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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象不认识他了。
老叟一个人在旁边抱怨了大半个时辰,颜卿一直站在旁边不理不睬,甚至都不看他。颜卿对这个世界以及所有的经过和结果都没有任何的好奇心,他甚至都没有问老叟,自己为何在这里,以及将来要去哪里这种每个人都会问的问题。
最终,还是老叟自己举了白旗。
“好了,我怕了你了!走吧!我们去天庭吧!”老叟悻悻然的自己爬了起来,见颜卿都不上前扶他一把,有些哀伤的感叹道:“你对那娃别提多上心,走两步就要抱着怕人家累了。如今师傅累得站不起来,连搭把手都不肯,哼,真是重色轻师。”
颜卿听见,奇怪的看着老叟。老叟见自己说漏了嘴,赶紧的捂着,然后也懒得自圆其说,只是问他:“你现在可记得什么?”
“记得……一些凡间的事……”拂尘带给颜卿的记忆很零乱,短时间内颜卿无法整理出来。他只记得自己在佛牙山修行,后来下山入宫为齐浓儿保胎,宫变后不知为何与他们绝裂,去了花都见到鱼娘解了绝男蛊,然后,机缘巧合之下,他升仙了。
所有的记忆里,都没有阮依依的出现。至于鱼娘与老叟之间的事,颜卿甚为冷淡,他压根没有去想过这件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老叟以为颜卿会告诉他,他记得什么,便饶有兴趣的又等了一会。当然,他等来的是沉默。
老叟放弃了,他觉得自己这个徒儿最是没有人情味。
“无忧国总共也就出了两个得道的仙医,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师傅我的。如今在我天庭的排位还不错,前一百名,哈哈哈!你刚来,大约要排到三百以后了……没事,师傅你罩着你!”老叟说得津津有味,颜卿只是默默听着。老叟自吹自擂完了后,见没人捧场,便没了兴趣,摆了摆手,说:“你没有自己的宫殿,就暂且与我一起住在医馆里吧。众仙称我医仙,你是我徒弟,就叫小医仙吧!”
颜卿面无表情的点头答应。老叟童心大发,笑嘻嘻的说:“你都活了五千多岁,虽说在天庭里你还很年轻,叫小医仙还是不太合适。算了,还是叫你名字吧,听着小医仙怪怪的。”
颜卿对老叟的反复无常没有异议,他见老叟说仍然要喊他名字,莫名的觉得高兴,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老叟见能交待的都交待清楚了,跟这薄情寡义的徒弟也没啥好聊的,扑通一下跳进了那池水里将身上的酒味全洗干净,带着颜卿上了天庭。
因为颜卿刚升仙,没有足够的资本,只能算是小仙一枚,所以天庭并不直接管理,而是委托给老叟,由他负责颜卿的一切事务。这点正合颜卿的心意,整日呆在医馆里看天书,清心寡欲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唯一的外出便是在天庭各处的仙山林间寻找药材,研制新药。
老叟本来觉得也没什么,因为颜卿太过安静,安静得让他感觉不到医馆里多了他。
时间一长,老叟就觉得不对劲了。
以前,医馆门可罗雀,因为仙人们身体都很健康,几乎不用看病,偶尔有点小问题也靠法术解决,难得碰到那种伤筋动骨的才会来医馆求助。凡间的生生死死医馆又不管,难得出现什么百年一遇或者千年一遇的瘟疫疾病什么的,医馆才需要派仙医下凡,救助人间。所以,老叟自升仙成为医仙之后,整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一周一次的朝堂汇报也是能免则免,并无其它事情。
可是,颜卿来了后,医馆别说门可罗雀,连蚂蚁都没地可站。
