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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志远笑笑,知道自己想的还是有些草率和简单。
到了谢老和姜大成这种层面,哪怕是退居二线或者离岗休养,也不能轻易下去的。以他们的身份,走到国内任何地方,都会惊动地方政府。
骆志远陪着谢婉婷按照谢老的要求,又去谢家的一些亲戚长辈家里去拜了拜年,还去给于春颖的娘家长辈谢婉婷的舅舅阿姨之类拜了年,这才一起去了骆志远家。
晚上,谢婉婷要留在骆家吃饭。
骆志远两人进了门,没有想到的是,安娜竟然也在。而母亲穆青则在客厅里摆上了一个简陋的“香堂”,供桌上摆放着外公穆景山和穆家祖先的几个牌位,还有香烛贡品。
“安娜,你也在啊。”谢婉婷笑着跟安娜拉起手,说起了话。
安娜本是性格清冷的女子,但谢婉婷明显感觉她自打来到华夏留学之后,慢慢开始转变。安娜跟谢婉婷说着话,又暗暗用喜悦的眸光从骆志远身上扫过,时至今日,她终于得到了骆家的承认,可以名正言顺地跟随骆志远学习穆氏祖传的医术。同时,还认了穆青作为干娘尽管干娘这个词对她来说有些别扭,但她也还是明白,从今天开始,她在华夏也有了亲人。
骆志远皱了皱眉,他明白母亲要做什么。
这是要让安娜祭拜穆家先祖,正式成为穆青的干女儿和穆氏祖传医术的第22代传人,而骆志远则是21代。
穆青扫了儿子一眼,却是沉着脸没有理会他。骆志远尴尬地一笑,让在了一旁。
穆青点燃香烛,深深拜了下去。
良久,她起身来向安娜柔声一笑:“穆瑾,你过来!”
安娜乖巧地走过去,按照穆青的吩咐和要求跪拜在了香案之前。
穆瑾?骆志远则愕然与谢婉婷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狐疑的眼神。骆志远扭头望着抱拳站在一旁的父亲骆破虏,骆破虏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穆家的列祖列宗在上,爹,今天,我的干女儿穆瑾叩拜在下,正式传承穆家祖传医术,成为第22代传人,还望先祖在天有灵,保佑穆瑾学医有成、悬壶济世,将我穆家所传发扬光大!”
穆青如佛教徒一般念念叨叨,然后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穆瑾,穆家有十大戒律,一戒贪嗔,二戒邪淫,三戒妄语,四戒纵欲,五戒懒惰,六戒逐利,七戒嫉愤,八戒滥药,九戒狂悖,十戒不尊。我都一一给你讲过了。绝不能依仗传承医术唯利是图、欺世盗名,要对患者常怀慈悲仁德父母之心,你可能做到?同时,切记不可将我穆家所学传给外人,你可能发下誓言?!”
