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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筒里传来戴维的声音:“凯瑟琳,刚才我打通了重光太郎的电话,刚接电话时,他表示今天的约会已经排满,没有时间;但我告诉他事情很严重,已经报告给美国当局及《国家地理杂志》和《纽约时报》,他表示重视,约我们五点钟见面,可以吗?”
许良辰想到段奕桀的嘱咐,和段祺萍相视一眼,答应下来。
按照原来的安排,明天五国银行借款谈判开始第一轮会谈,让日本人先忙一下无暇他顾也好。
“那好,我来接你,一会儿见。”
戴维来的很快,许良辰收拾好走出大门,车子已经停在门口,戴维绅士地打开车门,等许良辰坐上去。两人一边交流着今天的各方消息,议论着日本人费这番心思拉拢许良辰的用意。
车子很快到了日本公使馆。在警卫处报上名,两人受到了主人热情的接待。一名秘书态度恭敬地笑着,将他们领到楼上重光太郎的办公室。
重光是个典型的日本人,身材不高很敦实,眼镜后面一双不大的眼睛总是斜上去看人,头发向后梳出发型,却因为前面已经不毛而特意留了几缕,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阴沉而霸道。
他盯着戴维和许良辰看了许久,脸上浮起了一丝善意友好的笑容:“两位请坐,大日本帝国与美国是友邦,在下对贵杂志也非常熟悉,不知道两位来有什么指教?”
戴维和许良辰在沙发上坐下来,把文件夹里致杂志总部和《纽约时报》的信件副本递给重光太郎,请他一阅。
重光太郎略有迟疑地接过去,看了不到一半,他的脸色已经红到了几乎发黑,接着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哗啦哗啦吼了一通日本语。戴维看了许良辰一眼,许良辰微微颔首,用唇形告诉戴维,他在斥责属下并传唤三木。
重光太郎非常窘迫,他放下电话坚持把信看完,紧抿着嘴唇沉默良久,接着把信打开又看了几次,沉思半晌才将视线扫过戴维和许良辰,最终把目光定格在了许良辰脸上,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凯瑟琳小姐,我很抱歉。我向你保证,发生这种羞耻的事情,我一无所知。想不到我们的武官办公室竟作出这样的事来。”
许良辰淡淡直视着他,没有说话。
重光太郎看的眼神里多了暗中的审视,他接着说道:“我不清楚这些钱三木是从哪里得到的,不过,我保证会去调查。我再次向二位保证,我们公使馆的经费,绝对不会用在这上面。”
许良辰抬眉认真地看着他,她要看看这位日本国驻燕州全权公使大人,究竟如何解释这样一件丑闻,他除去把公使馆先摘除到事件之外,还会做什么?
面对着她清澈了然的目光,重光太郎有些狼狈,接续诉说清白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于是他站起身来,极其恳切地道:“现在,我以日本国公使的身份,代表敝国政府,郑重向凯瑟琳小姐致歉。稍后,在下会将道歉以书面形势交给你。”
“那三木先生呢?贵使馆将如何处理?”许良辰用英文问道。
“请你放心,我向你承诺,三木本人也将代表武官办公室亲自道歉!”重光太郎的眼神询问地看过来,似乎说,这样两位满意了吗?
