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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一把铜钱,刚想打赏,没想到那几个人对他视若无睹,一下子从他身边冲过……
“姑老爷,小心啊。”
“就是,差点就滑倒了,现在下雪,地滑。”
“打扫那老丁也不扫干净一点,姑老爷你放心,一会我替你赏他一个耳光。”
徐鸿济一个人拿着一把铜钱在门口,如蜡人一般站着,头上好像有两只乌鸦飞过,别提多尴尬了,没想到身后却传来一阵讨好献媚之声,扭头一看,不由气都炸了:几个家奴真团团围着刘远嘘寒问暖,有人轻轻拨落他衣服上的雪末,还有人弯下腰,脱下刘远鞋子清理里面的积雪,很明显,刚才是下雪地滑,刘远不小心滑了一下,那帮家奴就是去搀扶他的。
敢情刚才点头哈腰问好,也不是冲着自己,只是自己领错情了。
徐鸿济一下子都愤怒了,自己堂堂崔氏的姑爷在这里,这帮田舍奴竟然视若无睹,跑到扶一个操贱业的商贾,还叫什么,叫他姑老爷?
徐鸿济气得脸都红了,指着那些家奴大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他只是一个贱商,姑老爷我在这里,简直就是没了规矩,看我不禀报崔老爷,让板子打断你们的狗腿。”
一个腿脚有点不太灵便的老门子走到徐鸿济而前,小声地说:“姑老爷,请息怒,你是二姑老爷,而刘校尉,是三姑老爷,已经和三老爷的女儿订了婚姻,交换了庚帖,当时那请帖还是小的送到徐府的呢,不过当时姑老爷你正闭门苦读,也许忘记了吧。”
喜帖?
徐鸿济记得,自己刚刚闭关苦读这时,第一天就有一个亲戚儿子的百日宴,想请自己去让他的儿子沾沾才气,他不胜其烦,就吩咐下人,无论哪个的喜帖,一律扣住,无须给自己,因为自己要闭门苦读,不知道那个最得宠的崔梦瑶嫁人,也情有可原。
不过,徐鸿济现在不关心这件事,而是吃惊地说:“刚才你说什么,校尉?他是什么?校尉?”
老门子高兴地点点头说:“是啊,六品上昭武校尉,皇上亲封的,还特允姑老爷着绯红官服,佩银鱼袋呢。”
什么?六品官还特允他穿绯红官服,身佩银鱼袋?徐鸿济一下子眼睛都瞪得像牛眼那么大,他老子就是礼部执事,对礼法这些极为熟悉,自己耳濡目染之下,也知道这是极大的恩宠。
才半年多的功夫,一个操贱业的小商贾,不仅抱得美人归,皇上亲封,一举做了六品校尉,还连逾二制,着绯红官服,佩银鱼袋,天啊,这是多大宠爱,一时间,就是徐鸿济也傻眼了,摇了摇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姑老爷,姑老爷,你没事吧?”那老门子小心地问道。
“没事”徐鸿济把手里那一把铜钱伸到老门子前:“诺,过年赏你的。”
“是,是,谢姑老爷赏赐,谢姑老爷赏赐。”那老门子又是点头又是赔笑地领了赏。
徐鸿济心道,还是这老门子见得多人情世故。知道自己前途无限,所以特地来讨好自己。不像那几个家奴,好像目中无人,眼中只有那个操贱业出身的家伙。
可是徐鸿济还没想完,只见那老门子毕恭毕敬接到铜钱后,看也不看,随手放入怀里,一边走一边叫道:“姑老爷,你没事吧。刚才老奴腿脚不灵便来慢了,你们这些家伙,手脚放轻一点,可别碰损了姑老爷……”
徐鸿济感觉,就像寒冬腊月,让人劈头盖脸泼了一盆冷水。
就是都是姑爷,本以为还会有人看重自己。知道自己前途无量,没想到唯一凑上来的老门子,也是因为腿脚不灵便,又看到实在没人应付自己,这才凑上来的,特别是接到赏钱后。看也不看就很随便塞进怀里的动作深深刺伤了徐鸿济的心。
很快,他就明白待遇的差别在哪里了:“哟,金豆子?姑老爷真是太客气了。”
“姑老爷对小的真无话可说。”
“就是,就是,真是太慷慨了。”
“姑老爷。姑老爷,我。我,我……谢姑老爷。”
