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析秋也没有在意,五夫人既然放印子钱,府中就必然有许多这样的婆子来往,也不足为奇。
说着话,恰好萧四郎进门来,析秋迎过去,萧四郎见了天诚也在问道:“在说什么。”析秋就当着天诚的面回道:“我让天诚去五弟的府上看了看。”
萧四郎眉梢一挑,看向析秋问道:“怎么去打听五弟的事儿?”
天诚见他们夫妻说话,便行了礼退了出去,析秋在萧四郎对面坐下,就将五夫人的事和萧四郎说了一遍:“……当初蒋士林拿的印子钱就是她放出去的,这件事可大可小,也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事儿来,我便留了心格外在意了些。”
萧四郎听着就拧了眉头,露出不悦的颜色来:“她店铺田庄也都有收入,当初分出去的银子也够她和老五过一辈子的了!”显然对五夫人放印子前的事很不满。
“这件事也不知道五爷知不知道,您看,要不要和五爷商量商量?”
萧四郎放了茶盅,愠怒的点了点头,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明天我去找老五说一说。”析秋怕他又对着萧延庭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萧延庭憋了委屈回去又和五夫人一通吵打,闹大了也不好看,就劝着道:“您也别骂五弟,这件事我看他也不定知道,只要五弟妹收了手也就罢了。”
萧四郎目光顿了顿,沉默了片刻还是依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第二日见了萧延庭,还是忍不住一通骂,萧延庭听到五夫人放印子钱的事也是震惊的很,心里发虚垂着头也不敢说话,等萧四郎说完他回了府,果然和五夫人就吵了起来。
五夫人气怒交加,指着萧延庭就骂道:“你一时买张字画一时买支羊毫的,还三不五时和狐朋狗友的去花天酒地,我若不放利钱出去,这个家早就倒了!”
萧延庭拧了眉头怒道:“当初分家出来娘给的钱够我们花一辈子,就是你什么也不做我们也饿不死,你不用拿这个话来匡我,你挣的钱去了哪里你自己清楚,每个月送去通州的钱比我们一家人花销的还要多吧,这些事我就不说你了,可你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若是传出去你让我面子往哪里放?”
“呵!”五夫人拍了桌子回道:“你还当你是侯府的五爷呢,我告诉你你早就不是了,你顾忌你的面子侯府的面子,他们什么时候管过你?整日里往自己脸上贴金。”
萧延庭被她的话气噎了半天,站起来就将桌上茶碗瓷碟挥在了地上,噼啪作响一片:“你怎么就没有良心呢,晟哥儿这几年难道是你养着的,你什么时候管过他,整日里就知道在外头抛头露面,你出去瞧瞧,哪家夫人像你这般不知廉耻。”
“你!”五夫人扑过来:“我没有良心,我看是你才没有良心,我辛苦操持家里,你竟然还说我不知廉耻,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夫妻两人又是一通打闹,晟哥儿站在门口脸色一沉,扭头就跑回了侯府。
五夫人气的又哭又叫,便想到沈太夫人的话,她咬牙切齿的对萧延庭道:“你不忍就休怪我不义!”说完,拼命的将萧延庭推出房门:“你给我滚!”关了门就呜呜大哭起来。
天诚匆匆忙忙的回了内院,析秋正陪着炙哥儿在散步,惊讶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夫人,小人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婆子了。”天诚有些激动的说完,析秋闻言一愣,才明白她说的哪件事,遂问道:“嗯,你说。”
天诚顿了顿就道:“那婆子是沈府里的跟车婆子,有次沈夫人来府里就是她在外院跟车来的,有两年了小人也只见过一面,所以当时就只觉得眼熟,一时没有想起来。”
沈府的婆子,怎么会去找五夫人?
析秋面色渐渐沉了下来,五夫人在外头交友极广,但也只限于京中一些小户,妇人之间来往较多,功勋之家因为藤家的事情,一向和她不大走动,又因为五爷本就是庶出的,说起话来还是隔着一层的,她什么时候和沈府又有来往的?
“你仔细去查查,那婆子找五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事情牵扯到沈府,她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天诚应是:“小人知道了。”转身又疾步走了出去,炙哥儿拉着析秋,问道:“是大哥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析秋摇着头笑道:“是,不过是小事!”说完母子两人又去散步,炙哥儿边走边问道:“娘,还有多久才开馆?季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季先生年前回乡过节去了,析秋给了他一个半月的假期,算算日子也快回来了。
晚上天诚回来,回析秋的话,恰好萧四郎也在,便仔细回道:“小人打听到了,那婆子一共去了两次,头一次是十八那日,就是蒋大人去世的那天下午,五夫人还上了婆子的马车,马车在城里绕了几圈就去了沈府,在沈府里待了一个半时辰才出来的。”说着一顿又道:“不过具体说了什么小人没有打听出来。”
析秋和萧四郎对视一眼,他们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五夫人怎么会私下里去和沈府的人接触,析秋道:“已是很不易了,辛苦你了。”
天诚不好意思的回道:“沈府赶车的婆子好酒……小人也是运气好。”他们私下里也会和各府赶车的,管事的有些接触,亲疏不同但各人的脾性底细却了然在心,俗话说欺上不瞒下,不论大小的事情,这些人都看在眼中可能比主子还要清楚。
“你去吧。”萧四郎端了茶垂了眼帘,天诚应是退了出去。
析秋满心的疑惑,难道沈夫人也在五夫人那边放了钱?没有别的解释,藤家的产业还在沈氏手里,五夫人不恨沈氏已是不错了,怎么还能和他们来往呢。
不过显然这个理由也是站不住脚的,以沈夫人的身份怎么也不可能做这样失脸面的事情。
她看向萧四郎,问道:“四爷,这些朝堂之中有什么事吗?”