最令老叟意外的是,来的,全是仙女。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白的黑的,美的丑的,环肥燕瘦,只要是女的,都来医馆看病了。今天不是腰扭着了,明天就是受了寒咳嗽了,实在没病,就捂着胸口说烦闷,一个个都成了林妹妹,忧伤得不得了。
刚开始,老叟还兴致勃勃的起个大早,开馆坐诊。后来才发现,原来这群娘们都不是来找他看病,全都一窝蜂的拥到颜卿身边,莺莺燕燕,真得很象凡间的青楼。
“哎,世风日下啊!道德沦丧啊!”老叟抱着酒坛子,也很忧伤。
他太久没见自己这个宝贝徒弟了,都忘了,这徒弟长得实在是太帅了。没成仙前,就一身仙气,道骨仙风,飘逸俊秀,现在成了仙,就算是排到了最后一名,这脸这身材这气质,也天庭里也是排名前十。
天庭好久没有进新人了,仙女们整天看那几个天兵天将的看得都快要审美疲劳。突然的来了这么一个如玉般的仙人,又冷冰冰的酷到不行,仙女们能不激动嘛。
眨眼间,整个天庭的仙女们都生病了,不管什么病,都只要颜卿看。
颜卿初来乍到,以为是真病,所以特别的认真的看了几天。后来发现,这些仙女都醉翁之间不酒,便收了摊子,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坐诊。仙女们见坐诊的是老叟,气得要掀桌子,老叟无奈,只好请颜卿出来,最后,逼得颜卿不得不每天背着箩筐去仙山采药,不到天黑不回医馆。
老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能告一段落,颜卿也以为如此。
可是,两师徒都想错了。
颜卿开始在仙山巧遇各色仙女,从山顶滚到他脚边的仙女也堆成了山,不小心扭到脚踝的仙女不计其数,突然的昏倒在颜卿面前的仙女,已经多得让颜卿无法走路。
颜卿不厌其烦,天庭也三令五申,不得骚扰仙人,但都收效甚微。无奈之下,颜卿只能整天跟在老叟身边,用他做挡箭牌。
老叟就想不明白,颜卿这冰山似的,连他都不肯亲近,这些仙女们为何越挫越勇,迎难而上,一点都不怕颜卿那面瘫面,也不在乎他冷得连话都不说的臭脾气。
就在颜卿被一群仙女们围追堵截之时,阮依依则开始重新振作,大张旗鼓的准备为柴家拓展家族生意。
每天,阮依依都在鸡鸣第一声就醒来,简单的梳洗之后,绾上妇人髻,换好衣裳,便坐着软轿,与柴智等人一起到三宝客栈。娱乐城各店铺的掌柜,早已经这里聚集,柴智一到便开始每日例会。
阮依依与项阳、魅然一起坐在偏房里,吃着清淡米粥垫垫肚子后,稍歇息之后便开始吃不同的药。累了,便靠在软枕上阖目养神,有了精神,便悄声的将自己的想法口述,再由项阳他们笔录。
偏房外,各掌柜将前一天的经营情况以及收入都向柴智一一汇报,大小事务,务必在每日清晨的例会上解决。柴智当即做出决定,遇到拿不准的时候,便推到第二日再做决定。阮依依在偏房里听着,遇到她认为有问题或者有别的想法的地方,便一一记录,只等到例会之后再与柴智商议。
一般来说,例会会在午餐前结束。掌柜们领命各自回店铺之后,他们便会留在客栈里用餐,因为阮依依的原因,菜式简单清淡,不见荤腥。吃饭时,大伙互相沟通一下之后,阮依依便要乘着软轿回柴府,卧床养病。
说来也奇怪,自从阮依依决定要帮助柴家壮大开始,她几乎不太做梦。那个由她在梦境里创建出来的思念森林,也甚少出现。偶尔的,她在与颜卿在里面散步,但总是一前一后,相对无语。
既然是说话,阮依依大多时候,说的都是与柴家有关的。比如现在生意如何,将来有什么样的打算,以及,她觉得哪里还值得投资。
颜卿从不阻止她说话,也不引导,无论她说什么,颜卿在思念森林里,都是那样的温柔。哪怕阮依依突然的卡壳,总是不自觉的重复着刚才那一些话,他都听得津津有味,百听不厌。
“师傅,你不烦我吗?”终于,阮依依忍不住问他。
颜卿回头,奇怪的看着她,反问她:“师傅何时烦过你?”
