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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若晨星的眼睛在台下观众身上挨个儿扫了个遍,少年未语先笑,眼角堆起丝丝飞扬的笑纹,开讲道:“前些日子咱们说了五国风貌,今日在下就给大伙儿讲一讲这五国的英雄!说到这儿,众位看官就要问了,何为英雄?”
这个包袱一丢出来,台下的众人纷纷抢答。
“功夫高强的大侠!”
“以一敌百的勇士!”
“渡人苦难的善人!”
少年眉飞色舞的趴在台子上,竖起食指轻轻摇了摇,声音清朗:“咱们今天说的英雄,可不是这些!古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今天先给众位讲一讲咱大秦的英雄,这就不得不提到……”
话音未落,台下齐齐吆喝道:“战神!”
“没错!”少年抓起醒木“啪”的一拍,面色严肃,深以为然:“就是咱大秦战神!”
冷夏凤眸一挑,朝着战北烈送去个戏谑的眼风。
战北烈半点尴尬都没有,唇角一勾,一副耍萌卖乖的表情,朝着冷夏眨眨眼。
少年的话语再次飘了过来:“烈王自十四岁领兵,征战沙场,大大小小的战役无一不胜,这是众位都清楚的,可是这战场上的具体情况,可就没几个人知道了!先说五年前的那场秦燕之战,彼时,咱烈王也只有十五岁,尚未束发,进入军营仅仅一年,哪能让那些胡子拉碴的大将们听话?北燕人已经带了二十万兵马攻了过来,边关只有十万兵马,还都是些倚老卖老的将领,外有强敌,内有隐忧,这个时候怎么办?”
这话丢下来,一众看客们无不愁眉苦脸,凝神思索着,究竟怎么办?
冷夏也听的饶有兴致,这少年说书不像这个世界的其他说书人,一味的讲故事,他先将问题抛下来,劣势铺展开,让众人跟着揪着一把心,渐渐沉浸在他一点一点的解析上。
就比如战北烈方入军营之时,想来如今的战神当年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坎坷,她倒是从没问过。
少年摇头晃脑的讲着,口若悬河舌灿莲花:“内忧外患自然是先解决内部矛盾,十五岁的烈王那时就已经颇有战神之风,二话不说将兵士们召集到擂台上,单枪匹马迎战十万兵士,只要不服了,尽管上!”
那双星眸也是越来越亮,似乎对于战北烈极为仰慕,满脸的崇拜之色:“后来呢?后来那是没悬念,咱们战神将一众不服的老兵们打的是落花流水,从此以后,稳稳的抓住了百万秦兵的忠诚!这内忧解决了,外患又如何?十万大秦对战北燕二十万,这差距不可谓不大……”
整个酒楼内安安静静,只有少年的抑扬顿挫的讲着。
冷夏听的有趣,转过头问道:“可是属实?”
战北烈开始不以为意,以为又是和其他说书人那般,不是瞎编乱造夸大事实,就是含糊笼统歌功颂德,越听越觉得不对,剑眉微微拧起,这些战场上的具体事宜,皆属于军部的机密,这个少年竟是了如指掌。
他朝着冷夏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属实。”
钟苍俯身询问道:“爷,要不要等会抓起来问问?”
就在这时,一声洪亮的男音自酒楼外传来:“下官周得益参见烈王!”
哗!
酒楼中短暂的静窒后,顿时沸腾了!
“烈王?烈王爷也在吗?”
“在哪儿呢?哪儿呢?怎么没瞧见?”
“没想到咱们也有和烈王同楼听书的时候啊!”
众人无不仰着脖子四处乱看,疑神疑鬼的,瞅着谁都像烈王爷。
就差把手往身边的人脸上摸,想着揭下个面具了!
冷夏和战北烈对视一眼,同时眉头一皱,他们一路行来虽说没有特意的隐匿痕迹,但是也低调的很,没有惊动任何一个官府,如今这周得益竟找了来,消息倒是灵通的很。
酒楼门前,一个矮胖的男人穿着官服走了进来,半弓着身子一路小跑到二楼,离着老远“砰”的跪到地上,五体投地叩拜道:“下官周得益参见烈王!”
