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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位客串的知心姐姐掏心掏肺,没看到暗寂中的那位脸色愈来愈沉:
哪个要你讲这个?
正文、第一百三十九章 散漫的春
繁花盛开的季节,无论何种花,都有着意犹未尽的细腻与芬芳。
独立小楼,好风满袖。
锦言的日子伴着花香过得悠闲,外间张府之事版本日更不断。
事情如锦言所盼:
张大入狱,张父被圣上斥责,继而今上下旨,责令各荫恩世家整顿家风,考查风评等。
经张大一事,面对如此旨意,各家沉默接受,朝野平静。
经过一段繁管急弦,锦言重归宅女的节奏。
而永安侯,似乎早就与水无痕和好,自那晚之后,在她面前,从未流露出别样的情绪。
日子恬淡而从容。
如江水般平静的流过。
偶尔溅起的几朵水花:
其一当属表姐的着落与变化——
淮安娘家来人,其兄怒斥和离丢人现眼。亲睹张大归宿,仇怨已了的表姐不惊不怒,告知兄长自己已另立女户,自立门户,与娘家无关。
至于以后,初嫁随亲长,再嫁由自己,嫁或不嫁她自有主张,由不得他人干预。
百里霜讲至此处,眉飞色舞:
“……本就该如此!若非有那等迂腐的亲长,她也不会一再退让,直到再无退路!”
“我娘说了,以后表姐那里,单独走礼单子……”
真好!这表示认下这门亲戚,支持表姐单立女户。
大周虽可立女户,但一介女流自已支撑门户,一无娘家仰仗;二无子女傍身,艰难可想而知。
这无关财物多少,而是社会环境使然。
若能得百里家庇护,以后,无论是再嫁还是不嫁,都轻松许多。
锦言衷心为表姐高兴,也为百里家的仗义赞叹——说是亲戚。其实很远很牵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那般善良的女子,应该有好男人珍惜的……
……
其二是名种御衣黄盛开。
在花期中的某一日,永安侯竟真推了公务。午间便回府。
陪长公主用完午膳后,带着锦言去赏花。
且如他所说,令锦言坐于花旁,备了笔墨,铺开纸,认真做一幅人比花娇图。
老板有兴致,做下属的自然要配合。
锦言以雀跃的姿态听从指挥,就如同小时候随大人去照相馆拍照。
重新梳洗,修饰眉毛画了眼线上了淡粉点了唇彩,发髻重挽。钗环另择,里外换了新衣裙,从态度上显示出无比的端正认真。
永安侯明显愉悦,好脾气地等着她在内室倒饬,没有半分的不耐。
看来闹点小意见之后。爱情的力量会更大!
锦言将此反常归结于水无痕从身至心的安抚——
什么病一夜之间、一句话就能治好?
什么样的烦燥不安,一个眼神就能抚慰?
唯有相思病!
水无痕那般风华绝代的人物,每每想到他,锦言觉得只有亲眼目睹过那样的人,才能领悟到什么叫做清逸雅致……
如微滴黛色落于一尺素宣,光影粼动,宣白清雅大气。黛青幽静沉美……
他若微笑,心墙坍塌。无以言表的绝美扑面而来,仿佛是轻灵梦呓,淡淡地写一个关于诗的梦……
所以,永安侯为他痴迷,再正常不过。
……
锦言按任昆的要求。坐在花间,一直微笑着,微笑着……
春光明媚,整个季节都充满着活力和清新。
高贵热烈的牡丹也能开出娇嫩柔美的一面!
荷泽的牡丹,洛阳的牡丹。与身边的这朵牡丹,可会有区别?
