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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就像暴风……拦在面前的东西,哪怕是神明也毫不迟疑地摧毁……)
每一次交锋的闷响,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头,达尔顿感到心脏正被某种压倒性的东西紧紧攫住,而部下们也都是一副差不多苍白的脸色。
“喂……喂!愣着干什么?不要干扰殿下的战斗!立刻调集部队把这里封锁起来!”
达尔顿的命令让士兵们回过神来,虽然眼前的战斗远远超过他们能介入的水准,但封锁周边却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但就在他们准备将上司的命令付诸行动时,那边的情况又再度发生了变化。
……
一记自上而下的旋踢以雷霆万钩之势向应龙头顶落下,却以毫厘之差被双手架住。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应龙的双臂略微下沉了半厘米,然而脚下的地面却整个碎裂!由此可见战姬这一脚蕴含着何等沉重的力道,但反过来说,能接住这一击的应龙,其力量恐怕也去到了“非人”的范畴。
“……和你交手的感觉令人毛骨悚然,应龙。”
珂利娅收腿后退,摆出谨慎的架势,看着应龙的目光再没有丝毫的笑意。
“不依靠魔剑的力量,就能和神之使徒的我战成平手,你到底隐藏着多少东西……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早说过,北国的战姬……我目的只是向希尔维阿复仇而已,是你自己要拦在我面前的……现在退下的话,或许还来得及。”另一边的应龙,表现得远比珂利娅艰难,呼吸急促,额头上也布满斗大的汗水,然而却并非是缘自战斗的辛苦。
(该死!这个怪物女人,不过区区人类,居然把本大爷逼到不得不动用龙力的地步……可恶!已经差不多到极限了,再继续打下去的话,那该死的封印又会……)应龙竭尽全力控制着不断增速的心脏,然而在那漆黑眼瞳的深处,却悄然无息地浮现出一抹金黄的光泽。
(这、这是……不好!)
察觉到视界内的物体正迅速染上金黄的颜色,应龙反射般地捂住右眼,但却迟了一步。膨胀的龙气触到了判罪铭身的边线,下一秒钟,发动的封印化成肉眼不可见的光链,紧紧束缚着他的心脏,并沿着血脉延伸到四肢手足,一瞬间剥夺了他的行动力。
(该死的!又……又来……)
桀骜不驯的暴君无力的倒下,不曾向任何人屈服的头颅落在满是尘埃的地面。一股深沉的倦怠感正由四肢百骸涌出的,极力削减着他激昂的意志,不断侵蚀着他对身体的感觉——这便是五柱神施加在他身上的“判罪铭身”的效果,在其动用龙力时发动的强效催眠术,虽然听起来似乎没有多少杀伤力,然而在类似目前的凶险状况下,却相当于把他捆起来送到敌人的手上一般。
感觉矜持被狠狠拉伤的应龙,从喉咙里漏出宛如受伤野兽的咆哮,令听闻的珂利娅也不禁感到背脊发寒。
(希尔维阿……玛蒂亚……阿尔贝斯……帕特丽夏……奥蒂尔涅特……这份屈辱,本大爷必会加上百倍偿还!)
神明的封印犹如恶魔的诅咒般不断剥夺着他仅存的清明,应龙把所有意志都集中到沸腾的憎恶上,一遍又一遍的咀嚼着嘴里的名字,然而眼皮却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也逐渐浑浊。直觉告诉他,若是再不做点什么的话,相信下次醒来就是在奥斯坦帝国的囚牢中,或者,永远也没有机会醒来也说不一定……
(怎……怎么回事?气势在一瞬间变强,然后却突然倒了下去……)
另一方面,珂利娅则诧异的看着应龙莫名倒地的情景。虽然不知道对手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却告诉不能错过眼前千载难逢的机会,珂利娅踌躇着向应龙靠近,而此时她身后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望去,只见是达尔顿指挥部下包围了周边,看见两人的战斗已告一段落,遂领着一队亲卫队赶过来。
“抱歉来迟了,殿下!”达尔顿向着珂利娅行了军礼,目光转到在地上挣扎的应龙身上,慎重的请示道。“请问,要逮捕他吗?”
