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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妈妈听到这里,头顶上已冒出了冷汗:“郡主,奴婢所说句句属实。”
“你嫁入苏府之时,这个妹妹恐怕还没有出生吧?连感情都谈不上,怎么好意思说是要来投她的亲?”言罢,华青弦斜眉微挑,又冷冷地瞥了云妈妈一眼:“真正与大哥有私情的人,是你吧?”
上辈子看过太多的狗血剧,以至于华青弦闭上眼睛都能虚构出一些深宅内院的爱情纠葛,虽然,她不知道真相离她想象的到底差多远,但,这一点她却绝不会猜错。人的嘴可以说谎,但眼睛骗不了人,云妈妈看华青磊的眼神不一般,华青磊看云妈妈的眼神,也就更加不一般了,她还没有瞎,自然看得分明。
“……”
云妈妈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似是在害怕,又似在隐忍着,只是,仍旧紧咬着牙关不肯多说一个字。
她的反常,华青弦似是未见,只闲闲又道:“大哥当年外放时曾在西山做过府尹,是那时候的事吧?苏县丞一直与你相敬如宾却在最后一刻喜欢上了九姨娘?为何?”说着,一顿,又缓了许久,华青弦才又一针见血道:“让我猜猜看,会不会是因为九姨娘用你和大哥的事情做了垫脚石?”
“郡主,奴婢……”
“你想保住你妹妹的命,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因为你想留住大哥的心?”如果是前者,云妈妈就太蠢了,可如果是后者,那她就只能送云妈妈四个大字了,不作不死!
“郡主,奴婢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实话实说,否则,我再不会帮你。”在这喏大的王府,她有所依仗,却也无所依仗,如果护着云妈妈的妹妹,势必会得罪柳侧妃与杜大奶奶,她从不怕得罪人,只在乎值不值,如果是为一个忠心护主的妈妈,那自然是值的,可如果只是为了一个愚蠢的女人,她想不出理由拖自己下水。
闻声,云妈妈细细长长的眼梢微微向鬓角挑去,原本华光流盼的双眸,此刻已是死灰一片。须臾,她深灰色的瞳仁里迸发出一颗颗的小火星,淡淡地泛出蓝森森的寒光。她低着头,睫毛颤颤地盖在双眼上,又密又黑,便她的眼睛仿佛圈着层层云雾,朦朦胧胧的,显得幽静古沉:“奴婢和老爷是青梅竹马,十四岁奴婢就嫁给了她,二十年里奴婢未替他孕育过一子半女,所以他的身边从未断过女人,便连妾室也收了八房,只是,再怎么宠爱那些妾室,他对我亦尊敬有加。后来,奴婢买了妖娆,老爷也看上了她,再后来,老爷抬了她做九姨娘,奴婢却被关进了佛堂,再也不能出门半步。这些话,奴婢对郡主说过一次,句句属实,却又句句都假,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云妈妈终于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华青弦,她的眼神锐利似刀,仿佛能穿透了她的脸看向那万古冗长的岁月,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秘密,在她的叙说里也一点一点地变了样:“二十年前,奴婢去西山那边的通灵寺进香,不想,却遇到了一个登徒子,他偷香不成还被人打了一顿,挨打的那个就是苏老爷,打人的那个便是郡主的大哥华大人。那时候,华大人还是翩翩少年郎,奴婢对他一见倾心,还送了贴身的暖玉做定情信物,他也答应会来求娶奴婢。可是,半个月后,奴婢等来的却是苏老爷家迎亲的轿子。嫁给那样的男人,奴婢曾想过一了死之,可是,苏老爷却拿来了奴婢送给华大人的那块暖玉,告诉奴婢,他回到京城定下了杜家的千金,不日便会成亲。”
