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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好了!十、十四少爷来了!”
※
万三金跟未清韵赶到正殿时,未轻寒未家十四少爷正踏上正殿的最后一个台阶。
他一身白色宽袖外袍,袍子边缘绣着许多奇怪的花纹,露出里面纯黑的内袍。发未束冠只用一根三寸宽的红色帛带松松垮垮的束着,一枚碧玉簪子斜簪在房间,非常奇怪的打扮,但所有一切落在他身上陡变的自然起来,而且居然无比风流潇洒的味道。
如果说未清韵是太阳,人人都乐意亲近,那未家幺子也是地位最尊崇的十四少爷就是一团火焰,虽然耀眼,一不留神却会被他的火焰吞噬烧的皮骨不存。
所以他便独自一人当殿站着,身后有七八个下人来回搬着箱子,转瞬间便已经堆了十来只描金画银的大木箱子。他想必是站的累了,随意往箱子上一坐,左腿曲着,右腿晃了晃荡啊荡,他束发的红色帛带也跟着飘来飘去,飘摇出美丽的纹路。
正前面是拈花大师率领众寺僧凝神继续念经,中间隔着那些钱袋。
众人都距他一丈左右站着,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个场面万分诡异,诡异的让众人忍不住不断交头接耳,嗡嗡的声音跟诵经声并在一起,整个正殿登时吵闹异常。
未清韵一得到月华的通知就赶了回来,有些头痛的看着站在大殿之中打呵欠的幺弟:“十四,你在这里做什么?今天是邱家的开光大会,你千万不要胡闹。”
未轻寒瞥了眼自家十二姐,唇角勾出一抹自认为非常和善实在很妩媚出色的笑来,“我是来向万三金提亲来的。”
未清韵倒抽了一口冷气。
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拈花寺里众僧修行颇高,居然还能够充耳不闻的念经。
自古以来,提亲要三媒六聘,哪里有人亲自带着一大堆的聘礼直接来求亲的?
更荒谬的是,这求亲居然还是在六根清净的寺庙里,难不成他是特意来考验这些不能娶亲的大和尚对于我佛的慈悲,或者趁机诱惑几个六根不清净的和尚还俗娶老婆?
更何况,未家十四少爷求亲的对象是万三金啊,他上次大张旗鼓去万家退亲闹的人尽皆知的,才不过半年时间,现在居然又带着这么堆东西来求亲?
是他们疯了还是十四少爷疯了?
未清韵咬牙:“十四,你胡闹些什么!就算是求亲哪里有这样求的!你先回去,等明日……”
没想到话音未落,就被未轻寒不耐烦的打断了,“既然人是我要娶的,自然要按照我的法子来。怎么,你也来管我?”
周围传来几声低微的窃笑。
未清韵被这不留情的呵斥气的脸色微微泛白,唇角紧抿,再一听周围的窃笑不觉更加难堪,才要出口教训,衣袖被人轻轻拉了一记。月华小声说道,“小姐,不要。”
月华的意思,未清韵是知道的。
十四弟素来就被太君宠的无法无天,别说她了,这个时候如果是太君亲来,恐怕也管束不了她。待会闹腾起来,只会给人家看笑话,未家的脸面可也就全丢了。可是如果就任着十四这么胡闹,难不成真的还将这万三金娶回去?
等等,如果十四将万三金娶回去,那么……
心念一转,私心立刻占了上风,未清韵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未轻寒盯了未清韵一眼,淡淡哼了一声一个跃身换了个坐姿,白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荡出美丽的纹路,居然很是潇洒。她扫了背后一眼,有些不耐烦:“还不快把锣鼓响起来,求亲这等大事,冷冷清清的可不吉利!”
