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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她还未独身一人真正出行过,以前做什么莫翰都会陪在身边,即使是后来还有杨涟。莫翰么,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想起他了?朱琳甩甩头,看来要改掉一个习惯不太容易啊。不过,时间会抹去一切,她一定可以忘了他,忘了他们。
警惕地四处张望,却发现林中别说人就是连个人影鸟影都没见到。太阳渐渐西沉,只露出些红色的光芒,衬得半个天空红彤彤一片。这红色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淡,天空变得有些灰蒙蒙,夜晚快要来临了吧。
她惴惴地骑马向前,这树林过后,没过多久是一条山路,两边的山上生长着灌木丛和高大的乔木,也算是树林吧。催马快走,疾跑了好一阵,还是同样的山路,这路长的似乎没有尽头。
天快要黑下来了。朱琳拉着马爬上一座山坡,将马拴在一个大树上,然后自己靠着树旁,掏出干粮啃了几口,又喝了点水。马悠闲地嚼着树叶和青草。
月亮大半张脸都躲在乌云中,整个野外变成淡黑色,犹如晕染开的墨汁。视线所及是苍茫茫的荒地,没有人烟。
她有些害怕起来。前世的时候自己就很胆小,怕夜晚怕黑,几乎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到了这个世界,倒好像忘记了这一点,因为总会有个人在她身边,陪着她,让她感觉不到害怕。
莫翰!她靠着树干坐下,双腿曲起,双臂抱腿,蜷缩起来,眼泪不自觉就流出来了。在野外也赶过路,比如那次出阳城,还要担心半夜被人追杀,比如那次去榆国,需要跨过的是沙漠。但是出阳城时,先是和莫翰、陈甫、刘仲文、叶凉五人同行,后来遇到阳伊儿三人,八个人更是热闹乃至喧哗不少,根本让人感觉不到孤单和害怕;而去榆国那次,一路上都由莫翰照顾着,路上虽然也危机重重,但她也没有丝毫胆怯过,即使是距死亡如此之近。
但是现在她害怕了,胆怯了,终于发现其实最大的敌人是孤独,而不是死亡。有他陪在身边,死也便不觉得可怕,现在自己独身一人,怕黑、怕野兽、怕陌生人,甚至连身后靠的大树不经意间触摸到都会让人生出丝丝寒意,她怕的是一个人,是无边无际的孤单。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有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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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要被这越来越浓重的恐惧感压得奔溃掉。远处有野兽的嚎叫,也有不知名鸟儿的啼叫,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恐惧,让她的心脏紧缩。
她一遍遍地去回想和他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来冲淡这让人窒息的恐惧,只有在这时,她才没有回避,而是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棵稻草一样,紧紧握住不松手。莫翰,莫翰,莫翰!
眼泪不停地涌出来,犹如一眼清泉,落在衣襟上,周围的草地上,安卧的马儿皮毛上……
她默默地流着泪,心中压抑地不行,但是却不敢哭出来,怕这哭声引来其他东西,甚至连抽噎都压得低低的。
突然,一直眯着眼睛的马儿毫无预警地站起,前蹄扬起发出一声嘶鸣。林中仿佛有一个黑影一掠而过。
她吓了一跳,心脏差点从胸腔中跳出,猛地拔剑出鞘,颤抖着声音问道:“谁?”
