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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实在不是钱财精力的问题。我看表小姐面相手相,实在是大富大贵之相,这八字却又吉凶参半,甚至凶大于吉。我还测算出表小姐来日确有灾祸,但从手相上看,那灾祸又已过去了。贫僧便多嘴问一句,表小姐近日是否历过灾祸,关乎性命的灾祸?”一行大师面色尴尬迟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柳初妍心中却咯噔一声,这大师果然还是有本事的,只这世上没传过什么重生之事,估计大师也不敢说,只能婉转表达。她确是死过一回,可当着表姑婆的面,也说不得啊。
韩老夫人觑着柳初妍神情,惨白若纸,长长叹了口气:“上个月二十二,她确实落过一次水。但是她没沉下去,很快便救上来了,只后边发了高烧,也没甚要紧的。大师你看,这是不是你所说的关乎性命的灾祸?”
一行大师瞧着柳初妍心中有事,但嘴唇抿得紧紧的,根本不能言,便顺着老夫人的话道:“虽说与我测算相差有些大,但这灾祸既过了,那来日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当真?”韩老夫人听此一言,喜出望外。那柳初妍可算是因祸得福,荣氏的行为也没那般可恶了,毕竟那日落水,她确实无生命危险。
一行大师微微压了压下巴,又看了柳初妍几眼,才转头看老夫人:“老夫人,我与贵府大太太的祖父是至交,与老夫人也结过善缘,讲话便没有遮掩。今日我看这表小姐,八字凶险,虽然历过生死之灾了,但将来之事却是半点马虎不得。”
“大师道行高深,算得人的前程功名,嫁娶人事,与我等不避讳是最好的。我这远房的孙女,唤我一声表姑婆,是我表哥的嫡亲孙女,人也乖巧懂事,老身便求大师替她算个周全,也想个周全的法子化解。”韩老夫人想起过世的表哥,以及柳初妍的悲惨身世,眼中含泪,殷殷恳求道。
“老夫人既如此说了,贫僧也不好托大,便直说了。”
“好。大师请说。”
“表小姐姓柳,名初妍,取美人之意。虽说在出家人眼中,万物平等,无论美丑,可表小姐的容貌,贫僧也是看在眼中的。看这八字,灾祸虽是过去了,可终究难逃以色侍人的命运。这容貌,本可匹敌天威,奈何万岁喜美人却不喜女人,与皇家也难结姻缘。但表小姐命中,却注定要经历三个男人,且这一个个,权势极高,为人都不正派,实在是难避的灾祸。”
柳初妍脚下登时便软了,幸而松苓扶了她一把,才未瘫倒在地。她确实经历了三个男人,赵攀宇,魏无量,周柏青,个个位高权重,品行不端。一行大师算得一点没错,但是她既重生,难道还避不开吗?
一行大师见此,忽而微微一笑:“表小姐,这八字不吉,你的面相手相却是大大的吉利,将来若遇见贵人,也能将灾害抵了。虽注定以色侍人,但若侍候的是女子或是未来夫君,也未必不可。”
柳初妍经此番打击,尽管一行大师安慰了,也仍旧神情颓丧。
韩老夫人抚着她的手背,看向一行大师:“大师,敢问贵人在何方?”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次写了算命的事儿,但是算命不可尽信,哈哈~
就我上半年去算了一次,我的老读者基本上都知道~当时他说我这两年考试运道不好,都考不上的,结果下半年我就是考上了!但是有些事儿他又是算准的,所以真真假假,准不准,听过就算了;哈哈~晚安!
☆、化解
“表小姐五行缺木,虽然柳姓带‘木’,弥补了不少,然而命中多水,水生木却不长,不能周全。因此恩人必定姓中含‘五行之木’,或木为旁,或草为头,命中多金,富贵荣华享之不尽。最重要的是,要与表小姐相投契,八字、生肖均相合。”
“那贵人究竟是谁,请大师提点,我们也好前去相交。”
“老夫人,贫僧是测算天命,不是预知天命,因此算得这许多已是极限,再不能具体。至于贵人,就请老夫人和表小姐多留意。得贵人相助,必能逢凶化吉。只这注定的以色侍人,当是表小姐十七岁之前不可改的命运,之后,只要贵人肯助,必能化解,结得一世好姻缘。”
“若这贵人碰不上呢?”
