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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缇老人是流云大师的师侄,他在山下截住祁珩,就是为了让莫殇夫妇顺利地实施计划。等祁珩来到山上。流光已经不见了。莫殇说她会再回来,他便在流光坠井之处等了半年多,终于等到了陷入昏迷的流光,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同样消失已久的宁熹。
此时,郁渐从宁焱处得知流光夫妻俩失踪的消息,循着他们的行踪找到了山上。莫殇和郁荇凰没有告诉郁渐真相,郁渐愤而要求带走流光,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宁熹竟然同意了,于是,一行人长途跋涉来到蕲州。
“你说宁熹亦在此处?”流光忍不住欣喜异常。
祁珩点头:“二公子怨恨他没有照顾好你,就把他的住处安排在离此最远的院落,我这就去通知他。”
流光哭笑不得。郁渐的举动太过明显,这下子,宁熹怕是什么都知道了!
当初她想宁熹想得发疯,就想回来却没有办法,等到她放弃宁熹刚刚和楮亭襄的感情有了起步时,又莫名其妙的回来了,老天爷莫不是太闲了故意捉弄她!这下可好,旧爱都凑到了一块儿,新欢又不知所踪,还要不要她活呀!
“不必,”郁渐沉着一张脸领着曼箐进来:“我遣了人过去了。”
“郡主。奴婢伺候您用粥。”
曼箐端着粥还没走近身,就被郁渐抢了活计,祁珩让开了床侧的位置,曼箐在他身后一脸的难看。
流光把这些都看进眼底,胡乱吃了几口就推开了,望着曼箐:“宁熹呢?”
“他要来便来,不来便罢,长姊何必关心这等护不住你周全的男人!”郁渐怒意汹汹,他把流光的昏迷算到了宁熹头上,要不是他是流光名正言顺的丈夫,他根本就想让宁熹同他们一起来蕲州。
流光苦笑。考虑到莫殇夫妇没有和郁渐说出原委,她也就不好跟他解释,只得吩咐曼箐:“你去瞧瞧,要是宁熹来了就赶紧叫醒我。”
没办法,她实在不想再面对郁渐对宁熹的责难,于是装作想要休息的样子,让他们都出去,她还想使个眼色给祁珩让他去找宁熹,偏偏郁渐赖着走在最后没能成功。
宁熹完全是给郁渐白白恨上了。说起来,真正对不起宁熹是她,她没有坚守下去,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但是即便再重来一次,她也会这样做的。没有丈夫在身边的孤寂,父母的无私关爱,还有楮亭襄如水般细密而久存的感情,都是让她背叛他的原因,只不过老天弄人,在她投入到新的恋情中时又把她给扔了回来。
她有些无措,她确定她还爱着宁熹,可是又对楮亭襄也有感情,包括现在的郁渐,她也没能干干脆脆地放下,理不清和这三个男人的纠葛,更是想见宁熹而不敢见。她期盼着宁熹的到来,又觉无颜面对自己的丈夫,让她郁闷不已。
宁熹终究是没有来,不知是不是因为郁渐的原因。她一直觉得宁熹对她和郁渐的事是有察觉的,只是因为那是婚前的前尘往事没有过多询问。而现在郁渐出现在夫妻俩的面前,他心里怎能不起疙瘩?
曼箐支吾着说:“奴婢通禀时王爷说是知道了,但并没有吩咐说要过来。”
他真的生气了吗?为了她和郁渐的那段过往。如果她再告诉宁熹和楮亭襄的事,他会不会……不要她了。他早就不是卿云郡主府的宁公子,他是一国亲王,而他的王妃不但与前人纠缠不清,还给他戴了顶绿帽子……她想都不敢再想他的反应!