“奴婢认命嫁给了苏老爷,不曾想,他竟天生不能人道,不能人道也便罢了可他偏偏不认命。苏家世代书香,又人丁单薄,为了替苏家传承子嗣,苏老爷最后迷上了春丸,一吃就是两年,可纵是如此他依旧不能人道。后来,苏老爷就变了,开始逼奴婢吃那些春丸,每每吃完后还要想方设法折磨奴婢,他买了成箱成箱的淫物……奴婢生不如死地又过了两年,这才为他纳了**房姨太太,苏老爷果然放过了奴婢,改去折腾那些美妾。只是,那么多的美妾都被他折腾到半死,却也还是没能为苏家开枝散叶。”
“秋烟三岁的时候,生母早亡,一个庶女的女儿在云家也没人肯好好照顾,她长得那样可爱,奴婢又无儿无女,一时不舍便将她带回了苏家,这是奴婢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奴婢将秋烟当亲生女儿一样带在身边过了六年,这六年,是奴婢最幸福的日子。奴婢以为这辈子不过是如此生不如死地就这么过去,不曾想,华大人竟又外放到西山做了府尹,一切的怨孽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华大人说他从不曾爱过大奶奶,娶她,不过是因为父母之命,华大人还说,那块暖玉他一直带在身边,而苏老爷给我看的那一块,其实是假的。奴婢信了,奴婢真的信了,所以奴婢便又犯了这辈子的第二个大错。奴婢和华大人诗信往来,却从不曾越雷池半步,可是,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华大人高烧不止却还唤着奴婢的名字,奴婢……奴婢就从了他……,就是那天晚上,三年不曾踏足的苏老爷偏偏到了奴婢的房里,他看到了秋烟,然后,强行给她吃下了春丸……”
“苏老爷不能人道,并不能真的毁人贞洁,可秋烟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能受得那样的侮辱?秋烟寻过三次的短,每一次都被奴婢拦了下来,后来,奴婢得知秋烟心中能华大人有好感,为了让她不再做傻事,奴婢便又犯了第三个大错。奴婢告诉华大人,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女人不是奴婢,而是秋烟。后来,华大人终于还是要离开西山了,他提出要奴婢跟他一起走,奴婢……奴婢答应了。”
“那天晚上本来一切都计划好了,可还是出了差子,奴婢将秋烟藏了起来,自己却被苏府的家丁拿住,一顿毒打,几乎要了奴婢的命。再后来,奴婢才知道,那天晚上给苏老爷报信的人就是九姨娘,奴婢被九姨娘赶进了佛堂,可苏老爷还是不肯放过奴婢,又是生不如死的好几年,奴婢本以为这便是奴婢的命了,没想到,华大人又来了,更没想到,奴婢还能遇见郡主。在西山大牢里,奴婢便知道郡主的身份了,为了摆脱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奴婢将所有的证据都交给了华大人,然后,奴婢如愿地整死了苏老爷,还有九姨娘那个贱人。”
“到这里本该就是结局,奴婢也本该就此了却残生,可奴婢还想要再看看秋烟,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所以,奴婢又求着郡主将奴婢带来了京城。入王府的那天晚上,奴婢便偷偷去看了秋烟,本想看过她便离开,没想到,秋烟竟然怀了华大人的骨血,她哭着求我留下来陪在她身边,奴婢心一软,又答应了。大奶奶明面上是个善人,可暗里却是个毒妇,奴婢担心秋烟这肚子会坏事便求她打掉那孩子,可秋烟早已对华大人情根深重,誓死也要替他留下一滴骨血,奴婢劝说不得,只能又随了她,这,便是奴婢犯的第四个大错。如若奴婢知道会有今天,奴婢还不如亲手喂秋烟吃下那落胎药……”
这个故事很长,这个故事很惨,这个故事也很让人百感交集,华青弦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着云妈妈所说的一切,她说,她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可在华青弦看来,在这个男权当道的时代,云妈妈做错的唯一一件事,那便是投胎成了女儿身,如若不然,哪有那后来许多的伤心事?
