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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做什么?”
正在翻布的柳绿吓了一跳,一抬眼便见着万三金站在背后,立刻立正站好呐呐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双手不停翻搅着衣袖却是不敢抬头。
自从那莫名其妙的簪子事件之后,万三金便不曾去看过柳绿,她自认自己不是大度的人,也自认自己不爱干涉旁人的私隐,但实在那件事里她简直就成了其中跑龙套猴子耍的那一个角儿,这种认知实在颇为让人愤怒。
可如今看她这副模样,万三金朝天翻了一记白眼:“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跑这里来做什么,晒太阳?”
柳绿一听此话,忐忑不安的心绪登时似找到了一个发泄口,眼眶一红:“三金姐,我……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有些事情我真的是不能说的,我在邱家足足待了十年,便是为了我娘。我不想让我娘死后也不安宁……”
柳绿也不知哭了许久,凄然的哭声在山坡之上分外连绵不觉,几乎惹的碧水一般的蓝天几乎氤氲出许多晦暗,天地同哭,万妍同悲。
万三金定定看着她,无可奈何,长长舒了一口气。
人生在世本来便有许多无可奈何之处,人生又有许多悲苦愁闷之处,能够痛痛快快哭上一场,也算是人生乐事。
柳绿哭的抽噎:“三金姐,你不要不理我,我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娘她……”
“哭的话,还是到阴凉处去哭吧,今日太阳颇多,莫晒着了。”温文儒雅的声音蓦地出现,巧巧将柳绿的话给打断了下了去。
万三金吃了一惊,不置信的看着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叶闻人。他未免也太神通广大了些,她在后山居然也能找得到!
叶闻人很是愉悦的将她快要掉落的下巴给合好,很是欣然的道:“雅宝今日闹着出来远游,偏巧我想起后山那边有一竹寮,真没想到,三金你也在这里。我们可真的是有缘。”
叶闻人背后冒出一张笑眯眯花花黑黑的小脸蛋,仔细辨认了半晌,万三金大惊:“雅宝你怎么成熊瞎子了!”
雅宝低头看了看自个儿在泥浆里滚过的一身,浑不在意的一爪子摸上脸,脸上最后一点白皙也给黑泥遮了去,咧出了一口白牙:“三金,抓鱼,烤鱼!”说着,黑不溜秋尚粘着鱼鳞的爪子立刻抓上了万三金的手腕,“三金,吃烤鱼!”
看着雅宝顺利将佳人拐走,叶闻人低头睇眼已经呆滞的忘了哭的柳绿,微微一笑:“柳绿,有些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你可懂得?你们邱家的那些龌蹉事情,你也不想让她搅进这些是非圈里,是不是?”
柳绿定定看着优雅斯文恍若高山浮云的男子朝着她微笑,笑的如同春风拂柳温软如玉,态度也是和煦软绵,清眸里却是幽幽的冷意,那冷意几乎让她打了个寒颤。
他是真真切切的在保护着三金的。
柳绿不自觉的,在那双似有着魔力的清眸之下,乖乖点了点头。
叶闻人满意轻笑,慢慢站了起来,身子忽的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
柳绿慌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叶闻人揉揉眉心,眉眼里掠过些微惑色,惑色一闪而逝。
时日尚多,这段时间怎么会接二连三的觉得不对劲?
一抬眼见着柳绿怯怯而担忧的看着他,他微微一笑,身后浮云流动,绸布翻腾恰似云却显得他的笑容虚无而飘渺:“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可好?”
那笑容真的是极美,柳绿几乎要被蛊惑了,乖乖点头,自己似说了些什么惹得叶闻人笑容愈发温和:“走吧。”
“去哪?”
“我们摸鱼去。”
“啊?”