这下算是把战北烈的身份坐实了,百姓们纷纷跟着跪地请安:“参见烈王!”
战北烈让百姓平了身,才冷冷的牵了牵唇,朝着周得益沉声道:“周知县见本王不必行此大礼。”
周得益爬起来,点头哈腰的迈着小碎步跑到战北烈身前,谄媚道:“要的要的,下官仰慕王爷久矣,如今得见真颜,敬仰之心一时不能自已,王爷果然人中龙凤,比起下官每日梦中所见,更是威武!”
冷夏的眉梢儿跟着挑了挑,这周得益倒是颇有李成恩的风范,马屁功夫炉火纯青!
周得益眼睛一转,落在冷夏的身上,再次感叹道:“这位想必定是烈王妃了,恩师不只一次在下官面前提起,说王妃如王母降世,救人于苦难的活菩萨,如今下臣一看,果然如此,王妃与烈王爷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冷夏端起茶盏啜了口,并不接话,也不问他恩师是谁。
周得益丝毫尴尬也没有,主动说道:“下官的恩师是礼部尚书李成恩,恩师多次耳提面命,若是见到王妃,定要像尊敬他一般尊敬您,对!就当您是下官的老母!”
冷夏不由得感叹,真是有什么样的师傅,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周得益再次躬身作了一揖,头发隔着巨大的肚子,都碰到了脚尖才起了身,笑呵呵的殷勤道:“王爷王妃远到来此,还请给下官一个机会尽一尽地主之谊。”
战北烈和冷夏来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先到这里用膳来了,也没住宿,既然已经被他叫破了身份,百姓也纷纷认了出来,若是再去客栈住宿未免多生枝节。
战北烈点点头,牵着冷夏的手朝楼下走去。
周得益大喜,赶忙跑了几步上前面引路,一副俯首帖耳的谄媚模样。
走了几步,才觉得不对,烈王爷烈王妃还有跟着的四个侍卫后面,怎么多出来了一个人?
守门的侍卫汇报着只有六个人啊,没听说还有一个的。他回头朝着那人瞅了瞅,见他一副自然的表情,没有半分拘束,也不敢多问,万一是王爷方才遇到的故友,自己一个多嘴得罪了可不好了。
只狐疑的再看了几眼,摇摇头朝前引着。
战北烈和冷夏等人自然也发现了这个跟在后面的人,两人一时觉得有趣,也不多话,任由他跟着。
直到了一座挂满了红绸灯笼的热闹府邸,周得益才停了下来,躬身说道:“王爷,王妃,今日正是犬子大婚,还请两位赏脸饮一杯酒水,莫要嫌弃。”
冷夏这才想起,路上的确碰见过一个迎亲队伍,百姓口中的周大老爷,说的就是面前这个了。
瞧他一副阿谀拍马的模样,想来绝对是个迎上踩下的主,竟然能同意儿子娶一个米商的女儿为妻,倒是颇为蹊跷。
战北烈点点头,入乡随俗,既然人家儿子正巧大婚,又这么巧被他们俩撞上了,不进去喝杯喜酒未免说不过去。
周得益笑的满脸菊花盛开,那一身肥肉都乐的一颤一颤的,屁颠屁颠的将两人迎了进去。
宴堂内,周家大公子正急的团团转,这正要拜堂的节骨眼儿上,父亲接了个消息,立马喊了停,满堂宾客都被晾在了这儿,新郎新娘子也没拜天地,干杵着成了两根红棍儿,眼巴巴的瞧着他一路小跑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边冲还边叫着:“等我回来再拜堂!”
满堂的宾客纷纷交头接耳,有的等不及的,甚至已经想走了。
周家二公子一身大红喜服,拽了拽他的袖子,急道:“哥,父亲这是去哪了?这么老半天了还没回来,我怕小蝶委屈,谁家拜堂的时候有喊停的,以后可让小蝶怎么做人?”
