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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既提了要求,老太太那里也不好拒绝,既然如此,就顺其自然便是。
刘氏便约好了第二日来开箱清点之前张氏留下的东西,还有些商铺和钱物,这些其中一部分张氏给了份单子,让她按照这些准备嫁妆,剩下的自然是要留给她剩下的两个儿女。
傍晚时分,朱昂把楚惜梦送了回来,楚惜情早就安排了人守着后门,等楚惜梦回来便领她过来。
楚惜梦一脸春色,面泛桃花,双目滴水一般春色盈盈,见楚惜情在用饭,她轻声道:“大姐,谢谢你。”
楚惜情打量她一眼,淡淡道:“坐下了一道吃吧,还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楚惜梦一怔,忙辩驳道:“不是,我,我只是——”
“虽说你想抓住他,但也记得不要太不矜持,被他看轻了去。我说这些是为你好。”
楚惜梦愣怔片刻,这才慢慢坐了下来:“嗯,大姐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
“梅香,再添双筷子。”
楚惜梦偷觑了她一眼,见她没有什么不满的表情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地赔笑吃了顿饭。
饭闭,楚惜情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你待会便回去。明日你大舅母要到咱们家来清点你母亲的箱笼给你二姐准备嫁妆。”
“啊?怎么是大舅母——”
楚惜情意味深长地挑眉看她:“别人她自是不信的,我们楚家自不会贪墨谁的嫁妆,只是她到底不放心罢?不过,若是她借着此事要生事——”
楚惜梦咬咬嘴唇:“我,我明天也去看看。”
她明白楚惜情特意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让她去瞧着,免得刘氏又要闹事,就是真要闹事,她也得看着管着。
否则的话,楚惜情这里可不好说话。
“嗯,你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毕竟将来这些东西也有你的一份嘛。”
楚惜梦顿时心跳加速,她眸光亮了一瞬,声音更坚决了些:“嗯,我一定不会让大舅母闹事的。”
“我就知道五妹是个通情达理的。”楚惜情亲热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做事,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楚惜梦这才带着笑离开了回去了。
天色幽暗,一轮新月已经在深蓝的天幕中挂起,新月如钩,晚星点点,傍晚的风从桂树和花丛中拂过,一阵清香。
楚惜情站在这夜色中默默凝视着远处,身上的素白撒花袄裙显得有些单薄。
梅香在远处瞧见了,心里一酸,取了披风来给她披上。
“小姐,夜露重,先回去吧。”
楚惜情嗯了一声,许久没有出声,忽然她问道:“你说这世间是否根本就没有始终如一的感情?曾经怎样的山盟海誓,到最后都会被时间打败。男人,真的能相信吗?”
梅香怔了怔,她捋了捋头发,呆愣片刻才道:“谁知道呢,戏词上都说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奴婢反正是没见着,不过人跟人不一样的。”
“什么才子佳人,呵,那些才子一旦有了功名做了官,谁还能不纳妾,那佳人还得主动纳妾呢。什么玩意儿。”楚惜情讥讽了几句。
梅香讶异道:“还真是……不过,侯爷应该不是那种人呢。他不是一向洁身自好吗?”
楚惜情苦笑。
顾渊,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这么晾着她是想如何?
莫非在他眼里,她楚惜情就只能原地等着,他就不怕她跑了、累了,不爱了?
“别提他了,更烦心了。”
梅香嘻嘻笑:“小姐是想侯爷了吧?侯爷过几天肯定会回来的,到时候不就见到了。”
楚惜情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梅香挑眉:“肯定啊,侯爷念着小姐呢。”
再说不是还要提亲吗?
怎么小姐这么奇怪的表情?
“他?天知道那个冰块脸会不会有感情。”
“他,要是能看到他脸上焦急的表情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梅香嬉笑:“哈哈,侯爷那脸啊,着实看着吓人呢,也只有小姐你不怕他是个阎王模样,换做别人,怕不战战兢兢。”
楚惜情哼了一声:“呆木头也似,什么好的?”
楚惜情憋着气,哼了一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好了,进去吧。”
梅香正想问她是不是准备订婚的事,见楚惜情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奇怪。
侯爷到底怎么跟小姐说的?
☆、顾渊伸冤
呆木头也似的顾侯爷正大马金刀地坐在余杭知县的县衙上。
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的县太爷频频擦汗,天气虽说算不上进入盛夏,但是他还是感觉到无边的热。
怎么这么一尊佛爷耗在他这儿,简直是让人坐立不安。
“堂下状告何人?”县太爷高声喝道。
“小人王柳,状告县衙刑房司隶房清诬陷小人父亲入狱,害死小人父亲。”
县太爷接了状子,看了眼眼睛突突直跳。
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个顾阎王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跑到他这公堂上来了?
敢情这个王柳的爹以前还干过义军起义,而想想顾渊的出身,就猜到肯定是有些瓜葛,否则干嘛跑到这伸张正义来了?
县太爷看了眼师爷,师爷一看状子就猜到什么事了,这王柳并不是第一次递状子,只是他告的人是刑房司隶,是县衙里专门管刑罚的杂官,这房清也是吃了原告吃被告,不是一二次,而他跟上面县太爷和县丞关系也好,不把状子递上去,县太爷也不是每日都开堂办案,一般都是下面的官员先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然后把一些无法处理的案子递上去,再由县太爷决定是否审案,在放告日才会断案。
毕竟一个县这么大,每日光是东家打狗西家偷牛的事就扯不完,县太爷还要处理很多事情,哪能天天断案。
只是这一次,那王柳似乎过头了。
师爷低声跟县太爷说了几句话,县太爷抬眼便高声道:“来人,把房清宣来!”
