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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么?”淡漠的城主大人好整以暇,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谁听见了?”
左看,苏尽识趣低头。
右看,君少游忽然转身盯着天花板念念有词。
后看,赫连靖扬搓着没毛的下巴轻哼小曲儿。
前看,面无表情的大尾巴狼从容不迫。
娘的这是合伙坑爹啊!赶情是无论他说过什么只要旁边人被迫不敢承认那就等于不存在了是吗?蓝沐冉指着那三位装聋作哑的魂淡挨个瞪一遍,最后目光落回眼前,不敢比划了。
赫连靖鸿在冷笑。
没好事。
“行,算你能耐。”咽了口口水,不可否认那张脸至今让她着迷,不过没下限也得有智商,关键时刻蓝沐冉还是可以保持清醒的,“就当你没说让我滚,那么,我自动辞职。”
“不许。”
“凭什么?!”蓝沐冉炸毛,冲动地一把揪住了座位上淡定身影的衣领。
“凭你是蓝沐冉。”深邃眸中清冷,苍劲手掌蓦地一扯,单脚站地重心不稳的女流氓顺势下滑,狼狈地大头朝下栽个狗吃屎,下巴正好磕在坚硬的肩膀上。
“凭你,是我的人。”耳边吐气如丝,几不可闻。
多煽情的一句话啊,多少姑娘都被这种话给骗了一脚踏入万劫不复的苦海,当她也是一样货色?骗了这么久还想继续骗下去?
太小瞧看遍狗血小说的女流氓情商了。
“你有胆量当着这么多人面说么?没有的话,别耍流氓都手动脚的。”慢吞吞扒着桌沿站起,一脸挑衅神情看的旁边仨人都忍不住想要跳出来一拳头揍下去——有她在谁敢自称流氓?!
病容尚未完全退去的脸庞从面前经过时,赫连靖扬忽然眉头一皱,脸色比刚才又阴了三分。
离近时才发现,她眼眶微红。
“刚哭过?”习惯性想问谁欺负她了,没等开口便明白过来,欺负她的,不就是自己么?
认识蓝沐冉以来只见过她两次哭泣,一次是秘密被发现时他差点失手杀了她,转身离去虽没有亲见她流泪,却听得见回荡的撕心裂肺哭声。第二次,便是前几日。
以她坚强到冷硬的性格,不是疼到一定程度绝不会哭出来的,难道真如靖扬所说,他的行为伤她太深了?
“用不着你管,我闲的掉眼泪洗脸节约水资源不行么?该说的我都说了,玉坠我也不要了,送你当个嘲笑的念想。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走,不高兴的话,尽管拿你的破剑戳死我吧。”转过身深深吐息,挺着胃里翻腾到天崩地裂的疼痛,蓝沐冉一脸无畏。
不就是被甩了么,有什么可怕的?初恋都是苦逼的,何况她还是倒追。
抬腿儿想走,忽地臂弯被向后拉去,带着整个身子来了个漂亮回旋,然后蓝沐冉人生第七大不可思议事件发生。
女流氓遭遇真流氓,一吻锁魂。(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最后的亲昵
蓝沐冉记得自己有个外号,叫做女子霸王龙。
蓝沐冉记得自己还有另一个外号,叫做色狼屠宰场。
反正当年所有人都认定,这么个性别错乱又有严重暴力倾向的生物只有非礼别人的份儿,绝对不会被别人非礼,尤其是男人。
不过,这是闹哪样?!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耍得团团转,丢盔弃甲狼狈逃离,末了还要被揪回去上演活色生香的吻戏,这是文艺片还是武打片,又或者是爱情动作片?什么乱七八糟的……
大脑一片空白是什么样蓝沐冉一直很好奇,这次终于体会到了,原来就是他娘的主板死机,CPU临时歇菜,看着眼前秀色可餐的眉眼鼻梁却不知所措,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痴呆脑缺氧,有手有脚没地方放,贼傻叉地支楞着如同制作失败的稻草人。
而造成一切问题的罪魁祸首面无表情,不,不对,应该说是隐藏在面无表情下的幸灾乐祸,不然他眼睛放毛光?
