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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意,更何况她这身子和萧彧原本就不是清白的。她主要是担心倘若只着亵衣,肌肤相触,难保不会擦枪走火……现在,她在男女之情上,暂时还接受不了他。
睡到夜半时分,流光从梦中惊醒过来,她梦见宁熹居然要杀她!宁熹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对她说,“你不是我原本要的那个女人,你该死!”祁珩站在一旁,不发一语,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宁熹将那把长剑刺入她的胸口。梦里,她没有觉察出长剑入胸的疼痛,却是在心里揪扎得生疼,疼得锥心刺骨,疼得窒息。
流光撑起身体靠在床柱上,手揪住胸口的衣物,急促地喘息着。她使劲地甩了甩头,手掌重重地压住胸口,妄图压下这锥心的疼痛。这动静,把萧彧给惊醒了。
萧彧坐起身来,问道:“你怎么了?”
月光透过木屋墙面上圆木之间的缝隙射进屋子里头,映得流光的脸色惨白。见了她的模样,萧彧已是明了。他将手搭在她抓着被子的那只手上,将手指轻轻掰开,握住,安抚她道:“可是发了噩梦?别怕,我在这儿呢。”
在这深夜里,这窒息感是那样的强烈,让她就快不能呼吸了。她紧紧地握住萧彧的手,牢牢地不放,好半响,才略略好了些。她对萧彧说道:“你把灯点上,好吗?”夜的气息在噩梦之后,让她怕得很,揪心的疼痛尚未散去,入胸的长剑带来的恐惧更是在这夜里加深,没有光亮,她驱散不了这些可怕的感觉。
“好。”
萧彧松了手就要下床点灯,流光握住他的手不放,她挪动了一下身体,挪到床沿,说道:“你就这样点灯,别松手。”
“好。”萧彧用力握了握她,告诉她他就在身边,另一只手从桌上拿过来烛台,点上,烛光瞬时照亮了整个屋子。
有了光,流光明显舒了一口气,她看着站在床前的萧彧,歉意的笑了笑,说道:“对不起,做了噩梦,我害怕。”说完,她把身体往内里又挪了挪,好让萧彧上床,“你上来吧。”
萧彧就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坐上了床,看着流光的脸色好了些,这才说道:“躺下来吧,我就在你身旁。”
“嗯。”流光点点头,躺下了。
萧彧伸出另一只手来,揽住了流光,把她抱入怀中,流光这才松开了紧握住他的那只手,缩进他的怀里。
萧彧轻抚着流光的背,良久,听得她不再喘得厉害,眼睛也不再死瞪得溜圆,他才出了声问她:“好些了吗?”
“好多了。”流光笑了一下,对萧彧说道:“谢谢。”
萧彧略显油腔地笑了,他说,“谢什么,娘子?”
噩梦的恐惧感骤然俱消,流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彧见她笑了,安下了心,问流光:“不怕了?”
“嗯。现在好了。”
萧彧松开了紧抱着她的双手,两个人分了开来,重新躺好在床上,烛火的光晕一闪一闪地,映在屋子里的光影圈儿忽大忽小。
萧彧转过头来看向流光,她的侧脸就在眼前。
“梦见了什么?”萧彧问道:“甚少见你这般害怕的模样,能说一说么?”
“宁熹,是宁熹,他要杀我。”流光没有多想,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她侧过头来看着萧彧,抽出手来按住胸口,说道:“宁熹拿了把剑刺进我这里,祁珩在他背后看着我,他们俩看我的目光,好似我是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是我夺了他们的爱人。这儿,好痛,好痛。”
萧彧皱起了眉头,他握住流光按压在胸口的手,说道:“你想多了,这怪不了你的。”
“可是他们在怪我。”流光应着萧彧。夺了郁流光身躯的人,是她呀,他们如何能不怪罪于她?
