了圣上大事?”
洪皓头也不回,却道:“大人欺我!若只是为此,大人实乃我朝忠良!只怕大人之志,未必要等北伐旨意罢?洪某非知兵之辈,然观乎晋城商号人手,不惟纪律严明,且身手了得,胆识过人,加上城中精兵,便是当年岳家军威震上京时,也未必在晋城军之上!如此精兵数万,竟没有北伐之力?”
杨再兴当此时,虽室内幽然生风,也不觉背上汗出:“先生谬赞了,晋城军将校,均自岳家军中来,岳二公子便亲在晋城军中训导,虽全照足岳家军规矩,仍力有未逮。‘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岂是易致?昔年岳家军十万之众。以岳帅之能,尚且不敢孤军深入,晋城军两万上下,便是守此一方之土也难,哪里辄敢兴兵北上?”
洪皓这才转身,微笑道:“杨大人之意。非不欲矣,是不能矣?”
杨再兴眼见躲不过去,咬咬牙道:“靖康之耻,凡我大宋将士,无不痛入骨髓!便想一日或忘,却哪里能够?!若说不想北上燕云,擒贼酋拜于阙下,诚为虚言!然泽州府百里之地。实难伸展手脚,地窄人少,便练三万精兵也难,如何遂某家报国之志?如今奉旨治州,又要练兵,府中官、财、人诸事烦多,于某家而言,实难于持枪破阵擒贼,请洪先生指点一条明路!”
洪皓此时才略略领会到杨再兴话中地诚意,举杯啜饮。放下杯时,直视杨再兴:“江南宋民亿兆之数,此非人乎?为何杨大人舍易求难,竟要到这太行山中练兵?上京颇传说大人威名,连兀术亦不敢来捋虎须,何不多打几个州县。以广州治?临安城中,多的是经邦治国之才,大人既奉旨,如何不请圣上派遣些许干吏到此间,以解大人之忧?”
杨再兴一惊,这洪皓所言,句句都在理上,若按这话深入下去。只怕便是一个不堪的结论——杨某有不臣之心!那时洪皓自然要代江南理学人士,以圣贤之道教训杨再兴了。但杨再兴敢邀请洪皓到此间来,而不是泛泛接待,岂无对策?当下不答所问。反问洪皓道:“先生以为,大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