顾渊仍旧面无表情地坐着,旁边站着的顾炎瞪了那县太爷一眼,“大人可要秉公断案啊,可不要弄出什么官官相护的事来。”
县太爷立刻正色拱手道:“吾等上乘陛下旨意,自当为民做主。解民倒悬,岂敢官官相护。”
顾炎撇撇嘴,暗道,大道理一套套的,狗官,怕你平日早脑满肠肥!
却说顾渊如何在这里?
原来他们一行人自那日遇袭,便改走陆路,一路骑马奔行,很快到了余杭境内。
刚去卫所检查一番军械兵器甲铠库房以及军士训练,顾渊十分不满,好一番训诫,准备让余杭卫所的官兵好好地来一次长途拉练。
只是没想到在这卫所遇到了王柳告状。
顾渊这才知晓这一桩冤案,王柳之父当年曾经跟他一起同袍打仗,性情耿直,后来因伤而不得不早早离开战场,并且呆在老家,做了个卫所小军官。
只是数月前王柳之父得罪了余杭县一大家族纨绔,那康家少爷自要整治王柳之父王茂,他本是本县大族,拜托了刑房司隶房清造了冤案,把一桩无头杀人案,硬是安在王茂身上,而卫所的指挥使也没有出头,只因那康家跟信王颇有关系,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哪会为王茂出头。
王茂之父冤死狱中,王柳不忿之下去告状,被打得吐血而回,在家中养伤,母亲因为父亲去世受不得打击也去了,王柳气愤之极,正准备去知府衙门告状,偏巧这时候顾渊来了。
王柳也常听父亲提起他那些同伴,提起威远侯顾渊和他的交情,只是当初觉得这太遥远的关系,从来不曾往这上去想。
而今日顾渊到来,王柳便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告状,顾渊果然也接了。
这才有今日顾渊带王柳来告状之事。
巍峨的明堂,县衙大门外还停留着些好事的百姓旁听,闻听此事,都不由同情那王柳,见县太爷说得好不清风两袖,顿时叫好。
“好啊,青天大老爷,要为民伸冤啊!”
县太爷表情一阵尴尬,他偷觑了眼顾渊,心中已经决定放弃房清了,顾渊不是他能得罪的,就算那房清是受康家指使,那也管不得,康家怎么能跟威远侯比,那是信王也要大力拉拢的人物。
顾渊面色沉凝,他目光幽深,让人看不清的深邃宁静,仿佛一潭静波。
谁也看不清他的目的,只道他是为旧交伸冤。
房清被带来,开始他还不想承认,只是县太爷是铁了心地要整治他,要他把一切都担下来,干脆动了刑。
看着房清被打了五十大板,一时进气少出气多,顾渊仍旧面无表情。
顾炎一脸痛快,扬声道:“别把这狗官打死了,还要问他呢。”
“对,顾小将军说的对。”县太爷皱着眉,他看了眼房清:“房清,你竟敢诬陷王茂入狱,把持刑狱,好大的胆子,还敢狡辩,休要欺苍天无眼!我这三尺青天早就看穿你了!”
房清低垂眼眸,不甘心地道:“大人,房清认了,此事的确是我——”
“等等。”顾渊终于开口了。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朝他看来,外面围观的百姓早已听说这个光是坐在那里渊渟岳峙,气势汹汹的男子是国朝有名的威远侯顾渊,一个个不由屏气凝神看去。
顾渊的赫赫凶名能止小儿哭啼,余杭百姓对这个将军也很是熟悉,只是熟悉的是传说中的他。
顾渊一来余杭就给余杭百姓带来一出伸张正义为民伸冤的好戏,这让当地百姓对顾渊很是敬畏,怕是过些日子顾渊走后这当地的说书先生又有新段子了。
“侯爷?”县太爷怔了怔,这还要怎样,他不是就想为他那旧交伸冤吗,大家都是官场之人,这样还不够?
顾渊看了眼房清,目光似乎能够穿透他的灵魂般冷厉,煞气弥漫开来:“你不是受康家指使么?”
房清瞳眸大睁,旁边的县太爷也吃了一惊。
这个顾阎王,他是不是疯了,难道还真要跟康家对着干?
大家都是官场中人,何必闹得鱼死网破,何况康家背后是信王,他难道要跟信王闹翻不成?
“侯爷,你说康家?康家是本县积善之家,向有善名,怎么会跟此事牵扯上?”
顾渊看了眼县太爷:“是么,积善之家是否就无恶人?大人敢保证么?”
县太爷擦了擦冷汗,就知道,他就知道今天不会这么算了。
否则顾阎王就不叫顾阎王了。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到这种事情,偏偏还让他无话可说。
事情牵扯上康家,怕是要麻烦了。
王柳高声道:“对,就是那康家三少康平,他因我父无意得罪了他,便要整治我父,我父平身傲骨,如何肯服从他,他便要害死我父。我父冤死,我母病亡,都因康家,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啊!”
外面百姓群情汹汹,显然他们身为本地人,更了解康家三少是什么德行,因此很容易就相信了王柳的话。
案子到了这一步已经是骑虎难下,旁边顾炎有些惊讶。
“哥,你这是?”
顾渊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不动如风地端坐着,仿佛巍峨高山,这让县太爷压力很大。
堂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房清眸光转了几转,似他这等人混迹县衙多年,自是心狠手辣之人,只是这次踢到了铁板。
可是现在的情形,他不管承认还是否认都没有什么好处。
顾渊能放过他么,不可能。
若是说是康家指使,也许以顾渊的本事能让康家三少倒霉,可是他的罪名仍然不会减去,而他的妻小还在本县,以康家的本事,只怕她们无法过下去。
为了妻儿着想,他才会背下了罪名,毕竟康家的势力在这很大,如果他背下了罪名,康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妻儿。
房清这边想着,便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