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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无力,她稍一用力便甩脱了他。他想用内力阻止她,然而一提气,丹田与经脉仿佛针扎一样的疼。
历岁寒倒抽一口气,浑身疼的抽搐颤抖,额上冷汗瞬间就流下来了。
景双连忙按住他,怕他牵动外伤,“怎么了?别乱动。”
“我经脉怎么了?”历岁寒皱眉,再次运功,那瞬间而起的痛简直像万箭穿心一样。
“别用内力。”景双咬了咬唇,心中最后一丝期望落空。历岁寒的伤势很奇怪,她之前给他把脉,心脉在景山青的温养之下,倒是渐渐在恢复,然而她在他丹田里探不到一点内力,经脉也似乎被什么堵着一样。
之前她还存着一丝侥幸,觉得即使是武功全失了,还是能再练起来,看如今历岁寒这样子,竟然一运功就疼痛难忍?
这样的症状,她从未见过。
历岁寒有些震惊,“我不会是废了吧?”
他还欲再次运功尝试,房门忽然一响,景山青与舒天心走了进来。
历岁寒顿时忘记了内力的问题,他紧张地想起身行礼,又牵动伤口,痛呼一声倒在床上。
“伯父,伯母。”他刚刚疼出来的冷汗还没落下,这会儿又急出了一头汗,“我……恕小侄礼数不周,没法给两位行礼。”
景山青唇角微勾,挑了挑眉,温和地对他点了点头,在桌边坐下。
舒天心却走到床边,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没事,养伤要紧。你经脉受创很重,暂时别用内力。”
“暂时”两个字让景双眼睛一亮,“他能恢复?”
舒天心顿了顿,看了眼景山青之后才开口,却是问历岁寒,“你运气的时候,是不是觉得经脉与丹田剧痛?”
“是。”这样躺着面对景山青和舒天心,让历岁寒十分紧张,他现在受伤了,形象肯定不好,话说他昏迷了几天?醒来连脸都没有洗!刚才还调戏景双来着,幸好没被撞见。
舒天心摇了摇头,“七天之内,别用内力。以后……也并非不能练功,只是运功之时,百脉剧痛……比现在还痛。”
历岁寒的注意力终于被拉了回来,他慢慢地消化舒天心话中的意思,心中有些茫然,尚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我武功全失了?”
舒天心抚了抚这位晚辈的头,终究有些不忍,“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历岁寒愣了片刻,心头还是有些无所适从,然而却也强自收束心神,点了点头,“多谢……伯母教诲。”
景山青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二宝,我跟你们一起去天业教走一趟吧。”
景双微微握了握拳,天业教,这两天她几乎把这个目的地抛在脑后了。当初恨不能将国师碎尸万段的奇耻大辱,如今似乎也没那么恨了;那种除之而后快的迫切之心,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淡了。
那些喜欢抵不过时间,而那些恨也同样。
然而此刻她看着历岁寒,却心疼又难过,恨不能以身相代。
或许终有一天他和她都会改变,但此心此情,在此刻却炽烈如火。
“你想去的话,就跟我同去吧。”景双心不在焉地回答。
对付天业教的事,她筹谋已久,与文昌国国主都已经达成同盟,到时候连打斗都未必会有,景山青去不去根本无所谓。
景山青看景双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舒天心出去随便逛逛。
舒天心有些不乐意,“你这么把我拉出来,留他们两个人独处,你女儿那冲动样子,说不定就表白了。”
舒天心对历岁寒这个喜欢医术的年轻人印象不错,不过既然设局考验他心性了,结果还没出来就妄下决定,万一……接下来他颓废偏激一蹶不振,这不太好吧?
到时候景双再抛弃人家,就算把人家的内力解开了,对人家的心性也是一个重重的打击,说不定就走上歪路一去不回头了。
景山青淡淡地笑,“受这么大打击,总要给他们个空间来消化一下。没事,男人都是要面子的,现在就算二宝表白,也是同情之下一时冲动,他不会接受的。别操心了。”
客栈的房间内,景双在水盆里打湿了帕子帮历岁寒擦去额上的汗,“要不要帮你洗洗头?”
现在的历岁寒,形象真是不怎么样,脸色苍白,头发上还有凝结的血块,表情是几乎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颓丧。她迫切地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还因为武功全失而失神,想再尝试一次,然而想到舒天心的交代,又摇头作罢,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再想也无用,就算要试,那也得七天之后了。
他一抬头,看到景双担忧的目光,心情微微好了点,伸手牵住她的手,“让我抱抱好不好?”
景双叹了口气,点头,“好。”
如果这样能让他开心的话。
历岁寒行动不便,她主动过去坐在床侧附身,因为怕压倒他伤口,虚虚地抱住他。
怀抱里是朝思暮想的香气,她难得的乖顺体贴,几乎冲淡了他的沮丧。
他忽然想起又一次聊天,他开玩笑说,“一根手指能换一个媳妇不?”
现在一语成僟,一身内力,如果用来换媳妇的话,也挺划算。历岁寒自嘲地笑了笑。
只是,没了武功,他能干什么呢?