许良辰和戴维相视一眼,一起站起身来,戴维笑道:“公使先生,我们静候萨姆的致歉,他能诚恳道歉,我们就满意了。”
说完,两人便要告辞,重光太郎有些欲言又止地抬手相留,他看了看戴维接着看看许良辰,走上前一步说道:“很抱歉,凯瑟琳小姐,能不能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要求你,请不要将此事告诉其他人,也请不要告知《国家地理杂志》和其他的媒体。”
许良辰略低了视线看着他,语调平缓地说道:“对不起,公使先生你说的太晚了,给杂志社和《纽约时报》的信函早已经寄出。”
闻言,重光太郎的神色一滞,惊讶而阴郁。许良辰和戴维有礼地告辞,走出了日本公使馆。
戴维提议两人去喝杯咖啡,许良辰因为记挂着江正宇的事,婉言谢绝,戴维有些失望地看着她:“凯瑟琳,江博士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并且会尽力……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谈过心,这些天你太辛苦了……凯瑟琳,这是你的国家,我理解你对这片土地的爱。但是这里战乱不止,军阀争利,民生艰难,天灾人祸,不是适合生活的地方。美国很和平,可以给你施展才华的机会,凯瑟琳,请你正视我的提议。”
戴维语音温柔,他忽然抬手想抚上许良辰散落肩上的一缕长发:“我真的爱你,凯瑟琳,你是我生命中的公主。”
许良辰略略偏身,闪避过他的手,戴维有些意外地耸了耸肩,看着她的眼神无奈而委屈。许良辰暗暗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睛诚挚地说道:“戴维,我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事情有些复杂……江博士的事也让我非常担心,请你原谅,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去喝咖啡和谈天。对不起,改天可以吗?”
戴维看着她秋水似的眸子,掩饰不住的疲倦,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点点头:“对着你的笑容,我毫无办法,只有从命,凯瑟琳。”说着,发动车子,送许良辰回竹苑。
天色已经微微暗下来,戴维摇下车窗,看着许良辰窈窕的背影渐渐隐在竹林后面,脸上的笑容淡去,几许担心几许落寞。
从那次游艇被段奕桀拦截,他便隐约发现,自己和心幕的东方佳人之间的感情上,似乎有了一段无形的墙,而且这墙越来越高,不管他站在墙外如何用力,都无法冲破凯瑟琳的心防——她似乎在忌讳着什么,躲避着什么。
戴维有些发愁,本来他和凯瑟琳之间好不容易有了些微进展,回到燕州最初的那段日子,是他最开心的时段——凯瑟琳的大姐不再排斥洋人,而凯瑟琳似乎开始试着接纳自己。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凯瑟琳把刚准备打开的心房迅速关闭?戴维幽幽叹了口气,打回方向盘准备掉头回去。
一道雪亮的车灯照过来,戴维不适地转头闭了闭眼,一辆轿车从他身旁疾驰而过,直接开进了竹苑。
戴维的车正好掉头,两车交汇,车灯闪过,他似乎看到轿车中坐着的人有些面熟。车子驶到半路,他忽然想起来,车里的人是军政府少帅段奕桀的那个罗姓副官?
他来竹苑干什么?是段奕桀派来的?和凯瑟琳有没有关系、段奕桀的冷面和许良辰的俏脸,轮番在他脑海中闪过,不知为什么,戴维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在新闻行业,有个词叫“预感”,对体验过的人来说那感觉很奇妙,难以言表。而大多数报社记者都是迷信的,戴维不迷信,对预感却例外。
不得不承认,戴维这次的预感十分正确。罗宏义来竹苑,为的是请许良辰去大帅府。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命运的齿轮,终究没有放过被月老系上红线的两个人。