“圣上下令自五月起加赋渔业税,旁的倒也没有。”
渔业税的事情对沈氏是个不小的冲击,可并不影响大局,沈太夫人和五夫人到底说了什么,想做什么?
她低头喝着茶,慢慢的啜着将各种可能性都想了一遍,猛然的,她就想到二夫人的事情:“宣宁侯府主母的位置一直空缺无人,他们找五弟妹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
萧四郎眉梢一挑,沉吟了片刻,点头道:“有这种可能。”析秋不等他说完,便又道:“依妾身看,不管他们是不是这个打算,我看二嫂的事情还是早些处理的好,免得夜长梦多生出旁的枝节来。”
“嗯。”萧四郎点了点头,就道:“我让人去请二哥过府,和他商量商量。”
晚上萧延亦便过了府,萧四郎直接请他进了内院,当着析秋的面和他商议二夫人的事:“既然山东那边你也安排好了,不如明天就派了人出去报丧吧!”
萧延亦目光顿了顿,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看了眼析秋又朝萧四郎看去。
萧四郎就将五夫人和沈氏的事情与萧延亦说了一遍:“正如析秋所言,即便沈氏没有这个意思,我们也要早些解决了这件事,免得夜长梦多。”
当初二夫人是沈姨娘送出府的,沈太夫人是定然知情的,她这么长时间没有拿这件事做文章,只是因为朝中的让她无暇分身而已……现在皇后在病中,沈氏又断了双臂,她们必然会在别的事情上还击,而通过这件事打击萧延亦,却是一个最省时省力也最直接的办法。
萧延亦微微思索了片刻,点头道:“我回去和娘商量一下,若是没有意外,明天便派人出去报丧。”
萧四郎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太夫人连夜让人将萧延庭夫妇找回府里,审问五夫人去沈府到底为何事,五夫人一时愣住没有想到太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却是一口咬死了不说,只说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门拜访。
太夫人指着她怒道:“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最好给我长点脑子,不要贪点小便宜,将自己命都搭进去了。”
五夫人垂着头却不认错,她们早就被逐出府去了,什么时候占过府里的便宜,嫁出来这么多年,她也明白了,这世上唯一能依靠的还是自己的娘家。
太夫人逼问了半天得不出结果,怒着让五爷带着她回去:“以后晟哥儿就和以前养在我跟前,跟着你们这样的老子和娘,定是要将孩子给养歪了。”
萧延庭羞愧的半拖半拽的将五夫人带回府去。
第二日一早,宣宁侯府意外的敲了丧更,报出二夫人去世的消息。
一时间满城唏嘘不已,当年风光一时的承宁郡主,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没了!
五夫人闻言一怔,腾的一下自床上坐了起来,问道:“报了丧?你确定。”她身边的妈妈就点了点头:“奴婢确定,这会儿侯府里已经有人去奔丧了。”
五夫人就瘫坐下来,她垂头丧气的穿了衣裳,又对妈妈道:“去备了马车,我们去一趟沈府。”
妈妈应是,五夫人坐了车照样在城里转两圈,才去了沈府。
等了半天的通禀,才有婆子领着她进了门,沈太夫人高坐在上端着茶不冷不热的看着她:“你还来做什么。”
“太夫人。”五夫人笑着道:“我也没有料到,他们早不报丧晚不报丧,却赶的这么巧。”说着一顿又道:“不过,现在我去办应该也不算迟的。”
“不劳驾五夫人了。”沈太夫人淡淡说着:“这件事往后不要再提了,我若有事会让人再去寻你。”
五夫人一愣,她们可是说好了,由她亲口将二夫人的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沈太夫人将藤家太仓和宁波两个渔场还给她的:“那……渔场的事,您什么时候兑现?”
沈太夫人惊讶的看着她:“什么渔场?”
五夫人一惊沈太夫人果然不认账了,她正要说话,沈太夫人已经端了茶:“送客!”
五夫人气冲冲的被请出了沈府,她一出去沈夫人便进了门,问道:“娘,萧家是不是察觉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报了丧?”
“无所谓了,我本也没有寄多大的希望,只是想在圣上出宫前拖住萧四郎罢了,既然她们这么做,就改日寻了时机让皇后求了圣上赐婚便是,再说萧延亦这次留在京中,我们还有时间。”沈太夫人说完,站了起来:“陪我去换了衣裳,我要进宫一趟,”
沈夫人应是上去扶着沈太夫人,沈太夫人走了几步,忽然又道:“刚刚五夫人说要渔场,不如将太仓那间送给她……让他们也热闹热闹。”
沈夫人目光一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道:“儿媳知道了。”
奔丧之人络绎不绝,析秋每日一早过去帮忙,太夫人也显得有些失落,好在有娄老太君陪着说话才算好些,萧延庭带着五夫人回来,让五夫人帮着大夫人和析秋,太夫人怒着不留情面:“不敢劳动了她!”
正说着话,外头有人回禀,说沈夫人送了祭品来,不一刻就有婆子进来给太夫人磕头,太夫人让人收了礼又给了婆子打赏,婆子就瞧见站在一边的五夫人,笑着上前道:“五夫人,我们太夫人说你昨儿要的渔场,还是给了您吧,放在她手里也成了摆设,给了您也不当物归原主了。”
五夫人脸色就是一变,朝后缩了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太夫人当着太夫人的面说起这件事情来,她小心的朝太夫人看去,果然见太夫人沉脸。
不但太夫人脸色微变,便是屋里来的客人也是一脸的狐疑。
当着客人的面太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忍了下来。
晚上等送了客人,太夫人就罚着夫妻两人跪去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