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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天凯恨恨地想,你小子坐收渔利,当然可以这么说了!我可就惨了,简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我看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再找个地方坐坐,一边喝酒一边慢慢谈,你觉得如何?”汪丞说道。
祝天凯真不愿意和汪丞同流合污,想拖一步算一步,况且晚上还要赴阎锦绣之约,于是用一副为难的口气说:“今天晚上恐怕不行,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不如改天吧!”
“祝天凯,我可先说明啊,你不要故意拖时间,如果不想合作,那我可找别人啦!”
“汪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有事,何必骗你?再说了,假如你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来找我?”祝天凯佯装生气:“要是你觉得委屈,那你去找别人好了!爱找谁找谁!鬼才愿意去趟这趟浑水呢!”
果然不出所料,汪丞听到祝天凯这么说,连忙赔笑道:“别生气,别生气,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既然要合作,就应该有诚意!”
“当然有诚意了,要不然我才不给你打这个电话呢!好了,回头再联系吧,我这会还有事呢!”祝天凯挂了电话,直拍胸口:方小蝶这丫头可真不简单,倘若当初不和她商讨,估计多半要搞砸!
想到汪丞势在必行的架势,祝天凯不由为马如豹捏一把汗,这下他麻烦可大了!说不准真的就玩完了!
又一想,倘若马如豹确实贪污巨款,就算真的玩完,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再说了,如果这事由自己掌握,那至少可以避免被别人摆一刀,总比不明不白当冤大头要好!
念及如此,祝天凯不由有点感激汪丞,同时也产生了与他合作的初步设想。
阎锦绣面色苍白,眼神忧郁而灰暗。
连坐在对面的祝天凯也可以感觉得到她内心的强烈不安。
满桌佳肴,冒着腾腾香气,却无人动筷。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祝天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阎锦绣还是缄默不语。
祝天凯暗觉好笑,想不到这个曾经盛气凌人、与自己“势不两立”的女人还有如此楚楚可怜的一面。
“祝副总,不瞒你说,也许我很快就要辞职了。”阎锦绣轻轻咬着嘴唇。
“辞职?为什么?”祝天凯深感意外,没想到阎锦绣最先抛出的话竟是这么一句。
“我……由于我另有打算,所以……想离开公司。”
“嘿嘿,”祝天凯笑了两声,盯着她说道:“你今天找我来,应该不只是为这件事吧?再说了,如果你要办理什么手续也用不着通过我呀!”
阎锦绣轻咳一声,用手理了理头发,说:“当然不是。”
“那就好,有话不妨直说。”
阎锦绣瞟了祝天凯一眼,似乎有点心虚:“我知道我们以前不是很……很合得来,但是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你能抛开成见……”
“你放心,我祝天凯虽然愚钝,但也知道分寸,绝对不会胡来,否则今天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那就好,”阎锦绣吸了一口气,说:“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想再绕圈子,我知道,汪丞找过你!”
祝天凯一惊,心想,果然和那事有关!当下不敢再怠慢,抖擞了一下精神,但由于未知阎锦绣是何用意,便含糊其辞地问道:“不知阎经理对此有何看法?”
阎锦绣苦笑了一下,道:“我希望你最好不要上汪丞的当!”
“哦?看来你好像知道一些内情?”
“这么说吧,”阎锦绣沉思了一下,说:“汪丞不过是想借用这件事达成他的目的而已!”
“什么目的?”
“汪丞是被靓而雅踢出去的,况且他是衡玛的人,所以他的目的无非有二,第一,报复,第二,瓦解靓而雅这边的分公司,趁机吞并其市场占有份额。”
“不错,他肯放下颜面来找我,自然怀有目的。只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那些内幕的?到底是谁告诉他?还有,他的证据又是什么呢?”祝天凯目光炯炯地盯着阎锦绣。
阎锦绣被他如炬的目光看得有些慌神了,耷拉脑袋,半晌才抬起眼,满脸惭色地说:“这事都怪我!那天我喝多了,结果……不小心就说了出去。”
喝多了?不小心就说出去了?!
祝天凯差点没昏过去,想不到如此棘手之事竟然是因为多喝了一些马尿捅出来的!他不由叹了一声,问道:“那证据又是什么东西呢?”
“磁带。”
“磁带?”
“对,马如豹和柳一栋的对话!”
“啊?谁录的?”
阎锦绣又垂下了脑袋。不用说,一定是她录的。祝天凯暗自抽了一口冷气:这个阎锦绣可不简单,竟然能把马如豹和柳一栋那么重要的话录下来!如此说来,她和马如豹的暧昧关系是确有其事了。
阎锦绣说:“那天确实是喝得太多了,所以……唉,我现在也很后悔!我知道这件事万一传出去,那简直无异于原子弹爆炸!不但马如豹柳一栋必死无疑,恐怕公司也会掀起惊涛骇浪!”
祝天凯想道:你现在知道后果严重了?那当初又为何要和汪丞搞到一块呢!以汪丞惟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来看,他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么个大好机会,必定会弄出一场血雨腥风才收场!
“那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祝天凯问道。
“我希望你能够以大局为重,不要理会他!”
“不理会他?”祝天凯冷笑道:“倘若事情真像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就算我不理不踩,难道他就不会找别的人了吗?他就不会通过别的途径了吗?”
但见阎锦绣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只要你不答应他的要求,那剩下的就用不着你再操心了!”
祝天凯一怔,难道她真的有办法?
