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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担心这些,想用一种比较平缓的方式提醒她,他是她的师傅,照顾和保护她是他的职责。
刚开始,阮依依紧紧的十指交叉,确保颜卿不会脱离她的束缚。可是,当颜卿手上的力气增加了几分时,她突然松开,双手背在身后,连退两步。
阮依依觉得自己被颜卿深深的伤害了,她为他哭,担心他的安危,甚至放下身段哀求他要平平安安。他就算是高高在上的仙医,哪怕是用冰块做的心,也该融化,至少,应该有融化的迹象。
可是,他却在掰开她的手,好象迫不急待的要离开她,离开这个房间,离开他可以向她承诺的好时机。
颜卿上前,想去拉她,她却再次往后退,两人僵持着,一进一退,直到阮依依的小腿肚子靠在床边,才知道自己退无可退。
“阮阮……”颜卿轻声唤她,她没有抬头。颜卿直觉她受到了惊吓,象一只忽然看到半空中盘旋的老鹰的兔子,本能的逃避躲藏,在没有确定真正平安无事之前,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打开心扉:“阮阮……善恶有报,因果轮回,为师只不过顺应天意而为之,并不是逆天谋害无辜,所以,你不用担心为师会遭天谴……”
阮依依的头垂得更低,她开始后悔,自己说了刚才那样的肺腑之言。也许,颜卿这么说只是想宽慰她,但这不是她想听到的,所以,刺耳得,让她觉得窒息。
“你以后长大了,终究要嫁人,难道一辈子都守着师傅不嫁?”颜卿笑盈盈的说完这话时,阮依依猛的抬起头,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嫁人!这件事,阮依依不是没有想过,但她从来没有对此有过期待。她是纸片人,这具身体就象快要报废的汽车,整天脱线出事,不停的返厂维修,嫁给别人,害人害已。更何况,她与颜卿同榻而眠,亲昵暧昧从不避讳,赤/裸相对也不是一两回,试问,有哪个男人敢娶她这“劣迹斑斑”的女人。
这些颜卿心里应该比她还明白,却拿来搪塞她。
阮依依想故做潇湘的仰天长笑两声,可是她刚张嘴,那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了出来。她扯着衣袖快快的抹了两把,感觉脸上干了许多后,才矫情的说了句:“师傅去看医书吧,徒儿不打扰你。”
说完,转身扑向那铺着厚实棉花垫的梨花木床里,也不脱衣裳,将绸缎锦被往身上一裹,背冲着外面不再理会颜卿。
颜卿知道阮依依在生气,但他回想了一下刚才所说的话,并没有不对的地方。他从未哄过女生,以前齐浓儿跟他们闹脾气时,他都是冷处理,根本不理会。每次都是项阳低声下气的哄她,逗她笑,就怕她到老叟面前打小报告令他们受罚。
阮依依与他相处这些年,偶尔闹过脾气也是暴风雨似的来去匆匆,还真得没有这样伤心过。她既敏感又神经大条,有时候,颜卿真得摸不准,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遂了她的心。
颜卿原地踯躅片刻,见阮依依一动不动的背对着自己,想了想,上前替她掖好被角,又拿起绢帕盖住床头的夜明珠,遮住光线,这才离开了竹屋,往书房去。
阮依依窝在被子里,纠结着,烦恼着,想着半宿心事,最后在公鸡响亮第一声时,熬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国公府再次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原因很简单,阮依依自己搬到笼雨楼与渺烟同吃同住。
