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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蕉,你家老爷刚出狱,我如今好歹是个郡主,你不怕他再担上个不敬之罪吗?”我对红蕉说道,趁她迟疑不决时,使了个眼色给无颜,他拦腰搂住我,飞身而出,把凌府抛在脑后。
三日后,凌暮天携家带口,从天京城动身前往青州上任。
“主子,据风组影子传来的消息,康王派出手下,会在去青州途中对凌家不利,杀人灭口,并嫁祸给平王,你看……”
影子是追魂阁安插在各种行当中的线人,他们有着正式的职业掩护身份,是追魂阁情报来源的核心。我提笔正要作画,听无颜这么一说,手中的笔没掌住势头,略微歪了歪,索性将笔一顿,勾描几笔,晕染成一枝梅花。
“凌家的事与我再无关系,你不用向我汇报,也不用管了!”我看着宣纸上的点点墨迹,淡淡地说道。
无颜出去,我再也没心情作画,心中烦躁,坐立不安。
“银笙,让无颜过来一趟。”思虑良久,我终于出声。为了一直信我的大娘,为了开心地叫我四姑姑的可儿,还是不忍心弃凌家于不顾。
“主子!”无颜进来,“他们与云雾岭的山贼勾结,会在离京城三十里地的望云谷下手。”
无颜跟我的日子说起来不算很长,却是最能明白我心所想。“你、我和银笙,三个人去够了么?”
“以主子的本事,那群人根本不是敌手,不过……你能够出手么?我只怕到时候见到血,你会晕,还是属下多带些人手去办吧!”
“你怎么知道我见到血会晕?”我敏感地问道,这个事情,就连一直相伴身边的银笙和锦书也不知道。
“我听边玉说过,上次在平王府遇到刺客,你见到血就神色恍惚。我有一个……朋友,也是一样,甚至见了血会吐,所以我猜主子和我那朋友是一样的。”
“哦!”无颜的朋友多半是杀手,杀手晕血,那还如何杀人!
“没关系,还是我亲自去吧,能不伤人我们尽量不要伤,我见到血是不舒服,不过没你说的那样严重,大不了我不看就是了!”我笑着对无颜说道。
去向宁亲王和王妃扯了个谎,说是去潞州有急事,留下锦书、荷烟和小月,我带了无颜和银笙简单收拾一下,骑马出城,向北疾奔而去。出城三里,边玉斜靠在树干上,懒洋洋地冲着我们笑,身边四匹马毛皮锃亮,很是雄壮。
“换马,走小路,不然咱们抄不到他们前面。”边玉说道。
我看了无颜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我猜主子是放不下的,向你汇报后一出门就交待了边玉备下好马到这儿候着。”
我挑眉笑道:“难道你会读心术,四个人,四匹马,竟拿捏得这般准。”
无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我可拿不准,我以为锦书也会跟着来,没把边玉算在内!”
“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边玉摆了个招式,笑逐颜开地说道,“有好事,怎么能错过我呢,看来老天爷也是这个意思,我跟你们去!”