“那也是命。”一行大师面上比先前平静许多,但也遗憾不已。
“大师,还请你想个法子,如何让我这孙女尽快找到贵人,得之相助?”
“老夫人,表小姐如今正是婚配的年纪,带出去多转转,见见生人,结交些朋友,总能遇上的。”
韩老夫人细心记下,默念着,抬头又问:“那可有相冲的生肖和年月时辰?”
“表小姐属羊,与大六岁的肖牛者相冲,议亲时需分外注意。肖虎者多命硬,肖兔者温顺,前者相补,后者同益,皆是良配。还有大七岁的肖鼠者,人多精明灵光,亦可。其余生肖者,平平,无损无益。”
“妍妍,你自己也记好了。”韩老夫人见柳初妍仍旧懵懂,拍拍她的手背。
柳初妍咬着唇,一言未发,只眨了下眼睛,算是应下了。
“松苓,你送表小姐回房休息。云苓,去请四姑娘过来。”
“是。”松苓得令,扶了柳初妍走,云苓便去寻韩淑微了。
“表小姐。”松苓见柳初妍虚虚靠在榻上,整个人似被抽空了一般,两眼无神,身上无力,捧了一碗热茶过去,“那些大师的话也不可尽信,先前三姑娘寻了位大师算命,说她此生富贵,婚姻美满,儿孙满堂,结果才三个月呢,新婚丈夫就出意外死了。这事儿……”
“闭嘴!”柳初妍忽而扬声喝道。
“表小姐……”松苓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惭愧埋头。
“三姑娘的事儿,今后绝不许再提。曾经遭难不代表今后都难,你也知道三姑娘温婉贤淑,值得更好的男子,以后只会更美满和谐,知道了没有?”
“是。”
柳初妍想起韩淑静的遭遇,心中唏嘘,却也放松不少。是了,那些话不可尽信。但这位大师与当初韩淑静所找的不同,许多事儿还是说到了点子上的,譬如三个男人,非正派,近段时日的灾祸。
“青禾,你去清心居瞧瞧,四姑娘可算好了。若好了,就问问大师可得空,我想再去见一面。”
外头守着的婢子得了吩咐,便小碎步跑去了。
“表小姐,一行大师说在水榭中等。”青禾很快便回来了。
“好。”柳初妍站起身来,喝了杯热茶,缓缓气息,提裙而出。
荷香水榭,周围环以湘妃竹,塘中种着各色莲花,白的红的粉的黄的,应有尽有。只因是秋天了,湘妃竹微黄,荷花败落。一眼瞧去,若非还有几处冬青冒着绿意,真是萧条之极。柳初妍见此景色,心头更是烦闷。
一行大师于水榭中,只闭眼念经,听得窸窸窣窣裙摆擦地的声儿,也未抬眼:“表小姐,其实贫僧说得已够多了。你还有疑惑,便就说了,只我未必会解。”
柳初妍也不巴望他能真正化解祸事,实因五内不安,才来寻他,摒退松苓和青禾,思忖片刻,又藏了半口子话:“大师定听说过猫有九命,那大师可听说人亦可重活?”
一行大师登时睁了眼,讶异地看着她:“你……难怪……还说贫僧给你解惑,倒是表小姐解了贫僧的疑惑了。”
“大师定是测算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罢?”
一行大师颔首:“这世上果真无奇不有,表小姐的身世离奇之上又添了一层神奇。既然老天怜悯,表小姐定能高枕无忧的。”
“那大师所说的注定以色侍人,可否避?”
“贫僧不敢妄语,但我佛慈悲,表小姐又积善积德,为他人避灾祸,定有善终。”
“为他人避灾祸?”柳初妍诧异道,他又知道了什么?