徐鸿济扭头一看,只见刘远拿出一个钱袋子,拿着黄澄澄的金豆子正在派放,那些家奴围着他,一个个笑脸如花,不停在恭维讨好着,而自己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暗生羡慕,不过脸色上还是装着厌恶之色,小声骂了一句:“哗众取宠,哼。”
也懒得这里作陪衬了,大步往里面走,有了刘远那金豆子的比较,自己这一袋子铜钱就拿不上台面,难得大方一次,随手与了给守在门前不能随便乱动的守卫:“你们拿去分了。”
“谢姑老爷”那守卫多是军人出身,并没有门子那般会说话,徐鸿济一大袋子铜钱就换了几个字,心生一丝不快,不过也无可奈何,阴着脸径直往里面走去。
两个姑爷头一回交锋,自己完败,还是完败在自己最想打败、最输不起的人身上。
刘远没有什么架子,再加上最近财运亨通,小娘也有心替刘远造势,弃银豆子,改为金豆子,这样一来,就大受那些下人喜欢,其实刘远刚下马车这时,那些眼尖的门子就看到他打赏的,赫然是金豆子了,一个个,能不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吗?
散了一圈金豆子,收到无数祝福,又拒绝了一个家奴背自己进府的好意,解说自己只是滑一下,没什么大碍,这才一脸笑容,施施然走进崔府。
要不是家主有规定,这些门子家奴都想打开中门,让刘远大摇大摆进崔府了,与徐鸿济的待遇相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等徐鸿济和刘远两位姑爷进去后,那些门子家奴马上就小声音议论开了:“好家伙,都说刘姑老爷大方,真是吹的,那金豆子少说也有五钱,哥几个也算小发了一笔。”
“那是,那是,你那天休息不知道吧,大管家亲自派人给他送了十几箱东西,压得扁挑弯弯的,后来有份抬东西的老四回来说,啧啧,那十几箱,全是黄金白银。”
“这事我也听说,据说是他出的主意,老爷们狠狠赚了一大笔呢。”
“真是人比人得怂,货比货得扔,那个徐姑老爷,平时眼高过顶,鼻孔朝天,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人看,平时又是极为吝啬,打赏都是给铜钱,都把咱崔府的下人当成要饭的了。”
“吁,别吵,这种事不要在这里说,估计你不知道吧,他老子就是礼部一个小官,和礼部周尚书是一个货色,顽固不化,本来就是一个清水衙门,平时又清高,该收的例银也不要,还有一大家子要养,能大方就怪了。”
“正是,我老子教过,忠忠直直,终须乞食;奸奸狡狡,有煎有炒。”
又小声议论了一会,这门子家奴才散了,不过一个个喜上眉梢,不时摸一下那金豆子,生怕掉落了一般。
第283章 刮目相看
就是不看在赏钱的份上,一众下人还会高看刘远一眼,很简单,刘远的未来岳父是工部尚书,而崔家的二老爷,也就是徐鸿济的未来岳父崔涟,只是作了一个五品的散官,平日好游名胜古迹、好诗好丹术,对官场没兴趣,就能量来说,二哥可比不上三弟。
然后就是人情世故,徐鸿济跟刘远相比,被甩了九条街还不止。
“姑老爷好。”
“姑老爷,新年好。”
一路上,崔府的那些下人一看到刘远,有时相隔很远,也屁颠屁颠地走过来祝贺什么的,谁不知这位刘姑爷出奇的豪爽,对下人也没什么架子,在下人之中口碑非常好,再说不少人已经听闻刘远大散金豆子,有事没事都跑到刘远的必经之路候着。
问候一声,就得一个金豆子,至少抵两个月的月钱,傻子才不干呢。
“好,新年好,新年好,来,赏你的。”刘远一边微笑着回应,一边大散金豆子,赚个一路喝彩。
家丁、奴婢、花匠、护院等等,虽说不是在清河本家,但也是家大业大,从前门到大堂,刘远原来装着二百颗金豆子的钱袋起码少了一半,一半大约就是一百颗,一颗五钱来算,一百颗就是五十两,折成银子都五百两了,果然是花钱如流水,赚得多,花得也不少。
