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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儿听这般语气,心知这位司陵官心地极好,便柔声道:“多谢司公公提点。”
“谈不上什么提点,这永陵是死人的极乐,活人的坟墓,老奴在这里呆了九年,也寻出点儿捱日子的法门。”司焕说至此一阵咳嗽,咳的满面通红的,“老奴老了,什么话都敢说,娘子还需谨慎些。”
灵儿见司焕一阵咳嗽,忙和青葛一人一边给他捶了几下,司焕忙摆手道:“不必管老奴,老奴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
灵儿点点头,看着这行了多时竟望不到头的林间小道,口中道:“敢问公公,不知还有多久能到住处。”
司焕颤颤巍巍道:“再往深处走上个把时辰,便是地宫了,那里有三千护陵军守护,老奴只在这陵园当值,这里叫西陵,前面有个西陵宫,里面便是居住了先皇及太祖时的守陵宫妃及宫女,本该安排娘子去那里居住,想来想去不大妥当,娘子可去西陵宫旁的别院一住,离那永阶颇近。”
灵儿听了感激不已:“劳烦公公了。”
二人边走边说,便见那西陵宫矗立眼前,而这高大的西陵宫门旁却另有竹林小院,灵儿喜爱竹子的郁郁葱葱,瞧见这副春意,心中欢喜,便和青葛往那别院中去。
还未踏进那别院,却见斜刺里出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嬉皮笑脸地冲着灵儿就喊:“小皇帝死了?这才几年就死了?没听说有什么国丧呢!”
司公公急急上去,制止道:“禧娘娘,您可别乱说话了!”
灵儿和青葛瞧着这名为禧娘娘的老妇,见她一头乱糟糟的白发,面上皱纹横生,只是一双眼皮耷拉的大眼睛似乎能看出她年轻时的样貌,想必也是一位佳人。
那禧娘娘不理司焕,嬉皮笑脸地打量谢灵儿:“小皇帝还没死你就来守陵,想必这小皇帝也命不久矣?亦或者是宣玉那个骚妇死了?”
灵儿听她有些胡言乱语了,四望了一时,却发现这陵园也不似宫中,委实也没什么人,放下心来,见她面带笑容,便轻声道:“不知娘娘是?”
那禧娘娘嘻嘻一笑,往那别院的一株竹子上一趴,做出风情万种的模样,媚声道:“本宫原是禧嫔,先皇死时封了贞禧妃,要随着先皇下葬的,只是宣玉那个骚妇怕我死了转生快活,便把本宫锁在这活死人园子里,本宫如今活的好好的,就等着看宣玉怎么死。”
司焕将灵儿一扯,口中轻声道:“谢娘子,这位禧娘娘原本是和先皇一十八位贞烈后妃一起下葬的,只是不知为何下葬之前又下了一道圣旨命她在这里守陵,虽捡了条命但在这里时日长了倒有些疯癫了。”
灵儿哦了一声,屈身行礼道:“问禧娘娘安,妾身初来乍到,还望禧娘娘照拂。”
那禧娘娘嘻嘻一笑:“小女娃你有多大?”
灵儿回道:“妾身如今虚十六岁。”
那禧娘娘眨了眨眼睛,似乎有所追忆:“十六岁……本宫三十年前进宫时也是十六岁……”
灵儿和青葛对望一眼,都有些惊讶,这看上去满脸皱纹的老妇竟然只有三十六岁年纪,二人都有些震惊。
宫里那位宣太后比她还要大上三岁,却瞧上去如同二十许人,果真养尊处优的生活能使人青春常驻。
司焕似乎还有事要做,此时见禧娘娘在这里喋喋不休,便道:“谢娘子请随我来。”说着,引了灵儿便往那竹林别院而去。
别院小屋简陋无比,与宫中是万万比不得的,仅有两张床榻,一张桌椅罢了。司焕将灵儿安置于此,又躬身道:“娘子先歇息一时,老奴先去了。”还未走至门口,又回身迟疑道,“娘子别瞧着西陵园冷清,这西陵园周围便驻有护陵军,若无手令而从陵园中出去,会被一箭射杀……”
灵儿知晓他是怕自己私自跑出去好心提醒,便点头道:“多谢公公。”
司焕点点头,退着出去了。
往那床榻上一坐,青葛见灵儿也不擦拭一下床榻便坐,口中道:“小姐快起身,我来将床榻整理清扫一番。”
灵儿撑了一路,此时身心疲惫,尤其是两条腿疲软无力,往那墙上一靠,闭目道:“实在太累了,青葛你也歇息一时。”
青葛见灵儿面色发白,有些心疼,靠着灵儿坐下,口中低低道:“小姐,咱们真的要在这永陵里呆一辈子么?”