“干娘,我能做到!”安娜神色郑重地点头回答:“我发誓,绝不将学到的穆家医术传给外人!若有违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你复述一遍十大戒律。”穆青一本正经地挥挥手。
安娜微微有些迟疑,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始背诵,她的中文水平固然大幅度提高,但穆青教给她的这些戒律,有些用词很生僻,她发音起来有些困难,而且她很多不了解其中用意,只能死记硬背。
“一戒贪嗔,二戒邪淫……”安娜磕磕绊绊地背诵着,神色却极庄严神圣。看得出,她对这事看得极重,也很认真。
骆志远苦笑。穆家的十大戒律跟佛家戒律有些类似,应该是大同小异。也不知道是从哪一辈的先祖开始固定下来,成为穆家传人必不可缺的必修功课。其实无非是倡导从善如流,行医不走邪路,靠医术悬壶济世而不是坑害世人,大抵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骆志远对此当然是耳熟能详,倒背如流。当年,外公穆景山可是一日一检查,他亦是一日一诵读。
安娜背到第七戒,为难地迟疑起来,她拼命地想着、回忆着,却死活记不起“嫉愤”这两个字的发音,脸色涨得通红。
谢婉婷扯了扯骆志远的胳膊,示意骆志远给安娜提示一下。但骆志远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母亲穆青严厉的目光就投射过来,骆志远赶紧乖乖地闭上了嘴,扭头望向了别处。
安娜抓头挠腮,憋得脸色更红。
骆志远和谢婉婷不敢出声,只得眼看着。
房里的气氛变得沉闷下来,穆青眯缝着眼,一点水分也不想掺。在穆青看来,如果安娜连几条戒律都背不下来,谈何学习穆家的祖传中医。针灸是那么好学的吗?单是那些复杂和成体系的经脉、穴位名称,就够安娜喝一壶的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安娜跪在当场憋了十几分钟,才艰难地吐出了“嫉愤”两个字,旋即又如释重负地连贯说完了后面两条戒律。穆青长出了一口气,望向安娜的目光又变得柔和了几分。
安娜之所以能打动穆青,一在于真诚,二在于她对中医的狂热和痴迷。这份心,让穆青感动。
倘若儿子骆志远能有安娜十分之一的学医的热情,父亲穆景山又何至于遗憾而去?想起这个,穆青就气不打一处来,目光“不善”地望向了骆志远。
骆志远心头咯噔一声,眸光闪烁地避开了母亲的怒视。
外公的抱憾辞世,骆志远也有些愧疚。只是他志不在于此,也断然不会委屈自己。在学医和从政两条路之间,他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
前者只能医人,而后者则能医国。骆志远心怀大志,目标高远,绝非穆青所能理解的。
穆青长出了一口气:“三叩首,礼成!”
骆志远和谢婉婷面色古怪地站在一旁,见安娜在穆青的指挥下动作生硬地完成了祭拜仪式,又发下了所谓的誓言,心里多少有些啼笑皆非。
骆志远心说:何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恐怕安娜还没有完全理解吧?这显然是妈妈给她定好的“台词”,她比葫芦画瓢、照本宣科罢了。
骆破虏想笑,却又不敢。如果他笑出声来,穆青肯定要跟他“干架”。为了不把自己扯进“战火”里,骆破虏忍着笑匆匆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打了几个哈哈,又点上一根烟,舒缓着情绪。
穆青收安娜为干女儿,骆破虏本来不以为然。可见穆青跟安娜竟然这么投缘,他也无可奈何,只得默许了安娜的存在。
第344章 徒弟,姐姐
第344章 徒弟,姐姐
好不容易等穆青和安娜完成了拜师礼,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说起了话,安娜突然又操着她那典型的俄式汉语洋腔怪调说道:“干娘,我要不要再拜拜骆老师,给骆老师磕个头什么的……”
骆志远眉梢一挑,谢婉婷掩嘴轻笑。
穆青忍住笑:“穆瑾,不必了,你是我替你外公收的学生,让志远代传。”
“从今天开始,穆瑾跟我们是一家人了,志远,婉婷,你们喊声姐姐!”穆青望着儿子和还没有过门的儿媳妇。她很排斥安娜的洋名字,给安娜取了“穆瑾”这个中文名字之后,越叫越顺口了。
骆志远张了张嘴,他跟安娜当然也是熟人,可无论如何,要让他改口喊安娜“姐姐”,一时间他真是张不开口。
谢婉婷则无所谓,反正她一向是喊安娜姐姐的,见安娜被婆婆收为干女儿,她心里也替安娜高兴。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相处,谢婉婷对安娜极为了解,这是一个与普通俄国女孩不太一样的俄国女孩,她不善交际,性格也有些冰冷,但绝对不是一个心术不正之人,心地善良,品行高洁。
“姐姐,恭喜你了。”谢婉婷笑着拉起安娜的手来,两女拥抱了一下。
穆青欣慰地望着两女,又转头扫了儿子一眼:“志远,叫姐姐!”
骆志远迟疑着,安娜赶紧连连摇头:“干娘,我是他的徒弟不是姐姐,让他喊我的名字就行了。”
徒弟?姐姐?