※
后山之上有一条碧水溪,曾有文人雅士附庸风雅之徒题诗赋词:“盈盈一水间,碧落妆成镜,王母敛梳妆,尤嫌眉间痣。”由此可见这条碧水溪清澈成何种程度啊……
可如今……泥海翻腾,黑浪涌动,若是王母娘娘对着这个镜梳妆,恐怕大怒千里一巴掌挥了这张镜子。
万三金端坐在竹寮之上,很是无语的看着雅宝跟黑瞎子子似的在不远处碧水溪翻腾个不停,他自己下去也就算了,连带着居然拉着柳绿也下个河,两个人跟傻子似的在水里扑腾个不休,居然还笑的颇为开心。他侧头瞥眼看向旁边端着鱼竿钓鱼的高雅人:“你就任着雅宝这么瞎折腾?”
叶闻人斜睇了眼过去:“他现在不归我管,”鱼竿挑了挑,他在她唇边呵气如兰,“我管你就成了。”
万三金打了个寒颤,立刻抱着鱼竿转移阵地。叶闻人秉持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这一高尚品德,拖着压根没上鱼饵的鱼竿也挤到万三金那边去。
侯瑄看着你追我赶状的两人,摇摇头,漫不经心的将一条刚震晕了鱼直接往火堆上一架,然后附手看着在泥水里翻腾的开心愉悦的雅宝,唇角上扬,笑的满足。
须臾片刻。
一身泥水的雅宝从泥潭里好不容易爬了上来,兴致高昂的抓着一件物事冲到万三金身前:“三金,我抓到鱼了!”
万三金好生稀罕,雅宝在泥潭里折腾了有一个多时辰到现在连一只蚯蚓都没有逮到,居然能够逮到鱼?
她兴致勃勃的凑过去。
“啊!雅宝,你怎么逮了条赤练蛇!”尖叫声响彻云霄。
过了半晌。
柳绿怯怯而又欢喜的捧着一件物事奔了过来:“三金,你看这是什么?”
万三金被雅宝那条蛇早就吓的魂不附体,隔着远远的,确认柳绿手里的东西不是细细长长的也不会动弹,方才觑眼过去,登时哭笑不得:“柳绿,你捞的是人家的臭靴。”
侯瑄在那边招呼:“过来吃鱼了,鱼应该熟了。”
隐约的鱼香在焦黑外壳之下泛着,虽然闻起来古古怪怪但也勉强算是极香的,虽然根本看不出是鱼的尸身。
几个人在旁边面面相觑,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侯瑄环视众人,冰冷脸上散着些微窘迫的色泽,他虽然在外漂泊了两年,但也算是有饭有菜一日三餐上面也没费折腾。烤鱼这种颇需要技术性的工作,他还真的没干过。
叶闻人咳了一声:“我今日胃口不甚很好,这鱼我就不吃了。”
万三金从善如流:“我今日中午吃的太多了,还没有消化完,侯瑄,你就自己慢慢用吧。”
雅宝苦着脸手指对手指:“侯瑄,太难看了,我不想吃。”
到底柳绿还是一个善良的娃,她瞥了一眼侯瑄过于难看的脸,干笑着挑了一个看起来最为完整的尸首,咬了一口。
柳绿在刹那间石化了:“这、这……”
雅宝小心翼翼的点点柳绿:“要不要紧?”
侯瑄严阵以待,生怕吃死了人,手中真气已经聚了起来。
柳绿环视众人,美眸已然绿了,嘴动了动,面色惨白:“侯瑄,你烤鱼都不用去鱼鳞和内脏?”话音未落,轰然倒地,壮士死的冤枉,呜呼哀哉!
趁着众人抢救雅宝功夫,叶闻人施施然的从人群之中牵出万三金的手,万三金才要挣扎,他凑到她耳边笑的清雅:“我那边藏着一盒糕点,我们偷偷吃了去。”
万三金眼睛陡然一亮。
※
两个吃独食的无耻小人偷偷默默的从竹寮后门偷偷出了去,沿着后山小道一直走到一处开阔处,六月时分,空气中晕染的全是温热的草木香气,几乎已经让人醉了。
万三金将一盒糕点吃的大半,总算是将快扁掉了的肚子给填满,一抬头,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温和抚上她的唇角:“有碎屑。”
万三金的身形立刻僵住。
他一点一点的将她唇角上沾染的碎屑全部拭去,然后舌尖轻挑,将指间的碎屑慢慢挑出口中,叶闻人的动作做的缓慢而暧昧。清眸含情,红唇轻启,几乎美的让人惊心动魄,风情慢慢荡漾了出去,碧水悠悠,几乎让人要醉了。
万三金面上忽的如火,火烧一般,心中忽的生出许多赧然,下意识撇开了脸。
叶闻人看着她面上霞色,心神一时荡漾,清眸之中沾染上了许多情意的味道,素来平稳的心里忽的跳如鼓。
似乎已经渐渐偏离的他原来的打算了……原本想找的,不就是一个能够许多年后为他撑住叶家照顾雅宝的人,而让人心甘情愿的法子,莫不是爱了……可又是在什么时候,他居然开始著迷了下去……不能如此,若是他真的动心了,他又怎么毫不顾忌的将她扯进来?