深邃的墨黑色,倒是漂亮得迷人。
本来堂中就因为某个气场超强城主的存在空旷得不得了,眼前惊世骇俗的一幕更是断绝了在场所有人的声线和反应能力,全都直愣愣地瞪着眼睛看白衣少年被拖到宽阔怀中四唇相触,什么非礼勿视非礼勿行非诚勿扰全都跑到了九霄云外。
感觉上如同等待下课放学一样漫长,而事实上,那只不过是一刹那的轻吻,最简单的最清淡的碰触而已。
唯一一个淡定异常的,也只有主动出击的隐形流氓赫连靖鸿了。放开手静静站着,低头看定版状态的蓝沐冉脖颈僵直,完全没有推一下或者吐个槽唤醒众人的意思。
因为他是认真的。
“这样,满意了么?”
啪嚓,啪嚓,蓝沐冉似乎听见了细小且连绵不断的碎裂声。
是自己石化后终于要崩解了吗?还是什么东西坏掉了,影响到了自己大脑?不然,她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想伸手抽那张冷俊的脸两巴掌呢?
满意了么?满意了么?满意了么……
本以为。是木鱼脑袋开了窍,结果却是不耐烦到用这种方式来获取安宁,那还捆着她不放干嘛,仔仔细细分手,痛痛快快挥手,一拍两散这么好的条件他都不选,以后谁再说凉城城主聪明绝顶。那她一定要诅咒那个人三生三世都绝顶无毛头皮锃亮。
“赫连靖鸿,你脑子里长屎了吧?”好像提线木偶断了线,蓝沐冉全身的力气忽然被卸去,斜着嘴角也不知道露出的是什么笑容,“究竟讨厌我到什么地步?你说出来我立马滚蛋,用不着您老人家这么勉强。”
刚有些柔软的颀长身影一僵。赫连靖鸿没想到自己认认真真想要给她答复却换来这种结果,是不是不管他怎么做都是错,永远满足不了她的愿望?
莫名火气从心而起,面对蓝马他永远冷静不了。
“你不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吗,这还不够?”原本正常的询问转眼变成嘲讽,看她迫不及待想要离开的表情,无论如何赫连靖鸿也做不到无动于衷。几天前,他还努力说服自己抛弃前尘过往接受她。背叛了对素绮月的誓言也背叛了坚守七年的痴情,然后,被她背叛。
每一次都是这样,说着说着事情就变得糟糕,无法收场。
知道这两人之间是误会而非刻意伤害的只有赫连靖扬。然而当他反应过来想要赶紧中止急剧扩大的矛盾时,看起来似乎是来不及了。
站在堂中央的白衣伪少年长长吐气。硬气地抬起头直视那双沉沦许久的眼睛,笑得连旁人都觉得腮帮子有些抽筋。可奇怪的是,她明明笑着啊,偏偏眼泪越过积攒的过程,以相当大的体积砸落在地上。
抿起嘴角,温度有些发烫,好像自己咬的太用力了。
蓝沐冉应该是坚强到顽固不化的,有她在的地方只有喜庆没有悲伤,而她也应该不懂得什么是痛什么是苦,每天开开心心带着满肚子坏水儿把欢快送到每个人心里,这才是她。
所以说眼前的人一定不是蓝沐冉,是哪个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化身成了她,一定是这样。
“够了,你做的足够了。”眼泪还是不停往下掉。蓝沐冉懒得擦,她知道一时半会儿掉不完,擦也是白擦,还不如努力笑得更灿烂:“赫连靖鸿,我他妈就是贱的,非要喜欢你。”
这语气已经很清楚表明,她真的伤到了。
赫连靖鸿深吸口气,突兀地伸手想要抹去噼里啪啦往地上砸的泪珠,手却被冷冷拍开,不留半点余地。
“下次记着,做不到的事情别乱许诺,没有人会因为你高高在上的施舍而欢快不已。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早说过你不愿意的话我立刻消失,绝对不会死皮赖脸摇尾乞怜,犯得着一次次骗我吗?”