微笑中恍惚着,那时的牡丹园,人比花多,拥挤的人群比花朵还热闹,吵得一众牡丹没了开花时的欢跃,焉头焉脑……
永安侯屏住呼吸,认真地描绘着,下午的微风吹过,光影自由地筛落……
画中的人渐渐呈现清晰,仿佛有了生命。
花娇人美。
花在盛开,人在微笑。
花开是真实鲜活的。
人,也是真实鲜活的——
却带了分若有若无之情状,心境似乎是疏离的。
她明明在那里,却又不属于那里,就象此刻她明明在眼前,又好象距离太远,而显得空虚缥缈……
在这一刻,任昆透过画纸,捕捉到了另一个不同的锦言,陌生的感觉无从把握。
一个人在了解一个人的过程中,会逐渐形成印象。然而当你越来越深入接触她时,才会发现完全不同。
之前的认识仅仅是冰山的一角,你迫切地想要了解更多,想要感受到更深厚的安定和亲近,却发现,有些门是打不开的,有太多的路不予通行……
……
任昆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的晕染,仿若独一无二的珍宝又象是怕惊动了画上的人:
她含笑坐在那里,睫毛微微翘起,腮下浅浅的酒涡儿若有若无,带着微微的怅然若失……
……
“……昆哥儿他俩人现在还呆在一块儿?……”
长公主情绪很高,昆哥儿特意空了一个下午,回府给锦言做画,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她才不管什么践行诺言还是忽发兴致——总之,就是昆哥儿知道对媳妇好了!
象这种红袖添香写写画画的事,向来都是闺阁雅趣!
她的昆哥儿竟也愿意弄这些了!
长公主的心,这一下午都在欢喜中浸泡着。
“……是呢,好叫殿下得知,侯爷与夫人一起用的晚膳,眼下还在榴园,听说俩人在书房下棋……”
何嬷嬷笑着禀告。
这的确是好事!
今年真是个好年景!
殿下改了性子,与驸马爷尽释前嫌,俩人和和美美的,没吵过架。
若侯爷能收了心,与夫人一处,府里早早有了小主子……
想想那场景,不但是殿下,就是她们这做下人的。心里也高兴。
“……嬷嬷,我看锦言一团孩子气,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要不要找个机会私下里提点提点?”
长公主有些犹豫。要不要推一把?
若等着这两人自己好上,不知得再等上多久。
她瞅着昆哥儿是不讨厌锦言,但心里有多喜欢就看不出来了……
也或许,在昆哥儿眼中,就没把锦言当过女子看!
若是这样,那还等什么等!
猴年马月也抱不上孙子!
说是两年为期,谁知会不会是那个混小子的拖延之计?
又怕弄巧成拙……毕竟昆哥儿待锦言与众不同!
长公主现在是投鼠忌器,既想推一把,又怕自己出手,毁了现有的好局面。
等吧。心中煎熬,焦急难耐。
“……这,”
事关重大,何嬷嬷没有马上回答:“依老奴看,侯夫人与侯爷相处自然。若是说开了,会不会……?”
虽然侯夫人不象是个忸怩害羞的,但谁知道呢,这种关系到夫妻房中之事,她听后会如何,谁也不敢打包票。
“若依老奴看,凡事还是保险些地好!殿下您瞅着。侯爷自打成亲以来,对夫人一日好过一日,今年春上比去春亲近了许多……”
说得也是,去年春上,昆哥儿只初一十五去榴园,后来又领了钦差职去西北道赈灾。与锦言相处的日子少得很!
哪象现在?
每日回府都少不得回趟榴园,若无紧要的公务,必定是在那里用晚膳,与锦言读书下棋聊聊天……
唉,就是夜里不留宿!
虽说那档子事也未必都得是晚间熄了灯上床再做……
别人的红袖添香夜读书是闺房情趣。他二人确是真的夜晚读书!
一个不想,一个傻笨,凑一块儿了!
……
“噫!你这花儿……”
任昆翻看着锦言的画纸,不禁讶然。
上回还笑话她将好端端的牡丹花儿画得黑黑灰灰的,眼下,这一系列的稿子一并看过来——
嗬!
一株名贵牡丹从起花苞到苞长经微绽至盛开,整个过程栩栩如生呈于纸上,宛若亲睹!