还没到正堂,就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外面吹风下雪。萧瑟冷清,里面却是人声鼎沸。济济一堂,清河崔氏的精英,己尽汇于此,在首席,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老妇人如众星捧月坐在正中处,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正是被封为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崔家老太太崔王氏。
刘远一进来,大厅内很多目光就停留在他身上。而刘远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崔梦瑶,只见她穿着一袭杏色长裙,披着狐毛披肩,淡扫蛾眉淡扫唇,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有如一泓秋水。让人迷醉不己,就在两目对视的那一那刹那,刘远感到,好像整个世界,就是两个人彼此的存在。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不过崔梦瑶很快就娇羞地把俏脸别过一边。只让刘远看到那个好看的后脑勺,刘远突然看到一旁有人掩嘴一笑,细眼一看,也不由轻轻一笑,是崔梦真。看到自己发现她,还给自己抛了一个白眼。
寒。这小妮子,这么好笑?估计是看到她的如意郎君来了,眉开眼笑吧,真是该打,好像欠自己一大笔银子,竟然敢给自己的债主抛白眼。
这时先行一步的徐鸿济己行礼完毕,刘远连忙走过去,笑着行礼道:“刘远拜见老太太、岳父大人和各位伯父、长辈。”
“好,好,好,孙女婿请起吧,都是自己人,那些俗礼能免就免了吧。”老太太的心情不错,对刘远也是和颜悦色。
崔敬的心情也不错,笑着骂道:“老太太都吩咐了,自个找地方坐着。”
刘远闻言连连称是,站起来一看,只有下首的有一个空位,崔府是天下士族之首,那些礼数不知多严,哪能随便乱坐,十有八九那个位是自己的,刘远也不客气,走到哪里坐了下来。
唯一不太爽的是,坐在自己上首的,就是那个自视过高的徐鸿济,这也没办法,崔梦真比崔梦瑶大,变相地,在辈分上徐鸿济也压了刘远一头,等刘远坐下时,徐鸿济好像有点厌恶的往旁边挪了挪,把两人距离再拉远一点,好像还是当刘远是会移动的人型便便一般,对于这种迂腐的人,刘远也懒得理,你躲你的,我坐我的,躲远一点,自己也少闻一些那些迂腐之味。
徐鸿济对刘远不感冒,而坐在一旁的年轻人却对刘远礼待有加,看到刘远坐下,笑着说:“妹夫,来,这是从清河带来的点心。”
刘远认出,此人是崔家的长子嫡孙,崔尚的大儿子崔广,崔氏把他当成未来的一任的家主来培养,此刻他和崔氏新一代的几个男丁还坐在刘远的下首,估计是过着来者是客的道理,刘远和崔鸿济虽说都是崔氏的女婿,不过二人因不同的原因,都还没有拜堂成亲,按理说,那还是客,所以就位居崔广的上首。
要是二人拜完堂,那就算是半个崔家人,地位一下子就缩水一半,只能坐在末位了。
崔广这般热情,倒让刘远有点意外,想在清河时,自己一个人在清河乱逛,也没什么崔氏子弟和自己亲近,看来是自己替崔氏狠狠赚了一笔,崔家的人对自己也看重了起来,刘远心里暗暗点头,看来要别人看得起,的确要有成绩给别人看才行。
“大舅子有心,谢谢,谢谢。”刘远本想叫大堂舅的,不过崔广都叫自己妹夫了,还叫得这么亲热,明显是有意亲近,刘远也就顺势和他交好,和崔氏的未来族长交好,绝对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崔广饶有兴趣地看着刘远,老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