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坐在树丫上的云浣微微皱眉,眼神凝了凝。
那女人抓着地瓜走到云浣藏身的大树下,蹲在树后,便开始啃地瓜,只等都啃完了,她却未出去,仍旧缩在那儿,只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却紧紧的锁着前方一条乱丛泥路,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远处就走过来一人,容貌看不清了,一身衣裳却分明是下三庭的料子。那人走到冷宫门外,朝里头唤了两声:“娘娘,如妃娘娘……”
如就冷冷。宫内自然没人应她,而云浣觑了一眼,藏在树后的女子在看到那宫女的到来時,就缩成了一团,而现在她正捂紧耳朵,整个身子脏乱,却颤抖。
那宫女在门外唤了好几声,却都没听到回应,她便叹了口气,柔声道:“娘娘,奴婢将吃的放在门外了,你记得吃,别饿着自个儿了。”说完,又盯着紧闭的宫门看了好半晌,才幽幽的离开。
而她一走,树后女子才悄悄探出身子,她快速的跑到门前,捡起那几块粗馒头,又匆匆跑到宫前右处的枯井边,猛地就将所有的馒头都丢了进去,而后她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气,可胸腔的起伏不定,却证实着她现下的心情是多么激荡。
这个画面倒是有趣,云浣微微一笑,蓦地一跃而下……
那女子听到背后有声响,急忙回头,一看到云浣,她顿時浑身一僵,藏在乱发中的漆黑眼睛,登時嗜血般的猩红了起来。
云浣相信,今晚若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必定会被眼前这人给吓死。这人满头污发,浑身褴褛,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而这种情况下,她的一双眼睛却黑得吓人,眼仁红得让人遍体生寒。
不等她将此人打量清楚,这人便突然冲了上来,泥污的双手呈爪状,作势要掐云浣的脖子。
云浣目光一闪,轻轻一躲,再双手一钳,便将对方枯如树干的手腕扣住了。
“我只是路过,这位娘娘,您不必紧张。”她苦笑解释,清澈的瞳眸无奈的弯着。
可这人却不听她的话,只继续发了疯似的想挣脱。
云浣也懒得与她纠葛,手指一动,只听“咔嚓”一声,便将对方的手腕拧脱臼了。
手骨的断裂的痛得脏污女子额头大汗,她却未叫半声,只是闷哼着更加激烈的挣扎着……
云浣手指一放,退开半步,盯着得她黑如泥浆的喉咙就问:“你哑了?”
女子浑身一震,也顾不得手断,抱着手臂便匆匆要往冷宫逃。
云浣哪里肯让她走,她只横跨一步,便将对方拦了下来。
那女人似乎对她的一再纠缠很是气恼,却又碍于打不过这人,只得生生的压下怒气,原本猩红的眼睛,现在迎着月光看,早已不再狰狞,反而泛着那么点可怜。
云浣清眸一眯,也不顾她眼中的酸苦,一把将她扯过,抓着她的胳膊,又听“咯噔”一声,便将她脱臼的手骨接好了。
这连番的两次剧痛,疼得女子原本就脏污的脸上,又多了一层污汗,狼狈又恶心。
“这位娘娘,我明日还会过来,若是你想通了,可出来见我,说起来,我们或许还可做场交易。”她说完,便友好一笑,笑意真诚朴实。
女子奇怪的看她一眼,并未回答,只抱着胳膊,逃难般的逃回冷宫……而因为走得着急,她竟忘了该从窗户爬进去才是。
云浣所谓的交易,不过是想将此人留为己用的借口,毕竟在冷宫这种地方生存,还能清明的活下去的人,韧姓和心智上,都是不可小觑的。而她,就喜欢这种在逆境中还能存活的人。
可当時的云浣却怎么也没料到,第二天,她倒真有了用得到这人的地方……
ps:今日第一更。
流血
“云浣。”熟悉的声音,将云浣的思绪打断。她闪了闪眸,眼眸转向桌前的东方瑾,就听东方瑾又说:“去翔安宫,将朕收藏的洞庭春拿来。”
东方瑾话音刚落,那头东方仲便将酒杯重重一搁,眉毛倒竖:“二哥偏心,上次我想喝的時候,你怎的不这么爽快的给我?这次大哥一提,你就应了,你偏心……”
东方束闻言噗嗤一笑,抿笑着就敲敲东方仲的额头,呵呵的道:“你方才不也说了,大哥难得回京,你若是去你的歙州镇守几年再回来,别说洞庭春了,就是天上的月亮,二哥也定会摘给你。”
“哼。”东方仲不听,一脸倨傲的别过头,下巴扬得高高的,看着倒不像生气,反而像是闹别扭。
“四弟年纪还小,也是该少喝点酒的。”东方涟突然出声,却口出揶揄。
东方仲气得差点跳起来,咋咋呼呼的就吼:“什么年纪小?我不就比大哥小两岁,比二哥三哥小一岁?二哥后宫佳丽三千,大哥府中姬妾成群,我怎么就年纪小了?凭什么说我年纪小?”
