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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弼此时伏向两人间的几案,做殷切真挚状,“应车骑这些年外放为官。不清楚这建康城中的情形了。”何弼很惋惜的说,“当初荆州难定,让你去平定荆州。结果如今荆州大定,应司空成了你爹左膀,应骠骑作了你爹右臂,你却……。你是不了解他们现如今的跋扈之状。”
小枣终于看出何弼为什么急着来找应无意了。他是存心来挑拨应家关系的。
坏人倒是还在装傻,“我大哥一贯容止合度,怕是何相误会。”
何弼一摆手,“绝无误会。倒是我劝应车骑一句,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应车骑若不乘如今大司马倚重的时机,大大扶掖自己的势力,没多久就又会被你那两个兄弟挤出建康的。”
“这……”应无意似被说动,故做沉思。
“应车骑年纪到了,有没有想过成亲之事?”何弼眼睛闪亮,盯着应无意。
小枣想起,何弼此人惯爱作媒,不知又要把哪家姑娘说与应无意了。小枣此时已经把应无意墨黑的长发在头顶挽起来,插了发簪开始向上面盘发。应无意发厚而滑手,盘起来并不容易。
“姻姻相连,互有依托,应车骑成了亲就不势单力孤了。”
大约是小枣手下太紧,应无意“哟”了一声。小枣忙放松一点。
“哪家姑娘?”应无意问。
“自然是门阀世家,嫁妆丰厚,不能亏了应车骑。”
“若是王谢这样的门第就算了,无意貌丑,不敢高攀。”连应无畏都拿不下来,应无意自然是懂得知难而退。
“咳!”何弼干咳一声,“车骑当年都差点尚公主呢。车骑忘了?也是我何某做的媒。”
应无意一笑,“差不多的便好,还看投缘。”
何弼也笑,“便是我何家,车骑可还满意?”
小枣终于把应无意的一头散发,束成了一个圆髻的形状。她甩甩发酸的手腕,暗暗叹息自己实在不太会干这些杂事。
何家在世家中,算家族人丁单薄的,但以门阀论,还是比应家高出一筹。再说,目下何家有何相支撑,在朝中代表的正是那些高等门阀的利益。这也是应家一直所缺乏的。应大司马大权在握,都不敢自立为帝,一多半担心的就是这些世家的反戈。
所以应家非常重视与其它世家的联姻。如今何家送上门来,倒也是应无意难得的机会。
果然,应无意立刻向何相探过身去,显出很有兴趣的模样,“何相不是玩笑?”
小枣正用巾帕为应无意束首,不妨着腿间一热。小枣知道是坏人的手又不安分了。好在坏人一袭便去,小枣也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做事。
“这事怎能是玩笑,”何弼信誓旦旦,“便是我何弼的一位嫡亲侄女,年方十五,相貌端庄,娴雅知礼。保应车骑满意。”
两个人此时一拍即合,言来语去说得十分热络。竟一下子把此事谈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应无意告诉何弼,“此事待我禀明父亲大人,好遣媒人上门。”
“那请应车骑快些,我看过皇历,最近几个月,好日子极多。”
“当然,愈快愈好。”应无意也满口应承。
看样子事情这已经定了下来。
何弼走后,小枣帮着阿抚为应无意洗漱,且准备早饭。应无意坐在那里没动,他在对小枣察言观色。而小枣波澜不惊,看起来无事人一般。确实,小枣对应无意娶妻生子一类的事,没有一点好奇。那与她何干!
“男大当婚!”应无意一伸手,把小枣捉了过去。想了想,抱起来放在腿上,“我怕是要抢在无畏之前成亲了。”
“恭喜公子!”小枣说。
“是该恭喜。”应无意说,“还有呢?”
