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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们便也只能这样将错就错下去了,只是没有想到李晔这回是冤枉的。”李暄有些无奈地说道,因为李晔之前做过那样多的错事,甚至还三番两次地想杀他的妻子,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以为这是李晔所为,没有想到却冤枉了李晔。
“他们夫妻俩做过那么多坏事,现在也是咎由自取,只能说明他跟这个侯爵没有缘分,他们夫妻到了公堂上还不是对着对着咬么?可见他们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的!而且他们背上这样的罪名,能留下一条命已经很好了。”云然倒不同情李晔和林清君,虽然他们这一次是无辜的,可是以前他们干过的伤天害理的事不能磨灭的,有这样的一天也算咎由自取了。
“其实去极北还不如死了好。”李暄看云然好像还不了解极北的样子,于是这么说道。
“这是为何?”云然倒不解李暄的这一说法。
李暄轻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极北终年积雪不化,温度极低,那里食物稀缺,奴隶一般只能吃两顿饭,还只能吃菜饭汤,他们也只能穿被士兵淘汰的旧袄子。极北的地底有许多矿石,他们到那里就是挖矿的,监守他们的士兵,每日都会手执鞭子鞭打他们,他们只要有一点点懈怠,很可能就会被打得遍体鳞伤,很多人到极北,不过两年便死了。”
“原来竟是如此!”云然长叹一口气,以前的李家就是一盘散沙,现在是彻底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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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柳姨娘说要见你。”芽儿在云然耳边说道,现在云然的身份已经变了,不再是少夫人,而是夫人。
柳如眉?李怀渊死后,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柳如眉了,云然忙说道:“快请柳姨娘进来。”
柳如眉穿着一身素缟进了屋子,本来国色天香的面容已经苍白消瘦了许多,以往的柳如眉都是花枝招展,活力四射的,云然从来没有看到她这么憔悴,这么无力的模样。
“如眉,你还好么?”云然握住柳如眉的手问道,却发现柳如眉的手是那样冰冷。
“你放心吧,我很好。”柳如眉淡淡地回应着,声音也是那样沙哑。
“我还怕你要长住庵堂呢,还好你回来了!我们也好做个伴!”云然依然拉着她的手。
“我这次回来你来向你告别的。”柳如眉却抽出了自己的手,安静地辞行。
云然一怔,急忙问道:“告别?你要去哪里?”
“我想回我的家乡去。”柳如眉恬静地回答着,好像以前那个倾城倾国的女子根本就不曾存在过,有的只是这样一个青年丧夫的可怜女子。
“你的家乡在哪里?”云然从来不知道柳如眉过去的事情,只知道她是舞姬出生。
柳如眉的脸上出现了陶醉的表情,回答道:“我的家乡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春天会开满遍地的油菜花,夏天会结满树的李子,到了秋天会有黄灿灿的柿子,冬天还会开傲雪的红梅。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乡了,算算,该有十五年了。”
这样惆怅的柳如眉是云然没有想过的,云然呆愣地看着她那陶醉的表情,却没有办法往下接话。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四姨娘在怀孕的时候我会待四姨娘那么好?你是不是觉得我待李怀渊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他们要么暗算李怀渊,要么就在为她们的儿子谋前程,唯有我是对李怀渊真心相待的!”柳如眉褪去了胭脂花粉,素净的就像一朵静静盛开的菊花。
“为什么?”这本来就是云然一直猜不透的问题。
柳如眉痴痴傻傻地一笑,回答道:“因为李怀渊也对我好,我十三岁的时候跟着我的情郎私奔,逃出了我的家乡,可是那狼心狗肺的东西在玩弄我几年之后竟然将我卖了,卖到了秦楼楚馆做一名舞姬,我为那个臭男人小产过,可是小月子没有做好,因为他一直在赌博,我就跟着他逃命,于是我就落下了病根,所以我早就不能再孕了。所以我看见四姨娘怀孕的时候,我会那么羡慕她,我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去照顾她,我多想把她当成我自己,我也多想拥有一个我自己的孩子!”
云然有些痴了,原来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柳如眉,在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柳如眉继续说下去:“我因为长相还算出挑,李怀渊有一次去秦楼楚馆玩的时候相中了我,开始我也不过是与他逢场作戏罢了,因为我知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可是李怀渊要比那些臭男人稍微好一点点,他知道我的遭遇,非但不嫌弃我,还替我杀了那个男人,知道我不能怀孕,还是让我进李家门做他的妾室我在他身边快九年的时间,他都没有嫌弃过我,他知道我爱美,总是给我最好的,我刚进门的时候,大姨娘她们欺负我,他也总会护着我。我知道他不会给我全部的真心,可是他只要给我一层的真心,那便够了,那我柳如眉也不枉活了这么一世。”
云然第一次知道知道她的心里原来这么苦,那么说这么久以来,柳如眉的那些恣意,那些明媚,多半也都是装出来的了。
“现在李怀渊死了,我在庵堂日夜为他诵经超度,我想他有福的话应该可以通向极乐世界,那么我也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我一走就是十五年,我都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否还健在,我该回去了。在乡下种种田,看看花,没有这些勾心斗角,那样的日子一定很快活!”柳如眉的心里一直有一片最干净的地方,那就是她的家乡。
“那我派人送你离开!”云然看她这么想离开,当然觉得要成全她的心愿。
“不用了,李怀渊之前赏赐了我很多东西,我不缺钱,也不缺东西,我会自己离开的。恭喜你,终于做了这家的主母,祝你跟侯爷能够白头到老。”因为李暄已经继承了侯爵,现在柳如眉口中的“侯爷”自然就是李暄了,她说得很诚挚,她是一个朋友的身份在祝福云然的。
“我知道,谢谢你。”云然心头苦涩,她并不愿意做这家的主母,她也想过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但事已至此,便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柳如眉也走了,现在这座宅院彻底地空了下来,只剩下李暄和云然,还有一直闭门不出的李月纱。
腊月二十五就是祁胤行娶亲的日子,云然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是时候要告知李月纱一声,问她是否愿意代替李月雅嫁去长陵王府,虽然她多半是会愿意的,但是要是实在不愿意,云然也没有办法。
就在云然想出门的时候,芽儿又进来禀告道:“夫人,府外有人求见你。”
“是谁?”云然不经心地问出口,李家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是门可罗雀,一般没有人会上门拜访的。
“藕荷。”芽儿答道。
云然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问道:“她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她说她非要见夫人一面不可。”芽儿回答道。
云然思忖了一会儿,还是说:“罢了,让她进来吧!”
