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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柔打断她的话:“正是因为不得而知,本宫才要看。”我温柔抚着她的肩膀:“你放心,本宫自有分寸。”
她犹是担忧,但我已作此语,她也只得无言。
信封撕裂的声音将我带回从前。仿佛仍是幼年,珠宝店前偶然邂逅那位少年公子时的怦然心动;依稀犹在当初,上官府秋千架前玩笑在他身边时的芳心暗许;恍惚又回昔日,嫣情桥上与负心人诀别时的痛彻心扉。眸光一晃,极想将一切记忆联通手中的信一同烧作灰、化为尘。然而信纸已经展开,那熟悉的字迹已牢牢抓住目光。
短短一封信在脑中循循回荡,双手一颤,薄薄信纸飘落在地面。雨棠连忙弯腰拾起:“小姐怎么了?王爷在信中说了些什么啊?”
“你自己看看吧。”
我颓然倒在椅背上。信中,完颜溢漓说,我们一切的苦痛完完全全都是那块一分为二的羊脂玉佩引起的。“得玉佩之二人,姻缘延三世也。”先帝和太后便是因那玉佩而结合,后来帝后二人出宫驾幸行宫时,先帝的玉佩流落于民间,太后便将她的半月玉佩传与完颜溢漓,溢漓年幼不知何物,于是将它转赠给霖漓。另半月玉佩自是我得到后赠给望舒的那一半。当年太后在安府中得知霖漓与我私下相恋,又探得两半羊脂玉佩分别在我与霖漓手中,因而坚决反对霖漓和我继续来往,而她一定也晓得待我为溢漓所弃后定然除天下至尊不嫁。
殿内焚着上用沉水香,自鎏金香炉中徐徐吐出,丝丝缕缕,聚了又散了。氤氲的香气渗透在每一个忧伤的毛孔。我自嘲地笑,原来我与霖漓溢漓的情缘早有定数,而溢漓,才是这场错综情缘中最终的受害者。如若没有这玉佩,自己一定会嫁给溢漓吧,曾经我是爱他的,他亦是全心全意爱我,而小小一块玉佩的出现将我从梦境拉回现实,从溢漓身边剥离,送入囚笼般的皇宫。如若没有这玉佩,现在的我也不会有这般的痛楚。
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人世间的情缘总是要捉弄无法抗拒命运的凡人?为什么我注定逃不过上天的安排,经受所有必须经受痛楚?
雨棠已然将信看完,静静打开香炉镂花的盖子将它焚烧到虚无。她在我身边蹲下,握住我冰凉的手,温言道:“小姐,一切已成定局,没有挽回的余地,我们除了接受什么都做不了。”
我颤声道:“雨棠,我忘不掉,忘不掉亲耳自己心上人与其他女子的欢愉之声时的那种屈辱与难过。你说,是不是这一切也不再有挽回的余地,也一样是我所必须接受的?”
雨棠微微一怔,随即道:“其实这没有什么的,小姐,皇上他身为天子偶然中意于一个宫女并没有什么稀奇。历朝历代所有的皇帝还不都是三宫六院、夜夜巫山会新人?比起他们来,咱们皇上已经好上许多。何况小姐也晓得的,不论皇上宠幸那个女人,他心中所爱依旧是小姐您啊!”夕阳软软的光辉透过窗纱,打在她脸上有温和的柔光。
我禁不住笑出声,淡淡的自嘲:“是呵,我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却还是痴心不改地一心盼望皇上他只爱我一个、只对我一个人好。不,他是三郎啊,是我的夫君,任何人都不可能将他从我身边抢走!”
“皇上不会被从娘娘身边抢走的,”雨棠的声音如殿外树下的落叶被风撕碎般清脆:“男人极有可能偶尔喜欢上身边容颜姣好的女子,这是千古定律,任谁也无法改变。更遑论身为帝王被无数美女包围。不由自主地动情是必然的,这大概也算是皇上的悲哀之一。帝王有帝王的悲哀,皇上和小姐都清楚不是么?”
“悲哀……”我森森摇头,难道说鱼水之欢是一种悲哀?
