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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柳青青仍赌着气,于是并不接受。
连堇一声干笑转脸看天,神色却逐渐清冷下来。良久才道:“其实本无需在意,对于那种事情,我早就已经习惯。”
“哪种?”柳青青怔愣。
连堇又是不答,只比了比手转入正题:“我此番找你来,只是想问一问,不知柳姑娘以前修行时可有见过一种东西,长相类于蛇身,却有翅膀……”
柳青青心已明了他就是这么一个怪人,于是顺着他的思路想了想答:“我只识得寻常妖兽,你形容的那种根本未曾见过。”
连堇陷入沉思。
柳青青突然想起鱼诗诗曾对她说过的怪事,道是李将军的姐姐产下一个头长蝙蝠翅膀的娃娃,遂无比诧异地道:“莫非你是说……将军府上有这等奇怪的妖怪?”
“若我没有猜错,上回李将军长姊之所以会产下怪子,便是那东西捣的鬼,那大约是一类上古神兽,非同于妖。”连堇点点头道。
“上、上古神兽?”柳青青傻了眼。
“古有《山海经》,其上所诉的怪物良多,偶有上古神兽出现于世并不奇怪,”连堇犹自思索,“怪就怪在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将军府中。”
“你是说它一直都呆在这里?”柳青青抬手搓了搓手臂,只觉被他说得浑身都冷飕飕的。
“人界有三种属性:一为妖,二为人,三为神鬼。而神兽并不属于这三类其一,偏生又好与这三类亲近。”连堇看了看柳青青,“按照常理来说,上古神兽生存的年代环境与现在大有不同,因而本体很难在这世上立足,想要存活必要将魂魄附着在气息旺盛的地方。这将军府中有人气有妖气,还有神鬼气息,乃是助长神兽灵气的胜地,所以,如若纵容其继续留在此处,时间久了必有祸患。”
柳青青在心间一盘算,不由心生疑惑:“不对啊,人类与妖类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说……这里还有神鬼存在?”
连堇转身迈出几步,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所以我才要问你‘柳叶坠’一事。”
柳青青恍然大悟,她的这个柳叶坠是观音大士赐的,其上必有仙气不假,仙类属神,这将军府中有神气也便说得通了。
“你说的没错,”柳青青缓缓眨了眨眼,低头抬手拣起挂在脖子上的柳叶,想了想卖了关子道,“这个就是神物,是我来到凡尘前观音大士赐予我的,至于什么原因——我暂时不想告诉你。”
谁知连堇闻言竟点了点头:“我亦没有兴趣知道。”
柳青青心下微怒,忍了忍还是不愿与他计较,转身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语气微有羡意:“不过你身为一个凡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连这个都闻得出来,我自来到凡间,鼻子都钝了好多。”
连堇微微一怔,继而转眼看向别处,似可有可无地轻声道:“你怎知我就是一个凡人。”
“你说什么?”柳青青未听见。
连堇笑了笑:“我说你可以去睡觉了,目下只想提醒你要小心,修为未至千年的妖物如若被这样的神兽攻击,怕是很难保命。”
“什么?”柳青青大吃一惊,一转身行至他身前,急急拍案问道,“你莫要胡说,我已经有一千年了。”
因着距离太近,连堇被她逼得微微后倾,神色显出诧异:“可那日为你诊脉,我分明只探出你八百年的修为。”
柳青青闻言猛地一怔,随即一低首搭着手腕失色跌坐在凳子上:“怎么会这样,还有两百年哪里去了?”
连堇急忙劝慰:“你莫慌,静下来仔细想想,会不会是忘记了些什么,比方被魔障攻击……”
“怎么可能,突然丢了两百年难道我自己会不知道?”
柳青青根本不听,急躁地作势要取出元神察看,被连堇一把拦下来:“你疯了?!冒然取出元神很容易死的。”
“那你说,”柳青青一挥手格开他,情绪失控竟是倏然落下泪来,“我的两百年到哪里去了?!”
连堇默然。
“人都说度日如年,”柳青青已经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来,只能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地面哽咽,“你知道作为一个妖精,修行一百年有多么不容易么?”
连堇点点头,拍拍她的肩道:“我知道,我比你更深谙这样的痛苦。”
柳青青泪眼朦胧,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你不是人么?”
连堇笑:“我几时说过我是人。”
柳青青一时惊得收回了眼泪:“可你身上没有妖气,不是人难道是鬼?”
连堇不置可否,学着她的语气道:“这个么……我暂时不想告诉你。”
柳青青闻言,忍了忍没忍住,终于破涕为笑:“不想你竟也会开这么不好笑的玩笑。”
“好了,”连堇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语气像在哄小孩子,“其它的事情莫要去想,快回去睡吧,待下次得了空,我来帮你找找原因。”
月下少年,卷发柔软,眉眼温和,只一句话便让柳青青安下心来。
她点点头站起,走了几步又犹豫地转过身来唤他:“连堇……”
“嗯?”
“你真的……不愿当我是朋友么?”柳青青仍旧很是在意这个,对于他偶然透露出来的温柔,不知是依赖还是舍不得。
连堇怔了怔,终是于月色下微微地扬起了嘴角,但笑意却并非那样地饱满:“你若是高兴,那样也好。”
“此话当真?”柳青青欢喜地又问一遍,神色纯然欢欣地似极易满足的孩童。
连堇闻言笑了笑,这一次却是真心的笑,颊上亦是现出了柳青青许久未见的梨涡。
“我突然不想回去了,”柳青青当真是不明就里地开心得就要蹦起来,几若忘乎所以,一提裙子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就在这里陪你。”
“你真是率性。”连堇叹了口气笑看着她,万分地感概。
“总比你们一人无数张脸皮要好。”柳青青说着,仰脸打了个哈欠,俯身在桌子上趴了下来,一径将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我趴着睡会,你改日千万莫要忘了帮我找回丢掉的两百年。”
*^__^*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早。
柳青青犹是趴在桌凳边上,身旁却没了连堇的身影。
四下顾盼一番不见有人,柳青青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刚想站起来,忽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背后滑落下来。
柳青青眼疾手快,回身一把将其抓住。
定睛一看,柔软的质地,素淡的颜色——居然是一件外套?