芽儿命人让藕荷带了进来,藕荷一看见云然,就跪倒在她脚下,恳求道:“夫人,你把我们家小姐还给我吧!”藕荷现在已经能看清楚形势了,哪里还敢趾高气昂地对待云然,只能跪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云然倒是被她吓了一跳,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云然一顿,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萧凝心怎么了?”
“夫人,当时您将我幽禁了,李家入狱的时候,别庄里的人都逃光了,我们也就逃了出来,后来不料我们在路上遇见了长陵王,他将我们带回府中,后来长陵王让小姐代替你坐牢,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小姐,后来李家翻案了,我以为小姐也会安然无恙,可是小姐却不见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找她,可是怎么都找不到!”藕荷说得声泪俱下,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
祁胤行利用萧凝心代替坐牢,将自己调包出来的事情,云然是一清二楚的,可是再后来云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因为她也没有再见过萧凝心,她一直以为萧凝心已经趁着混乱离开了。
“她说不定已经离开京都了,回庆州了呢!”云然说道。
“奴婢也有这么想过,可是奴婢……”藕荷无奈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
云然这也才注意到,藕荷身边连个包袱都没有,身上穿得衣服也早已是脏乱不堪,这么大冷的天,她甚至连件棉衣也没有,手上长满了青青紫紫的冻疮,甚至已经开始溃烂。
云然已经明了,这个藕荷哪里是来找萧凝心的啊?明明就是想让自己帮她一把!
云然淡淡一笑,问道:“藕荷,我记得当时还在庆州的时候,萧凝心去跟马遇才私会的时候你都是跟着一起去的,你会为萧凝心放风,而且你放风的时候还会有另一个人陪着你,对吧?”
藕荷的身子一抖,颤巍巍地回答道:“是的。”
“那个人叫水牛哥,是你的相好,对吧?”云然继续问。
“是!”藕荷现在不管云然说什么,都只能乖乖回答。
“想回到你的水牛哥身边去吗?”云然笑问。
藕荷听到这个问题,欣喜地将头抬起来,眼里亮晶晶的,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不过,要看你的表现了。”云然又在向她抛橄榄枝了。
藕荷一听就知道有希望了,立马说道:“夫人请说!”
“我问你,你可来过京都?可进过景昌侯府?可认识云然这个人?”云然知道这个藕荷不算笨,不至于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
藕荷果然也没有令她失望,很快就回答道:“藕荷一直在庆州,以前不过是在萧家伺候茶水的丫鬟,后来萧家倒了,我就找了个男人嫁了,藕荷这一辈子都会扎根在庆州。”
“记住你说的话!不然……”云然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她知道藕荷能懂她的意思。
“藕荷明白!”藕荷战战兢兢地回答。
云然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藕荷既然能明白这层道理,云然也不多说什么,打发了芽儿去取了一些银两和一些衣物来。
藕荷接到那些东西,手都在发抖,不住地给云然磕头。
“不必如此,行了,你可以走了。”云然最不喜欢别人在她面前惺惺作态。
“谢夫人!”藕荷激动地捧着那些东西,往门外走去。
“等等!”云然突然想起来什么事,还是叫住了藕荷。
“怎么了?夫人?”藕荷还以为云然反悔了,有些害怕地回转头。
“紫桃呢?”云然闻问道,虽然“紫桃”这两个字已经成为云然很不愿意提起的两个字,但是现在藕荷都落魄到上门来求帮助,那么紫桃又当如何?她不是关心,不过是好奇。
“我不知道,紫桃被关进别庄之后,一直埋怨是我们小姐连累了她,所以在别庄里一点都不尽心,经常跟我们闹矛盾,当日我们一起逃出别庄,就是分散着逃离的,我再没有见过紫桃。”藕荷抱紧了包袱,回答道。
“罢了,你走吧。”云然默然地摇摇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藕荷怕云然又叫住她,逃似的离开了。
紫桃,绿翘,云然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当初她们一起上了李家接人的马车,她本以为她们三个会在这座喧闹的大宅子里面相依为命,可是紫桃和绿翘都离开了,都不同意义地背叛了她,三个人一起来,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这座宅子也越发的冷清了。
李暄下朝回来,看见云然坐在椅子上发愁,忙走进来,问道:“怎么了?孕妇不能愁眉苦脸的,不知道吗?”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云然应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