为首的唢呐手小心翼翼的觑了眼四周,有些忐忑的举起手里的唢呐。在佛门重地里面吹这么喜庆的唢呐,可是要折福的啊!偏偏这位小爷又根本得罪不起……
“还不快吹,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唢呐手还没吹,手已经软了。他抖啊抖,颤啊颤,唢呐已经咬上了嘴。
忽的旁边伸出一只手拿过他的唢呐,那只手,有点小有点黑,一点也算不上美。不过在这一刹那间,唢呐手却忍不住对这双手顶礼膜拜,他只感觉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手。
万三金玩着唢呐,眯着眼睛很客气的笑:“各位大哥们,你们先下去吧。拈花寺里的斋饭不错,大可以去尝尝。”
说话的不过是个表情很是平静的小女子,她的声音算不得大,不过奇怪的很,居然莫名有种让人臣服的意味在,让人忍不住想要听她的话。
他们往后退了一步。
身旁传来重重的哼声。
登时所有鼓乐手心跟着那哼声跳了跳,全部立正排排站好。
万三金眼底掠过些微怒色,怒色里面还包含着一股无奈的情绪。这个被宠坏了的坏脾气的孩子,还真的不好伺候。偏偏跟他稍微接触深了些,正如邱荣祥所言,她对于这个小爷还真的气不起来。
她走到未轻寒面前,卑躬屈膝:“十四少爷,有什么事情,我们待会再说,可好?”这开光大会是她费劲心力办起来的,她可不想毁在一个孩子身上。
未轻寒挑眼过去,很是挑衅:“不好。”
万三金唇角的笑意稍微有些僵,她揉揉自个儿的手,竭力忍住一巴掌不呼上去的冲动。她是跟这些未家人有仇是不是?
环视了一眼四周,果然见着所有人都密切关注过来,一个个眼神晶亮的,看的几乎兴致盎然。她脸上微微发热。
未轻寒打了个哈欠,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直接塞进万三金手里
纸是白纸,字是黑字,白纸黑字不知写些什么东西?
众人都睁大的眼睛看过去,恨不得将那纸抢过来看一看,瞟一瞟。
“这是聘书,收好了,这里是聘礼,收好了。”未轻寒想了想,直接把头顶上那枚碧玉簪子拔了下来,也往她手里一塞,“这是定情信物,收好了。”一切做完,他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我先回去睡觉了,你睡品太差,害的我一宿没睡。”
四周发出巨大的抽气声!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同床共枕了!
拈花寺外,一孱弱少年在一酸腐书生的搀扶下正慢慢走上正殿的最后一阶台阶,一听到这话,身子微微颤了下,眼里浮起一阵涟漪,那涟漪比往日还大上许多。不自觉的,他用力挣脱旁边人的扶持,往前走了一步。
走了一步,却看见万三金满面通红,咬着唇没有反驳。
孱弱少年的唇角轻轻勾了起来,纹路居然非常漂亮,有着些微温暖和煦的味道。他转头,用力拽住正要冲进去的酸腐书生的衣角,许是用力之大的缘故,他的手指都不断颤抖。但还是笑着说:“我们走吧。”
“可是……”柏少阳不觉迟疑了下,才要反驳,忽的发现拽住他的手冰凉且冒着汗,而孱弱少年的脸色也接近死灰。他心头一惊,慌不迭撑住孱弱少年的腰,一个纵身便已经消失在殿外。
他们来的无声无息,走的也无声无息,除了一个人之外,旁人都不知晓。
未清韵强忍住追过去的冲动,默然无语。
她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想清楚,到底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是她,永远是她……
那厢,万三金已经开始发飙了!
“十四少爷,您的聘书,我不敢收,聘礼,不敢收,至于这定情信物,很是抱歉。”她手一松,碧玉簪子摔落在地,叮当一声已然摔成了两半。
她环视四周,轻笑出声,“十四少爷,我昨儿一人睡的极好,您莫不是在妓院里流连了一宿,醉了一宿,将人家看作成我了?”打死不承认,她也不是不会。
妈妈的,昨儿他替她解被封制一筋三脉,解不开也就算了,居然还辩称懒得回家强占了她半边床。她被他点了穴道僵了半夜都没能动弹一下,居然好意思说她睡品不好!是谁一个劲的把腿往她身上跷!
