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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放松对穆丞相府的监视。”南亦风沉声开口,收敛了心绪,“今日就到这里,各自散了去吧。”
“是域主,属下告退。”十人整齐的应下话,恭敬的一个行礼,这才井然有序的从密室里退了出去。
待到所有人都退下后,南亦风这才向一旁的暗室做了去,黑暗幽长的地道后,却是一间普通的卧房,四处安静,南亦风关上门,正是他名誉上经营的一家骨董店铺。
紫莨山。
“青柔姐,明天师哥就带我回家了,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好?”坐在山崖旁,沐颜惬意的晒着太阳,思考着这个已经问了不下十遍的问题。
“小姐穿什么都好看。”无力的应下声,王青柔动作僵硬懂得收拾着一旁晒干的腌菜,手掌上的伤口没有上药,每天又在水里泡,所以此刻碰到咸制的腌菜,更是刺痛的难受,可惟有这样,她才能忘记痛苦,忘记自己不该有的奢望。
“唉,师哥这么久都没有回去过,肯定和他的家人处的不好,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的打扮,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最好能化解师哥和家人的隔阂,可是我什么都不会错,每天只会瞎晃悠。”
哀怨的叹息着,忽然感觉晒在身上的阳光也没有那么温暖了,沐颜挫败的耷拉着头,幽幽的开口,“我要是像青柔姐这样就好了,又温柔贤惠,长的又漂亮,而且还会烧美味的菜,这样一来,师哥的家人肯定会喜欢的。”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王青柔第一次怨愤的看向一旁的沐颜,为什么她什么都不会,却可以得到风公子的爱护,而自己,纵然做的再好,再完美却依旧入不了他的眼。
看着坐在悬崖旁的纤瘦身影,一抹邪恶的念头忽然涌上心头,如果小姐就这样掉下去了,风公子会不会就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
看着失神的王青柔,沐颜疑惑的摇了摇头,“青柔姐,你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猛的回过神,王青柔对上沐颜沐浴在阳光下的纯净脸庞,慌乱的低下头,快速的收拾着地上的腌菜。
不曾察觉到异常,沐颜再次的依靠在石岩上,眯起目光看向远处,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渐渐的出现在视线里。
“师哥。”脆声的喊叫着,沐颜对着山道上的人摆摆手,望了一山崖和山路的距离,想起这些天苦苦练习的凌波微步,眼眸里滑过狡黠,“师哥,我下来了哦。”
马背上南亦风看着远处的身影,忽然目光一怔,刹那间,冷漠的脸庞因震惊而凝聚成一团,她要做什么?
可惜不容他多想,却见沐颜倏的跃下了山崖,身子如同羽燕一般快速的向着悬崖下落下,刹那间,只感觉五脏六腑在瞬间凝结起来,握着缰绳的手攥紧成拳头,前所未有的恐慌下冷峻的面容森冷的失去了表情,只余下无穷尽的恐惧。
真气提起,足尖踩上一旁的横生出的树枝,沐颜身姿轻盈的跃下,快速的向着南亦风的方向飞跃而去。
她的轻功竟然进步的这样快,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南亦风倏的松了一口气,可惜仅在片刻间,却见沐颜身子一个晃荡,内力不够下,刚刚还漂亮的身影此刻却摇晃的坠落下来。
“师哥,救命啊。”惨叫声响起,沐颜一把捂住眼睛,虽然不是很高,可掉下来肯定会摔的鼻青脸肿的。
马背上颀长身影快速的向着坠落的身影飞跃而去,长臂一圈,将要摔下的人揽进了怀抱里,动作飘逸而稳当的落在了地面。
“师哥,怕死我了,还以为要摔的断胳膊少腿了。”悠长的舒出憋在心头的气息,沐颜惊吓的发白的脸色终于露出了笑容,可惜双腿发软,所以趁机攀附在南亦风身上,眯眼笑着,“师哥,幸好有你在。”
