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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儿摇摇头,目光又深了下来:“我以前没见过她,而且我记得她是近年才进宫的新人,该是不知道如妃的事才对,当然也保不定她是云家的人,或许是云家二老爷派她进宫服侍如妃……”
“得了吧。”茗儿轻哼一声,面露嘲讽:“云家二老爷当年可是说明了,权当没生过如妃这个女儿,过了这么久,又会突然好心了?我才不信。”
两个丫头各抒己见,讨论不停,那头却有人唤了:“瓷儿姐,茗儿,该收拾了。”
“来了。”两人应了一声,这才急忙跑过去,开始做事。
夜行
而这厢浣儿,先回了小西院子,打了凉水,就这么先洗了洗手,又擦了擦身,草草收拾了两下,才阖上房门,锁紧门闩,坐到床上,盘腿开始打坐。
前世她武艺高强,那全赖她幼年习武,根基早奠,可今世这具身子却已经十六了,过了习武的最好年纪,且本就体弱多病,娇娇柔柔,她便只能放缓进度,先从内力开始修炼,这几天每次逮到空档她便打坐,渐渐的体内倒是聚了股子小真气,只是这点程度只能算九牛一毛,却所幸这小西院子就她单独一人,练功倒是也方便,至少不用怕被人发现。
她静静的打坐,全神贯注的操纵体内的小真气运行全身,再汇聚丹田,因为对前世功法的心经默记捻熟,加上她本身天赋极高,因此重练也没太费事,只是若要如前世那般,只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过去了,窗外的天早已黑透了,浣儿睁开眼睛,浑身湿湿黏黏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她皱着眉,出院打了凉水,再次清了清身,仰头望月,才发现现在已经三更天了。
“速度还是太慢了。”她轻呢。前世运行一个周天,只需一个时辰,今世可能是因为身子过了最佳年龄,就算她天赋惊人,也只能勉强维持三个时辰一周天的速度,但这样的进度,对急于报仇的她来说,还是太慢了……
一边思索更快捷的练气方式,一边想阖门歇下,可猛地,浣儿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丝异常的波动,她颦了颦眉,拉开房门走了出去,看着漆黑的夜空凝神了半晌,耳窝几可不闻的动了几番后,她方才幽幽的吐了一句:“绯烟宫的方向……”
她清眸微敛,进房吹熄蜡烛,再从屋内阖上门扉后,便从窗户跳出,踏上轻功,行动不疾不徐的往绯烟宫的方向飞去。
不过半晌,她便落在了绯烟宫前庭的某处院子里,她谨慎的将自己掩藏在黑暗的树影婆娑间,眯着眼,五官全开,静静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娘娘,您歇会儿吧,帝姬这儿,奴婢会看着的。”前面不远处,一间灯火昼亮的房间内,细弱的女人声传到浣儿耳里。
浣儿挑了挑眉,继续不动声色的偷听……小帝姬与白妃的病来得突然,这两日因彤儿“失踪”了,莲姑姑便开始专心刁难她一人,加之她又要赶着练功,倒是一时疏忽了这宫中新起的大事了。
不过,这灵妃听说是那人的女儿,她倒是想见上一见。
“本宫不累,沛萍,你去听音宫那儿看看,看看白妃有何起色没有。”娇柔中不失刚正的嗓音缓缓溢出,就如初春时节新繁而起的蒲公英,冠毛轻盈柔软,随风而飘,根茎却坚如磐石,摇曳不折。
“娘娘,都三更了,怕是……”
“本宫让你去就去。”不容拒绝的音调,上扬的语气,倒是有些巾帼女将的气魄。
树后的浣儿听着,不觉失笑,这语气,和那人还真像,不愧是他的女儿,真乃一门虎将啊……
想到曾今的种种,黄土高坡的平原上,携手并肩的兄弟们,仿佛一切都还是昨天的事,却哪里晓得,沧海桑田,时过境迁,一转眼,已经物是人非,时光荏苒不再了。
故人
见那叫沛萍宫女离开房间,往院外走去后,浣儿这才从阴影中走出,慢慢的朝那亮着烛光的房间走去……
可突然,空气中一记波澜,接着一道凌厉的剑气朝她迎面刺来,浣儿微微眯眸,迅速侧身躲过一劫,再推开几步,面色不善的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萧纤身影。
这是一个年过五旬,已显老态的精瘦宫女,她穿着一身锦制宫装,可样式却极为简单,不像别的上三庭姑姑那样花枝招展,反而浑身上下透出一股子精炼的味道,她手中长剑笔直的端着,一双凛然的双目狠狠的瞪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满脸戾气,浑身寒气迸发。
“夜闯绯烟宫,是谁派你来的?”那宫女口气阴寒的问着,面上极为凶厉。
浣儿看着眼前这张精干中不失杀气的脸,猛地愣住了……消瘦的双颊,高耸突兀的眉骨,这些特征都显示这人不是中原人,她是苔族人,并且还是没与蒙古各部落通婚前≮我们备用网址:。。≯,最纯正,最原始的苔族人。
她是……
“一山?”
