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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云朝的眼光梭转在她的身上,来来回回,只是,华青弦正认真地摆弄着手里的小袖箭,完全没有注意到某人正用一种怀疑的眼神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不然呢?用这个打猎啊?有弩不就行了,那个杀伤力更强。”说着,似又想起还有个大家伙没试试效果,赶紧一把夺过来,举到胸前,半眯起眼睛比划着:“手感还不错,不过,比我想象中要重多了。”
“你用过比这还轻的弩?”
心头一惊,如果日月国又掌握了更新的制弩技术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嗯!摸过!”以前拍戏的时候,她演过一个类似于花木兰的角色,那时候用过一些道具的弩,真家伙真的只是摸过,没试过。所以,她当初画的时候,也真的只是胡乱的画了一下,特别的‘抽象’,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做出来了,华青弦只觉得,越了解这厮,便越发地觉得这厮真是深不可测。
不过,他不说自己是苍穹门门主么,所以,她也抽空让泌兰找外间的管事仔细打听过了。
据说,苍穹门门主乃是当年被武林群雄围杀的妖道一嗔。
据说,苍穹门门主乃是十年前蒙冤后被抄家灭门的大晋忠将洪烈。
据说,苍穹门门主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当年退出武林的前武林萌主萧冷。
最后还有神总结,说苍穹门门主其实是个倒霉催的,是走投无路之后才被迫成立了苍穹门。然后,又伙同了一批同样被冤枉或者被追杀的苦逼们,开始了一场与武林正道正邪不两立的撕逼大战。老实说,这些‘据说’和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实在不搭调,所以,她原本是有些不相信的,可是,不管外间传间苍穹门门主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个神秘的‘大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华青弦实则难以将他和吊子沟那个瘟神相挂勾,总觉得有点像是吹出来的。可这时候,握着手里沉甸甸的弩,虚幻的感觉越来越少,真实的感觉越来越多,她也渐渐认清了一个事实,自己当初随便捡回家的,也许真的是超级大BOSS。
华青弦脑子里正天上地上的想着,忽觉背后微微一暖,紧跟着,阿十那厮忽然整个人都贴了上来,一手端着弩,一手绕过一圈扶着她的手,这样的动作下,他基本上已是整个将她圈在怀中。华青弦深吸一口气,数万次地告诫自己,这只是个标标准准的‘陪练’的动作,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厮做起陪练来,竟是那样地让她脸红心又跳。
摒住气,等着他有接下的动作好赶紧将手里的弩箭发出,然后她才好脱身,岂料,那厮陪着陪着竟是越贴越近,到最后,她整个后背几乎都靠在了他胸膛上。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夏衫频频传来,华青弦憋得难受,颈子里瞬间便起了一圈的汗。就在她感觉自己因缺氧而几乎要涨破自己的肺腑时,指下突然传来破空之声,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道,那弩箭夹风带气而去,铮地一声,硬生生钻入了凉亭旁的那颗参天古树中,只留下尾端一点金属裸露在外,却还嗡嗡直响。
一刹那,华青弦被惊呆了,她甚至从不知道这看上去不太起眼的东西,竟有这么强的杀伤力。
这,真的是自己画出来的?
她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也太过浮夸,这让夜云朝倍感虚假,他想要相信她,只是,却找不到相信她的证据。为难间,怀中的人儿突然便反转过身来,紧紧揪住了她的衣领,不停地蹦跳着,她闪亮的眸底有着明晃晃的激动与兴奋,连带着他也几乎要被她感染了。
“哇!好厉害!好厉害!”
“你难道是第一次见识到弩弓的力量?”
闻声,她脸一红,心虚道:“也不是啦!只不过,我自己亲手射是头一回。”
“真的?”
“那还有假?你那样厉害的大人物,我是不是会用这东西你会看不出来?”她揶揄着他,嘴巴翘得高高的,特别是说到大人物的时候,眼神中波光流转,说不出来的妩媚。
他不笑,意有所指:“人的眼睛,有时候是会骗人的。”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怀疑我什么?”她早就觉得他有些奇怪了,那样不告而别,那样不请自来,还带着让她摸不着头脑的曼珠沙华。她不是个喜欢把事情朝坏处想的人,但身处这样的大环境,就算她想要简单也简单不起来,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为何还要与自己纠缠不清?特别是,他的眼神,有时候很温暖,有时候暧昧,有时候,却偏偏很讨厌,一如现在。
“你怎么画出来的?别告诉是小说话本里看到的,那里面可没有这样的好东西。”
弩?他是为这个来的?
是了,她想起来了,当初在吊子沟他的反应也很奇怪,当时拿着她画的这些就不还给她了,还问了一些奇怪的话。当时她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没有多想,可现在想起来,原来是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怀疑自己了么?可是,一个弩而已,值得他这样的BOSS极人物这么大惊小怪?
“我确实不是在小说话本里看到的,不过,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真话?”
她胡搅蛮缠的模样,他不是第一次见,但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般让他窝火,他看着她绝美的小脸,声音很冷:“你见过更精巧的弩,在哪里见的?”
“我老家。”
“你是京都人士。”
“我是说吊子沟,我现在已经当那里是老家了。”
“撒谎。”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谎言,只因那拙劣的谎言让他完全听不下去,他知道她这样就已经代表着不想跟他说实话,也正因为如此,他甚至有些把控不好自己翻腾的情绪。
“是,我是撒谎了。”知道已扯不下去,她也就索性不扯了:“我没办法告诉你我是怎么看到这样的东西的,因为说了你也不会信。可是,我更奇怪的是,不过一个弩而已,你干嘛紧张成这样?”
