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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咬牙切齿地看着华青弦,怒气几乎要涨破她的胸膛,可她却仍旧在华青弦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半点的紧张。
“诬陷?大嫂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冷冷一笑,华青弦的口气很轻蔑:“是本郡主在诬陷你,还是你们合着伙在诬陷本郡主?”
“一石三鸟,郡主,仍然可真是好本事。”
“看来,大嫂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没关系,反正现在有了物证,以后要是再找到人证的话,大嫂想必也无话可说了。”华青弦似是不经意,可她提到的人证似是又让老夫人房里的金芽有想起了什么,金芽有些犹豫,却还是小心翼翼地给香妈妈递了一个眼神,香妈妈会意,马上追问道:“可是还有事未说完?”
金芽点了点头:“老夫人,刚才华管家捞起人来后在园子里见着了一个人,奴婢细看了一下,似是大家正在找的那位春红姐姐。”
“那她人呢?”
老夫人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一双略显昏黄的眼珠,在金芽和华青弦的身上来回梭转,似是在判断她们俩个是否是串通一气。金芽当然是和华青弦没有关系的,她只不过是华青弦这局棋里不经意间投下的一粒子,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所以,就算是迎着老夫人凛凛的目光,华青弦也一样理直气壮,就连目光,也都清透得让人一见到底。
“春红姐姐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心智有些乱,说话也颠三倒四的,华管家怕冲撞了府里的人,便将她锁进柴房里了。”
听完了金芽的话,老夫人终于将眼光从华青弦的身上移开:“去,把她带来我问问。”
没有人再质疑,金芽很快便去了,不多时便在几个小厮的陪同下,将绑着的春红带了过来,那春红人长得清秀可人,倒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一双大眼里写满了惊恐,看着每一个人都似看到了鬼一般。直到最后她看到堂中头上包着还染着血的白纱的华青磊时,她原本惊惧的眸间,突然便涌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
连滚带扑地跪到了华青磊的跟前,春红哭道:“大人,您终于回来了,快去救救姨娘吧!大奶奶要杀了姨娘,也要杀了小少爷,大人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啊!”
“你血口喷人,你……”
春红似是完全未听到杜氏的话,只一味地向华青磊求救:“大奶奶让赵婆子拿了红花汤给姨娘喝,姨娘偷偷倒了几次,后来的一次实在被盯得紧倒不了,是奴婢帮着喝了的。可是,大奶奶还是不肯放过姨娘,她让赵婆子强灌给姨娘喝,姨娘不肯,被那赵婆子踹了好几下肚子,当是便见了红。是奴婢将赵婆子推到了井里,这才带着姨娘跑了,可是,跑着跑着,姨娘就不见了。奴婢到处找,到处找,可就是找不到,结果,又撞见了花妈妈。”
说着,春红又是一抖,眼神变得更慌乱了:“花妈妈说奴婢偷了大奶奶的东西,要打死奴婢,可奴婢没有偷,奴婢只是想帮帮姨娘,姨娘太苦了,若不是为了大人的子嗣,姨娘根本就不用受这些罪。大人,您快去找找姨娘吧!姨娘疼得直哭,您得快一点找到姨娘,要不就来不及了……”
“春红,秋烟死了。”
“什么?什么?姨娘死了?怎么会?难道又被大奶奶找到了?大奶奶,大奶奶……”似是不相信,春红又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目光一抖,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终于,她看到了杜氏狰狞的脸,当下便吓得浑身一颤,连滚带挪地躲到了华青磊的身后:“大人救我,大人救我。”
“春红不要怕,这里不会有人伤害你。”
“大人,大人为姨娘做主啊!姨娘那么好的一个人,若不是一连被大奶奶打去了三个孩子,姨娘何至于不敢跟大人讲实话。好不容易将孩子保到了五个月,眼看着再熬两个月就算被强打下来了孩子说不定也能养得活,怎么就……怎么就……”说着,春红又是一阵伤心欲绝的哭,而华青弦,却在知道了另一个事实后,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你说什么,三个孩子?”
“大人,您是不知道大奶奶有多毒,别说是姨娘的孩子了,便是那几位通房的姐姐也都是怀过孕的,没有一个不是大奶奶亲自送的红花汤。若不是大奶奶,大人至少也是七八个孩子的爹了,又何愁没有小少爷?”
虽是事实,可被一个丫头这么当着全家人的面说出来,杜氏也终于害怕了,她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挥舞着手掌,就要去抓春红:“你这个贱婢,你还敢胡说……看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啊!大奶奶,大奶奶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春红又开始尖叫着,整个人疯了一般就要往外逃,还是老太太反应快,当下便大叫一声:“拦住她。”
屋里都是人,门口又站着金芽和泌梅,春红没跑两步便被重新抓了回来,她泪流满面地被强按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疯疯颠颠地说:“大奶奶,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就算春红死了,也一定不会放过你……还有姨娘,还有被你害死的那么多小少爷小小姐,都会来找你的,大奶奶……你不怕吗?真的不怕吗?”