“还有?”小枣歪头想了想,身子一拧,竟从应无意怀中挣脱。
“咦?”应无意对小枣的不肯驯顺有些惊讶。
“我们过招吧……”小枣这两天所悟极多,心痒难耐,“公子多教我几招,也让我将来好保护公子的新妇。免得公子还需用莫离莫弃来保证人家的贞节。”此话说得促狭,不是好话了。
应无意果然飞扑上来,“矫若惊龙,魅若灵魈,盈盈一水,娇软匀婷。你在勾引我!”两人又乒乒乓乓缠斗在一起。
缠斗的结局自然最终以小枣被捉住作为结束。一串密密的吻落了下来,应无意连早饭都省了。
“你就是只饵!”事后,两人躺在床上,应无意咬了小枣的耳垂说。
“你为什么不吞?”小枣用帕子揩抹着自己。
“就怕吞了后蚀骨心碎。”应无意在小枣耳垂上咬了下去。
46 阴谋诡计
何大人的到来让整个吴郡的士人都显得噤若寒蝉;一下子诺大的城市沉寂下来。都知道何大人新死了独生儿子,正是悲痛欲绝的时候。没人去触他的痛脚。
小枣去八君子的画舫上练了几回与乐队的配合,这一回她要推出的金盘舞据说又换了花样,专挑战蕊珠姑娘的银盘舞。八君子早几日就挂出了水牌;现在吴郡人士的目光便悄悄转向了城外,盯上了小枣准备献艺的画舫。
八君子画舫上的老板是位风韵尤存的女子,人称花娘,打扮得妖娆,年纪倒比屠大娘还大,听说早年也是花街柳巷的出身,人格外的泼辣爽快。她只看了小枣排练便对屠大娘下了断语:“必红!”
屠大娘得意一笑;“那是当然,也不看看她是谁调·教出来的!”
“我已经给所有吴郡有头脸的人暗地里上了门贴;无论城中如何,到时他们自然会出城来捧场,小枣姑娘也不愁诗文流传。”
“花娘安排周全。”
“何弼那个老色坯连同他那死鬼儿子,以前每过吴郡全都要来我这里快活。这回我量他也拿不出乔来。到时城中禁舞乐,说不定我这里反倒更热闹些。”
“花娘说的是!”
“腰棚、白地里的价,我反倒翻了几倍。闲杂人等让他们想看也看不着!”
“花娘好手段。”
屠大娘在那边与花娘敷衍,小枣突然想起什么,说了声“留上一间雅间。”
屠大娘也想了起来,“你是想给应无意?他未必会来看你跳舞,他若想来,早就对你说了。”
“不,”小枣转着眼珠,“留一间吧。”
“哦,你是说无恙!”屠大娘反应过来,“也是,应大公子想来会愿意来看你跳舞。花娘你看……”
“应司空吗?”花娘眉眼全开,“若是他来,那是得留个座儿出来。”
小枣的眼珠却还在转啊转啊……应无意说,这世上最强大的是阴谋……
应无恙真的要来了,就在他到吴郡的前前一天,应无意却要走了。他在吴郡盘桓的日子不短,如今得让地盘给应无恙了。
那一日应无意掌上托了一枚药丸,“你的第五枚莫离莫弃。”
小枣看着,不去拿。
“怎么?”
“如果我不吃会怎么样?”
