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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神思索须臾,心头忽然荆棘丛生,安溢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么样?又要我如何?要霖漓如何?紧握着笺子的手在不经意间凑近了口鼻,我忽然嗅到一阵强烈的郁金香气。郁金香,仿佛是我幼时极喜欢的一种花吧。而这种想起,只在安溢漓身上时时存在,那几年里,总是可以闻到的。那些日子,也曾写满美好,只不过它们早已随风远去,不再回来。
不对!等等!郁金香!
郁金香!
郁金香气!
第四十二章。月底愁(3)
第四十二章。月底愁(3)
那一日,就是那一日,抱着我奔回乾寰殿的人身上也有这种气味!而且他并非一身明黄。难道说……我紧紧咬住下唇,难道是他?!
“柔儿?”许是见我神色怪异,母亲小心地唤着:“怎么了?”
我的声音在转瞬之间已不待任何异常,遮掩道:“没什么,可能是累了。”
母亲忙道:“那么你好好休息,身子要紧。娘先回府了。柔儿何时若是想家了,随时遣人来上官府传话,娘立刻就来陪你。”
我点点头,亲自送她道宫门口。望着母亲远去的身影,神色有些恍惚的缥缈。我必须要弄清楚着一切,那么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从霖漓那里得到答案,他一定知道。
近来西南总不太平,便又辛苦了霖漓和诸位大臣,今日许有急报,于是又增了晚朝。遣了小宫女去乾寰殿探视,回来说朝会已近尾声。不待霖漓前来,我已携了亲手煲的人参野鸡汤往乾寰殿去。
果已朝散,轻轻进了西阁。他正俯在案上批阅奏折,见我来了微微惊讶,旋即起身握一握我的手道:“不是说好呆在承乾宫好好养着身子,润儿怎么出来了,夜里风凉,小心身子才是正理!”
我自镂金鸟兽纹楠木食盒中取出汤来为他盛了一碗,一边用银匙徐徐搅动一边吹着袅袅白烟,轻声细语道:“三郎也是个只顾别人不顾自己的,一心想着要叫润儿保重身体,怎么也不挂念着自己万金之躯不宜太过劳累?这不,润儿帮你想着呢!特意煮了人参野鸡汤来为三郎补气的。”
霖漓一脸欢悦,任我喂他一口一口将整碗汤喝下,才笑道:“知道么,这一幕是如此温馨,润儿,我们总归是和普通夫妻一般无二的。”
我将汤碗撂下,净了手后走到他身后为他揉着肩膀:“润儿真心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延续下去,就这样温馨幸福着,和三郎,和孩子。”
“一定会的。”他转身拉过我的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三郎会用一声陪伴润儿,和孩子。”
他言及“孩子”二字时迅速地看了一眼我的肚子,我明白,不论于他还是于我,那个未满四月便在母亲腹中夭折的孩子都是难以忘却的,或许,我们要用一生学着去忘却。
我笑靥如花,在他身边坐下道:“三郎尽管放心就是,润儿已然看开,就算是为了现在肚子里这个孩子,润儿也不能再背上。三郎也是一眼的,不要伤心,伤心也伤身啊。”
他略有欣喜之意:“知道我盼你这个转变盼了多久?润儿你想开就好,如此一来,三郎也就无需日夜担惊受怕,生恐你做傻事了。”
“润儿哪有那么蠢啊!”我娇声嗔怪。两人笑了一回我方肃一肃神色,道:“不过,润儿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三郎。”
“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就是。”
我轻轻抚着小腹,平和了心绪道:“那天,润儿在贤嫔姐姐紫宸宫中出事后,恍恍惚惚好似有一个人抱我毁了乾寰殿。润儿想知道,那人是不是三郎啊?”
霖漓似乎颇感疑惑:“你不知道么?”