“就这么简单?”祝天凯半信半疑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阎锦绣还是笑。
但是直觉告诉祝天凯,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不过阎锦绣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他也无话可说,反正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本来就不是很想接手,能这样甩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祝天凯点点头,道:“好吧,我答应你,此事我绝不再插手!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不想因此受到无故的牵连!”
“这个……好,你放心吧!我也答应你!”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差不多了。阎锦绣一扫先前的沉郁之色,展颜道:“看我们光顾着说话,菜都快凉了,来,吃菜,吃菜!”
祝天凯忽然感到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不由心生感慨:阎锦绣确实也是一个不可小看之角,先前故意装得那么可怜,原来只是为了博得同情和怜惜!却不知她所说的辞职之事,是否也是一个谎言?
但事已至此,祝天凯也不想多说什么。不管怎么样,先不要辜负眼前这一桌美食,大吃一顿再说吧!
车近饰品店,祝天凯不安的思绪愈炽。第一次约人家,结果却放了人家的鸽子,就算理由再充分,也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那天晚上只是为了陪方小蝶看电影,并无其他紧急之事,所以祝天凯更是愧疚。
饰品店内没有一个顾客,小蕤安静地坐在收银台里。太远了,看不清楚她的眼神和表情。
祝天凯轻轻叹了一声,没有停车。
“武力,在干吗呢?出来喝两杯吧,我过来接你!”远离饰品店两三条街,祝天凯才给曹武力打电话。驶到曹武力楼下时,他早已在路旁等候多时了。
还是经常去的那家酒吧。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偌大的酒吧零零落落地只坐了三四桌。祝天凯和曹武力选了个靠窗的位子,要了瓶红酒。碰了几次,祝天凯才问道:“你和秦雍谈得怎么样了?”
曹武力摇摇头,说:“不怎么样!”
“怎么回事?”
“秦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完全是纸上谈兵!”
“唔?”祝天凯略感一惊:“不会吧?”
曹武力无奈地笑了笑,说:“真的,我和他谈过两三次,每一次他都夸夸其谈,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不过他那一套只能拿来蒙小孩子!如果真要去做,我敢保证,投多少亏多少!”
“这么严重?”
“还算客气了!如果说难听点,那就是……除非脑袋进水,要不然**才跟他合伙做生意!”大概感觉自己话说得过了点,曹武力说完又连忙吐吐舌头。
祝天凯也笑了,说:“如果秦雍听到这些话,非被你活活气死不可!”
“那也没办法,我是实话实说嘛!”
“好一个实话实说!如此损人,还要狡辩!”
“嘿嘿,只要你不向秦雍告密就是了!”
祝天凯不由叹道:“唉,我只是觉得有点愧对秦雍罢了,倘若不是我,估计他现在还在天晨呢!本来我还想,如果你们能够合作,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可是结果偏偏……”
“天凯,我理解你的心情,”曹武力打断祝天凯的话:“可是朋友归朋友,做事归做事,不能混为一谈的!”
曹武力神色忽然黯淡下去,幽幽地说道:“这段时间我这么倒霉,何尝不想把心思放到其他地方,以冲淡内心的痛苦……唉,不说了!”
祝天凯知道他又想起了小陈,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于是说:“武力,有些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想,毕竟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之中。看开一点吧!”
曹武力举起酒杯,神色飘忽不定地说:“我知道,来,干一杯吧!”
干杯之后,曹武力说:“其实,这些天我也在反复思索,也许是因为我太执着,太偏激,所以反而会使事情弄得更糟!真的,我想过,倘若当初我和她坦诚以对,少一分猜疑,多一点理解,也许我们并不是没有可能!唉,大概人生于世,总难免会有一些遗憾吧!不过有遗憾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至少经历过,体验过那种快乐、那种痛苦!有了这些经历,就已经足够了!不是说‘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吗?我想就是这种感觉!所以,不管结局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曹武力语调缓缓、眼神散散。但是他的每一句话,却振聋发聩。祝天凯凝视着他,感触良多。祝天凯觉得,曹武力比以前成熟多了。
看来,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影响真的不能小觑。祝天凯想。
那么,我呢?方小蝶对我的影响呢?祝天凯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中也开始变得飘忽起来。汪丞再来电话时,祝天凯推说自己马上要出差,等回来再说。汪丞将信将疑,但祝天凯一口咬定,他也无计可施。
但汪丞的电话还是令祝天凯感到忧虑,毕竟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假如汪丞再打电话来纠缠不休,又该以什么样的借口推脱呢?虽然阎锦绣曾经说过只要他不加以理会,剩下的事就交给她,但祝天凯还是放心不下,害怕坦白跟汪丞说反而会使事情更糟糕。
接下来的几天,祝天凯一直心神不宁,疑神疑鬼,只要电话一响就如临大敌,惴惴不安。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汪丞竟然一个电话也没打。
又过了两天,忽然有消息传来,说汪丞因为发酒疯,已经堕楼而死。
接着,祝天凯还在报纸上看到相关报道。标题很醒目:“失恋酗酒,午夜不慎堕楼身亡。”报道说:据目击证人报料,“该男子在自己家中手舞足蹈,又哭又唱之后,一不小心从窗台上摔了下去……”报道还说:后经调查,得知“该男子是因为失恋导致情绪低落”,所以酗酒,所以不慎失足堕楼……
祝天凯捧着报纸,越看越觉得蹊跷。失恋酗酒?不慎堕楼?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