一行大师神秘一笑,起了身,慢慢地将佛珠在腕上缠了两圈:“韩老夫人命中有劫,便是今年九月,贫僧早算出来了,所以打算来相送。却不料,她并未故去,反而平白多了光阴,这是你给她的。”
“你是说……”柳初妍面含惊喜,却被一行大师打断了话。
“表小姐,天机不可泄露,你我心中明了便可。”
“多谢大师,可我……”
“表小姐,船到桥头自然直,都说天有宿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但命运未必不可抗,我看表小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就走一步看一步。若得贵人相助,胜算更大。”
“借大师吉言。”
“贫僧只是实话实说,今日得见表小姐,方知尘缘俗事有定数,也有异数。望表小姐保持初心,坚持善心,一生平顺,贫僧便就告辞了。”
“还请一行大师在府上用过膳再走。”韩大太太听说柳初妍又将一行大师请了去,就出来寻,结果就见着他意欲离去,急忙挽留。
一行大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一声谢过:“洪施主,积德行善方能修成正果,却不必在贫僧身上下工夫了,善待身边人,多行善事罢。”
韩大太太被戳破心思,面上羞红,低头嗫嚅:“多谢大师教诲,大师慢行。”
几人目送一行大师离去,韩大太太半晌才回过神来,瞅见柳初妍,神色尴尬了一瞬便如常了。若是平日里,这种时候定是要为难柳初妍一番的,但一行大师的话仍在耳畔回旋,就冲她笑了笑,默默离去。
“表姐!表姐!”韩大太太才走,韩淑微又追了出来,远远地站在长廊那头招手,急吼吼地唤着她。
“淑微,怎的了?”柳初妍自己心里事儿多,说话便有些不走心,只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韩淑微见此,撅了嘴,神情感伤:“表姐,我已知道大师说你什么了,也明白你在想什么,可我不比你好。”
“啊?”柳初妍瞪大了眼,还能比她惨?
“表姐,我们去后头桂花林里说。”韩淑微看左右小厮丫头来来往往,人多眼杂,拉了她便跑。
上一世,柳初妍被送到九千岁府之后,就失去了韩淑微的消息,只偶尔从碎嘴的婢女婆子口中听到一些。
韩老夫人过世,武康伯府便似失去了主心骨一般,两房开始闹分家。分家之后,柳初妍便被荣氏耍心机弄了去当婢女,欺辱打骂。因着老夫人的灵位摆在大房后头的祠堂,她能常去看,也未反抗。却不料,韩祯犯了事儿,被赵攀宇拿住了,荣氏就将她送给了赵攀宇。虽然赵攀宇放过了韩祯,但是武康伯没有老夫人管束,也没能保住武康伯府的风光,反而越发败落。
至于二房,韩若谷倒是比韩若愚聪明些,跟薛傲攀上了交情,一起打压赵攀宇等贪官恶吏。但是九千岁忌惮他们,便使了个计策,将韩淑微弄进了宫,说是在贵妃娘娘身边做女官,事实上却日日忍辱负重,听骂挨打,可为了父母兄弟也只得忍了。
后来,皇上不知怎的看上她了,将她调到身边做了贴身女官,算是比在贵妃娘娘那儿好些,但也实实在在地打了九千岁的脸。奉贤夫人与九千岁乃一丘之貉,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竟构陷她偷盗宫中宝物。皇上为了保她,便说是他赏赐的。奉贤夫人越发气不过,欺人愈甚,结果在他们的逼迫下,皇上径直晋升她为嫔。左右皇上已成了不遵礼法的昏君,也不介意他人说什么,干脆封她为贵妃,与原先的林贵妃分庭抗礼。
如此这般,其中曲折柳初妍并不十分明了,对于韩淑微来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眼下,韩淑微匆匆来找她,只怕是一行大师与她说了相关的测算。
果不其然,韩淑微进得桂花林,就趴到她肩头,语带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