我微露惑色,随即娇然而笑:“自然知道,那就是三郎,不会错的。”说着起身去为他调一盏菊花茶。一颗心突突地挑着,明知道不可能,却仍旧盼着霖漓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静默许久,他的声音终究想起:“你不晓得的,”他停了片刻道:“那是……兰陵王。”
“是他?!”我惊诧转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是安溢漓?心跳渐次趋于紊乱,我喃喃道:“兰陵王虽位列亲王却终究是外臣,他如何可以随意出入宫廷?不应该的,不应该是他。”慢慢垂了头,在花茶中加入上好蜂蜜,心情却是如蜜蜂扇动的翅膀一般纷杂了。
“不,兰陵王不是外臣。”霖漓忽然又道。
我几乎止不住双手的颤抖,紧紧捧着茶盏回到他身边:“怎么……”
霖漓拉我坐下,将那茶盏放在桌上,遣了阁内所有宫人出去,低了声道:“这件事情我从没有向任何一个人提起过,不过如今我想,对润儿是无需隐瞒的。”他的声音似是从远古飘来,沉重而飘忽不定:“十年前父皇驾崩,遗诏由皇长子也就是我的大哥继承皇位,谁料大哥在临登基前夜晚被刺杀。而杀他的人正是二皇子。二哥觊觎皇位多时,这我从来都是知道的,却不防他真能为此残害手足。二哥事情做得不够干净利落,此事很快被天下人知晓,朝臣结盟发誓要擒拿逆贼以血国哀,继而引发宗室大乱。我便是在那是被拥立为帝,而斗争的失败者二哥在最后一场夺门战争中被擒杀,而后五弟、六妹、七妹皆因与二哥结党反叛而被杀。一夜之间,我所有的手足兄妹只剩下一个四弟,谁知在我刚刚进入紫禁城时,竟得知母后和四弟在血战中皆已不知去向……”
他言至此处面上不由露了两分凄凉,我难免要心疼,靠着他的肩膀柔声道:“皇权斗争自古血腥,任谁都不愿它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无论何人都无法阻止它。三郎,节哀吧。”
他的唇印在额头有些干燥的炽热:“是啊,除了节哀我什么都做不了。”
脑中忽似电光火石,我急急道:“那么,太后、四王爷和兰陵王有什么关系吗?”
霖漓神色仓皇而无奈:“这么些年,我一直不知母后和四弟的下落,知道几个月前。”他用力紧握了双拳:“几个月前我方得知,当年混战之中母后和四弟逃出宫去,隐姓埋名居于安府之中,母后更名阮氏伊蔷,成了安府的夫人,四弟则改姓安……他就是安溢漓。”霖漓眸中掠过一丝不知所措:“安溢漓他,就是四弟啊!”
“什么?!”我惊得起身:“怎么可能?!”这样活生生的现实么?安溢漓,曾与我相处年余的安溢漓、曾与我倾心相恋的安溢漓、曾是我误认为一生良人的安溢漓。他,是霖漓的亲兄弟!
“是,这就是现实。”霖漓轻声叹息:“他是真正的亲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破格册封他为兰陵王。”
第四十二章。月底愁(4)
第四十二章。月底愁(4)
我极力抑制着内心的百感交集,只作一般关怀状抚着他的肩:“这么说,兰陵王爷之所以能够随意出入禁宫、之所以能够救我会乾寰殿,也是因为这个?”
他颔首,口中脱出的几个字符被蒙上一层如霜悲凉:“可惜的是,溢漓可以回到我身边,我固然可以为他正回身份,母后却是永远回不来了……”
心知阮伊蔷,也就是太后已于一年以前薨逝于安府。我静静叹息着,柔声道:“三郎,逝者已去,无论我们如何伤心也是无济于事了。”
殿内寂寂,霖漓眼角滑落的一滴晶莹溅在我手背上有催人心碎的凉。很久很久,他试着调整了呼吸,怅然道:“是啊,逝者已去,毕竟已去了。之可恨她生时我这个做儿子的不能在膝前进孝,如今只能在她死后默默伤怀了。”
许是我刻意,总觉得他所怀念的似乎不止有太后,更多的是对姐姐的追忆。
我抚着他的手臂,道:“三郎不止可以默默伤怀啊,为太后正回名分也算是尽孝的一种方式了。”
他摇头,带着隐忍的哀伤:“不可以,母后离宫下嫁大臣,虽是不得以而未知,然而一旦为天下人所知晓,也必会使她遗骂名于万年。更别提为她复名分追尊号。我若这样做,更是不忠不孝不义了。”
晓得他的无可奈何之处,我亦伤情,却是什么也不能为他分担。
良久,霖漓面色稍霁,道:“不管怎么说,能寻回四弟已是十分不易的万幸了,也该好好策划着为他复名之事,这也算是大齐之幸事。”
我婉转微笑:“是啊,近十年未知其下落,如今四王就这样回来了,三郎该高兴的。”
他温情款款拥我在坏内,呢喃道:“陲疆战捷,润儿与贤嫔双双有孕,现在更是得知了四弟下落,奉天九年真乃大吉之年!”