“我刚到佛牙山的时候,师傅你不是很厌烦阮阮的吗?”阮依依一嘟嘴,大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颜卿停顿了一下,好象在想该如何措词。阮依依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道:“那时候,师傅对阮阮很冷淡。”
“怪师傅……那时候没有好好待你……”许久,颜卿才憋出这句话来,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回忆,只是道歉。
阮依依停了下来,这次,他们在梦境中走得时间太长,她开始觉得胸口有些闷。颜卿见状,上前扶着她,让她坐在一颗横长在地面上的大树杆上,看着她呼吸困难,却不知该如何帮她。
阮依依想揉揉胸口,颜卿急忙阻止:“揉不得,会移动铁针的。”
阮依依刚覆上去的手僵在原处,苦笑之后,只能轻轻的按着,还不能太用力。颜卿又是心疼又是恼火,他心疼阮依依这旧伤总不能好,又恼火自己在这里无法帮她。
“不碍事,只是偶尔疼……许是乐安城的冬天太过寒冷,所以有些受不了……”阮依依反过来安慰他:“师傅,你还记得佛牙山吗?那年佛牙山顶下大雪,阮阮调皮在铁链上走动差摔下去,把师傅气坏了,将那铁链都打断了,说什么也不许阮阮在上面玩了。”
颜卿见她还有力气说话,笑笑,劝道:“你先歇口气,别再说话了。你以前在佛牙山不乖,现在大了,还想不乖吗?”
阮依依看着颜卿,莫名的,露出一个凄惨的笑。
颜卿看得心颤了一下,伸手,虚虚的将她搂住。因为害怕碰到她的胸口令铁针位移,颜卿只是伸出双臂,搂着阮依依的肩膀,身体之间,保持着三个拳头的距离。
尽管不能象以前那样,紧紧的相拥,但能感觉到彼此的温度,阮依依已经很满足了。
“还痛吗?”颜卿和阮依依保持这个姿势很长时间,谁也舍不得先挪动,尽管这样两个人都不舒服。
阮依依摇摇头,这铁针的伤,总体上是好了,但多了一些后遗症。比如,没有规律的疼痛,比如,不能做剧烈的运动,比如,不能再这样紧密的拥抱。
颜卿见她摇头,这才撤回了手。他看见阮依依的耳边掉下几缕青丝,伸手,替她慢慢的捋着,没有再塞回去。
“师傅,阮阮这发髻好看吗?”阮依依问他。
颜卿点头:“阮阮无论弄什么样的发髻,都好看。”
“阮阮以前一直以为,妇人的髻太老气,如今盘起来,才发觉,原来还是挺好看的。”阮依依伸手不自然的揪着一缕青丝缓缓说着,她已经不需要别人帮她就能自己绾髻,但因为那根铁针,她连举起双手将头发绾在脑后这个简单的动作,都不能做得太快太猛,怕会扯动肌肉,影响那铁针。
不过,就算是这样,阮依依还是坚持每天自己绾髻,自己蒙上面纱。外面传得神乎其神,说柴智先前说的什么会治病的世外高人是骗人的,是烟雾弹,真正请来的高人,是财神转世。
否则,娱乐城这样从未有听说过的名词,不但出现了,还成了现实。更可怕的是,娱乐城现在已经与聚宝盆划上了等号。
颜卿见她总在折磨那缕发丝,看不过去,伸手拿了过来,手指为梳,慢慢的理着,然后解下她已盘好的发髻,混在一起,重新绾了一个。
这也是个妇人髻,但花式比较复杂。阮依依自己绾是无法做到的,所以,她没有绾过这样漂亮又复杂的髻。
颜卿不知从哪里拿来一面铜镜,铜镜里,阮依依笑靥如花,柳眉如黛,眸光流转,一张小脸因为害羞而多了些血色,点点绛唇轻抿成一条线,越发显得她五官小巧而精致,有种令人心碎的古典美。她的身后,露出颜卿的半张脸,眼神里,全是满满的宠溺和惊艳,坚毅的五官,纵然只露出一半也不减半分英俊,束玉冠上黑发如云,一丝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