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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
?要我治谁?”他找了处宽椅,随意落座,抬眸淡淡的看向白敛。
若是此人大吵大闹,恃才傲物,白敛反不觉得奇怪,可此時他如此淡定,如此豁达,反倒让白敛心生疑惑,他鹰锐般的眸子紧紧眯起,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线。
气氛霎時有些凝重,云浣自然也看出了这男子前后不一的态度,她扬了扬唇,就温声问:?这位公子姓乔?”
云浣不语,白敛也不语,殿内顿時一阵沉默,空气中,那丝古怪的气氛静静流淌。
皇后顿觉受辱,脸上又白了几分。
乔子默上前半步,并未下跪,甚至连屈膝都没有,只是拱了拱手,算是向这位高位之上的九五之尊行了礼数。
?皇上,奴婢与白大人幸不辱命,将人带回来。”云浣微微屈身,大方的禀道。
而云浣一行三人堂而皇之进来時,自然也招了不少人的视线,而当她们看到一身紫黑,俊朗伟岸的白敛時,又都不免一怔,这位边境上将怎会在皇宫里?他什么時候进京的?而其中以白妃的目光,最为吃惊。
云浣也未恼,只随口笑道:?照拂不敢当,不过都是奴才,为主子做事罢了。”
不过……
皇后脸上登時泛白,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指尖泛青,却还是咬着唇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既有了定论,那臣妾说什么还有用吗?”
旁边本还乱糟糟的人突然都静了,众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们争吵,想着这倒是一出好戏,谁不知道这位云浣姑娘是皇上从皇后那儿亲要过来的,看着虽没什么容貌,可却能轻易升上等级……就是不知,是不是床上的媚功了得了?
带着乔子默到绯烟宫時,宫外竟然人满为患,云浣微楞,又见这些人衣着各异,分明是不同宫殿的,她这才恍神,想着只怕帝姬的事已经闹大了,而各个宫的嫔妃也都赶来凑热闹了……只是这绯烟宫光是门口已经这么乱了,那里头,岂非更乱?
前庭的正殿内,此時可谓风起云涌,东方瑾高坐正位,下首是哭得梨花带雨的灵妃,另一侧则是皇后、玉妃,与身体抱恙,面色苍白的白妃。而除了他们五人坐着外,其他零零散散的妃嫔都站在两侧,几人一堆的静观其变。
东方瑾也知江湖之人素来不卑不亢,只跪天地,不跪权贵,他也未恼,只吩咐道:?白敛,将乔大夫请去‘松夏院’。”
是的,顶撞?
白敛未语,只是鹰隼般的眸光登時更加紧促了。
他命了白敛,却未唤云浣。
乔子默见云浣面有尴色,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吓着她了,忙站起身来,紧张的道:?我……我……你们就说要我治谁吧,我答应就是。”
果然,她此话一出,初珍脸上一滞,又看旁边诸多兴致昂扬的窃笑目光,登時咬了咬唇,不甘心的哼了一声,背过身去。
一句?亲女”已让东方瑾动了怒火,后头一句?狠心歹毒”更像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将他原本就幽暗的脸色登時渲染得戾气更浓。
?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本分,主子给什么,奴才要什么,初珍姑娘这话似乎僭越了,我听了是不介意,只当姐妹间的一句玩笑,可听的人多了意思就变了,初珍姑娘若是继续口无遮拦,没脸的可是你家主子。”对于蹬鼻子上脸的人,云浣从来没什么耐心的,尤其是这初珍小肚鸡肠,明面上像是为皇后打抱不平,可实际上眼底全是羡妒之色,分明是嫉恨她入了皇上的眼,却没她的份儿。
这么干脆?别是有诈吧?
东方瑾脸色本是不好,可这会儿倒是柔了柔眼神,可待看清他们身后的青年男子時,又开始蹙眉,这男子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当真有惊艳医术?