“我没——”
“还要再继续骗吗?”第一次,蓝沐冉神气地打断了城主大人的话,感觉自己就好像是个英雄,拔了其他人都不敢靠近的怪兽蛀牙。只是这感觉并不痛快,而是丝丝缕缕抽搐着,又凉又疼。
唔,以后可以去考虑当兽医,就算不能发大财至少能养家糊口过日子,三餐不愁,一觉千秋。
难受的时候,她喜欢想些有趣的、未曾到来又很有可能到来的事情,这样心就不会太疼了,也不用被人看到她狼狈落魄的一面。
“那个赌是我输了,我永远赢不了你,血玉吊坠归你,人也归你,回不回凉城由你说了算。”胃里抽搐得近乎逆天,蓝沐冉不动声色地扶住桌角,尽量保持自己不会倒下去,“不过我希望你能记住一件事,忘记一件事。”
等了许久,赫连靖鸿丝毫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总是这样啊,他对她的问题根本不感兴趣。蓝沐冉无奈叹气,这次又得是她没底线没节操主动奉献了。
“记住你不喜欢我,忘记……我喜欢你。”
这样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过安宁无事的冰山生活,而她也不会再有任何理由留在凉城,留在他身边,断了自己退路,又开辟出无数条荆棘小路。
当然,那些事,只有她还会记得。
变化太快,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乐天派的逍遥公子已经变成了边哭边笑的女疯子。
“沐冉,你先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赫连靖扬慌乱地翻着汗巾,只是越乱越找不到,连随身带的银票都翻得满天飞了,那一块不大不小的该死汗巾就是不肯现身。
身为男人,大部分都是看不得女人流泪的,蓝沐冉自然也不例外,虽然白衣胜雪簪绾青丝的小随侍看上去毫无女性特征。
擦去泪花的汗巾终归不是赫连靖扬的,干干净净叠得整齐,纯白色纤尘不染,就跟它的主人一样显露着轻微洁癖。
仔细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赫连靖鸿还从未这么温柔地为谁擦过眼泪,素绮月从来不哭,比任何人都坚强,而蓝沐冉,是他第一个这么对待的人,也许,也是最后一个。
“在我身边,你真的那么累?”许久,沉默得快要石化的冷漠男人终于开口。
蓝沐冉没有回答,反正他经常无视她提出的问题,就当做礼尚往来恶意报复好了。
“城主大人,可以抱一下吗——分手礼物。”这样的要求她是第二次提出,这次绝对不会再动摇了,坚决要把女流氓风尚坚持到最后。
如前次一样,赫连靖鸿用沉默作答。
好吧,那就当做是默许了。
扶着桌子挪到冰冷的黑色身影前,彻底忽略了周围一直在围观的三个人加店小二,伸出又瘦又长的两条胳膊圈住脖颈,用力踮起脚,蓝沐冉正努力完成自己的心愿。
女流氓也有纯洁的时候,没有什么法式深吻也没有蜻蜓点水,只是把面颊贴在他侧脸上,单纯地感受着皮肤接触传来的光滑与温度。
“皮肤真好,以后我找相公绝对要找像你这样的美人,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痞气十足的插科打诨彰显女流氓一贯风采,仿佛刚才哭个满脸花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腿脚有些酸软,恋恋不舍放开手站回原地,蓝沐冉抽了抽鼻子努力把即将再次滂沱而下的眼泪使劲儿憋了回去:“好了,抽风结束,剩下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可是没人活动,都不会动了。
微微潮湿的汗巾倏然落在地面上,赫连靖鸿没有说半句话半个字,只是静静看那道白色身影慢慢退到门边,然后转身离去。
她不会再强烈要求离开凉城,可是她的心,分明已经不在了。
踏出门口的刹那,蓝沐冉忽然想起什么回过头,笑容灿烂完全不见了哭泣痕迹:“我去找粮食填饱肚子,不用理我。”
然而赫连靖鸿分明听见一句飘散在风里的话。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