历劫两世,她太明白这个时代女子的悲哀,虽然她努力想要改变自己的生活,但,毕竟是因为她有着新时代的灵魂,可云妈妈不同,她的妹妹也不同,若要说她们愚昧,或者,更应该说这个时代的女子都活在一个愚昧的世界里,仅此而已。
手微抬,虚扶了一把:“云妈妈,起来吧?”
云妈妈不肯,又道:“赵婆子是奴婢杀的,如果不杀她死的就是奴婢,奴婢犯下血案本该去偿命,可秋烟这个样子奴婢实在放心不下,这才想着来求郡主。奴婢知道也很为难,可奴婢就这么一个……妹妹,实不忍看秋烟落得如此地步,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一时贪心不足才会让她承了奴婢的苦果,奴婢愿意为郡主做牛做马,只求换秋烟一条性命,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不要了。”
其实,云妈妈想说的是,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就算自己去死也绝不愿看她去死。她很明白云妈妈的心情,云秋烟虽然不是她的女儿,可她却当亲生女儿一般养在自己身边十几年,这样的感情,她若真能视若无睹,又岂还能算是个人?只是,世间之事又岂能事事如意?云妈妈想要换‘女儿’一条性命,可她的‘女儿’却已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
“云妈妈,那孩子岂是你说要便要,你说不要便不要的?”
“郡主……”
云妈妈的眼中又迸发出神采,或者,她是误会了华青弦还想要保那个孩子,可是她又错了,因为华青弦不是不想帮她保,而是,根本就无能为力:“没办法请郎中过来看她,我只能让小羿将她的情况都告知骆惜玦,看看有没有药物可以帮到她。但,这世上若是连神医都无法治好你的妹妹,那么,已不是大人或者小孩的问题了,而是……一尸两命。”
古代的医疗条件毕竟有限,云秋烟虽然没有喝下那老婆子强灌的落胎药,却被那婆子用木棒狠狠击打了小腹,又在逃跑中跌了一大跤。从昨晚上她收留她开始,她便一直在出血,就算是吃了小羿带回来的药,效果也并不算明显。为防杜大奶奶找到人,她只能将人偷偷藏在绮兰阁后的枯井中,甚至连郎中也不能为她请一个,这样的情况下,她能预见到的结果,也只能是凶多吉少了。
“……”
一尸两命四个字,让云妈妈的身子又剧烈地抖动起来,她突然从地上爬了起了,就要朝门外去。华青弦没有拦她,只是声音又冰又冷:“想去找大哥么?去了,你和大哥的事就瞒不住了,就算是一时瞒住了,大嫂和柳侧妃会不可能会放过你妹妹。”只要她出了这个门,云秋烟的藏身之处就会被发现,到时候,不但云秋烟活不了,就连整个绮兰阁都会受牵连。她不是个狠心的女人,但,她也同样不是个盲善之人,如果云妈妈听了这话还要出去,那么,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闻声,云妈妈脚下一个踉跄,身子摇遥欲坠:“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奴婢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死吗?”
“只要能撑过这几日,或者,还有救!”
如果吃了骆惜玦的药能止血,如果云秋烟的求生意志很强,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地‘小产’下来,如果世间还有奇迹,或者,真的还有救。
“郡主,奴婢想去求骆大神医……毕竟是一条人命……”
“你觉得我会让你去吗?”
云妈妈是关心则乱,可她还清醒着,绮兰阁里住着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还有她最疼爱的两个孩子。云妈妈不忍心看自己的‘孩子’死去,可她,也绝不会允许别人来伤害自己的孩子。
取舍只在一念之间,而她,选择自私。
“呜呜!呜呜呜!”
终于,云妈妈泪崩掩面,华青弦的声音却又轻又柔:“小羿今日会早点带药回来,这已是我能帮你们的最大极限,云妈妈,别让我失望。”她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云妈妈懂得什么叫感恩,她相信,她会知道怎么选。
云妈妈没有再出声,只是不停地……不停地抽泣着……
——“什么?那个贱人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