“现下只能这般。”灵儿无力道,“咱们来之前不是托谊兄将我的手迹带给了父兄么?只盼着父亲母亲兄弟能辞官回乡,找个地方好好的躲起来,再过些年,想必圣上……”她想到少彻,心中一阵怅然,“想必圣上不再记起有我这个人,到时咱们再想脱身之计。”
青葛重重地点点头:“小姐打算的是。这里虽比宫里冷清简陋,但咱们至少活的安稳。”她想起之前宫里那些令人烦乱的事迹,只觉头疼不已,“如今咱们离那些人远远的,什么璇妃、什么皇后太后的都不管了,咱们过自己的。”
“我只担心会否连累父亲与哥哥。”灵儿心中一阵担忧。
“小姐莫要担心,老爷大公子没犯什么错,定不会牵连的,况且,咱们不是还有九殿下么?”青葛宽慰道。
灵儿摇摇头:“圣上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信,又怎能宽厚待我的父兄?再者说了,咱们不能总是麻烦谊兄……”
青葛被灵儿说的也担忧起来:“那可如何是好。”
二人正说着,却听门外急急地有履声响起,灵儿和青葛有些好奇,便轻轻起身,往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宫娥正在门外焦急地和那禧娘娘说话。
想是那禧娘娘堵着宫娥,宫娥急急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禧娘娘张开双手,拦着她:“你去哪?”
宫娥急急道:“我去寻西陵膳官领些红糖来给季采女,她此时月事来了疼痛的快死了。”
禧娘娘一扬眉毛:“膳官怎会给你,本宫上回去领,他都不给。”
宫娥急的直跺脚:“娘娘您这么拦着我,便是去领了回来采女也疼死了!”
禧娘娘悻悻地放下手,口中道:“那你记得代我领一些来。”宫娥见禧娘娘放手,一溜烟冲过去。
灵儿望了望那西陵宫,见方才那位宫娥很是担忧的样子,便向青葛道:“咱们这一次出宫,倒带了不少红糖,不然送去一些罢了。”
青葛皱着眉头道:“小姐,你刚经过小产,就用这些红糖补身呢,我听方才那宫娥说,这红糖似乎不好领,若是给她,你不够吃了怎么办。”
灵儿有些迟疑:“那咱们去瞧瞧她,若是她领来了,咱们就不给,若是没领到,咱们就给一点儿,好不好。”
青葛点点头:“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着将门一掩,便和灵儿往那西陵宫里走去,经过禧娘娘,她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说话。
想是知道灵儿的去意,禧娘娘指了那最后一间,口中道:“这个季采女比我小不了几岁,本来是个宫女,可比不得本宫这个嫔,只是先皇一死,她竟然封了采女,真是走狗屎运了。”
灵儿苦笑一声,这样的封号要它何用。这样想着便推开了那屋子的门,屋子里不大明亮,只见一个女子蜷缩成一团窝在床上,灵儿走过去,见那女子满脸冷汗,再一摸手,冰凉彻骨,灵儿轻唤她:“你还好吗?”