看着流光一脸哭丧的难看表情,曼箐柔声轻问:“王妃,要不您去看看王爷?这些日子他一个人关在屋里。除了奴婢去禀告您的身体状况时能进去,其他人一概不见。”
在郁渐面前,曼箐都是叫她郡主的,从曼箐的称谓来看,郁渐和宁熹只怕是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她该怎么办?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宁熹一直没有来看她,而她也不敢去见宁熹。她怕面对宁熹,愧对于他,怕他因她痛心,怕他指着她的鼻梁说她水性杨花,她更怕的是看到宁熹眼底的嫌恶,那会让她比死还难受。
“长姊,该用药了。”
郁渐这些日子殷勤得很,一天N次地督促着她喝补药。梨香和柳箐已经出嫁,他又不顾流光的反对把宁熹身边唯一的侍女曼箐调了过来,更是经常赖在她房里不肯离去,好在他还不敢对她动手动脚,要不然,她真想死了算了,免得面对这些让她时时刻刻都觉得心疼的男人。
第二卷 怨恨别离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解忧(番21)
老天爷第一次认真聆听到流光的心愿,一道圣旨把郁渐召走了。接完旨意回来时,郁渐带回来一个好消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
其实这道旨意对流光来说并无大异,蕲州几乎已是郁渐的地盘,赦免与否均无差别,仅凭现在居住的府邸即可看出郁渐的势力。不过,这道圣旨象征的意义非同小可,因为,大易国即位的这位新帝是楮亭襄。
流光弄不清楚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不过在听到楮亭襄继位的那一刻,心底某处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郁渐的目光扫过未动的药碗,倒没有不愉,只是对曼箐吩咐道:“药凉了,去热一下再端上来伺候长姊用药。”
曼箐领命而去,流光皱着眉,心想怎么忘记乘他接旨的时候把药倒掉。郁渐笑着安抚道:“长姊,待用完汤药,有个人你见上一见。”
什么人需要她出面?这些日子她几乎是被郁渐关在房里调养身体,就连曼箐委婉地表示想让她去见一见宁熹都给郁渐推诿了。
流光十分好奇此人的身份,待他孑然一身出现在她面前才恍然大悟。
“你是来传旨的?”流光的声音带着一抹藏不住的欣喜,她早该想到,圣旨一来郁渐就说有人要见她,帝临天下的是楮亭襄,这传旨的,除了萧彧还会是谁?
萧彧含笑点头,流光揶揄道:“现在我该称呼你一声萧大人吗?”
出乎意料的是,萧彧否认了。
“这道圣旨是我领的最后一趟差,现在我是无官一身轻。”
流光颇讶:“你辞官了?楮亭襄肯放?”
以萧彧和楮亭襄这么多年来的友谊,萧彧之于他是朋友而不是臣下。楮亭襄欣赏萧彧的才华,而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她也听出萧彧确实是一位出色的谋臣,他于公于私,都不该放萧彧走。
萧彧抿唇一笑,笑意意味深长:“我告诉他,允我辞官,便替他去寻你的下落。”
流光了然,轻笑出声:“你也会诈他!”
萧彧摇头,笑道:“这不是寻到你了?”
若是郁渐知晓萧彧除了来传旨外还暗藏着这样的任务在身,他是绝不会让他来见她的。只可惜他并不知道楮亭襄和流光在遥远的未来渐生情愫,反倒为了让她展颜引狼入室。
流光闻言,陷入沉默。
萧彧从她黯然的眼神中看出倪端,道:“你若不愿,我不会把你的行踪透露给他。”
“谢谢。”
流光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却是难看得紧。逃得了一时,避不过一世,就算萧彧替她隐瞒下这一次,下一次呢?而且除了楮亭襄之外,还有郁渐这颗沙砾,她把感情绞成一团乱麻,理得越来越乱。
郁渐不在此,曼箐又退下去了,萧彧从容自若地站起来倒茶,打趣道:“看来我这谋臣做得不怎么样,传旨的太监还有赏银领,我却是连茶都喝不上一口呢!”
流光闻言眼前一亮。有个地地道道的幕僚在此,她何不听听他的意见?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问道:“陛下临位之前可是一直身在宫中?”
“你也学会和我绕弯子了?”萧彧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叫什么陛下!他是恨不能你站在他面前吼他的名字呢!说罢,何事需要我解忧?”