浣儿不太确定的唤道,声音里带着薄薄的颤抖,满眼恍惚的看着眼前之人,注视着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
精瘦宫女听到她的称呼,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才冰冷一笑,满脸嘲讽:“不错嘛,连我的身份都打探出来了,看来你背后的人能耐不小,既然如此,我更是留不得你了,受死吧。”话音一落,她整个人就如离弦的利箭直射而出,夹带着粼粼风声,带着夺人性命的凶残暴烈之气。
浣儿极快的变换招式,躲避攻击,但因为内力不足,动作相对比较迟缓,只是她学的功法本就与别不同,就算光用招式,也足够拖延时间自保了。
但看着她变换的动作,复杂的招式,那精干宫女却突然脸色大变:“你到底是谁?”
浣儿吃力的躲避着对方凌厉的攻击,嘴角噙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眸弯弯的道:“一山,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冲动。”
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太重的语气,失笑温和的口吻,令朱尔一山长剑一顿,趁着这个空档,浣儿已经手法极快的一记猛攻……待朱尔一山回神时,她的长剑已被打掉,而脖子上,正被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以锁喉的方式,紧紧钳制着,仿佛只要她一乱动,这只柔柔的小手便会毫不客气的掐断她的脖子,拉出她的喉管。
长剑掉地的声音引起了房中灵妃的注意:“是沛萍吗?”
浣儿眯着眸,在朱尔一山耳边道了一句:“明晚亥时,御花园西边的小镜湖见。”说完,她极快收手,赶在灵妃开门之前,一闪身,架着轻功消失不见了。
朱尔一山恍如梦魔般站在原地,直到不远处的房门打开,灵妃看着她的背影,不确定的蹙起了眉,唤道:“朱尔姑姑?”
朱尔一山这才回神,忙捡起地上的长剑,回身看着门前的轻装佳人:“灵儿。”
中毒
“姑姑,真的是你。”灵妃眼前一亮,迅速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后,便上前拉着朱尔一山的手,将她拽进房间,阖上房门,才谨慎的问:“姑姑怎么回京了?莫非爹爹他……”
“你爹没事。”朱尔一山摆摆手,面上有些若有所思的凝重,想的却是刚刚那人……那人的招式怪异多变,虚招多,实招少,效果却是诱敌之法,而这种招式,她平生只见过一人使,可那人三十年前便已经……
想到那年的一切,她目光微沉,漆黑的瞳孔悄悄染满了猩红的血色……不管过多久,不管想起几遍,只要一回忆当年发生的一切,仇恨的种子就在她心底萌芽生根,疯了一般的滋长……
小姐,她苦命的小姐……
“朱尔姑姑……”灵妃看她脸色难看,不禁推了推她。
朱尔一山惊醒过来,吐了口浊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才道:“此次我是与白敛偷偷回京,我做诱饵引开方王的耳目,白敛趁机带着边境战报禀报皇上,他到了五天,我今日才到,没想到一回来就听你娘说帝姬病重,我便连夜进宫看看,孩子没事吧?”