东方瑾凉凉的觑他一眼,冷言道:“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
下却道道。“二哥?”东方仲真的怒了,额上青筋都快突了出来。
就在这時,外头一太监奔了进来,躬着身子禀报道:“皇上、二位王爷、三皇子,前头差不多了,太妃吩咐四位该入席了。”
东方涟最先起身,他抖了抖身上金袍,对那太监挥挥手:“知道了,下去吧。”
东方束也随即起身,他一动,腰上的玉佩便叮当作响,说得好听点是清脆,说得难听点就是噪音。
“没劲儿,这么早就入席了,不就是家宴吗,这么准時做什么?”东方仲嘟了嘟嘴,一双桃花眼噙满了意犹未尽的不快。
东方束走过来,又敲敲他的头,哧笑一声:“你这小子怎的总是长不大?”
东方仲捂着被连敲了两次的脑袋,唔唔的满脸委屈。
四人出了偏殿,一路往正殿走去,方王今日一身金袍,他站在一袭青色敞袍的东方瑾旁边,便有喧宾夺主的味道。而两人两侧分别站着一人,东方涟身侧站的是东方束,东方瑾身侧站的是东方仲,明明四人同行,却显得对垒分明,隐隐有些风雨欲动的味道。
正殿内人影憧憧,今日盛宴,后宫中来的人自是不少,而许多亲贵官员们,也都偕同子女出席,如此一来,整个正殿就可谓是热闹非凡了。
一行人入了正殿,云浣走在最后。隔着人群,她淡薄的目光夹带着肃然寒风,正朝那九天凤位上望去……
骤的,两张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便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将目光锁在那侧首第一位凤位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四十来岁,容光焕发,一身明晃晃的缠枝凤袍将她衬得越发雍容华贵,她脸上温润的笑着,带着慈和的目光看着下头众人,毅然一副慈航普渡的圣洁摸样。
云浣手紧紧攥着,指甲陷进掌心,再插入肌肤,湿黏的血液沾染了她的指甲,不易察觉的血腥味弥漫在富丽堂皇的明镜大殿上,虚虚渺渺,轻轻飘飘。
云梓,三十年了,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凤椅上,太后突然背脊一凉,心跳不知为何紧了一下,随即,又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刺入她的心扉,她眉头一皱,突然捂住心口,面露狰色。
“太后?”旁坐的秀太妃看出她的不妥,满目关切的小声问道:“怎么了?心疾又发作了?”
太后挥挥手,勉强镇定下来,才道:“不碍事。”
秀太妃却不放心,抓住她的手,就感觉她手心一片凉沁,她不禁一惊,急忙道:“你当真不太对劲,要不连夜将寒天寺的行尘方丈招进宫来看看?”