他还可以行医,其实行医挺赚钱的,打打杀杀的也没什么意思,真要动手,他也不介意景双保护他。
不过男人一点武功也没有,景双那脾气,万一生气跑了他制都制不住。
应该也能重头练起吧?天无绝人之路么。
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抱紧了景双,用胡茬轻轻蹭景双的脸,微微闭眼叹了口气。
其实他还是有点难过的。哪一个男儿没有过天下第一的梦想?这么多年的坚持,少年时跟着家中武师东拼西凑的学武,得景双指点后日日不懈的努力,见识过景山青那非人一样的力量之后的崇拜向往,天业教受挫后对力量的渴望……到如今,一切归零,连能否重头开始都是未知数。
他的声音带了丝软弱,“景双,你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这家伙,总是提出这种要求。景双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以前总是暧昧地逗她,这次到真像是只大狗狗在委屈地撒娇了。
景双心里一软,微微闭眼,“好,你亲吧。”
历岁寒舔了舔干涩的唇,看着景双。她的睫毛蝶翼一般颤动,唇角温柔地勾起,颊边便露出一对酒窝来。
他说亲一下,却亲了许多下。
他亲了亲她的眼皮,然后是颊边那一对酒窝,然后将嘴唇小心翼翼地印在她眉间,之后便没有再过分的动作了。
他最终没有亲她的唇,不像从前,能占一分便宜便得寸进尺地占三分。
抱着景双安静了一会儿,他觉得胸口的郁闷散了许多,人也精神了许多。
“景双,我饿了。”
“嗯,我去找小二点几个菜送上来。”
“刚才你说要给我洗头的,别忘了让他送热水。”
景双看了他一眼,点头。
走到门口,又听他说:“能帮我洗个澡不?”
景双咬牙,“要不要给你买个丫鬟啊!”
历岁寒很认真地思索了片刻,艰难地摇了摇头,“暂时有你就够了。”
看着景双暴跳如雷地摔门离去,他唇边终于露出个淡淡地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预祝大家国庆节快乐(^o^)/~
正文 67出发
七日后历岁寒已经能下床走动。
他再次尝试运行内力;经脉中无处不在的痛几乎让他痛昏过去。那与一般的经脉淤塞不同;仿佛经脉全都破碎了一般。
难道他一身武功;真的要就此废掉?
他不甘心地继续尝试,最后生生的疼昏过去。
景双发觉他昏过去之后大惊;诊脉之后发觉他并未受伤才松了口气。
不过她依然十分忧心。
“放心,下次不会昏过去了。”历岁寒微微笑了笑,眉宇间却放松了许多。他也能感觉到;那样将经脉碾碎一样的痛;却并未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忍住痛,终归是有希望的。舒天心是当世医术第一人;既然她肯定地说仍然能练内力,那必然是能练的。
他看景双担忧的样子;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我们什么时候去天业教?”
“等你的伤再好点吧。”景双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讨好地笑,“那你再给我洗洗头好不好?”
看着他那个无赖样子,景双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能感觉到他心情并不算好,但把她当丫鬟使唤的时候就会莫名地开心,真是劣根性!
景双提了热水进来,将他扶到小榻上,解开他的头发。
乌黑的长发垂到水盆中,她撩着水湿润他的头皮,历岁寒仰躺着惬意地眯眼。
他看起来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倒也没什么变化,性格也依然像以前一样,高兴了就捉弄人,不高兴就冷着一张脸,不过最近她也没惹他,他冷着一张脸的时候倒也不多。
“历岁寒,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内力一直都没有办法恢复,你有什么打算?”
会不会怨恨?会不会不顾一切地想要获得力量,甚至违背自己的本心?
他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我可以行医。如果我一直不能练武,你……姑娘们会介意吗?相比大夫,姑娘们好像更喜欢侠客一些。”
景双的手一顿,扯了下他的头发,“我只知道我介意不介意,不知道姑娘们介意不介意。”
他的笑容如水一样漾开,眉宇放松,语气带着戏谑,“景双,你要明白,我现在这么弱,总也会有些自卑。所以你要多给我一点信心。”
他微微顿了一刻,虽然他觉得自己是最好的,但也会有那么软弱的一瞬,觉得她值得更好的。
“那你介不介意?”他忽然起身,不顾水淋淋的头发,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眸亮如星子,哪有半分自卑的样子。
景双扯了扯嘴角,“我不介意。”
于是笑容掩也掩不住地在他脸上绽开,冲破若有若无的阴霾,他桃花眼弯弯,一直瞧着她,瞧得景双有些恼羞成怒,扯了扯他的头发,“还要不要洗头啦?”
他得寸进尺地要求,“再多给我点信心呗。”
景双手指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姑娘们介不介意男人不会武功我不清楚,但我清楚姑娘们都讨厌流氓,包括我。”
“想当年你对我耍流氓的时候……”
景双柳眉倒竖,“历岁寒你再敢说!”
于是他舔了舔嘴唇,一脸向往之色地闭嘴了。那表情气得景双简直想挠花他的脸。
在铁壁关休养了近一个月,其间有人发现了景双的踪迹,想趁她在城里,身边没有蛇护着的时候捡便宜。结果他们很不幸地撞上了景山青。
然后就屁滚尿流地跑了,再也没人敢骚扰。
这是绝对的实力,景双还差的远。
于是景双也觉得挫败。
历岁寒外伤好的差不多之后,早上起来练武。他内力全失尚能如此坚持,景双与雷振生羞愧之下也开始奋发。
早上起来,景双到客栈院子里的时候,历岁寒已经开始练武了。
他伤还没好,又没有内力,很多动作便无法做到位,看起来完全没有以前的风姿,反而有些笨拙。
景双心中恻然,安慰他,“别着急,等外伤完全好之后会灵活很多。”
历岁寒满身的汗都快把衣服浸透了,他摸了摸下巴,“我在考虑练十八横练的功夫可行性有多少。”
他瞥了她一眼,笑眯眯地问:“你不喜欢啊?”
景双白了他一眼,“练成只大青蛙才好!”
他笑了笑,抓着剑慢吞吞地回去梳洗。
景山青出房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
“景伯父。”他恭敬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