而其中两张上彩的画稿,在黑白之间愈显美得惊心动魄!
“怎么样?还不错吧?”
锦言得意洋洋,浑身上下均透着快来夸我吧快来夸我吧的肢体语言。
上次,某人居然说她的静物写生不——象!
要说你不习惯看黑白稿,还能理解原谅;
居然说画得不象!
这口气一直憋着呢——可算等到发作的这一天了!
锦言象个骄傲的小公鸡(性别没弄错,母鸡下蛋后才懂得骄傲,小母鸡不知。),凑到任昆身边,扬着脸讨表扬。
“厉害!”
任昆不负所望,很上道,挑起大拇指称赞!
她呈现的,总有一些他所熟知的不同,不论是想法念头还是书画诗词。
随着交往愈深,分享的事件愈多,他愈发现小丫头自有她的一套独特的处世原则贯穿于她的生活中,多一点随性,少一点世故,更多的是怀着孩童般的纯粹、自然。
她聪明又充满灵性,将日子过得如此自然,却常给他柳暗花明般地震撼,明明是从一个极致跌入到另一个极致之中,创造一个接着一个惊喜、感动、充盈的瞬间——
在她那里,均是日常。
……
永安侯的心如同错乱的春季,无数新念头随着雨丝一同到来,花红了,草绿了。
花儿一朵一朵地开放,转瞬又成落红灰烬;
草长草枯,倾刻间再现荒芜;
仿佛是魂牵梦绕的土地,嗅着熟悉的香甜,心中弥漫着陌生而令他悸动的味道——
那是爱和新生的味道——
全新的不被他所熟悉的!
甚至,他自己都未曾正视!
……
红烛数盏,夜色静谧,身边的人,甜而软,舒心与温暖……
夜在暖风里,时间也慢了下来——
即便散漫而荒芜的心田,也会有春天……
正文、第一百四十章 述不尽
“……昆哥儿去了井梧轩?!”
事态的发展,又一次令长公主激动!
隔着时空,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与哲学家萨特心有灵犀:
萨特曾感喟他人即地狱,这个他人具有广泛指向,哲学家不怕得罪人,怕得罪人的只能沦为庸常——
长公主跳脚:
地狱就是水无痕!
这世间怎么就会有这么一个令她寝食难安的祸害!
殿下的这个地狱是特指,随时随地欲抹除掉的眼中钉!
殿下不怕得罪人,殿下有这个底气和资格,殿下怕的是伤害儿子的心,怕母子失和……
所以,当长公主问明任昆晚间的去向后,只觉得心灰意冷!
世间事,最怕起起落落,前一日还是满怀欣喜,次日重回原点,分外难过。
人们的眼睛具有自主选择性,会下意识地欺骗自己,只看到自己想要的、喜欢看到的——
明知井梧轩那位一直都在,明知儿子为锦言画幅花不能说明任何问题,心却会按着自己想要的思路走下去!
长公主的一颗慈母心,忽冷忽热,忽喜忽悲!
永安侯这左一出右一出,行事毫无章法,令得长公主从失望到希望,从期待到失落,来来回回,次数多地数不清。
罢了!罢了!
殿下心灰意冷,原先还惦记着要不要提点锦言!
闹了半天,阖府上下只她一个看不透!
以为有不同。
是有不同。
但这个不同与她所想象的却是不一样的!
昆哥儿对锦言,不是她想的那样!
原来,在昆哥儿的心里,谁也抵不过井梧轩那位!
锦言也不行……
那,还有什么想头?
等着吧,等着两年之约到期,届时不管那混小子出何招术,她这里一分商量也没有!
井梧轩那个打发到庄子上!
马上圆房!
必须宿在榴园!
多会儿锦言怀上了。多会才能搬出去!
若能借机将那个祸害与昆哥儿分开,就更好了!
任昆哪知道他的公主娘亲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