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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眼前人尽醉 何忍独为醒
宣十四进宫的旨意已经传达了,十四估计明天便能进宫了。其实胤缜并不是真的那般冷酷无情,否则,他是不会因为我和允祥的几句话而改变主意的,至于他的做法,让人觉得太过极端的原因只是因为他是一个帝王,注定缺点要被人放大、性格要被人分析、做法要被人评说。一个人有时候伤了心,也是很委屈的,所以不能一味的隐忍,偶尔也会反击一下。
从用过晚膳到深夜,他一直都在我这批阅奏章,江浙一带,河水年年泛滥,光靠临时的赈灾,既劳民伤财又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因此,整治河运,兴修水利才是最主要事情。但是兴修水利又是一项耗资巨大的工程,非一时一日可以完成,所以一个长远的施工计划和财政计划是必要的。我不懂这些,唯一能跟胤缜分担的也只有允祥,所以他们俩责无旁贷的成了两只老黄牛,整日劳作。外人只道皇上和得宠的亲王,日子不知过得怎样的舒适和安逸呢,殊不知最累的人就是他们两个。如今国库不充盈,民生大事却不得不做,因此每用一分一毫都涉及到大清的根基,都不可随意浪费,别人可以不操心,他们却不能置之不管。
我看完一卷书,看见他还在伏案,本想就这么睡了,却还是忍不住去劝他早些休息,不知何时,自然而然的关心已成了种习惯。我走他跟前,他还没觉察,我说道:“还没忙完吗?明天在批吧,日日如此,你的身体受得了吗?”
他一愣,随即笑道:“终于学会关心朕了!朕再有几本就批完了,你怎么还不去睡?你如今有身子,怎么还能熬到这么晚?”
我点点头,说道:“这就睡,我给你倒杯茶吧?”
他笑着说:“好!”
我转身拿了杯茶递给他,他放下笔,手却僵在那不能动,我忙问道:“手怎么了?”
他尴尬地说:“麻了,刚才一个姿势写也不觉得,猛地抬起竟没有知觉了。”
我心一颤,这样废寝忘食的皇帝古往今来又有几个?皇上该享受的,因为国库空虚,他享受不了,皇上该受的罪不该受的罪,他却一样没落,我被他的敬业精神和那种心怀天下苍生的胸怀给感动了。一时,鼻子有些发酸,他见我这样,忙急道:“好好地,又怎么了,朕又没说你什么。”
我撇过脸去,嘟囔道:“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他一怔,便起身拥住我,柔声道:“别担心,没事。”
我被他这样一哄,眼泪更加止不住,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长久以来的压抑的结果?还是为他心疼?
就这样他一只手拥着我,一只手木在半空中,我渐渐平复了情绪,抬起头,却发现他满脸的满足,只听得他说了一句:“直到今日,朕才敢确定,你的心是在这的。”
我一怔,我的心,在这了吗?
这时,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跪着说:“回皇上和贵人,太后、太后她快不行了。”
我们都是一惊,胤缜已顾不得问明情况,转身飞奔出去。我也急急地跟着跑了出去。
一进到德妃的小院子,就听得哭声一片,等我赶忙走到里屋一看,胤缜、皇后、以及众多嫔妃已经跪满了一整屋。而此时的德妃大睁着双眼,手也张着,似是在等待,可是她再也等不来想见的人了,因为她已经永远地看不见了,秋末,德妃薨逝。她要等的十四,如今还在进宫的途中,既然朝思慕想了这么久,为何不能再等一会呢?
胤缜跪在床边,脸色苍白,双唇紧闭,我知道他肯定也是极为伤心跟难过的,但是他却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情感。我忽然想问问德妃:“你的眼睛睁得那么大,可看见这个你一向都不喜欢的儿子如今却在深切地为你伤心?作为一个母亲,你居然伤了自己的孩子那么久都不自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曾真正的了解。”
我忽然感到胃里翻涌,一阵恶心,我便跑出去扶着墙根呕吐起来,正感觉要虚脱时,这是身体被一个人拥起来,是胤缜,他沙哑地说:“谁让你来的?赶紧回去?让人送你回去,你给朕好好地,你必须好好地。”
不知道为何,这一瞬间,胤缜的神情,像极了良妃逝世时的胤祀。
我被人扶着回永福宫,却辗转不能成眠,德妃死时的模样,不断在我脑海浮现,竟让我无端涌起了惧意。我心里害怕,便索性不睡了,让人点了灯,穿好了衣服坐在床前等天明。
凌晨的时候,有人告诉我说是十四进宫了,而且还和皇上吵起来了。我赶紧让人带我去德妃刚被安置的灵堂,一到门口,就有人给我换上了孝服。
只听得十四在里面号啕大哭:“额娘,他们是怎么把你害死的?上次您不是还好好地吗?额娘你回答我啊,您的老十四回来了!”
我进去后看到十四伏在棺木上大哭,胤缜跪在一旁面无表情,我走进灵堂,先给德妃点上香,磕了几个头,便跪在一边。
过了一会,十四哭够了,一下子走到胤缜面前,指着他质问道:“你是怎么把额娘害死的?你逼走了我,如今又逼死额娘,好啊,你现在高兴了吧!接下来该是谁,八哥,九哥、十哥还是我?是要一起杀,还是一个个地杀?”
胤缜铁青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我听不过,低喝道:“十四,如今人不在了,就让太后安息吧!”
十四忽然转头向我,问道:“太后?哪来的太后,额娘几时承认过她要当太后?语嫣,连你如今也变了!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我一急,胃里翻腾一下又要吐,白天的东西已经吐干净,如今只干呕,只让人更加难受。
胤缜这时才急道:“你说够了没有!若不是语嫣给你求情,你休想朕能让你回来!如今额娘没了,你不让她安息,反在这大嚷大叫,你就尽孝了吗?语嫣已有身孕,你这样激她,若是她有什么好歹,朕绝饶不了你!”