那女子听见有人声,低低说了些什么也听不清楚。
灵儿见她这副情状,便低低道:“青葛,快去舀一些红糖来为她煮水喝。”
青葛最见不得人受苦,忙不迭地回屋去了。
好不容易煮好糖水喂那采女喝下,似乎好了一些,那采女悠悠醒转来,瞧着灵儿的面容稍稍楞了一下:“您是。”
禧娘娘在一旁瞧得有趣:“她是才从宫里过来的谢娘子,真奇怪,小皇帝还没死,她就来守灵了。”
灵儿微笑一声:“妾身见罪万岁与太后,被贬至此。”
那采女盯着灵儿的面容好一会儿,才有些惊疑道:“你的面貌与我那先前服侍的王皇后好生想象。”
灵儿明了,这位采女想必先前是在姨母的宫中服侍的,便点头道:“王皇后是妾身的亲姨母。”
那采女怔怔了一时,竟掉下泪来,痴痴道:“看见您好似看见了皇后一般……婢子实在对不住皇后……”
灵儿听她这般说,倒有些意外了,还未及问她,却听外头一声钟响,却是有人敲钟,通传诸位去洒扫一类的了。
灵儿握了握采女的手,口中道:“晚间我再来瞧你。”
采女怔怔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灵儿与青葛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昨天单位白天登陆不上,回家之后路由器坏了没办法上网,然后昨天冬至又遇见了一个碰瓷的,今天上午去交警大队处理了一上午,我太悲催了,给我的朋友们鞠躬道歉,对不起大家!!!】
大周皇陵名永陵,便在那西山怀抱之中,此时此季,已是芳草萋萋。山中年月长,那永陵隐在重山叠峦和参天大树间的烟雾中,显得寂寞极了。
护卫灵儿的羽林郎连夜行路,到达时天已微微泛白,晨光四起,映的林梢很是清寂,林中的各色鸟儿在参天的树上叫的清脆,而那溪流边,有些走兽正在俯首饮水,想是一些鹿、野狐、山猫之类的罢了。
沿着荒草离离的官道往山林深处而去,转过三道山弯,那官道的尽处,一片有着高高阶梯的宫苑映入眼帘。
重门紧闭,绵延周回的宫墙内,种满了森森郁郁的松柏,一座座楼台凌空错落、檐牙相望,哑声的鸣叫声来自被惊起的万千老鸹,在殿台上空飞旋往复,人走近了,才成群结队地散向周围的山野中去。
押送灵儿的羽林郎是正三品的护卫卿杨东壁,本应是宫中内监押送谢灵儿,只是乾德朝从未有过被贬宫妃守陵的先例,故而命了追随皇帝身边数十年的杨东壁,护送被贬入永陵的灵儿。
太后下旨的第二日,身伤未愈的昭仪谢灵儿便被削号为平民,只许称呼谢氏为娘子而不得再以宫中之号尊之。
而灵儿身边的侍婢也只有青葛得以跟随,灵儿自轿辇中被青葛扶下,一张本应娇艳如花的容颜此时苍白不堪,眼下是乌青一片,她自小产之后夜夜疼痛难捱,每晚都是睁着眼睛熬到东方发白,与她疼痛的身体相比,精神上的折磨才更加令她痛楚。
在这永陵外远远望去,便能瞧见那长长的阶梯自上而下,急匆匆地行了一队宫人,接着紧闭的宫门缓缓开启,发出经年不曾发出的锈声,那守陵的宫人们鱼贯而出,站在杨东壁一行之前。
永陵的陵官已然垂垂老矣,他姓司名焕,原是先帝寝宫中的一名宫监,只因先帝仙去,故而被分派了陵官一职,他孤苦一生倒也无什么亲戚,在这永陵里也算是养老了。
这永陵除了四年一次的皇帝祭拜之外,从未有过什么人到访,此时见谢灵儿相貌柔美,体态娇弱,瞧上去便像是宫里来的娇客,此时眉眼间就带了一些疑惑。
不待司焕醒过神来,那杨东壁便将圣旨舀起,朗声道:“永陵陵官接旨。”
司焕一愣,忙颤颤巍巍地领着身后诸位宫人跪拜在地,口中颤抖道:“奴永陵陵官司焕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周三品昭仪谢氏御前失德,降为庶民,发配永陵,需日日清扫八百一十级永阶,不得有一日闲暇。钦此。”
杨东壁念完圣旨,心中略有不忍,抬头看了看那高高的天阶,一阵感叹。
司焕颤颤巍巍地将圣旨捧在怀中,口中小心翼翼道:“劳烦将军代奴问圣君安,奴愿圣君万岁万岁万万岁。”他有些老了,说话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