知道父亲没事,灵妃松了口气,可一提到宝贝女儿的病情,她脸色又难看起来,她是将门虎女,不若普通女儿家那般哭哭啼啼,就是心情再沉重,她也顶多抿紧唇瓣,咬牙忍着,可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十月怀胎,斩荆披棘,才将她平安生出来,最怕的就是她再遭不测,要知道宫中荆棘丛生,可从来不是养儿育女的好地方。
“太医怎么说?很严重吗?”朱尔一山边问,边往床榻处走去。
灵妃白着脸在后跟着,声音有些沙哑的苍白:“太医说看着像是普通发烧,但又不像……病情到底如何,还推算不出。”
“什么?”朱尔一山眉头一蹙,尤其高耸的眉骨敛在一起,整张脸看来凶狠极了:“过了一天一夜还断不出症来?”
灵妃面色难看,说不出话来。
朱尔一山也知她心情凝重,便不多问,探手直接为小帝姬把脉,可把完脉,她脸色猛地一黑……她再迅速将小帝姬翻转过来,掀开她后背的衣物,待看清她后背背心位置那颗像血珠一般的朱砂点时,她浑身一震,转过头来对上灵妃担忧的目光,一字一顿的道:“是中毒。”
“什么?”绕是灵妃再刚硬,这下也慌了,她忙凑上去,看到那点朱砂红时,眼中的惊慌变成了恐惧,她机械的抱紧女儿,咬着唇问:“有……有救吗?”
不问是什么毒,也不想追究是谁下的毒,现在,能否救女儿才是最最重要的事。
朱尔一山眉头越蹙越紧,又将小帝姬全身检查了一遍,才目光幽暗的道:“这种毒叫‘断幽’,毒性不强,发作缓慢,但毒性根固,要想拔出此毒并不容易,不仅要有解药,还得有精炼的大夫为其施针排气。”
“姑姑有法子救?”能说出毒的名称,又知毒性深浅,应该是能治的。灵妃霎时找到了希望,清眸闪烁着莹光。
朱尔一山却摇摇头,口气不无喟叹:“平生我倒是见人治过这种毒,只是那人已经死了几十年……若说还有谁能救的话,倒是也有,只是那人行踪飘忽,不容易找,我就怕找到他来,小帝姬已经……”
解释
灵妃霎时面如死灰,她抱紧女儿,纤白的手指紧了又紧,眉宇间尽是阴沉暗霾的漆黑。
朱尔一山也算看着灵妃长大,一见她露出这等表情,便摇了摇头,有些唏嘘的问:“你可能猜到是谁做的?”
灵妃没抬头,眼睑微垂,长长的睫毛在摇曳烛火的照映下,忽明忽暗,惨白的樱唇颤抖的启道:“那日……皇后来过……”
“哼。”朱尔一山闻言,竟像早料到般讥讽一哼,随即才满面不屑的道:“不奇怪,云家的人嘛,做的就是这背地里动作的下贱手段,只是我看再这么任由云家人做大,这硕大皇朝,只怕都得改姓云了……”
“姑姑慎言!”灵妃突然抬眸,目光幽深的看着朱尔一山,眼底闪过些什么,但速度太快,朱尔一山竟一时捕捉不及。
只是捕捉不及,却思虑得及,仅仅是灵妃这个动作,朱尔一山便已经看出了什么,她嗤笑一声,眼底噙满了“果然如此”的讽刺笑意。
“姑姑……”灵妃听到她的笑声,猛地想起什么,忙抬起头,有些慌张的解释:“姑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朱尔一山摇摇头,叹息着打断她:“是我不对,我心里有何不悦也不该在你的绯烟宫编排,行了,时候不早了,既然你已猜到下毒之人,那往后该怎么做,你自也是知道的,我就先走了,你娘还等着我带信儿给她。”
“姑姑……”灵妃忙放下小帝姬,站起身拉住朱尔一山,眸中千回,睫毛轻颤,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