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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无信不立,杨某怎么会不懂此理?”
楚惜情这才放心,虽不知道他是怎么猜出来她是个女儿家的,但也深觉自己化装技术颇不过关,连连被人识破,心中怎能不郁卒呢?
杨锦深见她答应了送曲谱来,想着后面见面总有法子,便自心情愉悦,跟楚惜情只谈些金陵风物,说些有趣事情,倒是相谈甚欢。
顾渊回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幕。
早春的山茶已是开了,迎春花三五朵点缀其间,楚惜情半蹲在一株白山茶面前瞧着,玉人清雅出尘,正轻嗅着山茶的香气,阳光掠过她凝脂般细腻的肌肤,在她眉眼间跳跃,她润泽的唇瓣微微上扬,笑着跟一边的杨锦深说着什么。
杨锦深则英气勃勃,此刻瞧着更是玉树临风,看着楚惜情的目光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欣赏和温柔,那是少年的未知情愫。
一对璧人。
此情此景,当真极美。
顾渊却觉得分外刺目,他冷眼瞧着,也未出声,径自往前走着。
越近了,便听到楚惜情的声音,她的声音清澈如泉水,此刻带着些迷蒙:“淡极始知花更艳,我却偏爱素雅,便是花也是如此。这白山茶之美我看却在其他之上。”
“如何这般说?”
“白色瞧着是最纯的颜色,似乎是无色,但是它却是由红色、蓝色、绿色三种颜色综合之后形成的,你说,白色是否是最艳丽的颜色?”
杨锦深从未听过此种说法,心中不免有些惊奇和疑惑,采了片白色花瓣研究,着实看不出来它是由红蓝绿三色组成的。
“从未听过这种说法,我竟是闻所未闻,恕我愚钝,不知道如何用红蓝绿组成白色?”
楚惜情正待说话,便听到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
“子初,你怎在这里?”
杨锦深见到顾渊目光在他和楚惜情之间扫过,不由有种秘密被人窥探的感觉,上前行了子侄礼:“正要跟世叔说呢,我是出来找楚小姐的,正好在此遇上,想着此事是我家的不是,赔礼道歉的。”
世叔?
楚惜情看了眼顾渊,目光诡异,似乎是察觉到了楚惜情的目光,顾渊面色更冷,平日里没觉得这称呼如何,今日被杨锦深这般叫来,倒好似他顾渊高了他们一个辈分!
怎么从来没觉得杨锦深这小子如此可恶,他顾渊比他大几岁而已,用得着动不动喊叔么?
他是想提醒他什么?
顾渊眸光幽深,淡淡道:“原来如此,子初,你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吧,现在外面乱子已定了,你且还是先回府去,不要让你母亲担忧。”
杨锦深笑容一收,看了看顾渊,忽然笑道:“世叔,这事与我家有关,我岂能坐视不理,既然外面已平定了,小侄想送楚小姐回楚家,毕竟因为此事,怕有损楚小姐名声,我回去为她澄清也好。”
“不必了,你遇到她时事情都已结束,之前的事情你毕竟不清楚,这件事我自会为她办好,断不会让她名声受损。”
杨锦深没了笑容,拨弄着手上的玉扳指,勾唇道:“世叔公务繁忙,今日又是要审问反贼,怕是抽不开身,这点事情小侄代劳便是。”
“反贼都已灭,有何可审的?”他看向楚惜情:“楚小姐,我需要跟你单独谈一谈一些事情。”
杨锦深眸光有些不快,两个男人对视的眼神似乎瞬间充斥了一种男人间能够感觉得到的莫名敌对的气息。
那是种直觉,让杨锦深深深怀疑顾渊的动机。
楚惜情本来想杨锦深送她回去便是,可是没想到顾渊横插一杠子,这让楚惜情顿时头大如斗。
偏偏这个面色俊冷,一双星眸寒彻入骨的男人,这时候突然说找她谈些事情。
她能拒绝吗?