“谁准你从山崖上跳下来的!”虽是严厉的指责,可双手却还是紧紧的抱住沐颜柔软的身子,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绝望,似乎一辈子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恐慌。
即使当年被父亲责打,最后像破烂一般扔出了门,他依旧有股天生的傲气在,可今日,他却被她吓的连心跳都停止了,如果她出了意外,南亦风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勇气活下来。
“师哥?”诧异与南亦风冷厉的语气,沐颜瑟缩着抬起目光,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师哥脸色异常的苍白,紧绷之下,让她忽然感觉刚刚是师哥从悬崖上掉下来,可惜她没有勇气问出口,只能缩着身子,极其温柔的开口,“师哥,我没事了。”
冷冷的看了眼,南亦风倏的松开沐颜的身子,径自的跃上马背,一声低喝,骏马随即载着他消失在视线里。
不用他说,沐颜也知道玩笑开大了,师哥真的生气了,虽然这么多年的相依为命,师哥被她气的次数极多,可这一次,看师哥的样子,是真的生气了,耷拉着脑袋,委屈的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向山上走去,更懊恼的是,她为什么要跳下来,现在再爬回山上,估计要半个时辰了。
阳光微微的西落,沐颜终于拖着步子上了山,看着坐在石桌边的两人,低垂着头认命的走了过去,拿过南亦风身边的杯子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随后才缓缓的开口,“师哥。”
“颜丫头,下次还胡闹了么?”看着极其委屈的徒弟,困山老人低声笑了起来,纵然她再顽劣,终究抵不过亦风冰冷的面容,这或许就是一物降一物。
沐颜抿着唇不停的摇头,“下次不会了,再不会做从山下再爬上来的蠢事。”跳下去倒容易,咻的一声,如果她内力再好一点的话,会安全的落地,可之后,她却要手脚并用的再爬上来,简直是自己虐待自己。
噗的一声,困山老人口中的茶悉数的喷了出来,躲闪不及,沐颜眉头一皱,哀怨的瞅着受到惊吓的师傅,“师傅,很脏耶。”
“你因为怕爬山,所以才不随便的从山崖上跳下来?”困山老人摸着沾着茶水的胡须,一脸同情的看着面色正常的南亦风,不亏是他的高徒,处世不惊,连他这个老人家都要佩服了。
吐了吐舌头,沐颜抖着衣服上的水渍,“反正是不会再跳了。”再跳,估计师哥就要抓狂了,而师哥发起狠来,她还是怕的,至少有十多天都会当她是隐行人,不言不语,
让她憋屈的想咬人,可最后只能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
“师傅,明日我想到带沐颜回家一趟。”没有沐颜的顽劣,南亦风低声的向困山老人说着,对于这个师傅,他是满心的敬重。
是师傅教授了他满身的武功,也是师傅教授了他在江湖行走的能力,更是师傅带他上了山,这一生,他才能遇见沐颜,没有师傅,他或许还是那个自怨自艾,愤世嫉俗的小男孩。
“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了,不管如何,你也该回去看一看,如果待不下去,就回师傅这里来。”点了点头,困山老人看向一旁的沐颜,对她道:“沐颜随师傅进来,师傅有话要告戒你。”
告戒?沐颜看向一旁的南亦风,疑惑的将视线看向忽然脸色严肃的困山老人,“师傅,你要和我说什么,师哥又不是外人,难道还不能听?”
“沐颜,同师傅进去。”南亦风推过沐颜的身子,修长的身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离家这么多年,他终于要回去了。
进了屋子,关上门,困山老人这才看向一旁困惑不解的沐颜,对上她疑惑的脸色叹息一声,“颜丫头知道师傅为什么喊你进来吗?”