我皱了皱眉头:“这一时半会儿回不去,见不着你,柳姐姐会着急的。”
“放心,我对她说过了,听说是你的事,她比我还着急,还说了,让我办不好不准回去!”边玉说道。
“那好吧!”换了马,在边玉的带领下,我们抄近路上山,向云雾岭方向前进。到了云雾岭,我们一行四人站在山巅,俯瞰下面,只见远处云色灰暗,枝桠枯败,一片萧瑟。下面有条小河沟的山谷大概就是所谓的望云谷了,河水刚解冻不久,潺潺地流淌着,直向东而去。河岸边有一片密林,林中静悄悄地,毫无声息。
“若是伏击的话,他们应该是选在那片林中。”我说道。
边玉赞赏地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道:“对!那里的地势最好,尤其是两头伏击的话,根本无路可退。”
“咱们不可出声,悄悄掩下去。”我吩咐道。
于是我们几人纵马向山谷行来,临近那片密林时,下马找了个隐蔽的小山丘,藏身于后。
不多时,凌暮天与凌云涯腰挎佩剑,骑着马出现在视野中,几个凌府的侍卫紧随其后,护卫着坐了女眷的四辆马车。有几个家丁赶着三匹骡子,骡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包裹。凌暮天看起来心情抑郁,紧锁着双眉,一言不发。
“云雾岭晚间常有山贼出没,大家走快一点,穿过这片树林,趁天黑之前翻过前面这座山,前面集市就有客栈落脚了!”凌云涯转身对侍卫们吩咐道。
队伍行进的速度刹时快了许多,只听得马车碾在地上,辘辘地响。
刚进林子,忽然林中一阵呼哨,一群人手持利刃,将凌暮天他们团团围住。凌云涯赶紧带领侍卫拔剑出鞘,准备迎战。
“你们是什么人?”凌暮天沉声问道。
“云霸天的兄弟!”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答道。云霸天正是这云雾岭山贼的头脑人物。他话未说完,一剑刺向凌暮天的眉锋,其余人等见状,上前一阵乱砍乱杀,与凌府侍卫家丁斗成一团,一时间只闻得一片喊杀声,还有马车中女眷的连连尖叫。
凌暮天乃是大将军出身,功夫自是不弱,这会子挺剑相迎,与那大汉斗了个旗鼓相当。山贼人多势众,不多时凌府之人已落于下风,凌暮天虽然勇猛,毕竟年纪不轻,已然渐渐不支。
“爹!”凌云涯担忧地叫道。不过他自己也被两个贼人缠住,分不得身。
那大汉剑光一闪,削向凌暮天的颈项,凌暮天无法,只得身子一歪,滚下马来,被那人用剑指住。
“不想我凌暮天征战一生,在朝堂之上幸免于难,却死于这等宵小之手,可叹啊!”说毕两行清泪自眼中流出,仰头等死。
那黑衣蒙面人闻言走上前来,拉下了面巾。
“陆明,怎么是你!”凌云涯惊叫出声。
陆明哈哈笑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凌暮天,你为容国立下过汗马功劳,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也让你死个明白,这番杀你,是康王的主意,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去!”
“为什么?”凌暮天喃喃问道。“你到地下去问阎王吧!哈哈哈!”陆明笑道,提剑向凌暮天斩落。我手中小弩疾射而出,正中他的手腕,那剑便掉落在地。我们一行四人戴了事先准备的面具走出来,加入战局。
“果真是你!”陆明惊叫道。不能放他活着离开这里,我心中想道,运了全力一掌拍向他的心窝,他瞪大双眼,满脸尽现恐怖之色,缓缓倒了下去,一丝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沁得泥土鲜红。边玉和无颜、银笙三个也大显神威,收拾了那群毛贼。我转身,不去看那刺目的鲜血。
凌暮天欣喜地叫道:“多谢恩公相救!”拉了走过来的凌云涯便要下跪。
“使不得!”银笙见状,惊叫出声。我伸手托住了凌暮天的手腕,阻止了他半跪的身势。
凌云涯脸色一变:“你是银笙!”
银笙露在面具外的两眼骨碌碌地转着,惊惶地看向我。我轻轻摇头,仍然变声说道:“陆明已死,康王知道阴谋败露,定不敢再生事端,前面路险,多加小心,恕不远送!”说罢打了个呼哨,藏在林中的马儿欢快地奔出来,我骑上马背,一拉缰绳,向来路奔去,边玉、无颜和银笙紧紧跟在后面。
风中隐约传来凌暮天的声音:“是你四妹妹,她竟会武功,我们……错怪她了!”
我一马当先,行出许久才松开缰绳,让马儿放缓了脚步,慢慢前行。
银笙追上来,讷讷低语道:“小姐,对不起!都怪我多嘴!”