“宸妃娘娘。”转首忽见李禄海垂手站在一边,我冷笑道:“说罢,皇上又派你来下达什么旨意?”
第四十四章。沉思往事似梦里(3)
第四十四章。沉思往事似梦里(3)
李禄海恭谨道:“奴才并不是为皇上而来,是奴才自己有话要对娘娘说。”
“哦?”我蹙眉:“什么?”
“奴才私心揣度,今日一事必使娘娘心结重生,可是娘娘可知此事暗藏玄机?”他凑近我耳边,轻声道:“这件事上皇上也是受害者。娘娘,奴才不能说太多,只告诉娘娘一句吧。千万小心四王!”
“四王?”回想其方才种种,神经纠结在一起,我忙忙追问:“你的意思是,四王逼迫皇上临幸那宫女?”
“不……”他似有许多为难之处,作揖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娘娘,奴才不能再多说了,奴才告退。”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拂袖起身急切追问。
李禄海躬身低声道:“奴才真的……奴才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只是娘娘千万小心四王就是了。”
“公公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说清楚?”我森然道:“既要作好人便作到底,这样说一半留一半的,公公成心要本宫为此事心力交悴吗?”
出奇地,李禄海就像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根本不把我的声色俱厉放在心上,依旧只躬身道:“娘娘恕罪,有些事情不是奴才可以说的,奴才只有一颗脑袋。”言毕匆匆行一礼,转身出殿。
我眉关紧索,手指殿门惊异道:“雨棠你说,李禄海是什么意思?”
雨棠亦不明就里:“皇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不能和娘娘挑明呢!”
“难言之隐……”我握紧腰间的紫玉佩,“四王……”霖漓啊霖漓,既然说夫妻一体,你为何不将你的为难说给我听?反而要我这样白白地对你百般猜忌怨恨?而你与溢漓之间又有着怎样的纠缠?
“然而奴婢知道的是,皇上仍旧是娘娘的夫君。”雨棠忽然仰头,璨然一笑。
轻手轻脚进了西阁,霖漓正伏案批阅奏折,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到来。我照例在香炉中加了些龙涎香,随后打开霖漓身后的窗子放入新鲜的空气。由开启的窗子射入的和煦阳光打在霖漓的脸上,他这才发现我在一旁,满脸喜意的起身,开口的一刹却是浓浓的担忧随着言语吐出:“你……怎么来了?”
我娇俏一笑:“怎么三郎不欢迎吗?”
“当然欢迎……”他颇显紧张,呼吸也有些急促。
我扶他坐下,轻轻为他捶着腿柔声道:“三郎什么都不要说,更不要解释。我们之间没有那么生疏。”抬头着看他不含杂质的眼眸:“润儿只要三郎清楚,不论发生什么,我们总是最亲密无间的。”
霖漓迟疑着握住我的手:“你真的不会有别的想法?”
我长长叹息:“‘帝王有帝王的悲哀’,润儿无时无刻不记得。”我啮着嘴唇又道:“寂寂深宫人心难测,除了三郎润儿还能相信谁呢?又如何不体谅三郎?”
他几欲落泪,拥我入怀道:“三郎定不会辜负润儿一番真情实意。”
我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中,努力吸着他身上浓郁的龙涎香气,仿佛能将他所有的心思一同吸来。霖漓沉静许久,忽然笑道:“三郎尚有一份礼物要送给润儿呢!”
抬头望着他饱含真挚情感的眸子:“是什么?”
霖漓宁然一笑,“按祖制每年夏季我会率皇室成员驾幸乾和行宫避暑,但因这些年天下事多纷杂,便一直驻跸宫中没有去成。如今陲疆之乱平息,西南夷族也近灭,天下太平了许多。我想着咱们的孩子在明年单月就可诞下,润儿在宫中修养两三个月后恰是六月迁驾的好时候。成日家在宫中呆也呆得腻了,而行宫的景色可是天下一绝呢!”他停一停,贴近我耳边道:“我已命人在我的九洲升平宫边建一新宫,就作为礼物送给润儿如何?”