我小鸟依人般将脸埋进霖漓的怀抱之中,面色却阴沉下来。安溢漓成了完颜溢漓,也就是说,从今往后他便是霖漓唯一的亲弟弟,他可以日日出入宫廷。那么我,时常与他见面将是必然的。见一个我所痛恨的人,我咬牙,这当是何其不幸!
第四十三章。云雨巫山枉断肠(1)
第四十三章。**巫山枉断肠(1)
似乎只是一眨眼间,秋季便自桂花醉人香馥中溜去了,天气渐次第寒冷起来。日子稍久,我对于那逝去的孩子的思念也渐渐淡化,心情一日好似一日。这日颇有兴致,想起太医的嘱咐应时常出宫散心,便披了以上隐了手炉在袖中,扶着月曦的手漫步去望舒宫中闲话。
彼时她甫起未久,见我来了忙笑着似迎珍宝一样迎下来:“柔儿如何来了!当真是稀客呢。怎么也不着人来报一声?我也未及好生准备着。”
我巧笑嫣然:“只许姐姐来承乾宫看望柔儿,就不许柔儿来关雎宫么?虽说柔儿月份打了身子也沉重了,却是时时想着念着姐姐溯宇殿的好!”
望舒禁不住“噗”地一乐:“总说柔儿你伶牙俐齿,如今快要作母亲的人了,还是这个样子。”说话间两人在殿中坐了,望舒又披了件明珠链披风在身,拢着带子向一旁侍立的婉葩嗔道:“怎么说柔儿也是你的干姐姐呢!如何姐姐来了,你这个作妹妹的连茶也不沏上一壶?”
婉葩甜甜一笑,也不拘束,道:“倒不是怠慢姐姐,正因为姐姐是贵客,婉儿才不敢随意去沏个什么东西来,却是要问问姐姐自己喜欢什么。”
我拉过婉葩的手向望舒笑道:“可要斜斜舒姐姐为柔儿调教出这么好的妹妹,一心为柔儿着想呢!”说着拍一拍婉葩的手:“你们溯宇殿有什么好东西,可都拿上来吧!”
“有皇上新赏下来的白露清茶呢。”婉葩想了一想笑着退下去。
我便握着脸笑:“这白露清茶是极品中的极品,取那初秋松尖上的露珠陪着白菊蕊尖那么一点子清蜜调汁,滴上极品龙井茶叶拧出的第一滴汁子制成。极为难得,宫中亦少有,皇上谁也没赐,独独给了姐姐,可见姐姐在皇上心中有多重要了!”
她无所谓地晃了晃头:“我尚且没说什么,你怎么先握起脸来了?”
我仍是笑:“姐姐只说是不是吧!皇上待姐姐可不是一等一的好么!姐姐位分又高,又得皇上偏爱,怪不得那些个嫔妃要嫉妒你了!”
望舒轻轻一哂,口气淡漠道:“是么?那又怎么样呢?”
她这样的态度倒使我不好再玩笑,两人沉默许久我方笑着打破尴尬:“怎么不见咱们太子爷?还没有醒么?”
望舒这才微笑,道:“柔儿你这蹄子可是疯魔了,忘了太子一直是由馨妃抚养么?我也不过是他的寻常庶母妃罢了。”
我大觉失言,不好意思地侧首道:“是我忘了。”随即展颜道:“姐姐现下是庶母,将来可就不能这样说了。”
望舒不解地蹙眉,我便笑:“等姐姐将来作