颜卿没有要求阮依依搬回竹屋来住,按部就班的在太医院和国公府之间来回。只是,他待在书房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直接睡在书房里。
阮依依除了搬出竹屋外,也没别的异样。她一如平常那样快乐活泼,见到颜卿也会撒娇,但大家都觉得好象少了点什么,就连一向在这方面反应迟钝木讷的香瓜都觉得,阮依依赖在颜卿怀里的时间越来越少,颜卿也不来给她梳头喂食。
他们越来越象一对正常的师徒,可是在别人眼里,他们却变得很不正常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唯一受益的,好象只有渺烟。
自从阮依依搬进她的笼雨楼后,渺烟的生活待遇立刻得到了极大的提高,衣食住行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荤两素变成了七荤八素,还每天不带重样的。衣裳就象雪片似的飞进了笼雨楼,宫里的年嬷嬷还时不时的送来各式绣工精致的绫罗绸缎,就连香薰,都是王太医亲自为她研配的香料。
笼雨楼是旧楼,渺烟进来时只是打扫干净,家俱什物虽然贵重但都有些年头。阮依依来了后,全都换成新的,就连被衾铺垫也都换成了面料柔软的蚕丝绸缎,说是怕原来用的掐金线花纹面料太硬,咯着她娇嫩香滑的皮肤会疼。
伺候渺烟的原本只有金宝一名奴婢,很是冷清。阮依依过来后,除去她随身带着的香瓜和小四,项阳另外又安排了五个奴婢三个小厮供她们差遣,用人数量大大超过了国公府的正主项阳。
一时间,笼雨楼成了国公府最热闹的地方。只要笼雨楼有笑声,国公府上上下下都有好日子过。若是哪天笼雨楼安安宁宁没有动静,国公府便要鸡飞狗跳的谁也别想睡好觉。
渺烟见过大世面,虽然心里有少许的嫉妒和醋意,但表面上还是荣辱不惊。阮依依刚搬来的前几天,她甚至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姿态,只吃属于她的一荤两素,只穿属于她的织锦布衣。
阮依依穿越到无忧国来,一直没有遇到可以谈心的同性朋友。她见渺烟对项阳一往情深,不惧身份差距主动求爱,甚至为了桢洁不惜牺牲生命,不卑不亢,不贪不嗔,越发觉得,古往今来用来形容女子的美好词汇都能用在她的身上。
最令阮依依信服的是,渺烟从小被家人卖到青楼,从端茶的小丫头一路做到花魁,这经历,一点都不亚于现代成功白领女性的奋斗史。她阅人无数,看得最多的就是男人,在男女关系方面又有独特的见解。阮依依与她再次彻夜长谈几次后,对她越发膜拜,唯她马首是瞻,恨不得立刻把真心掏出来给她。
一时间,两人关系迅速升温,整天的呆在一起聊天谈心事。
渺烟有了阮依依撑腰后,在国公府的地位极速飙升。
阮依依见项阳对渺烟不冷不热,很是同情,便把自己福利待遇全都给了她,就连香瓜和小四,渺烟都能随便使唤,灵鹊来看阮依依,也要看渺烟的脸色。
“妹妹的皮肤真好,穿这身水绿色衣裳衬得更是娇嫩。”这天,渺烟与阮依依一边烹雪煮茶,一边闲话家常,突然没来由的冒出这句话来:“这绣工一看便知不是外面店铺的货,仅是袖口上的银线滚边莲花绣就用了双面绣的针脚,这般奢华技艺,怕是只有宫里才有。”
阮依依一听,笑了,拍手说道:“渺烟姐姐真是好眼力!这件衣裳,是宫里司服局的年嬷嬷亲自给我绣的呢。”
“妹妹真是幸福,在这府里,就属妹妹的日常用度最高。如今就连平日穿的衣裳,都由宫里供应,真正是公主才能享有这等待遇。”
阮依依见渺烟言语之间带着丝丝羡慕,便顺口说道:“如果姐姐想要,妹妹去央年嬷嬷再要两件就是。只要姐姐开口,又有何难。”
☆、第七十四章 礼物之何处惹尘物埃
渺烟正在倒茶的手悬在空中,惊喜的问:“真的?”