流光不自在地笑了一下,她并不知道萧彧是否从楮亭襄那儿得知他们的事,所以才隐晦地问他的,不过这样看来,萧彧已经知道了。
“我承认我对他有情。”在萧彧的注视下,流光沉吟道:“或许不如我对宁熹那样深,也不像渐儿那般刻骨,可是我的确是喜欢着他的……”
流光缓缓道出她因和郁渐的来世感情不顺自杀,被流云大师引魂到此的事,她把她这段时间的苦恼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萧彧本就是她的男颜知己,更何况他已从楮亭襄口中得知她和楮亭襄回去走了一遭,所以,她毫无保留地把一切脱口而出。
看着她愁闷不已的面容,萧彧略略沉思后,肯定地说:“三个你都爱。”
这三个男人,是萧彧熟识的,这么多年来多少也是深交过的,他很明白三个男人都是那样的出色,她投入其中并不是那么无法理解。
流光颔首,无奈地点头。如果她能放下其中任何一段情,也不会这样愁了。这些日子她关在屋子调养,心绪时常会飘到远处的那所院子里去,那是她想面对又不敢面对的。里面的男人是她的丈夫和爱人,而以命为誓的郁渐更是她两世的痛,楮亭襄又是她心甘情愿招惹上的,面对顶着她丈夫名义的宁熹,她不知所措、无所适从。
“情之一题最是难解,往往身在其中找不到方向,如今的你便是困顿其中。”萧彧神态凝重,问流光:“你只想和宁熹一起双宿一起飞,还是他们你都放不下呢?”
一席话让流光顿悟。她一直纠结在怎么对宁熹坦言她的出轨,却忘了在感情这个领域从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只有愿意与否。双方皆愿,则两情相悦;反之,则生怨恨情仇。此时,她看进自己的心底,三个男人在她心里都生了根,她需要做的不是愁闷该如何面对她的丈夫,而是应该从根本上理清这纷乱的感情。
她的沉默在萧彧看来已是回答,他问道:“你不敢告诉宁熹是吗?”
流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下了头,这种胆怯让她难以启齿,更何况她怕宁熹知道以后的反应,或者说,她怕的是宁熹遗弃她。
奸黠的眸光一闪而过,萧彧语重心长道:“倘若你不说,怎知他会如何?你做事可从来没有这样畏首畏尾过!”
以前是没有,可这是她的丈夫。
萧彧又劝道:“你胆怯是因为你怕宁熹会嫌弃你,就我所知,宁熹不是这种人。你不该擅自替宁熹作决定。”
萧彧的话提醒了她,她的确是怕,但这些宁熹知道以后会有的反应都是她自以为的,她没有告诉宁熹,又怎么宁熹是怎么想的?她不该关在屋里一个人发愁,她和他是夫妻,这是两个人的事,不是她单方面的,她不能擅自替宁熹判自己的刑。
说动就动,流光一跃下床:“我去找宁熹。”
萧彧伸手一拦。
流光挑眉:“你不是让我去见他?”
萧彧摇头,不慌不忙地说:“我是这个意思。不过方才我进府时看到西凃国也有旨意过来,想必此时昌王爷忙着接待传旨的公公罢。”
“你怎么不早说!”流光怨嗔了萧彧一眼,手脚更是麻利了。
宁焱传来的是什么旨意?该不会是召宁熹回去吧?
一想到宁熹扔下她一个人回尚阳府,她就万分焦急。这时候也再顾不上什么胆怯,直闯进宁熹住的院子里。看到守在屋外的禁卫军,更是疾步如飞,不顾他们的阻拦推门而入。
宁熹在看见流光披头散发一脸慌张地出现时微微一怔,然后甩了一个责备的眼神给紧追着她跑的曼箐。曼箐连忙把门合上,掩去她家王妃的失仪。
传旨的太监还楞在原地,宁熹挥手让他退去,凝着她说道:“你来了。”
流光好不容易不去理会他微凉的语气,问道:“宁焱下了什么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