一席话说的十四脸色苍白,直直地看着我说:“语嫣,他说什么?你、你有身孕了?”转而又怒道:“是不是他欺负你的!”
我又急又气又难受,这个十四,什么时候都这么没脑子!我难受地说:“你就不能别混闹了,这是什么地方,要吵架你们俩出去吵去!”
这二人一时都不作声了,十四见我是真的难受,情绪也平和下来,认识这么久,他从未对我发过火,等他真正冷静下来时,脸色已有悔意,他愧疚的地对我说道:“刚才是我语气重了,你怎么了?还难受不?”说罢就要过来扶我,却被胤缜一下拦住,兄弟俩就这样对视了几分钟。
后来十四大笑几声对胤缜说:“你有能耐!我竟忘了,你如今是皇上了!有的是左右人生死,左右人行为的权力!只是我告诉你,不论是我,还是八哥他们,没有人惧你一分,你要杀便杀,哥几个眼都不会眨一下,只是到时咱们都到阴曹地府,我看你如何向祖宗交代你的恶行!”
说罢,竟不为德妃守灵,径直离去了。我急忙追出去,大叫道:“站住!”
十四顿了一下,我急道:“你就这么走了?你可知你额娘盼了你多久吗?你连最后陪陪她都做不到吗?”
十四回头,笑容凄惨:“语嫣,人死如灯灭,她活着的时候见不着我,死了纵使我日日相伴又有何用,晚了!”
我一愣,想起刚才得知我怀孕时他那种表情,颤声道:“你怨我吗?”
十四笑道:“我知道你拗不过他的,我能理解,可是八哥呢?你想过没有,他若知道了这件事和让拿刀捅在他心窝上有什么分别?”
我一怔,十四见我这样,回头柔声说说:“你放心,我刚才我只是说给他听的,我以前说过的话,如今算数,以后依旧算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不变的,变得只是我们把握不了的命运而已,今后恐怕相见再无期,你自己多保重吧!以后、也没有以后了,还是那句话,下辈子别忘了给爷的承诺!”说罢,便毅然转身。我仿佛回到了那年在胤祀府中,我们醉酒后辞别的场景,他豪迈的离开,却在转身时让我看到了他的泪,这次呢,这人就是嘴硬心软,这次会不会有躲着流眼泪?只是十四,有句话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今生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是我永远都值得骄傲和贴心的事!”
德妃的丧事完结时,北方已经到冬季了,北风成日呼呼地刮着,我本身怕冷,再加上身体因怀孕已渐渐臃肿,就更加不想动弹,整天窝在永福宫一动不动。
胤缜这几日忙着处理西藏的事,我大概听他说了一点,西南及其他一些少数民族,如今实行的是土司制度,其职务为世袭,仅名义上接受清朝的册封。可土司们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只凭手中的权力生杀予夺、骄恣专擅,使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胤缜即位后,对这些土司的做法异常的反感,由此决定废除云南、贵州、广西、四川、湖南等地方的土司,把那里改成与关内一样的州县制度,这次改
革被历史上称之为“改土归流”。
这项政策一出台就激起了许多土司的反抗,于是朝中的许多大臣便联名上书,要求胤缜为保大清稳定,撤消这次的改制。土司的反抗,再加上朝中大臣短浅的目光,更重要的是朝中官员那种结党拉派,动辄联名上书威胁皇帝的作风让胤缜极为恼怒!
胤缜不去理会这些人的意见,坚决派兵镇压。这一仗几乎又把国库刚累计起来的银子给耗用光了,最终土司被镇压住了,却也在战争中伤及了许多无辜的百姓,一时,关于皇帝残暴的说法被传的沸沸扬扬。
对于土司的反抗,大臣的拖后腿,胤缜从不曾放在心上,如今他却为了街头市井的流言,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
这日,我一觉刚睡醒,却发现他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我,把我吓一跳,等我醒转过来,才明白他这是在发呆,我于是嗔道:“发愣也找个僻静的地方,偏坐在我床前吓唬人。”
他一笑,这笑容竟异常的疲惫,然后对我说:“你说,朕就真得如世人所传言的那般残暴?朕这几日问了许多人,谁也不敢跟朕说实话,包括允祥如今跟朕说话也学得含糊其辞,朕后来想起来了,这天下,唯一不惧朕,敢和朕顶嘴说真话的也就是你了。所以,朕要亲自问问你,朕是不是一个暴君?”
我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这几日就是为这个心烦?”
他点点头。
我接着说:“抗击反抗,冲破阻碍你都无畏,为何单单为这些个流言伤神?”
胤缜叹气道:“朕是皇上,可是朕同样也是个普通人,朕也希望朕所做的一切能被人理解,能被人称道。朕自问即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苍生黎明,朕也自以为把他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了,为何却得不到他们的理解?莫非朕若当成一个昏君,整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就说朕好了?”
我微叹,世间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凡的人,眼光都放在自己安逸的小日子上了,所以一旦他们安逸的生活被暂时的破坏,不管这个破坏对以后是否有利,他们在被破坏的那一刻,都是有怨言的。所以,往往一个时代改革的先行者都会受到种种质疑、否定、嘲笑、甚至中伤!也许经过时间和实践的检验,人们最终会发现改革的可行性,甚至慢慢接受了并融入到改革中时,人们才会想起先行者的睿智与不易,但在那个时候,先行者已经多数都看不到了。
胤缜如今面临的就是这种情况,在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