“他们不会。”萧彧肯定地回答流光:“他们不会怪你的,这怪不了你。是你想得太多,太过自责,你爱宁熹,不是么?因为你爱他,所以你自责,你愧疚,这才做了这梦。梦里的情形,不是真实的,他们并没有怪责于你,怪责你的,是你自己。”
听了萧彧这话,流光仔细地思量了一番。是的,宁熹从来就没有说过怪她夺走郁流光身体的话来,他只是问她,郁流光是否真的回不来了。是她自己潜意思里认为自己夺走了宁熹的爱人,她喜欢宁熹,所以,为宁熹的悲伤而伤感,心痛。就如同她以前对待那个男人那样的矛盾,她心疼于他为她和他之间感情的纠结,她想放了他走,却又对他万般不舍。她想解放了他,却怎么都放他不下。
想明白了这些,流光看向萧彧,说道:“萧彧,谢谢。”
“想通了?”萧彧笑了笑,看着眼前这般认真的容颜,他的心里,有些发酸,可是,他还是指点了她这迷津,他希望看见的是她幸福而快乐的笑容。纵然是有一日她离去,那也是他对她的一种纵容。如此地在她身边,看着她,对他而言,就是一份满足。
“嗯。”流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嘤咛应了萧彧的话。她将两人相握的双手松了开来,扯了扯被子,给萧彧盖上,自个儿也睡好了,对萧彧说道:“睡了吧,我没事了,明日,我们还有好些活儿要干呢。”
想起这间木屋悠然的矗立在这清幽的山谷之中,左邻右舍都是些热心肠的大叔大婶们,还有那些天真的孩子,快乐流淌着小溪,待得集日后家里还会住进一群活泼的小鸡小鸭们,流光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她的脑海里想象着这些快乐的情景,甜甜地,入了梦乡。萧彧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的睡颜,无声地笑了笑,也睡下了。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一百零九章 杏仁茶
木材行的工匠如约到来,他们的活计做得很快,不过几日功夫,一所木栅栏环绕在外的小院成了形。李婶乘着集日进城,给流光带回了十来只小鸭子,又帮她用竹条编制了一圈围栏,把小鸭子围进去喂养。这所小院有了小鸭子们的加入,欢笑声时常活跃在其间。
到了下旬,萧彧按例要去鸳江楼报到,他和那一回捎带他们的车把式谈妥了价钱,每旬第一日来接他们,第二日再将他们送返。有了固定乘载的马车,他们进城就方便了许多。
待得到了城里头,流光想要独自逛逛,就先下了车。她和萧彧已是说好了,他先去茶楼,等流光玩够了,再到鸳江楼同他会合。萧彧不放心她自个儿一个人,却见她兴奋得紧,不好扰了她的兴致,只得牵就了她去。只是,说定了最迟不过午后她就得去找他。
流光自来到这儿,就没有独自出过门,每一回,明里暗里都有人跟着她。这一次,少了那么些尾随其后的随从,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打定主意要在城里逛个够!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流光走了两三条街,腿脚就已在喊累了,看着对面街角边的茶摊子,她很不争气地走过去坐了下来。
“姑娘要喝碗茶吗?”茶摊子的老板很是热情地迎过来,问道:“咱们这儿的杏仁茶最是香甜,姑娘可要尝尝?”
“成,就一碗杏仁茶。”流光点点头,老板殷勤地应了声“好勒!”,在炉子上捣鼓起来。
流光伸了伸双腿,握拳在腿上轻锤了几下,就在这个时候,从街对面跑出来个孩子,他笔直地朝着街道中间跑过来。恰巧,街道的一头疾驰过来一辆车辇!亏得那车夫及时勒住了马缰,[小说网·。。]不然,他就要生生被那两匹马踏在蹄下!
“哪里来的野孩子!怎么不看着点儿!”车夫勒马停下了辇,张口就开骂那孩子。车辇里头被这突然的一勒马,都往前跌了一下,额头差点儿撞上车壁。里面的丫头稳住身子,扶着自家小姐坐好,掀了帘子斥责车夫:“你怎么驾车的?这般鲁莽,伤了小姐如何是好!”