未轻寒倒是没有在意她的反驳,反正睡一宿那回事他本来也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你不肯答应我的求亲?”
他如此大张旗鼓的给她求亲,她居然不答应?
未轻寒细长的眼眸,倏地危险缩起,连声音都冷了许多下来,周身似乎旋起猛烈慎人的气流,那股气流来的汹涌而猛然,生生的要将人吞噬了下去!
众人只觉得殿内陡然冷了些许,寒的胆小的人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未轻寒陡然站了起来,伸手快如闪电,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用力钳住万三金的脖子!
众人倒抽了一声更加巨大的气,纷纷往后退退退。
求亲不遂,杀人灭口?如此来说,他们这些人岂不是也活不下去!
缩在人群里不敢冒头的邱荣祥唬了一跳,慌不迭的将挡在他面前的黄叶往旁边一踹,蹦了出去赶紧去扳未轻寒的胳膊,气急败坏:“十四,不要!”
未清韵一惊,赶了过来:“十四弟,你快松手!”
黄叶捂住屁股也爬起来,惊惶大叫:“三金丫头,你赶快逃!”
相比较众人的惊慌失措,万三金倒是很淡然,一点惧意也没有的看着未轻寒。不是她不怕,实在是掐在她脖子上的那只手一点力道也没有,样子摆的好看纯粹唬人罢了。
未轻寒唇角一点一点的勾了起来,细长的眼眸里忽的迸发出强烈的光彩。他素来喜欢聪明的女人。
“你不怕?”
万三金敛唇而笑,“我为何要怕?”
“好,好一句不怕!”未轻寒倏地松下手,正在扳他手臂的邱荣祥猝不及防之下登时摔了个四仰朝天。“万三金,我未轻寒娶定你了!”
未轻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宽袖一挥,脚尖轻踮纵身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居然已然跃出正殿,转瞬间已经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这个……还真的胡闹……
众人皆是哑然无语。
拈花大师双手滑过佛珠,拈花一笑。
※
荏苒之间,一月已过。
万三金笑眯眯的坐在窗边算账。
所有一切果然都如预期中料想的一样,虽然其中经历了许多风波,勉强还算是顺遂。钱袋送出了二十二个,这二十二个一出去,果然是激起了钧州城里一股子钱袋风潮,偏偏还没处买。一时间,佩戴钱袋已然成了身份象征。
等舆论炒的差不多了,荣恒衣肆便将另外二十二个给摆了出来。但这二十二个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买到的,必须先去领号码牌,再根据号牌的顺序依次购买,据说光是那简简单单的纸片都已经卖到了一贯钱一张,尤其前面的位置愈贵。
自然的,那些拥有前面位置号牌的人也是万三金找人抽空派的,光号牌就足足赚了三十贯钱。至于那二十二个钱袋,被这么一炒,价格水涨船高,非二十贯不能卖。
接下去,便是要卖那十个钱袋了。
算盘噼哩叭啦作响,万三金第一次发现算盘的声音原来是这么美妙,简直是天籁!
黄叶端着一杯茶晃了过来,觑眼过去看总账,抚抚刚留出来的山羊须啧啧称奇:“没想到你这么乱七八糟乱整一通,居然能赚这么多。这里可远远超过八成了。三金丫头,你果然是个经商的天才。”夸赞完毕,他一屁股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压低了声音,“丫头,你真的跟十四少爷睡了一宿?”
自从开光大会以后,未家十四少爷向万家三小姐求亲不遂这桩事情已经是街头巷尾人尽皆知,而他们两个有没有行那不道德之事也跟着成了钧州城里头一号谜团,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还开了局设了赌注赌一个月内万三小姐会不会嫁入未家,赌注已经长到一赔十了啊。
黄叶腆着老脸笑:“三金丫头,你看这段时日我替你跑前跑后的也帮了不少忙,你给我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