太后摇头:“不用。”然后闭眸抿唇,几瞬后,待她感觉到心脏跳得没那么急了,她才侧头,就见四个兄弟正齐齐朝她走来,她面上一笑,脸上再次露出慈祥和煦的温润表情。
“母后,方才二哥欺负我。”东方仲一过来便撒娇般的跑到太后身边,一边殷勤的为她捏着肩膀,一边皱着鼻子,告恶状。
东方瑾面露苦笑,朝着东方仲瞪了一眼,就斥道:“你这小子成日胡言乱语,颠倒黑白,看来还是得找个女人管管你才好。”
一听女人,东方仲顿時脸色大变,急忙摇头:“不要不要,二哥,你不能这么报复我,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他这么一说,太后登時就笑了,连带旁边的秀太妃也噗嗤一声,嗔着道:“你这小子,方才还告你二哥恶状,一回头又开始兄弟情深了,装腔作势的,活该被欺负。”
“母妃……”东方仲瘪嘴一下,然后俯身猛地挽住太后的胳膊,可怜兮兮的哭诉:“母后,连母妃也欺负我,我好可怜啊……”这次他说的声音奇大,惹得下头众人听了,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本还有些疏离的盛宴,被东方仲这一搅,反而活络了不少,下头官员之间,妃嫔之间,也都热诺的聊开了,只是再怎么聊,众人的目光也没错过高位之上的那几位大人物。今日盛宴,说简单点就是场家宴,说复杂点,里头可是能含无数意头的。
方王难得回京,虽已经回来几天了,但却没怎么与朝中官员见面,因此这会儿他一出现,自然便被许多人盯上了。而同样难得回京的,就是三皇子东方束,可是东方束贵为皇子,却甘为那最低见的商贾,游走四方做些营生,整日与庶民为伍,着实丢脸得很,因此倒没人愿意搭理他。
东方束也不在意,前头太后、太妃、皇上、方王、景王正一家和煦,团团圆圆,唯有他一人站在最后,没人唤他,他也不会岳池插入一步。
只是当他不慎回头時,却看到自个儿身后竟还站着一人,他微微一笑,竟满含狭促的就与其打起招呼来:“喂,你是皇上身边的人?”
云浣目光微转,有些空洞的双眸只定定的看着他,却不置一词。
东方束目光一紧,唇畔嘲讽的微勾:“怎么?连你也不愿理我?到底是翔安宫的人,派头可真大。”
云浣这才回神,而此時,她手心已是一片湿润,湿滑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置信,她迅速背过手,看着东方束扯扯唇,清秀的面容却一片苍白,喉头闷闷,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方束看出她的不对,挑眉问:“身子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就……”话音未落,他目光突然一转,转向她被在身后的半截小手,眸光一眯:“你受伤了?”他闻到了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
云浣急忙抬眸,恢复了往日的清雅柔笑,摇了摇头:“没有,三皇子多虑了。”
东方束也没说什么,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而再转过头時,他就继续戏虐般的看着那“母慈子孝”的画面,清俊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浣很吃惊,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态,方才看到云梓的那一刻,她心里涌出了许多念头,而每一个念头,无不都在叫嚣着,让她冲上去将那人头颅斩下,以泄心头大恨。
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能这么做,不能太便宜了她,她当年承受了如何的痛,她便要十倍加诸回害她的人身上,云家,云梓,云秀,他们一个都跑不掉,还有这崇锦国的江山,她打下来的基业,又怎能这么便宜了他东方一家?
一切的因果,从帷幕拉开的那刻,就顺着一条稳健流畅的路,行了下去,而中间,不会转弯。
而就因她心头情绪太多,她竟没发现东方束正在与她说话,而当她回神時,她已经露出了破绽,只希望这东方束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否则,她不介意杀人灭口。
“入席吧。”前头东方瑾道了一声,下头众人便纷纷噤声,规矩的坐回自个儿的位置,等着按照宴席流程,过完这元尧二十年的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