应无意冷静地说:“若是不吃,你便做不了你想做的事情。你活在这世上,总有你在乎的东西。”
小枣点头,“你说的对!等我都不在乎了也就不再问你要了。”她一把抓过药丸扔在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
“你……”应无意欲言又止,看着小枣若有所思。
“不和你哥哥打个照面?”小枣问。
“不了,我们见了面也没话说。”应无意背起了自己的琴,“半月之后,到建康来拿你的下一丸莫离莫弃吧?”他居然用的是疑问的语气。
不枣没应声,如果她那时还活着,当然会去建康。
应无恙很低调的来了吴郡,到了之后闭着门并不纳客,当然,这十之八_九因为何弼没走。何弼留在吴郡,做着应无意做过的事——与吴郡的世族大姓结交。
吴郡的大姓名流最近流行聚在一起谈玄理,号称清谈。听说何弼在这一方面很擅长。在小枣看来,谈的都是远而又远,空而又空的东西。她自己不感兴趣。但她也知道,这风气与应璩的好杀有些关系。若是谈时局,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应璩找个理由砍了头。
说是清谈,不见得真的清,士人多嘴贱,书多读了几本,总会多些进取心,说的话从来不是白说的。
没人愿意和应家子弟在一起清谈,言多必失,人人自危。应无意还有一张琴,与人以音乐结交,进而至理,照样可以摆出名士的派头,很风雅。应无恙应无畏两兄弟就差了些分寸,并不太受人欢迎。
小枣觉得这对自己没什么坏处,倒是可资利用。小枣亲自写了张贴子投到应无恙处,告诉他自己登台的时间。贴子客客气气,却暗示了那天到场的吴郡名流极多。应无恙也需要利用小枣跳舞这个契机,打入吴郡名流的圈子。想来肯定不会缺席。
另一封信就有些难办 ,小枣舔着笔尖想了很久。
“小枣,明天便搬去画舫中住,好多东西没收拾呢!”阿抚抱怨。
“别吵,让我想想这贴子该怎么写。”
“应大公子的贴子已经送出了,你还写什么贴子?”
“我要写给何大人。”何弼连她小枣的院子都来过了,已经算是认识,请他一下也并不过分。
“何大人!你要干什么!他若知道你在他儿子丧事期间跳舞,岂能与你善罢干休!”阿抚倒警觉得很。
“不算是丧事期间了,”小枣笑,“你没注意到我跳舞的日子正是何华死后第五十天吗?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了。”别人不清楚何华哪天死的,小枣可是心里明镜似的。
死的是儿子,又不是做孝子,难不成还守三年的孝?而且小枣还听说,何弼不仅要把侄女嫁应无意,还打算弄两个侄儿做螟蛉寄子,人家早就把家事安排的妥妥帖帖,准备好重新开始进取了。
所谓的禁舞乐,那是何弼不想让别人活得太高兴。轮到他自己,早就到了该露出本性的时候。何家父子□,不是连花娘都知道吗?
阊门外,山塘河上,八君子的画舫上彩灯高悬,把楼船画栋雕梁飞檐翼展的轮廓清晰的勾勒出来。画舫前的码头上,车轿如龙,人喧马嘶,热闹的像是过年。
画舫的老板花娘穿了水红的时样袄裙,捏了个水蛇腰,甩着香喷喷的帕子大声的招呼着客人。
“花娘从后面看像不像个二八娇娘?”屠大娘问,此时她与小枣阿抚站在画舫的楼阁上,隔了窗看下面的情形,“她倒有本事,弄了这么些人来。以前我闯码头的时候,可不知有她这一号人物,真不知八君子是从哪里挖到她的。”
八君子果然是有些眼光的。
“应司空还没来,”小枣说。
“你便只盼他一人么?与他纠缠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屠大娘说,像是警告。
“我在吴郡只为他一人跳舞。”小枣低声说。说完转身下了楼阁。
“小枣!仔细裙子!”阿抚跳起来,急忙帮小枣拎起裙裾,跟在小枣身后的她还叨叨不已,“小枣不要急,你走路慢一点,走快了就不矜持了!”
小枣一愣,这话似曾相识,她放慢了脚步。 打扮齐全的小枣,坐在后台,只等花娘那边的消息 。
“应大公子来了,来了!”花娘风一样卷了进来,“正和其他的大人老爷们应酬。他说先不来小枣姑娘这边了。晚上见。”
“晚间的酒宴也安排妥了?”
“这个,小枣姑娘放心,妥妥当当,各位老爷公子那边也都说好了。”
“多谢花娘!”小枣客气着,心里却焦急的等着另一个消息。前场的鼓乐声已经响起,怎么还不来?
“这一次,你比在江夏时稳多了!”屠大娘在小枣身后冷不丁的说。
小枣不做声,只冲着面前的铜镜露出了四颗小牙。
“来了来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