春红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看之不忍,老太太让拦她回来本是想要再问几句,可看她已经疯成了这个样子,也不忍再问,只挥了挥手:“先带下去关起来。”
很快又有小厮进来,将又哭又笑的春红拖了出去,临出门前,春红突然望着杜氏所在的方向一笑,惊喜道:“姨娘,你回来了?别站在大奶奶身后啊!去大人那边,大人会保护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无论她曾经受过什么,但春红却是真真正正的疯了,但一个疯子会说出这样的话,却也让人后脊生凉。杜氏浑身一抖,下意识地朝身后看去,那心虚与害怕的表情,谁都看在了眼里。
儿孙不孝,家宅不宁,老太太终是寒了心,一又枯槁的双手不停地打着颤,摄政王伸手过来,紧紧握住母亲颤抖的手指:“母亲,您还有儿子。”
老太太眼中似有水光,但神情却更加坚定:“杜氏,我老太婆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春红说的这一切,你认是不认?”
“孙媳是冤枉的,祖母,孙媳真的是冤枉的,那些孙媳都没有做过啊!”
还是死性不改,老太太不再问她,只转眼去看华青磊:“孩子,你房里的人,你自己说了算,该怎么罚?”
“这种毒妇孙儿不会再要,请祖母和父王做主,明日便让杜府过来接人吧!”休书他早已写好,是母亲不让他才忍到了现在,可是,春红的那一句七八个孩子的爹,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华青磊所有的隐忍都化为了愤怒,是可忍,熟不可忍!他恨不得当场掐死杜氏以解心头之恨,哪里还会手下留情?
“相公,你,你不能就这么休了我,不能啊……”
“一而再,再而三,不休了你,我这辈子也生不出儿子。”
“不要,我不要被休,相公,相公……”哭爹喊娘的嚎哭声中,杜氏终于被人生生拖了出去,几个弟妹似是受惊不小,想到休妻两个字便不由自主地心头打颤。二奶奶最是镇定,却仍旧不免揪紧了帕子,大房的失败来的太快太直接,让她不免也有些心有余悸。正可谓一步差,满盘皆输,她和大奶奶斗法也有十来年了,每一次都被她压得死死的,可不过几日的功夫,大奶奶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就这么被除名驱家。不得不说,她们府上这位姑奶奶真是好算计,好在是要嫁出去了,若是养在府里一辈子……
这么想着,二奶奶小心翼翼地抬头,刚想偷偷看一眼华青弦的表情,不想她恰在此时也回头来看,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一撞,二奶奶心慌地垂下了头,华青弦却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
她这位二嫂,可是比那位大嫂聪明多了。
——
如果春红说所是事实,那么杜氏让花妈妈去华青弦的屋里找春红就是假,找烟姨娘就是真。如果,杜氏伤害烟姨娘是为了子嗣那也就绝对不可能是为了南海东珠,所以,柳侧妃说烟姨娘偷了东珠的事情就不可能是真的。东珠从华青弦的枕头底下找到,两个还跪在地上发抖的丫头说是柳侧妃指使,虽然柳侧妃一口否认了,但屋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没有人会再相信柳侧妃的话,包括老夫人和摄政王。
事情审到这个地步,王府里是死了两大一小,疯了一个,休了一个,还伤了一个。
老太太自是寒心到不行,整个人看上去几乎老了好几岁,她看着地上还抿着嘴含着泪的柳侧妃,多的话也不想说,只摆了摆手道:“这个家,就让王妃暂时管着吧!你,自己去佛堂跪着,什么时候王爷让你起来了,你就什么时候起来罢。”
这是要收她的权了,柳侧妃大惊失色,扑过来抱着老太太的腿就不撒手:“娘,儿媳……”
老太太烦腻到不行,一脚掀开了她:“你若还想扯那些有的没有,就不要再开口了,我还没有老糊涂,还不至于看不清你的心思!”
“……”
“儿啊!娘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这里,交给你自己看着办了。”说罢,老夫人重重一叹,由着香妈妈扶了出去,不多时,身后便传来摄政王略显凌厉的声音:“本王,再也不想看见你。”
“王爷……”
一声凄厉,是柳侧妃对摄政王最后的倦念,这一声不想再看见她,已是禁了她终身的足。瞬间,屋子里除了华青弦和王妃以外,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了。毕竟,他们可都是柳侧妃的嫡子。如果母亲出了大事,他们又岂能不受牵累?可是,母亲这次犯下的事情这样大,她们几房都不敢去求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柳侧妃被几个粗壮的婆子硬生生架走。心里都清楚地意识到,从此以后,摄政王府便只有一个的女主人,那便是摄政王妃兰澜。
柳侧妃被婆子们强行架走后,屋子里的人也自动自发的散去,华青磊似失了魂,原本的意气风发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满脸的沧桑与疲惫。摄政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有许多话要讲,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挥一挥衣袖,让他也‘滚’出了他的视线。
失魂落魄地出了屋,华青磊游魂一般,不自觉地又走回到了云秋烟的住处。
那里,远远看去有纤柔的身影在风中摇曳。月光下,来人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正直勾勾地望着他。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她勾起一抹笑意,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个健步上前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想见她最后一面。”云妈妈的脸色很苍白,是那种近乎透明的颜色,在这心惊心的夜晚,更让人动容。
“秋水,我也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秋烟最喜欢我给她选的衣衫,也最喜欢我给她梳的发式,我来,只想送她最后一程。”
说罢,泪落,却只是声无息。她答应过妹妹要让他去看她最后一眼,虽然,最终她还是放弃了那个想法,分不清心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这个结果已经是最让人满意的了。郡主没有被自己连累,妹妹也如愿见到了他,现在,她只想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好好送‘女儿’最后一程。哪怕,从此后她只能在回忆里寻找着关于‘女儿’的记忆,哪怕,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绝望透顶。
感觉到她的迟钝,华青磊惊慌失措地放开了她:“秋水,你在怪我是不是?是不是?”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