面对顾渊强大的气场压迫,楚惜情只能选择合作。
于是,丢下了杨锦深,顾渊就和楚惜情一起回到花厅。
“楚小姐的事我都清楚,为了你的名节着想,我会负责——”
楚惜情一愣,顿时杏眼圆睁,他说什么,负责?
----还差一章不够二万字……好困,偶睡了,29号今天除了保底六千,加上欠的一章,更个一万字吧。
☆、楚家的打脸党们
楚惜情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白皙的脸庞瞬间染上粉彩,先是涨红,然后涨紫,粉拳紧握,他说要负责?
怎么个负责法,要娶她不成?
楚惜情心中狂喊:谁要他负责了,她才不稀罕呢!
他想娶,她还不想嫁呢!
“顾大人——”楚惜情努力摆出最得体的姿势和淑女笑容,不疾不徐地深吸口气道:“您真是客气了,我想这就不用了,只要我父母知道是您救的我,那还有什么问题?我的婚姻之事就不用麻烦大人您了,小女子资质浅陋,哪敢高攀,这就——”
“你在说什么?”顾渊眸光深沉地看着她,却若无其事地道:“我是说我负责送你回府,毕竟今天的事有损小姐的名节,由我证明当然是最好。”
轰的一声,楚惜情脸颊爆红,一时头晕耳鸣根本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半晌她才反应过来,看着面前那男人明明板着个脸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的样子,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胸口不停起伏。
“呵呵——”
楚惜情胸口都快气炸了,她心里有个小人在疯狂怒吼:顾渊你个王八蛋,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当然,小姐若是让我负责你的婚事,那——”
“不用了。”楚惜情急忙打断他的话,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可是却很虚假:“大人您太客气了,我想我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然后再遇到歹徒?”
楚惜情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这厮也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径自道:“我让人备好了车,小姐请吧,随我一同回去。”
说罢,就直接往外走了。
楚惜情狠狠瞪着他的背影,朝他做鬼脸,偏这厮也不知是脑袋后长了眼睛,突然就回头过来,楚惜情来不及收回表情,顿时尴尬莫名。
顾渊忍俊不禁,只轻咳一声扭头道:“楚小姐,走吧,时候不早了,你不想在这里过夜吧?”
楚惜情低头,垂头丧气地跟着他出来,她认了,遇到这个冷面阎王,她就只有被他欺负的份!
杨锦深迎面过来,却见顾渊昂首扫了他一眼道:“子初,你自回家吧,楚小姐由我送她回去。”
杨锦深面色微变,眸光转向楚惜情,楚惜情躲闪他的视线,闷声道:“世子回府吧,我这也要回去了。”
杨锦深若有所思,笑了笑说:“既如此,那我先告辞了。世叔改日小侄再去拜访您。”
“去吧。”
杨锦深先行离开了。
顾渊带着闷闷不乐的楚惜情上了马车,他自在外骑马护送,上了车发现梅香也在上面,正高兴地拿着包袱道:“姑娘你看,咱们买的药材,顾大人还让人找回来了呢。”
楚惜情一看,可不是她买的药材么,落在轿子里的。
遂心里舒服了许多,扫了眼外面骑马的顾渊,暗地嘀咕:哼,算你有点儿良心,本姑娘就不计较你说话气人的事儿了。
这边楚惜情坐了马车准备回家,却不知道楚家因为她的事情已经闹翻了天。
今日宴席结束之后,楚旭就和家人回家去了,本来以为两个女儿惜忧和惜情坐轿子在后面,也耽搁不了多久,却不想回府之后,楚惜忧都回来了,惜情却还是没回来。
“大姐说是要去买些药材,兴许一会子就到了。”楚惜忧正陪在张氏身边照顾张氏,柳姨娘喜气洋洋地在边上伺候着,她已经听女儿说起了受邀去参加三月三的留园会的事,心中正高兴得紧。
张氏早已听人说起今天的事情了,看到柳姨娘高兴更是觉得不喜,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把柳姨娘支使得团团转。
旁边楚惜颜更是对楚惜情大出风头的事情很是嫉恨,她是见不得楚惜情好的,如今听说她似是得了武昌侯夫人和世子的眼,更加心中恼怒。
凭什么她都得了朱昂喜欢了,如今还勾搭上武昌侯世子,真真是不要脸!