从自己将颜丫头带上紫莨山,这么多年来都是亦风在照顾她,她的身世,这么多年来,亦风利用鬼域的人脉一直在调查。
她惧蛇,每年的春暖花开,也是亦风派人在她要经过的地方洒上药粉,惟恐她被惊吓到,虽然颜丫头同他一起居住在山上,可是这么多年来,大江南北,什么吃的,用的,亦风都会带回来。
所以颜丫头虽然是居住在山上,可她却知晓各地的事情,任何她有兴趣的东西,亦风都会派人带回来。
每年,甚至会带着她,畅游风景名胜,他宠着她,早已经成了他的任务一般,可相对而言,颜丫头对亦风却是知之甚少。
她不知道亦风鬼域域主的身份,不知道他在经商背后,更多的时候是在为任何一个签下鬼单的人查找消息情报。
她甚至不知道亦风并不是孤儿,他还有着家人,而且还是家境显赫,可即使是这样的相处,困山老人却知道一样,仅此一样,让亦风愿意为着丫头无怨无毁的付出。
那就是颜丫头对他的感情,对他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她学医术,只因为他曾经提过,亦风日后可能会需要她的医术,所以颜丫头除了轻功外,不再练武,而是埋头跟着自己后面学医术,认识药草、熟背药方。
或许是她的全然依靠,让亦风这些年,即使性子再冷,可却心头却依旧有着一个温暖的地方,这样也好,只要他们好好的在一起,一切都好。
“师傅,你要和我说什么?”看着困山老人深思的面容,沐颜不解的问道,有什么话是她能听的,而师哥不能听的吗?
“颜丫头,你知道亦风有家人了,那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山上这么多年,而没有回去过吗?”收回思绪,困山老人缓缓的开口问道。
“我问了师哥,可师哥没有说,看来肯定是不好的事情,所以就没问了。”沐颜低喃的回答,当时她是问了师哥,可师哥一脸的阴沉,目光里甚至闪过一丝悲痛的凝重,所以沐颜随即收敛了话,不再问。
“那好吧,师傅就告诉你大致的事情经过。”这就是颜丫头,只要亦风不愿意开口,她便会体贴的不再问,即使自己好奇的要死,这一刻,连困山老人也不懂,亦风和颜丫头之间,到底谁爱的更深沉一些。
“当年,亦风才六岁,因为亦风白天在书院里逃课,被父亲罚跪在院子里,结果天寒,受了冷气,晚上身子烧了起来,亦风的母亲就同家仆一起驾着马车,送亦风去城里的医馆,可谁曾想到,那一次,却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相见。”困山老人低声的说着,世事难料。
“师傅,发生什么事情了?”沐颜一惊,敏锐的感觉出事情的不对头。
困山老人叹息一声,扫过沐颜因为担忧而紧绷起的面容,悠然的笑了起来,继续道:“在将亦风送到了医馆后,亦风的母亲去后院煎药,就这样失去了踪影。第二天,亦风的爹派人找遍了京都,却找不到亦风娘亲的下落,就像是平地失踪了一般。”
“那师哥岂不是很自责。”低低的说着,沐颜可以想象当时师哥的愧疚,师哥当年竟然顽皮的逃课,可如今却上一张终年不化的冰冷面容,应该就是因为那件事。
点了点头,困山老人肯定了沐颜的推测,继续道:“亦风的爹在江湖上有一个绰号,火暴雄师,而亦风的母亲是将江南世家的千金小姐,温柔婉约,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如水般灵秀的女子会委身一个脾气暴躁而刚烈的江湖中人,可他们成亲后却是恩爱有佳,虽然亦风的爹依旧火暴,可对亦风的娘却是温柔体贴,当亦风的娘失踪后,亦风的爹就把所有的怒火迁怒到了你师哥身上,是他的顽劣害的他娘失踪了,所以那些日子,亦风的爹简直如同变了一个人,而亦风那时也没有少受到暴打,一个月后,依旧是半点线索都没有,亦风的父亲彻底绝望了,愤恨的怒火燃烧了理智,他将亦风赶出了家门,丢给自己曾经的一个世交领养,甚至对外称,今生没有这个儿子。”
“师哥。”低喃着,沐颜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向窗户外那颀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