“啊,小心点,受伤的野兽是最危险的……”珂利娅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应龙,却突然眯起眼睛。
“你想干什么?”
……
“去……去……”
应龙双手按着地面,费力的抬起头来。
仿佛肩上承担着万吨重量,他的脖子上青筋暴露,按着地面的双手也猛烈颤抖着。
光是撑起身体的一个简单动作,就足足花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
然而,尽管一举一动都显得那样艰难,但无可否认的是,他正在一点一点的站起来。
一边抵抗着五柱神的威压,一边确确实实的站了起来!
神明的封印或许能够抑制龙族的暴力,但却无法压倒应龙的意志!
甚至,就连旁观者的奥斯坦人都强烈感觉到这股非言语能描述的震撼。
他们当然不知道应龙身上承担着“判罪铭身”的事实,而看到应龙的模样,理智也在不断提醒着他们,眼前的男人要比任何时候都衰弱的事实。只是,由那男的身上散发出的某种压倒性的东西却阻止了他们的动作,哪怕连迈出脚步这样的简单动作都做不到。
部分感觉比较敏锐的士兵已不自觉的向后退去,察觉到这动作的达尔顿想要大声呵斥,却发现喉咙里只能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
珂利娅大概是在场唯一能够行动的人,得益于过去在帝国北疆和魔兽作战的经验,她比众人更清楚那股禁制他们行动的东西是什么——借由强烈意志释放出来的,上位种族对下位种族与生俱来的威压,其间或还掺杂着五柱神的气息。珂利娅可以肯定眼前的男子绝非神明的信徒,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解释其身上的神明气息——被神明放逐的囚徒,背负着神罚的罪人。
(这男的……)恍然间,珂利娅仿佛在应龙身上看到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就这样……)那火焰散发出无以伦比的光热,晃花了珂利娅的眼睛,也让她的灵魂感到灼热的痛楚和快意。
(一边背负着神明的枷锁,一边和神明战斗吗……)珂利娅不知不觉抬起手,就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伸向应龙。
(如此傲慢,如此冥顽,如此的……桀骜不驯!)那让达尔顿等人无法动弹的东西,同样冲击着珂利娅,让她呼吸困难之余,也感到深深的威胁。
(原来如此,我所感到的不安,不是畏惧他的力量,不是畏惧他的狡猾,而是这股意志……这股即使和世界为敌,也毫不犹豫挥动手中武器的意志……对奥斯坦,对拉维利斯,对整个帕拉米亚来说,他的存在都是绝对的威胁!所以……所以神明们才用枷锁将其禁锢吗……)
珂利娅的理解或许颠倒了因果的先后,但也在某种程度上接近事实。这样的应龙让她感到莫大的威胁,等不及向部下下达命令,珂利娅径直向着应龙走去,固然乘人之危不是她的爱好,但对北国战姬来说,奥斯坦帝国的安泰却是比任何顾虑都重要的事情。
“去……”走进的时候,珂利娅听到应龙口中漏出奇妙的话语,但在她还来不及思考其含义的时候,应龙已把接下来的部分补完。
“去他妈的封印!”应龙反手抽出别于腰后的匕首,一口气将气势推到巅峰。
以为应龙要发动攻势的珂利娅,当即向后跳退一步,摆出慎重守备的架势,然而应龙的动作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本大爷,会输给这种东西吗!”
应龙怒吼着,猛地翻转匕首,毫不犹豫刺进右腿里!他完全无视痛觉神经发出的惨烈哀鸣,甚至为加强制痛的效果,还把刺进大腿的匕首拧了一拧。
扯裂的伤口当即迸射出殷红的鲜血,靠得最近的珂利娅顿时被波及。本来凭着她的反应是可以轻松避开,然而目睹应龙超过常识的壮烈行动,珂利娅的判断力也不由得出现一瞬间的迟疑。几滴红血溅到她的肌肤上,那近乎熔岩般的滚烫温度让白皙的肌肤泛出绯红,珂利娅突然听到心脏剧烈鼓动的声响。
“唔啊啊啊啊!”