“不怪你,他是我爹,总不能真的让他给我下跪!”我看她一脸自责的样子,只得轻声劝慰道。
“你真的没有怪我?可是这样一来,以后你……”
“没关系,瞒不了就索性不瞒了。银笙,咱们好久没有随商队出去了,既然都对宁亲王与王妃说了回潞州有事,我也不想回天京城了,索性咱们就去一趟塞外,如何?”我打断了银笙,征询她的意见。
自打上回给束潇然回了那封信,一直不见有消息。赵昂的信鸽都是训练有素的,而且到莫朔的途中至少设有四个点,消息来往十分便捷,可是这次好多天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也不知是信鸽路上出了事,还是束潇然那里发生了什么变故,我心中忐忑不安,只希望不要是后者。
“好啊!”银笙眼睛一亮,少有地露出欣喜的表情,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说道:“自打前年和小姐出去过一次,我再也忘不了那茫茫的草原,忘不了阿达娜妹妹帐篷里的奶茶香!”
银笙提起阿娜达,我也不禁想起了那个善良的女孩,今年她该有十七岁了吧,也不知道嫁人了没有!容国与铁勒之间的和平竟只持续了四年,如今战乱又起,不知她和她的小羊羔,会不会遭受战火的洗礼,蒙上灾难!
“还有叶轻尘,”我笑着对银笙说:“你更想见的是他吧?阿娜达的家就在莫朔以北二十里的狼山脚下,我说去塞外又没有说去莫朔,你怎么偏就提起了阿娜达?”
银笙脸上一红,轻声说道:“只怕是小姐自己想着要去吧,偏要赖上我!”
“是啊!”我收起了笑容,担忧地说道:“凌家发生的事,二哥也不知听到没有?这都好些天了,我的信他们早该收到了,却一直没有消息,我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要是往常银笙这么说,早被我拿言语调侃回去了,半点便宜也不会让她占到,今天却直接承认了,银笙不禁愣了愣,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小姐说的对,那我们赶紧走吧!”
看了看后面相谈正欢的边玉和无颜,我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有些生意上的事,我还要回去交待一下,你也悄悄去和锦书说一说,让她好好在京城等我们回来,不过别让其他人发现了,包括荷烟和小月也不能让她们知道!之后出城在这里等我,要记得在城门关上之前回来!”
“是!我知道了!”银笙应道。
当下叫过边玉和无颜简单吩咐了几句,快马加鞭进了城门,天京城的规矩,酉时三刻城门就要关闭,要出城的话还得抓紧时间。
到了岔路口,银笙去了宁亲王府,无颜和我则跟着边玉而去。
如今边玉成了家,原来冷清萧条的院子被柳念瑶这儿弄点花,那儿种点树,打理得清清爽爽、生机盎然。赵昂理所当然地当起了老太爷,柳念瑶整天左一声舅舅右一声舅舅地叫得他眉开眼笑,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人前我叫赵昂一声赵叔,他应得很是爽快,人后就变了一幅嘴脸,口称主子,对我恭恭敬敬,还让我直呼他名字就好,我还沉浸在之前的温馨气氛中,一时之间还真有点转不过弯来。
“赵叔,像刚才那样多好,你怎么又叫上主子了,我听着别扭!之前叫你赵叔你不允,非要我叫你名字,如今柳姐姐和边玉都能叫你一声舅舅,我称你一声叔叔,有何不可?”
“在人前是为了掩饰主子的身份,主仆有别,这怎么行呢!”赵昂摇头说道。
“有何不行,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咱们就这样叫,你既然说我是主子,那就应该听我的!”
赵昂争不过我,只得答应了。我交待他在我不在的期间,一切事情由他全权决断,若是实在决定不了,就和边玉他们几个商量着办,不用再问我。之后我让他陪我去找苦泪,将我认为用得上的各种毒药解药包了一大包,这才与无颜收拾包裹离开,出城而去。
到了城外,银笙已在那儿等着了,她也背了个大包,我笑道:“银笙,你又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