?都会说官话了,也是,有皇上盛宠,浣儿你今日是个二等宫女,明日保不定就成了一等宫女,再过两日,说不定能升上女官,那可是有品阶的官位,崇锦国建国以来,也就只有一位女官大人,先帝逝后,她还跟着殉葬了,若是浣儿你能当上女官,那可算是谱写历史了……”像是嘴上也没了把门,初珍竟越说越过分。
白敛看她一眼,见她镇定自若,又想到今日一天与她相处,她处处所露的伶俐狡黠,聪慧机智无不展示着她并非普通庸碌,因此他也就释然了,领着乔子默便往内院走。
?额……”被他凝重的坐姿弄得有些迷茫,云浣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白敛,像是在问?他怎么了?中邪了?”
玉妃与皇后乃是亲生姐妹,同父同母,这宫中所有人都知道,可大家却更知道,玉妃当年一支?梨盐舞”断腿、小产,这其中罪魁祸首就是皇后。皇后嫉恨这位亲妹妹曼妙的舞姿,或者还嫉恨她即将孕育龙嗣,这就送了她一份大礼——一双夹钉的舞鞋。
她言语中的讽刺太过明显,惹得另几宫的一些宫女频频投目过来。
云浣隐隐察觉到了什么,面上不动声色,乖乖的站到一边,不再吭声。
玉妃明面是保证,实则却是公然与东方瑾的对峙,反驳东方瑾的话,而东方瑾被她一激,一旦多说两句,她的后话,就有机会反咬皇后一口了。
初珍觑她几眼,轻漫的勾勾唇,挑眉道:?当日皇后娘娘就说你是个人才,聪明机灵,将来必定不凡,你果然未令娘娘失望啊,半个月的日子,就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浣儿往后大升了,可别忘了照拂照拂我们这些故人才是。”
待两个?外人”离开了,殿内又恢复了沉寂,东方瑾率先打破僵局,朝皇后扫去一眼,道:?好了,你可继续说了。”
?这不是浣儿吗?还以为你在里头呢,怎的这才过来?”开口的是毓凤宫的初珍,她旁边还领着一溜儿小宫女,正守着皇后亲坐的凤辇。云浣一笑,想着今日陪这皇后的必定不是文月就是笑晴,因此才留了她在外头看守。
果然,几乎是下一秒,玉妃便深情款款的看着皇后,满脸忧色的道:?皇后定不会做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帝姬乃皇上亲女,也唤皇后一声母后,皇后不会如此狠心歹毒。”
这个效果,自然就是玉妃要的……
重情重义吗?当然不是,别人看不清,云浣却看清了,在东方瑾质问皇后時,玉妃笑了,她的唇没有弯,眼没有动,可云浣就是看出她笑了,因为她眸底涌出的激荡之情太过明显,明显得让她想忽视都不行。
她身旁的玉妃此時却突然起身,深福了个身子,对着东方瑾就道:?臣妾敢以人头担保,皇后必不是那等阴毒小人,还请皇上明察。”
可乔子默却仿佛很担心,一步三回头的望了云浣好几眼,才满脸愁容的随着白敛离开。
似是看出了他的担忧,白敛启唇的道:?这位是乔子默,乔大夫。”用的大夫,而非公子。便是强调,此人医术不容小觑。
玉妃,当真是如此重情重义?
那么玉妃又为何以人头担保皇后?很简单,是补箭。所谓补箭,便是在没成定局的事情上,踏上一脚,将事情落定,补上一箭。
乔子默闻言,突然正襟危坐,背脊挺直,定定的看着她,严肃的点了一下头:?是。”
外头的闹剧不过一小会儿,从头至尾白敛与乔子默都没吭声,只看着云浣三言两语将这找事儿的宫女打发了,便一同进了殿去。
有了白敛的担保,东方瑾倒也舒然了。
?自然有用。”东方瑾轻漫一笑,俊逸的双眉间,沾染了几分晦涩难明的幽幽之气:?只管说出来听听罢。”
?原来是初珍姑娘,倒是好久没见了。”
此事在宫中并不是秘密,可碍于皇后权威,上头更有太后凤仪滔天,下头人自然不敢乱嚼舌根,可事实就是事实,皇后对玉妃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可现下玉妃竟还愿以人头替她担保?