没有回应。
“是谁?”她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声音也有些尖厉。
“别怕,是我。”前方渐渐有个人影显现出来,正是这声音的来源。
把剑握得更紧了,耳朵里一阵嗡鸣,她无法从这声音中分辨出来人。
人影越来越近,逐渐形成一个人的轮廓,然后他的身形,他的面容,他的眉眼在她视线中一点点清晰起来。
“啪”,手中的剑掉落一旁。她不管不顾地扑过去,紧紧抱住来人,哑着嗓子喊道:“叶凉。”
叶凉身子一僵,有些生硬慢慢回抱过去。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不怕,我在。”
听闻此语,朱琳怔了两秒钟,然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终于不用再压制哭声,终于不用再担心周围的一切。终于不用再害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叶凉。叶凉……”她哽咽地喊着。
“我在,阿琳,我在……”叶凉一遍遍地回应着她,心脏处犹如被绵绵细针穿过。有种密密地疼。他在心疼她,这种感觉如此清晰。
“他为什么不要我?他们都骗我,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将头伏在他肩上。尽情发泄,大声哭道。
“你没有错,是他们错了。都是他们不好。”叶凉不由收紧圈着她的双臂,在她耳畔轻喃。
“他说过会和我在一起,说过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他说会一直宠着我。莫翰是混蛋,说过的话都不算数……”她将眼泪全数蹭在他衣襟上,难过地控诉着。
“莫翰是混蛋,都是他不好。阿琳。我们不要他,不要他了。”叶凉帮她拭着眼泪。笨手笨脚。
“我一个人很害怕,叶凉,我害怕。”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她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所触及到的肌肤也是冰凉一片。
“不怕,阿琳不怕。我会陪着你,会一直陪着你的。”说完,叶凉自己先怔住。这句话的意义有多大,他清楚得很,只是就这样无比自然地吐出,仿佛在心中埋藏了许久一般。
“骗我,所有的人都骗我。我不会再相信你们。”朱琳握起小拳头,在他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砸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宣泄自己所有的悲愤和不满。
这次叶凉没有立即回应。他低下头,目光一点点温柔下来,如寒冰,如静水,如烈酒,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她的模样,良久,抬起一只手,再次拭去她涌出的泪水,对上她泪水盈盈的眼眸,爱怜而坚定地说:“阿琳,让自己再相信别人一次,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相信我一次!”叶凉捧起她的脸颊,清亮干净的眸子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决绝。
朱琳抽噎着,泪眼婆娑,点了点头。
恐惧消失了,疲倦犹如潮水般袭来。她哭累了,哭倦了,一直压抑的泪水都尽情地流了出。被他抱在怀中,很温暖,很安心,额头抵在他肩膀处,抽泣声渐渐低了下去。
“不要离开我,”她呓语般呢喃,“翰。”
身躯一震,红唇紧抿,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将她抱得更紧了。
早晨的阳光,喷薄在脸颊上,犹如温热的呼吸,暖暖的,麻麻的。耳边是叽叽喳喳的鸟雀,还有马儿打着响鼻。头还是昏昏沉沉,一如宿醉将醒未醒,只是心里舒服很多,连日来的阴霾仿佛一扫而尽,亮堂堂一片。
脸颊上痒痒的,她下意识地拂过去,是毛绒绒的触感。再拂远一点,手指碰到粗糙带着些许凉意的硬硬的东西。她心里一惊,猛地睁开眼。转头看去,不禁失笑。原来毛绒绒的是飞到她脸颊上的蒲公英,而粗糙的则是身后靠着的大树。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用手指抵着太阳穴想,昨晚好像怕得要死,不敢弄出一点响动,后来好像有人过来,她抱着他哭得一塌糊涂,说了好多话。做梦了吗?只是,自己似乎梦到莫翰,还有叶凉。
叶凉?她不禁轻笑出声,脑子真是越来越乱了。