我静静靠在他怀中,怎样的礼物都无关紧要。三郎,我知道你在刻意隐瞒一些你所不愿告诉我的事情,那么我便也不问,可是你一定相信,我们会一起克服所有的难关,一起度过所有静好的岁月,一起走,直到我们化作幽魂一缕,消失在天际。
第四十五章。龙凤呈祥
第四十五章。龙凤呈祥
自那以后,霖漓仿佛对我仍旧有愧于心。数月之内除了我的仙颜殿以外不再留宿于其他任何宫殿,连带着晨贤嫔亦只有在白日方可与皇帝照面。月曦和望舒都曾为了我此刻圣宠太过而忧心不已,而我只是置之一笑。只有如此,方能叫人知道我在霖漓心目中的地位不是么?而许多时候我也会隐隐忧心,后宫诸妃惧于我的盛势,自然不敢说什么。然而朝中众臣却不是如此,他们一向以干涉宫闱之事为荣耀,最容不得的就是天子专宠,更何况他们中许多人的女儿亦在宫中为妃。
母亲得知我的担忧后却是笑了:“柔儿多心,我朝官员大半忠于朝廷,柔儿是大齐的有功之臣,况又身怀龙种,他们希望皇上对你多加照拂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怨言?”
我便也释然,即使少数朝臣心怀不满,他们毕竟也晓得,在这个时刻站出来的人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日子就这样过去。虽然我身怀有孕不能侍寝,霖漓亦夜夜与我相伴,每日之时睁眼对上的都是他的笑意溶溶。不论承乾宫内外,对着我的都是人们的笑脸,我无心去追究那些笑脸背后的阴险狠毒和切切诅咒,那与我毫无关系。只要有霖漓的爱,只要我时刻提防着宫中主人的明枪暗箭,那么我所走过的人生路途,便都会是平坦而安全的。
岁月静好,我想,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
美好而安详的日子往往飞逝,如秋天的落叶在一瞬间被冬季寒冷的风吹去,消失在天际。十二月间下了几场小雪,雪花飘落在庭院中化作梅树梢上的点点梅花,清香之气萦绕整座宫殿。
与霖漓在院中支了羽绫伞遮雪,被他宽大的玄色狐狸氅裹在温暖中欣赏雪景。或是在焚着百和香的暖洋殿阁中,我亲手调了花粉制成的颜料,在案上铺了雪白的纸,回身向侧卧在榻上的他笑:“三郎一路前来想必路上景色甚美,画给润儿看好不好?”心知他不善作画,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取笑罢了。霖漓思忖片刻,走过来举着毛笔在纸上空挥了挥便转头笑道:“好了,你瞧瞧怎么样?”我不禁愣了:“什么也没有呀!”他贴上来拥住我道:“冬日景色本就是净白一片,又何需再以笔墨加以渲染?何况,润儿本就最喜欢纯白之色么!”我撑不住笑弯了腰:“哪里找这样赖皮之人呢!自己躲懒不画罢了,倒还用花言巧语来堵人家的嘴。”说着把了他的手,教他画出最美的雪梅。
间或回首,对上他的目光,亦是溶溶的爱意,这甜蜜几乎可以将人化成水。
年华如诗,我们不过才是二十四岁与十七岁罢了,“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应该是这样的。
伴随着一场鹅毛大雪,奉天九年的最后一天就这样到来。宫中遍挂五彩、贴门神、挂桃符,鞭炮声噼噼啪啪震耳欲聋,四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氛。早起霖漓已去上朝接受群臣朝贺。月曦与江嵚在殿内外率领宫人们行三扣九拜大礼向我贺喜后我方掀帐下榻。月曦服侍我换下寝衣、穿上遍绣金丝翟凤牡丹滚边玉珠缀花大红正裙,质地轻绵,色泽华彩明艳,行走之时散发着浓郁的牡丹花香,走过的路上皆留下串串芳香,日光照耀下裙上珠玉与金银丝相互呼应闪耀出惊心动魄的贵不可言。披一条七彩龙凤双飞长飘带,刺绣龙凤时镶嵌数以万计细小金珠,飘带流苏亦是涂七色金珠制成,如同夜空星光灼灼其华。
亲手绾了繁复华美的缕鹿髻,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