卢氏正陪着老夫人说今天的事,语气里不乏酸味儿,老夫人却听得面带思索,心道若是成了这桩姻缘,也算是门当户对,回头看武昌侯家有没有那个意思,若是成了亲家——
众人是心思各异,谁知道突然间就得了钱家的人传来的消息,说是外面反贼作乱,楚小姐被困,生死不明。
突然间得了这么个消息,老夫人当时就晕了过去,卢氏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捶背,一群人哭哭啼啼,忙乱不休,许久才把老夫人弄醒过来。
加上城内忽然杀声四起,楚家人心惶惶,张氏几个都过来聚在老夫人这里,一个个拿着帕子抹泪。
“我苦命的孙女!”老夫人一醒过来就吐了口痰,原来是被痰迷了心窍,这会子清醒过来想起楚惜情可能遭遇不测了,顿时哭喊起来。
“都怪我,当时就该喊姐姐一起走——”楚惜忧哭得眼睛都肿成桃子了,“大姐啊,妹妹对不起你啊——”
这一边哭着,她心中却是一阵窃喜,莫非老天爷都听到了她的祈祷,否则怎么就叫大姐遇上这事了呢?
这回她肯定是没命了,就算命留着,那肯定清白不保了,看谁敢娶她!
楚惜颜更是喜形于色,只拿着帕子抹眼睛干嚎,半点眼泪也无,心中更是大喜过望,一边还诅咒起来,老天爷,你千万要让她死在外面,永远都别回来跟我争。
张氏一边哭一边叫人把家门封好,又派人去跟楚旭说此事,心中盘算起了楚惜情的亲娘张淑珍留下来的嫁妆,说起来这些嫁妆庄子铺子着实不少,是张淑珍的母亲刘太夫人留给她的嫁妆,刘太夫人是楚惜情外祖父的原配,张淑媛却只是庶女,这些嫁妆自然没她什么事儿,哪怕张淑珍去世,她也占不到分毫。
在张淑珍去世后,这些嫁妆就是留给楚惜情的,但是因为楚惜情年幼,是以这么些年一直是楚旭管着,楚旭不管庶务,因此还是张氏代管,她平日里已从中得了不少的利,早就觊觎了,但倒没有合理的借口弄到自己手上。
楚惜情一旦出事,按理说那些东西都是楚原的了,可是如果楚原也没了呢?
张氏眸光泛寒,嘴上担心道:“哎呀,原哥儿和继方还在上学呢,可得赶紧去府学宫那瞧瞧,万一歹人作乱可如何是好?”
得了消息正撩帘子进来的楚旭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急赤白脸地一边派人去打探楚惜情的消息,一边急忙叫人去把楚继方和楚原给接回来。
“这些乱贼,竟敢进攻绍兴府,真是胆大包天!”楚旭气得在屋中走来走去,老夫人这时已经情绪平稳了许多,闻言冷声道:“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务必派人打听清楚惜情的下落,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家里人不许嘴碎胡乱议论,哪个敢在这时候乱说话的,一律家法伺候!”
众人皆被老太太突然的发威给震住了,一时肃然,哭声也小了很多。
“儿媳明白,可听那说法,那些歹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惜情又生得貌美,万一——”
张氏面带担心忧愁地问,可这话明显不怀好意。
楚旭脸色也变得阵青阵白起来。
楚家家风严谨,绝容不得这种耻辱之事,万一发生了女儿被贼子侮辱的事情,到时候——
老夫人目光凌厉地瞪了张氏一眼,半耷拉着眼皮,屋中顿时静得针落可闻。
半晌,老夫人抬起手,沉声道:“我楚家书香世家,家风严谨,女儿们自幼都是读书知礼的,定不会有侮辱家风的事情来。”
这话一说,楚惜颜就心中喜悦,张氏也松了口气,如此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