心神立马敛了起来,他下意识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开,靠上背后山石坐直了身子仰望不远处云海翻腾,云海翻腾,心潮也翻腾不休。
万三金哪里知道身边的人转瞬间心里转折过这等多的念头,只觉得午后时分吃饱喝足居高临下的滋味简直是逍遥自在胜似神仙。
她侧头看向叶闻人:“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叶闻人猛地回过神来,眼角忽的瞥见万三金笑意吟吟的脸,清眸之中也掠过些微茫然:“记得不甚清楚了,似乎有记忆开始了……”
这片山水,似在前世里见过,又似的梦里见过,自然而然的知晓,偶一遇见,便与记忆中的零星片段交接起来。
又看了万三金一眼,心中忽的生出许多纷杂的情绪,他几乎是不敢看她,下意识的就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了。”
他说走就走,走的仓促而快速,仿佛后面有狗在追。
万三金莫名其妙的看着叶闻人逃也似的背影,不由低语纳罕:“奇怪了,这人又发什么疯了?”
※
霞光漫天幕地仿若上好织锦,或华丽逶迤或清雅万方,在天青之色之上染就无双之色,晚云收,夕阳挂,暮霭渐起,万顷碧波碧山芦花俱是抹上一层或深或浅的紫,光影流动,乌鸦群飞染上些微明亮色泽,转瞬间暮色已深,却是几乎将昏鸦融尽看不清任何光影。
碧波亭外,青衣少年迎面抚琴,琴音流泻于暮色之间,指间翩跹,却是几乎让人醉了。
琴音忽的顿住。
一女子迤逦而来裙袂翻飞,珠环金脆,百凤呈祥的步摇浅浅而漾,仿若涟漪一般却是美的甚,相貌虽然算不上年轻,却依然是极美的。
女子在少年背后站定,眉眼幽幽:“你明白了?”
少年却不回头:“不曾明白。”
“你不忍心了?”
少年默然不语,半晌之后方才慢慢抬眼,最后一点霞光落入清雅如水的眸里,幽幽浅浅的荡漾出许多涟漪来了。
女子微微叹息了一声,叹息之声几乎融入夜色之中:“你可有决断?”
“……没有。”
“你素来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也不逼你,但你该明了你的身体……”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略略抬眼,一点一点的锐色将眼底的优雅淡然掩了下去,清美脸上也全是冷然淡漠之色。
既然他没有一个决断,那就让她替他做个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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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匹布一连足足晒了三日,很快便已经晒的差不多了
已经是正午时分,不过只是翻了数来匹的绸布,万三金便已经头晕脑胀燥热不已,只能哀叹自个儿果然是个千金小姐的性子,不过闲着没事干了一会的活便累的跟什么似的。
环顾四周,她挑的晒布的地方是邱家后山靠山头的一块空地,阳光充足,可人烟稀少,帮忙晒布的工人也下去歇息了,傍晚收布时才会过来。现在不说是人,恐怕连个鬼都见不到。
身上一燥热,几乎让人忍不住伸手就要脱身上的短衣。
正在翻布的柳绿看见了,忙不迭赶过来压住万三金的扣子:“三金姐,这里是在外面,可不能随意脱衣服,给人看见了可就不好了。”她自从得了万三金的允诺之后,日日里便趁着空当过来帮忙,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