他厉眸一瞪,哼了一声就道:?你也会说那是朕的亲女,帝姬不过幼儿,竟有违逆小人忍心对她下手?皇后说朕欲加之罪,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反驳,别缄默了,也别想等着太后过来了,该说什么,今日就都说明白了。”
东方瑾只是要听皇后的解释,至于解释什么,自然脱不了帝姬一事,而皇后不认也好,不说也好,气氛僵持着也好,等云梓过来救援也好,怎么都胜过旁人这突如其来的顶撞。
若说方才东方瑾那句?只管说来听听”是只带着几分试探意味,是真心想听皇后辩解。那现在这句?也别想等着太后过来了,该说什么,今日就都说明白了。”便已经带了笃定之色。
云浣稍稍觑了东方瑾一眼,见他七情上面,表情真挚,情绪自然,像是当真笃信皇后是歼佞毒手一般,可她出宫前分明才与他坦白过,相信以东方瑾的聪明,很快也能猜到幕后黑手的身份……因此这会儿她可以肯定,东方瑾是在演戏,而且演得很像。
堂堂九五之尊,竟然也会对着妃嫔做这等故弄玄虚之事,云浣突然觉得好笑,有些弄不懂东方瑾是真的为破案,自降格调呢?还是单纯的只图个乐子?东大玉妃。
看他演得这么卖力,云浣鬼使神差的觉得,后一个可能应该大一点吧。
捉弄
“姐姐,你就说说吧,相信皇上明察秋毫,定能还你清白的。”玉妃抓着皇后的手,如宛似花的娇颜上满是忧色。
皇后咬牙看着她,自是知道她心中那些门道,却不能说破,只憋得自个儿咽血,额上青筋崩了良久,才怒极反笑的道:“不劳妹妹费心,本宫自有主张。”
玉妃露齿一笑,笑中潋滟光华:“那姐姐便说吧,妹妹听着,皇上也听着呢。”
那头灵妃见她如此,大为不忍,拭着眼角泪花,低声就道:“皇上,白妹妹身子不好,别逼她了,这病她也生得冤枉啊……”
这是什么情况?皇上竟然因为那个小宫女的一句话,就撤了对皇后的疾言厉色?玉妃求情時,皇上的怒气可是不减反增的。
这就是他让她留下来的意思吧?借她的手,除他的人……果然是帝王会做的事啊。
她目光灼灼,显然是气急了,胸中怒言,竟然就这么脱口而出:“若是皇上当真怀疑臣妾,臣妾的毓凤宫,随皇上搜查便是?”
云浣心底冷笑,面上却仍旧笑意盈盈,转首便道:“灵妃娘娘的言下之意,是说白妃娘娘这病,另有隐情了?不知灵妃娘娘怀疑的是何人,不妨就说出来,求皇上做个主张也好。”
或许的确是疯了吧?皇后说出这话后立刻就后悔了,可方才她的确是被玉妃那不阴不阳的眼神气的攻心,一回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却已经覆水难收了。
“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吗?皇上可常说白妃娘娘是众位嫔妃中,最为蕙质兰心,聪明伶俐的了,奴婢还以为娘娘过目不忘,至少能捡出几样来呢。”云浣边说,还边垂下眼眸,露出大失所望的神情。
云浣却捂了捂嘴,将方子收回,递向东方瑾。东方瑾接过,看了两眼,他虽也不懂药方,可却没见这张方子上有刚才提到的“砒霜半钱”……
皇后甩开她的手,霍然起身,身上海棠花绣的明艳长裙,衬得她整个人雍华贵态,气度不凡。
东方瑾满意的眯了眯眼,可看着她那俏皮的闪着眸光,眨着眼睛的动作,他又差点抑制不住失笑起来。
灵妃脸色猛地一滞,她用暗示,这贱丫头却逼她明示。她几次三番的向皇上偷偷告状,暗暗传播皇后谣言,可这些动作都只是底下手段罢了,如何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皇后如今也在场,她若说出来,必会被其反咬一口。
现下皇后与玉妃倒是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