周大公子叹了口气,安抚道:“再等等,再等等,父亲说来了贵客……”
正说着,就见周得益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一直跑到大堂正中,抬手压了压宴席上不满的语声,高声说道:“各位,本官有幸请到烈王爷烈王妃,来给犬子主婚!”
喝!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烈王?
大秦战神,烈王?
这周家的祖上可是冒了青烟了,竟然能请到烈王来给主婚?
众人面色兴奋,朝着大门口探头探脑,没一会儿,果不其然进来了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挺拔,英俊无匹,一身黑色锦袍低调而华贵,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尊贵气质,一身气势桀骜而霸道。
女的纤细玲珑,眉目如画,一身若雪的白衣广袖飘飘,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仿若一朵山巅白莲,风华无双。
“小蝶,父亲竟然请来了烈王为咱们主婚!”周家二公子激动不已,抓起新娘子的手,一个劲儿的说着,竟也没注意那新娘子浑身抖了一抖,放在身侧的另一只手瞬时攥的紧紧的。
不知是谁忍不住喊了句:“真的是烈王爷,我在帝京曾远远的见过烈王一次,绝对没错!”
整个宴堂顿时沸腾了,众人无不仰慕的看着走进来的战北烈和冷夏,激动万分。
周得益得意洋洋的看着众人的神色,狐假虎威的吼了句:“还不给烈王和王妃行礼!”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跪地请安,“参见王爷王妃”的声音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战北烈和冷夏冷冷的瞥了周得益一眼,径自走到主席位上坐下,这周得益倒是打的好算盘,喝杯喜酒到了他这里竟成了主婚。
周得益顿时尴尬的缩了缩脑袋,心里忐忑不已,却敌不过虚荣心作祟,别说是铎州了,这方圆几百里哪个城镇能请的到烈王爷主婚,这么想着,腰板儿又再挺了挺。
两人也懒得和这个阿谀的小人一般见识,平白的坏了人家的大好日子。
既然入了席,这仪式也就继续开始了。
礼官还从没主持过这等尊贵的宴席,抖着嗓子颤巍巍的发出一声常诺:“一拜天地!”
两个新人跪地拜天。
“二拜高堂!”
新人转过身,周二公子恭恭敬敬的跪在战北烈和冷夏身前,扯了扯旁边不知是兴奋的还是吓傻了的新娘,心下狐疑,小蝶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也不至于见到王爷木然成这样。
新娘将身侧的拳头松开,缓缓的、僵硬的跪了下来,行了拜礼。
冷夏眉梢一挑,越看这新娘的身形越是觉得眼熟,再加上方才那紧握的拳头也没逃过她的眼睛,心下有了几分计较。
待二人夫妻对拜之后,新郎春风满面的牵着僵硬的新娘去了喜房。
冷夏和战北烈对视一眼,招手唤来周得益,仿似不经意的说道:“周大人好福气,本宫来时的路上曾听说,新娘子可是城西米商家的千金,和令公子郎才女貌,煞是般配。”
周得益连连点头,想起这新媳妇的嫁妆,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当然这实话是绝对不能说的,只道貌岸然的回道:“王妃说的是,那城西的方氏米行在咱们大秦算是一方巨富了,更难得的是那方大善人极为慷慨仁善,三不五时的放粮救济贫民,咱们铎州的百姓乃至附近的城镇,可没少受了他的恩惠啊!”
冷夏点点头,笑道:“确是难得,想来这方大善人的独女也该是与人为善,温柔贤惠的好女子。”
周得益见她这么说,脸上的菊花更是盛开了几分,弥勒佛一般的眯着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回王妃,这倒是真的,蝶儿这孩子从小就跟着方大善人四处行善,即便是近几年,姑娘长大了不方便示人,也都戴着面纱布米施药,这附近的人家谁提起来,都要竖一竖大拇指的。”
他越说越得意,能说的不能说的都捡出来说开了:“就拿前几日的事来说,听说是不慎落水了,本来都救不活了,不知怎么的又救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