“你醒了?”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将朱琳的思绪拉回眼前。
他站在她前面不远处,背着那把大剑,早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他仿佛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灿烂夺目,只是一个背影便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叶,凉?”朱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叶凉转过身,对着朱琳点了点头,拳头握起又放下,似乎有些不自然。
“你怎么在这?”朱琳站起身,一件衣服滑落在草地上,正是叶凉的披风。她的脸瞬间火辣辣地烧起来,昨晚的情景呈现在她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凝滞,让人不由地想要逃离。
“你走错方向了。”叶凉侧了侧身。看向一旁的蔚蓝天空。
“什么?”朱琳不禁惊叫出声,他说的是她走错方向,而不是走错路了。
“去阳城应该往北走,从北城门出去。”叶凉徐徐道。
“我知道啊,熠国在北方,当然要往北走了。”朱琳扬起小脸。困惑不解。
“你走的是西南偏城门。”叶凉嘴角有些抽搐。
朱琳蹙起淡淡的眉峰。心中那是一个郁闷。方向感啊,她前世方向感就不怎么好,昨天想到没想就照直觉走了,不悲催才怪呢。
“好吧。就算我方向错了,但是路上怎么一间客栈都没见到?”她有些沮丧,就是因为没有找到客栈。这才导致她露宿荒山野岭,然后吓得要死。
“你路走错了。”叶凉眉角也开始微微抽搐起来。
“想笑就笑出来呗,小心憋出内伤。”朱琳眉头拧成一团。悲愤,前所未有的悲愤。如果叶凉没有赶来的话,那她何年何月才能到阳城。绕地球一圈吗?不,说不定半路就在极度的恐惧中,自个吓死了自个。
叶凉嘴角弯起,眉毛一挑,“呵呵。”
朱琳的脸不禁黑了几分。他还真笑出来了。
“那我返回重新走。”朱琳跺了一下脚,转身就去解马缰。
“不用。有条小路斜穿过去就行。”叶凉不温不火地说。
“哦。”朱琳应声,牵起马,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说给指条明路吧。
叶凉伸手,快速往背后的巨剑上一弹,一阵清越的剑鸣声在山中回荡。片刻,一匹黑色的骏马疾驶而来,在叶凉身边停住。他牵起马,自顾自地往前走。
朱琳无法,只好在后面紧跟着,谁让现在有求于他,人家是大爷呢。
七转八转,来到一条蜿蜒的小路上。
“是这条路?”朱琳不情不愿地开口。
“走吧。”叶凉翻身上马,静静地等待着她。
“你回去不用走这条路吧?”朱琳试探地问道。
叶凉没有说话,轻拍身下骏马。那马带着他向前奔去。朱琳黑着脸,纠结地跨上马,跟着奔去。
走了半天,日头渐渐升至正中,前面隐隐有处小酒馆,红底黑字的“酒”字在空中随风荡来荡去。
朱琳心中欢喜,行得越发快了。从早晨到现在她还未喝一口水吃一口饭,肚子早就饿得扁扁。觑眼看叶凉,都是一上午没吃饭的人,他却一副精神抖擞精力充沛的模样,真是让人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店家,一壶茶水,再来几道拿手菜。”叶凉将马缰在马脖子上一绕,径自走进酒馆。
朱琳将马牵到一边拴住,吩咐小二拿些草料,看了看那黑骏马,更加郁闷。这马真的不用拴么?但转瞬响起在山中叶凉就那么一弹剑柄,它就能风一般地跑过来,也就释然了。果然是大侠,跟他们这些人就是不一样。
进了酒馆,她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开吃。吃了一半,她停住,看着吃的很有风度的叶凉,疑惑地问道:“同样没吃早饭,为什么你不饿?”
“你醒之前,我吃过。”叶凉神色如常。
“啪”,朱琳手中的筷子被齐齐折断。叶凉你大爷的,朱琳狠狠地瞪视着他,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原来只有她没吃,我说怎么他一点饥饿的样子都没有。
“笨。”叶凉冷哼出一个字。
是可忍孰不可忍!朱琳“唰”地站起,咬牙切齿地一巴掌就要拍碎那桌子。
“没钱。”叶凉适时地加上一句。
朱琳的那掌硬生生地桌子上方两厘米处停住。拍碎桌子是要赔偿的,她本来钱就不多,叶凉说他没钱,明显是要她付账and赔款。既然是自己的钱,那就忍了。
朱琳风卷残云般将桌上饭菜全数送进胃里,然后一抹嘴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