“呵呵,前些日子年嬷嬷还说是马上天热,皇后娘娘的新装还没有图样,央我给她画几个图案。待会我就去画去,明儿带去宫里给她,换两件衣裳有何难。”
说完,阮依依放下茶杯,一蹦一跳的跑进屋去画图案。
渺烟独自喝了几壶茶,又望着外面渐渐融化的冰棱发了会呆,这才起身去看阮依依画的图案。刚进屋,就看见扔了一地的宣纸,上面画着常见的兰竹菊梅梨杏桃,画工精致细腻,但阮依依似乎很不满意,仍然趴在桌上不停的画着。
“妹妹,这些花真好看。”虽然这些图案有很多种,但没一种象阮依依画的那样精细,秀气,雅致,一如她那样的娇俏玲珑,带着醉人姿势,肆意盎然。
“渺烟姐姐,快来帮我看看这几幅。”阮依依见她进来,招手叫她过来帮忙挑选。
渺烟上前,只见桌上还有几幅图案,竟是常人不会用的山茶、风信子、吊钟海棠、白玉兰和牵牛花的图案。每一张都画得栩栩如生,灿烂娇媚,就连最常见最平凡的牵牛花,在那卷卷曲曲的线条之中悄然绽放,竟多了许多童趣和浪漫。
渺烟拿起这张又舍不得那张,最后全都搂在手里,连声叹道:“这些图案竟是从未见过的,若真得绣在衣裳上,哪怕只是用素色在裙边细细织上一道,也很惊艳。”
阮依依见渺烟这般赞扬,这才从凌乱的桌面上抽出另一幅画来,送到渺烟面前,问:“那这幅呢?”
“这……是蝴蝶兰吗?”渺烟又仔细看了几遍,摇头说道:“不是蝴蝶兰,隐约象是带着蝴蝶翅膀的铃铛。”
“渺烟姐姐,你真是聪明!”阮依依拎起裙角,一点都不淑女的将左脚架在椅子里,然后挽起裤脚,露出左脚踝上用红丝线绑着的唤心铃。
只见这唤心铃通体晶莹,闪着银光,蝴蝶翅膀之下挂着一个小铃铛。渺烟再看那画,竟与这铃铛相似,只不过阮依依在画上又加了些藤条将它们都串起,乍一看,还以为是蝴蝶兰。
渺烟被阮依依脚上的唤心铃吸引住,她伸手摸了一下,清凉清澈,柔润光滑,看不出什么材质所做,触感仿佛是仙境里才有的千年寒冰,却有着和田玉质的腻滑感。
“这是什么,真得很稀奇。”渺烟很想把玩,她问阮依依:“能解下来看看吗?”
阮依依伸手轻轻一拨,那红绳就脱落下来。阮依依递给渺烟,见她爱不释手,耸耸肩,说:“这是师傅送我的,说叫唤心铃。师傅说,有事的时候喊他一声,这铃铛就能把他唤来。”
“哦,竟然这样神奇。”渺烟这些天整日与阮依依谈心,两个早就掏心掏肺。虽然阮依依对颜卿是仙医的种种都避而不谈,但对颜卿会法术这事没有避讳。
无忧国和其它国家一样,并不缺得道高僧修炼道士和江湖术士,他们都会法术,更何况他们来至圣山佛牙山,会点旁门左道防身,藏些奇珍异宝,渺烟对此也不惊讶。
渺烟拿着铃铛舍不得放下,阮依依吩咐香瓜把所有画样都收好,转身见渺烟还在研究这唤心铃,有些惋惜的说道:“没想到姐姐这样喜欢,只是这是师傅送我的,否则,我必定送给姐姐。”
“呵呵,我怎么能夺人所好。你师傅这么疼你,想必还送了其它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姐姐瞧瞧。“
阮依依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露水珍珠,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拿下来:“没了,师傅不过是普通郎中罢了,哪有这么多宝贝。”
“看你说的,仅是这只铃铛,只怕是无价之宝。”
“姐姐言重了,师叔的藏宝楼里才全是宝贝呢。姐姐哪日哄哄我师叔,叫他拿了那黄铜锁的钥匙来,里面的东西,哪件不是价值连城。姐姐随便挑了几件出来玩玩,师叔一定会答应的。”
渺烟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将那铃铛掂在手上,说:“妹妹,我瞧着这红丝绳有些破旧,万一断了就不好了。不如姐姐重新给你编一根红丝绳,用来栓这铃铛,可好?”
阮依依本想告诉她,这铃铛已经被颜卿施了紧字决,只要不是阮依依自己取下,铃铛就会隐身在她的脚踝里,如身体的一部分,绝对不会掉下来。
委实是渺烟太过喜爱,捧在手心不肯放下。阮依依不忍说拒绝,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