许多年后,许良辰感叹,女子年轻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传说中的阿修罗。眉眼如画,笑容如花,无数人爱慕着你年轻的容颜。但最好最幸福的,是有个人,不管雨雪雷电,一直在你身边,因为在他的心里,你是永远的春天……
第五十八章
跟随车子而来的,还有大帅府的二夫人邵亦珍。
邵氏出身贫寒,十三岁时因为家里遭灾,而被卖进了南戏班子。邵亦珍年轻漂亮,天资聪颖,不仅扮相好而且嗓音清亮,不几年便出师登台,艺名花万红。
这年冬天,在燕州楼外楼大戏院演出《杜十娘》,想不到坐在戏院包厢里听戏的段政勋会一眼将她看中。
段政勋的心思被戏班子老板发现,他觉得堂堂威武的军阀能青睐自己班子里一个角儿,这是造化,于是暗中设好了一个取悦段政勋的计划。
他疏通段政勋的手下,在他临时下榻的平园安排了一场堂会,并特别让邵亦珍唱主角,压轴戏是流行一时的《王二姐思夫》。
段政勋初初并没意识到堂会的醉翁之意,直到看见邵亦珍所唱的压轴,戏班子还特地安排卸了妆的花万红陪自己喝酒,才明白别有文章。
年轻妩媚的邵亦珍,做梦也没想到戏班子老板设下圈套,让他委身段政勋。此时的她年方十八,青春豆蔻,全部的心思都在学艺上,还盼着将来有一天红遍南方,成一代名伶。
现在居然要嫁给年长自己许多的军阀大帅,她心里说不出的委屈。然而,在这样的乱世,一介小艺人又怎么能决定自己的命运?木已成舟,邵亦珍只好认命。
最初,因为被迫委身,她与段政勋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常常是勉强应付。但经过一段日子的相处,她渐渐看清,原来这个军阀也是有七情六欲的真性情,心里的感情才慢慢起了变化。
段政勋初纳邵亦珍,本是逢场作戏,但相处之后,发现邵亦珍不仅天生丽质娇媚可人,而且有思想有才华,不由倍加疼惜。无奈,当时段政勋已娶卢夫人,并正借着岳家的势力。将社会地位地下的邵亦珍带回去,不仅卢夫人不愿,还可能会惹出麻烦。
两人分别后,段政勋闲暇时难免思念温柔娇美的邵亦珍,但也明白鸳梦重温是不现实的,一来卢夫人未必容忍,二来一个军国政要与一个“下九流”的女戏子实在难有什么正当名分可言。
精明的卢夫人从蛛丝马迹发现了段政勋的秘密,并通过贴身侍卫,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卢夫人想了很久,段政勋能为了对她的感情,而忍痛割爱,这使她心里略略好过了点;另外,此时的男人蓄养小妾是常事,她心里也明白既然段政勋看上了这位艺伶,迟早是要接回家里来的。
既然如此,自己不妨大方一点。于是,做好安排后,卢夫人派人将邵亦珍接回了段府。
见到了分别已久的邵亦珍,段政勋当然开心,同时,一则心虚二来由敬生爱,对卢夫人更敬爱了几分。
后来新人陆续进府,唯独邵亦珍是艺伶出身,在众人里无形中身份便是最低的,好在卢夫人对这个出身低微恭谨谦让的女子,始终怜惜照顾有加。直到后来生了帅府长女段祺萍,邵亦珍的处境才有了变化,晋为二夫人。但新人不断而来,性格温良的邵亦珍不争不抢,便也渐渐淡出在新人的笑脸后面了。
段祺萍自幼性格明朗倔强,读大学后,接受了一些进步思想,对当时段政勋提出的利益联姻坚决不同意。母亲性子懦弱不敢站在自己这边据理力争,于是段祺萍毅然决然离家出走。一段日子后,邵夫人才知道,女儿去了北平。
邵亦珍以泪洗面苦苦哀求,终于使得火冒三丈的段政勋息了派人把孽女抓回来的念头。之后,段祺萍以撒起泼之名进入报界,几经波折,竟成一代女性名记者。
但她对包括父亲在内的各地军阀毫不留情的针砭笔伐,让段政勋对这个女儿十分生气,数次怒极要断绝父女关系,亏得卢夫人苦口婆心劝说,邵夫人默默流泪,才压下段政勋的怒火。
长辈们如何处理此事,段奕桀虽然不言不语,对祺萍却很是照顾,不仅几次派人救她于困境,平日也不断暗地送去银票等物,内部难得的消息也总是记得优先告诉二妹,于是段祺萍如虎添翼,在报界迅速升起为一颗新星。
因为了母亲性格过于柔弱,段祺萍对邵亦珍曾有过不解甚至误解,半年没有寄过一封信回家。也是段奕桀从中幹旋,才使她们母女重归于好,所以,对段奕桀,不仅祺萍尊重,就是邵亦珍也很感他的恩。
这次听段奕桀说女儿已经回到燕州,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