骆志远一阵瀑布汗。
骆志远心里明白,如果今天自己不喊声姐姐,恐怕母亲这一关就过不去。他纠结了半天,还是勉强笑着喊了一声:“姐姐。”
安娜却是眸光真诚地向他鞠了一躬:“老师,啊,弟弟,今后我要跟你学习,请多多关照!”
骆志远闪避了过去,却听安娜又认认真真地道:“一日为师,终生为……”
安娜皱着柳眉扭头望向谢婉婷:“婉婷,你们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一日为师,终生为……?”
谢婉婷愕然,张了张嘴。
骆志远直接崩溃,双手抚额,转身就走。
无论安娜再怎么狂热地学习中文,但她毕竟是外国人,在很多场合以她的洋人价值观和俄式逻辑说出来的话,想要不出笑话都难。
穆青也差点笑喷,她忍着半开了一句玩笑:“穆瑾,一日为师,终生为弟,你这样记着就成了。”
卫生间门口,骆破虏终于憋不住,放声大笑起来。骆志远“冷汗直流”,躲入了父亲的书房,闭门不出了。
安娜和谢婉婷帮着穆青在厨房准备晚餐,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骆志远走过去接起了电话:“哪位?”
“志远吗?我是你小姑姑。”电话听筒里传来骆志远不怎么喜欢的,有些刺耳和尖细的,骆秀娟的声音。
但终归是家族的长辈,骆志远强自撇开当初骆秀娟对于父母的蔑视和对自己的羞辱,笑笑:“姑,是您啊,您找我爸还是我妈?”
骆志远觉得奇怪,因为骆秀娟很少主动跟骆破虏夫妻有往来,骆家家族的大聚会例外。
骆秀娟始终对骆破虏怀有一分偏见,而对出身平民的穆青怀有一分轻视。不过是骆老的态度摆在前面,加上骆志远已经被骆老确定为骆家第三代“掌门人”的地位,骆秀娟不得不被动转变了对骆破虏夫妻的态度。
实事求是地讲,骆秀娟的轻视也不是专门针对穆青,就算是“李青”或者“周青”,只要是平民出身,骆秀娟都会居高临下俯视。这是她出身豪门,骨子里带着的、后天养成的一种骄纵和傲慢。
这种傲慢,骆靖宇也不是没有,甚至是骆朝阳和骆晓霞等人身上,也都或多或少地存在,只是骆秀娟表现得格外明显罢了。
远的不说,如果骆志远没有骆家这层身份,他跟谢婉婷的爱情恐怕就来得很艰难。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想要心想事成,间隔着巨大的障碍,需要付出沉重的代价。骆破虏与穆青的结合,就是一个例子。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骆志远和谢婉婷是幸运的,非常幸运。
骆志远两世为人,对此洞若观火。正因如此,他才违背自己的个性,与骆秀娟保持着面子上的尊卑有序。无论骆秀娟的性格有多“膈应”,身上有多少毛病和缺点,她都始终是骆老的女儿,骆破虏的堂妹,他的长辈。
“呵呵,志远啊,我不找你妈和你爸,我找你呢。”骆秀娟的态度很是热情,只是这热情明显带有一丝生硬。
骆志远讶然:“您找我?有事吗?”
骆秀娟继续笑着:“志远啊,你看,在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要不然你上姑妈家里来一趟?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谈谈!”
骆志远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好的,姑,我这就过去,您稍等。”
骆志远扣了电话,向父亲道:“爸,小姑找我过去说是有事要谈,我过去一趟。”
骆破虏皱了皱眉,沉声说:“她找你干嘛?有什么事电话里不能说?这大过年的,跑出去干嘛?”
骆志远耸耸肩:“她说电话里说不方便爸,我还是过去一趟吧,她是长辈,我不去也不好!”
说完,骆志远就穿上了外套,又跟母亲和谢婉婷、安娜打了一个招呼,下楼而去。
骆志远的家与骆秀娟的家间隔并不远,大概隔着两条马路,绕行过去,普通车速,也就是十几分钟。
今天是大年初一,京城街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