随着鲜血的迸射,激烈的剧痛犹如爆发的山洪在神经中肆意奔驰,就连判罪铭身的强烈催眠效果也在这股压倒性的刺激下被冲散无影。承受剧痛洗礼的应龙几乎咬碎了牙齿,紧握匕首的五指间甚至显出苍白的痕迹,一阵阵宛如野兽般的低吼声由喉咙里漏出,令听闻者在全身爆起鸡皮疙瘩的同时,还觉得有股恐怖的阴冷灌入身体。
珂利娅呆呆看着低吼的应龙,若是采取行动的话,应该能轻易将其制服,然而就如同其它被威慑的部下一般,她竟然也难动分毫。
结果,数以百计的奥斯坦人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应龙的咆哮声慢慢减弱,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先前曾感觉到的神明的气息,连同那股威慑性的烈气一并消隐,应龙苍白的脸上满是冷汗的痕迹,看来好像无比衰弱,但却又散发着任何人也不敢轻慢的威仪。
“唔……”应龙失手让匕首掉到地上。
虽然那不断侵蚀意志的强烈倦意被压了下去,但相对的,右腿处传来剧痛却取代诸神的催眠曲成为响彻神经的主旋律。若是普通人的话,大概早就痛得昏死,应龙以钢铁的意志因硬压下身体的反应,但看着周围畏缩不前的奥斯坦兵,却不禁在心里咒骂起来——以他目前的状态,别说对上那强得跟怪物似的战姬,光是眼前的几个帝国士兵就足以让他好好喝上一壶,要想强行突破外面数百名帝国军的包围,那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没办法,最后还是要用上这一招呢,幸好事先安排帕蒂作了预防……)
应龙长长呼出口气,暂时压下右腿的剧痛,转向珂利娅的方向。
“战姬珂利娅,就如你所见,现在我已经没力气再战斗下去,所以我们来作个交易吧?”
“……交易?”虽然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就像随时要倒下去似的,但那完全不掩饰自身虚弱的从容,却让珂利娅丝毫无法放低警戒心。
“不用那样戒备,是很划算的交易。”应龙的脸色依旧苍白,但语气却已恢复到先前的悠然,他指着倒在地上的格丽丝黛,说道。“让我带着这女人离开,作为报酬,我会告诉你一个重要情报。”
“……我不认为有什么情报会贵重到这种地步。”珂利娅盯着应龙,表情不为所动,但头脑却急速运转起来。
由应龙的语气看来,他手里必定掌握着某种足以动摇到帝国军的关键,是奥斯坦方面的疏漏,还是拉维利斯一方的动静……珂利娅试着从他的神情上解读出这句话的可信度,然而对手却有着以钢铁胃甲武装起来的精神,在那看不见的胃甲上根本没有缺口。结果珂利娅的努力无功而返,反而将自己的顾虑暴露在应龙的眼中。
“很高兴你对本人有这样高的评价,但为了俘虏两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却以北方军团的全体溃灭为代价……北国的战姬哟,你不认为这代价太高了吗?”应龙如此说着,而且好像确定珂利娅必定会答应似的,径直撕下衣角简单扎好右腿的伤口,拖着带血的脚步走过去抱起那边昏迷着的格丽丝黛。
被他的气势所慑,奥斯坦士兵畏惧地让出路来,而没有战姬的指示,达尔顿也难以采取行动。应龙就这样抱着格丽丝黛来到那匹珂利娅坐骑的龙马旁,如同放货物似的把拉维利斯王国的第一公主给横了上去。
珂利娅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应龙的动作,那匹龙马是她的坐骑,没有得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