这一看便知是昨日连堇身上穿的。
柳青青忽而想起那日在花园的凉亭里不留神一睡到天明,似乎也有人将一件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与手间的一作对比,大小几乎相同。
难不成都是连堇的?
那么他那时第二日一早便急急地绕路过来,竟只是想看看她有没有事么?
还说不愿做朋友,分明又很关心自己。
柳青青禁不住为自己的小发现而偷偷窃喜起来。
连堇啊连堇,你果然口是心非到了骨子里。
“青青,青青!”正想着,忽闻远远地有一人唤她。
柳青青忙忙转过头去,却见着佩佩正急急地挥着手往这边奔来。她忙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怎么了那么急,出什么事了么?”
“老、老爷说找你有事。”佩佩跑得急了,气喘吁吁地连话都说不完整。
“什么事?”
“他没有说。”佩佩摇了摇头。
柳青青立刻点点头:“我这就过去看看。”
到了李朝陵房中敲门进去,柳青青只见得窗户紧闭,窗帏也不见拉开,四周一片地黑暗。
刚迈开步子便被一把凳子绊住了脚,柳青青一个不稳几乎跌倒,于是急忙伸手扶住脚边的东西,却是站在原地不敢再动,只开口唤道:“老爷?”
屋内响起连续的咳嗽声,算是应答。
柳青青唯得暗自施法才算看清了眼前的一切,她一边埋怨一边往窗子边上走:“总是闷在屋子里会憋坏的,如何也要开扇子透透气,有空外出散散步晒晒太阳,这样身子才能好得快啊。”
柳青青说着“啪嗒”一声推开了窗户,随即有刺眼的光线透进过来,暖阳照得整个屋子亮亮堂堂,连细小的浮尘都分外清晰。
李朝陵正孤身坐于桌边,腿上盖了一条毯子。在黑暗中呆了良久,乍然承受这样的光线显然不太适应,只抬起一只手挡住前额,好一会没有放下来。
“大夫前些时日开的药,有让下人煎来吃么?”柳青青转身走到他身边站定。
“柳姑娘。”李朝陵方才放下举起的臂膀,抬手一指身边的位置对柳青青道,“你先坐下吧。”
柳青青这才看清他眼眶边上一圈的乌黑,原本明亮的眼睛已然不见半分的光彩,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耐不住心中微紧。她也不坐下,只站在一边语气酸胀地道:“我知晓老爷这两日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只是……如何现在会憔悴成这副模样?”
李朝陵沉默着收回了手。
“茶饭不思?”
李朝陵仍旧未答,两颊几乎凹陷下去,脸色不见一丝的红润。
“这般折腾自己,是因为身子突然变得不好了么?”柳青青继续问。
“柳姑娘,这事情无需你操心。”李朝陵叹了一口气,终于有了回应,一句话却让柳青青几乎气得半死。
她顿了顿才耐下性子道:“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你的身子原本健壮,勤加锻炼很快就会好起来……”
“见不到诗诗,我又如何能够好得起来。”李朝陵截断她的话,终于道明了重点。
“……”
柳青青怔然,良久才一字一咬牙地道:“李将军,你那浴血沙场的英雄气魄如今又在哪里?”当真是伤感得不像话。
那曾经闭目安然睡于树下的采药少年,现在究竟去了哪里?
为何现在会是这副情状?
“我今日找你,只是想——你是诗诗的姐妹,应当深知她的行踪,也必然晓得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李朝陵竟然并不介意她说出这样越矩的话来,只紧捏着双手置于桌前,言辞恳求地看着她。
柳青青已然不知该如何形容当下的心情,是愤恨还是难过,是酸楚还是失望,只是一瞬间红起了眼眶:“就算我知道她在哪里,就算我真的将她寻回来了,她又如何愿意见到这样的你?”
李朝陵闻言,眼中终于微微有了生气:“你的意思是说,你真的找得到她?”
柳青青别过脸去不答话。
她并不确定是否真能找得到鱼诗诗,只是实在不忍看见这样的他。
“麻、麻烦你了!”李朝陵慌乱地道,一边挣扎着似要站起来,因为情绪激动而说话有些口不择言,“你只要能找到她,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银两或者妆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柳青青蓦然觉得似有一盆冷水当头浇来,浑身凉透到了脚底心。
她突地想起昨夜在老夫人的房中,连月是那样愤怒地唾骂着李朝陵的娘亲。
“莫不是你那个脑子搭线的将军儿子在背后捣鬼,老子才不愿意吃饱了撑着管你们死活!”
怆然退后两步,柳青青摇了摇头。
“怎么了,你……你不愿意?”李朝陵问着,仿佛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恍了恍眼神忙忙摆手补救,“柳姑娘,我、我并没有羞辱你的意思。”
而然话已出口,怎又能收得回来。
柳青青第一次发觉,对于李朝陵这个恩人,除却百年前朦胧而美好的记忆,此外的他,她根本一点都不识得。
时隔良久,柳青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如若我帮老爷找回诗诗,那能算做是一个小恩情么?”
“怎会是小恩情,那是定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