孩子被那车辇吓唬得傻愣了一下,回过了神,立即嚎啕大哭起来。
车夫挨了斥责,胸口里气闷,狠瞪了那哭嚎不停的孩子一眼,那恶狠狠的一瞪,吓得孩子顿时止了哭声,看着他直发抖。
这时,车辇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玉手一出,柔和的女声随手而至。
“可有撞到了人?芹儿快去看看。”
从车辇里出来个丫头,往马匹前看了一眼,见那孩子跌在地上发抖,一脸子的不耐烦。转身向着辇子里头说道:“小姐,不碍事。并没有撞到人,不过惊了个孩子罢了。”这声音,就是方才斥责车夫的丫头。
辇子里头的小姐听了芹儿这话,从里头出来了。芹儿忍了不耐,扶着她下了辇,说道:“小姐,公子还在等咱们呢。”
“我知道。”那位小姐睨了芹儿一眼,抽了搭着芹儿的纤手,走上前去,抱着孩子站起来,问道:“可有伤着哪里?”她的语气甚是温柔,带着明显的关问。孩子最是能感受善恶之意,她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关切的言语驱走了恐惧。他止了颤,对着她摇了一摇头。
那位小姐对着孩子温和的一笑,问道::“你家在哪?我让人送你回去。”
孩子尚未说话,芹儿跺了跺脚,嚷道:“小姐!”他家公子还在等着她们呢,这时候了,还送人回家干嘛!
“小同!”街对面的铺子里冲出一位妇人,发疯似的拨开周围的人群,急切的心情溢于言表。她本是在铺子里转悠,忽然发现没了儿子的踪影。街道上的动静很大,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围着车辇子看热闹。那妇人一听说马匹撞倒了一个孩子,心下一紧,就怕是自家孩子出了事儿!拨开人群一看,一位美貌的姑娘抱着儿子温和地说着话,她拍了拍胸脯,暗道好险!幸好儿子没有事儿!
“娘!”孩子见了娘亲,嬉笑颜开,伸出手来就要娘亲抱。那位小姐将孩子递与妇人,赔礼道:“车夫鲁莽,差点儿伤了令郎,实在是抱歉得很。”
“小同没有受伤!”孩子一回到母亲怀里,就对母亲言道。妇人见那位小姐言辞恳切,也就没有放在心上,对着她点了点头,说道:“无事,小同并没有伤着。”
既是自个儿的辇差点儿撞上了人,那位小姐的态度也着实诚恳得很,她对那抱着孩子的妇人说道:“夫人,您请上辇,我先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谢谢姑娘。”妇人摇头,指了指街尾,说道:“我家就在那儿,自个儿回去就成。”说完,她抱着孩子转身往自家的方向走了。
没了戏看,周围的人群都各自散了。那位小姐正要上辇之时,流光从茶摊子起身,说道:“夫人请等等。”
抱着孩子的妇人停住了脚步,流光从茶摊子前的街边拾起一面拨浪鼓,赶上前去,递给小同,问道:“是你的吧?可别弄丢了。”
小同接过拨浪鼓,笑得一脸灿烂地说道:“谢谢姐姐。”
流光笑道:“不用谢。”
妇人对着流光说了一声“谢谢。”抱着孩子走了。
流光回转身来,瞧见那位小姐对着她笑了一笑,她也笑着对她点了一下头致意,这才走回茶摊子坐了下来。
车辇跑了起来,街道上恢复了平静。
“姑娘,您的杏仁茶来了!”茶摊老板端上一碗热腾腾的杏仁茶,送至流光跟前。流光轻一颔首,从荷包里摸出铜板,放到老板手中,老板接了,笑着道谢。
流光尝了一勺,味道确实香甜得很,很是合胃口,点头赞道:“味儿不错。”
这时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并不忙碌,他端了一根条凳坐下来,看着流光吃茶,说道:“秦小姐最是和善,可惜跟在她身边的却是个势利的丫头!”
流光疑惑地抬起头来,“老板说的可是方才那位小姐?”
老板点点头,说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