挑眉,他的口气很欠抽:“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我要是清楚,还会和你在这里叽叽歪歪个不停?门主大人,你也太高看我了一点。”
“你在讽刺我?”
她是在讽刺他,可是,都是他自找的,既然想试探自己却又不肯说实话,那她凭什么要跟他说实话?大家都是有底限,她的底限就是,她当成朋友的人必须是她信任的人,也必须要信任他,可他,似乎一条也做不到,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大家一拍两攻,各回各家。
淡淡抬眸,她清冷的目光透过他的身影似要穿透几万里:“咱们以后别见面了,省得让人看到会说我私相授受。”
“也不是第一次了,何必如此矫情?”
他指的第一次,是小羿和小颜他爹。似触到了她的逆鳞,华青弦气得脸都青了:“哈!我是矫情,所以,以后真的别来了,因为我看着你比我更矫情。”
说着,华青弦发了恼,用力将那曼珠沙华朝他脸上一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月华如水,静静地流淌在那火红色的花朵之上,夜云朝弯腰,捡起那略显凌乱的花儿,一心颗,沉了又沉,却钝钝的让人感觉一阵尖锐的刺痛。
不知何时,天火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口气略有些急燥:“门主,好容易见上一面,您这又是何苦?”
“闭嘴。”
两个字,冷得似冰,瞬间便冻消了天火的热情,他挠着头:“属下是觉得,她不像是您说的那种人,就算她真的是日月国的人,也不代表所有日月国的人都是坏人啊?”
“……”
他何常不是这样想,只是,日月国毕竟是大晋最强有力的对手,若是日月国的奸细混入了大晋,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见他神情莫变,天火斜眼瞥了瞥不远处彻底消失的人影,不怕死地又说了一句:“门主,回去了,人都走没影儿了。”
“要你多嘴。”
天火咧嘴一笑,明明被骂了,可心情却无与伦比的好,几时见过门主郁闷成这样?他可真是有眼福呐!这么想着,他又故意刺激夜云朝:“那样喜欢,干嘛又刺激人家?等过几天她嫁了人,您再想也是来不及了。”
“什么?她还要嫁人?”
“什么叫还啊?人家也从来没嫁过啊!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
夜云朝有些发怔,握着花儿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以为,摄政王之所以接她回来,只为了骨血不再流落在外。她还以为,她已是声败名裂之人,断不可能再有人愿意娶她。他更以为,她带着两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纵然有心,也绝不会再考虑再嫁。可是,她居然一点也不介意……心有些发紧,闷痛感又一次重重袭来,夜云朝重重地呼着气,紧握住花儿的磊手又开始不自觉的收紧,再收紧。
天火在一边看着直摇头,瞧瞧那花儿,都快成泥了门主还不撒手,啧啧啧!真的是摧花辣手啊,摧花辣手……
“告诉阿玦,收了徒弟不是就放任着不管的,该教的还得教。”
“喔!”
长长的喔声之中,天火憋着笑意目送他们门主愤然离去,心道:还说人家矫情呢!门主才是矫情中的最矫情。
啧啧啧!
——
许是老夫人的威吓起了作用,许是摄政王的冷语起了效果,总之,接下来的日子,再无人敢提威北侯府半个字,就连柳侧妃和八小姐华青瑜,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窝在屋里子绣花。要说柳侧妃做做女红华青弦还是信的,可是她那个八妹妹嘛!她真的很怀疑,她会穿针不?
王府内一派详宁,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小羿每日都被骆惜玦派人接去了保和堂学医。其实,一开始华青弦是想不答应的,一来,她并不相信像华羿这么小的孩子目前能真的学到些什么。二来,骆惜玦是阿十那厮的人,她还在生那厮的气,所以,不想就这么把儿子交给他。但,除了自己以外,王府里几乎人人都希望华羿去保和堂,想了想,华青弦又劝自己道:人家毕竟是神医,儿子毕竟是神童,这样的强强组合也许真的能产生非一般的效果也说不定,所以,她且试目以待好了。
华羿学医后的第十日,回来得比平日里都要早,华青弦正打算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却高高兴兴地给华青弦送上了一封信,华青弦接过来一看,整张脸都已舒展开来,是王村长的字迹。大兴和玉娘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虽然识得几个大字,却写不出信来,不过,她们不会写,却可以找王村长写。
信的内容很简单,问侯华青弦和两个孩子,顺便也告诉她那边佟掌柜为了田螺酱的秘方,真的把租赁山林的合约给他们弄来了,而且,一签就是五十年。而田螺酱经佟掌柜捣腾过后,竟已成了西山一绝,甚至有人出天价来买。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华青弦看过后只是笑笑,但她真正为他们开心的是,信里还提了一点,玉娘怀孕了。看到这里,华青弦真的很庆幸自己当初留下他们的决定,如若不然,这千里跋涉的,万一玉娘和孩子出了什么事,她是一辈子也还不清欠他们的情了。
“娘,村长说了什么?”
“村长说啊!你们就要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其它的事情说给孩子们听也不懂,所以她干脆不说,只有这件事,两个孩子听了一定高兴,所以她便特意地说了出来,只是,她一说完,小颜就傻眼了,张大的嘴巴,能一口气塞下两个蛋。
许久,小颜终于收起了嘴,十分紧张地问她:“娘,怎么会有小弟弟小妹妹?你和阿十睡过了么?”
噗!她好久没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